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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绍康心里一沉。
这个人出手何其诡异, 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他背后,并扣住他的命门,比之铁面君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冰冷的银钩抵在喉咙处, 齐绍康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英雄别急,我方才已经在那家药铺收集到姜栾的线索,您稍安勿躁, 我这就打开来给您看。”
面具人没有说话。
齐绍康稍稍退了一步, 离那银钩稍微远些,观察面具人没有反应,才大胆的走到安全处。
他面对面具人, 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包, 点头道, “线索就在这上面。”
齐绍康料想面具人寻人焦急,定会行事匆忙。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面具人听说有姜栾的线索, 便收回武器, 下意识上前一步。
很好
就是这一步,齐绍康打开纸包,果断将里面的粉末吹出。
但他还没得意自己计谋得逞,只觉得腹部剧痛无比,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胡同的墙上。
“你耍炸”面具人的声音冷冷响起。
他不仅浑身包裹严密, 手上还戴了一副铁甲手套, 抓着齐绍康的额头,硬生生的将齐绍康整个后脑嵌入砖墙中。
齐绍康从小习武,也是有几分眼界的人, 何曾见过如此诡异霸道的武功
不,或许说这人本身天赋异禀,简直是力大无穷。
齐绍康被他用铁甲手套捏着头,震颤不已。
莫非这个人要直接捏碎他的脑壳
齐绍康思及此处,顿时遍体生寒,大声道,“我说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姜栾在何处,我只知道是齐府上的夙平郡王派人抓了他”
齐绍康的话几乎在一瞬间脱口,这点小机灵也算是救了他的性命。
“接着说。”面具人停下了动作,冷漠道。
齐绍康被面具人一双铁手捏住半个头,额间温热的鲜血蜿蜒流下。
他喘的很厉害,声音颤抖的说,“窦寇这次用的人不是我熟悉的,俱是一帮江湖无赖,英雄或许可以去摘星阁打探一番”
面具人知道齐绍康不敢再说谎,低声道“知道了。”
齐绍康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他就听到面具人低沉的笑声,“但你也没用了。”
齐绍康只觉得自己前额一紧,脑压爆炸,整个头骨在面具人的手下发出“嘎嘣”的声音。
面具人的杀意只在一瞬间,齐绍康来不及心生恐惧,眼前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平生种种。
“枭,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喝止道,“跟我走”
头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齐绍康犹如一只破娃娃一般倒在地上。
他的双目通红,眼球外突,整个前额被捏的变了形,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饶了我,饶了我”
齐绍康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但被血雾蒙住的双眼看不清,眼前之人早已不在了。
只是在巷口高高的钟楼上,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鬼面具的人,正负手看着此处。
“你疯了”
荒废的屋子里,一个男人一拍桌案,大发雷霆。
“你若是在此时杀了齐绍康,无异于是逼疯铁面君”
男人的样子有些奇怪,脸明明是普通中年男人的脸,却是满头白发,眼神带着沧桑,声音听上去也十分苍老。
他的面前站着方才差点儿捏爆齐绍康脑袋儿的面具人。
“我是疯了,”面具人无所谓的一笑,“那便让他来吧。”
“我不想白费十几年的功夫,最后就教出一个死人。”男人冷冷的道,“麟儿,你觉得你现在能杀的了铁面君”
“”
那人摘下脸上的银面具。
月光顺着房子屋顶破了的大洞洒进来,照在他年轻光洁的脸上。
齐绍麟声音疲惫的说,“师傅,我只想他死,我想与他同归于尽。”
“就凭现在的你”男人冷笑一声,“怕是连和他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不仅如此,你还会连累到我和宝儿。”
齐绍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对不起。”
“我们已经忍耐了十几年,麟儿,你不是如此急躁的人,”
男人叹了口气,“我当年破例收你为徒,就是看中了你的忍耐和狠心。是什么改变了你,是你刚过门的夫人吗”
齐绍麟“”
“感情有时是累赘但有时候也有助于你复仇,”男人道,“麟儿,我不想阻挠你,你和宝儿都像是我的亲子一般。我不想你一直孤身一人,但你也要想清楚,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害了你最爱的人。”
“徒儿知道了。”齐绍麟点点头,“师傅,恕徒儿先行一步。”
齐绍麟转身走出破屋,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男人站在破屋子中间,低声喃喃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
“我们还要等必须等下去,等到宝儿回到他应有的位置上的那一天”
此时的破屋中。
看着疤脸男人涎着口水进来,睿宝眉头狠狠一皱,“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疤脸男色眯眯的说,“当然是做点让大家都快乐的事。”
睿宝被绑在正对门方向上的柱子上,自然首当其冲。
疤脸男y笑着走上前,一双咸猪手就要摸上睿宝的腿。
姜栾被绑在后面,大声咳嗽了几声,“你就不怕他是你们要抓的姜栾”
疤脸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怕是不知道,派我们来的雇主早就说了,抓到姜栾任由我们处置”
姜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男人又道,“谁知道今天运气这么好,买一送一,一下子两个小美人送上了门。早就听说哥儿和女子不同,干起来特别有滋味,今天爷可要好好享受一下了”
“你敢”睿宝怒目瞪着他。
他抬腿踹向疤脸男,奈何被喂了药,力道软绵绵的,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挡下。
“哎呦,小美人瞪人都这么好看,”疤脸男上一秒还笑眯眯的,下一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两人中间,“早就说了,任由我们处置,若是两个小美人不配合,那我可就要先杀后jian了。”
姜栾听的心中一紧,大脑飞速运转,细细的打量着整间屋子,寻求逃脱的机会。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现在脱了绳索拔腿就跑,说不定也有一丝生机。
但问题是还有个被迷软了腿的睿宝。
自疤脸男掏出匕首后,睿宝就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不语。
疤脸男以为他认命了,y笑着拔出那把匕首,一点点挑开睿宝的衣带、外衫。
原本姜栾猜想,依照睿宝那火爆的性格,恐怕是宁肯死也不愿受到这样的屈辱。
谁知道就算疤脸男将他衣衫大敞,露出雪白的胸膛,睿宝都一声不吭。
“你”
姜栾刚要发作,却被睿宝捏住了手。
睿宝对那疤脸男冷声道,“你要来便来,不要磨磨蹭蹭的,我一人便可,完事后赶紧滚出去,不要打扰我们睡觉”
姜栾闻言一愣,明白了睿宝的意思。
睿宝自然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个累赘,必然逃不出去。既然如此,不如就牺牲自己一个人,满足疤脸男,待他出去后,大家还留有一条命逃脱。
但是
姜栾冷冷一笑。
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人qiang暴
疤脸男听到睿宝的话也笑了,“想不到你这小东西还挺有道义,好,那我就满足你”
他刚一解开裤子,就听到姜栾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疤脸男人“”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警惕着姜栾。
因为先前老大盘问两人时,他便暗暗观察过,发现这小子眼神灵动狡黠,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狡猾货色。
反而是这年纪更小的男孩儿,色厉内荏,表面上底气十足,实际上十分惜命。
所以他一进门,就挑选上了睿宝下手。
疤脸男回答姜栾,“你才是我们要抓的姜栾,对么”
“大哥聪明,我的确是齐府的新夫人姜栾,”姜栾道,“听说我在外面还挺出名的,你听说过我吗”
疤脸男猜测这小子估计是在跟他拖时间,但他反而觉得这样极有意思,笑着说,“那你说说看。”
“看来大哥你不是我们云江城的人,”姜栾道,“但凡是云江城的人,哪个不知道姜家公子风流名声在外,情人众多你站在楼上往下抛一把米,砸中十个至少有六个都是我的裙下之臣。但我这样的人物偏偏嫁给了齐府的傻子少爷。”
睿宝、疤脸男“”
他们不曾想到有人会如此诋毁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到底要说什么”疤脸男眯起眼睛。
“哎,我空有过人之貌,只可惜嫁的男人不通人事,”姜栾叹了口气,“管家的夙平郡王又总是处处挑着我的纰漏,令我不得不与从前的姘头断绝联系,如今已有一两个月,实在是身心寂寞”
这下子疤脸男就听懂了。
他摸着下巴笑着说,“你想跟我好”
“正是如此。”姜栾笑道。
睿宝忍不住怒斥,“姜栾”
姜栾茫然的对睿宝说,“怎么,只许你跟这位大哥欢好,就不许我你这少年一看就未经人事,不知道深闺寂寞的痛苦。”
虽只是见过几面,睿宝并不了解姜栾的脾性,竟将他说的话听进了心里。
“可你们明明”睿宝十分诧异,低声喃喃道,“齐绍麟他”
姜栾闻言微微皱眉。
睿宝似乎认识麟哥
疤脸男也不管俩人打什么哑谜,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求之不得。
他放下睿宝,绕到柱子另一端,低头看着姜栾。
昏暗的烛光下,姜栾容貌艳丽,眯着眼懒洋洋的笑,气质比那青涩少年更胜一筹。
疤脸男挑起姜栾小巧的下巴,“既然你如此主动,爷就好好疼爱疼爱你。”
他刚要凑嘴上前,却被姜栾喝止。
“哎,你就这么绑着我”姜栾冲他眨了眨眼。
疤脸男早就防着他一手,冷笑道,“若是放了你,你不就跑了”
“我一个哥儿,荒郊野岭,能跑到哪去啊。”姜栾叹了口气,“我吃了你们给的药,此时浑身软弱无力,你就如此没有自信,连个被下药的哥儿都对付不了”
虽然理智上,疤脸男知道姜栾说这些话可能是在激他,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不想被姜栾看轻。
“量你也跑不了”
疤脸男拿出匕首,将姜栾身上的绳子割断,原本被缚着的睿宝也倒在一边。
姜栾揉着手腕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好了,来吧”
疤脸男朝姜栾扑过来,却被他屈起一腿抵住。
“诶,别急,”姜栾道,“你可真没有情趣。”
疤脸男皱眉,差点儿失去耐心,“你又要做甚”
“我经验丰富,自然玩的花样也多。”
姜栾起身,将疤脸男推至柱子上,抱上来的时候,朝后面的睿宝使了个眼色。
睿宝“”
疤脸男温香暖玉在怀,顿时放松了警惕,笑着问姜栾,“你想怎么玩”
姜栾虚靠在他胸前,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你可听说过捆绑、滴蜡”
“你莫不是将我当成了傻子,”疤脸男闻言冷笑,只道姜栾露出狐狸尾巴了,“我要是被你捆了,岂不是任你宰割”
“诶,我可没有兴趣捆男人,”姜栾笑道,“我喜欢被人捆。”
他问地上的睿宝,“有手帕吗”
“”睿宝面色复杂,将衣服合拢,从袖口拿出一块手帕来。
姜栾接过将手帕叠了几层,覆到自己眼睛上系好,只露出秀挺的鼻梁,温润的嘴唇。
“你若是不放心,我遮住眼睛好了。”
姜栾主动解开自己的领口,现出雪白的脖颈,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他这副柔弱不设防的样子简直令疤脸男兽性大发。
“那我就不客气了。”
疤脸男“嘿”然一笑,伸长嘴舔上姜栾的脖颈。
姜栾一个激灵,将男人半推到柱子上,踮起脚似乎要与他亲嘴。
疤脸男也十分享受,完全没有防备。
姜栾靠近他,柔软的手一点点摸上疤脸男的胸口、肩膀、脖子突然喝道,“睿宝”
疤脸男微微一愣,下一秒他的喉头一紧脖子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了根绳子
方才姜栾矮下身取手绢时,便用眼神示意睿宝,注意地上脱落的绳子一角。
再起身时,姜栾虚挂着那绳子,攀附到疤脸男身上,连人带绳子一起贴上去。
只一声令下,待在柱子后面的睿宝立刻捡起绳尾,果断收紧。
疤脸男被姜栾美色所迷惑,只一心想占他便宜,原本的警惕一旦放松,竟遭此大祸。
他一把推开姜栾,拼命挣脱,睿宝拉他不住,差点儿被疤脸男跑了。
“我手上没有力气”睿宝大声道。
姜栾摘下脸上的手帕,绕到柱后接替睿宝的位置。
他两只手拽住绳索,一脚踏在柱子上,将那绳子扯紧,重又把疤脸男勒着脖子捆在柱子上。
疤脸男被勒的两眼直突,吐着舌头断断续续道,“你这贱人给我死”
“死变态,”姜栾冷笑一声,“你才给我去死吧”
姜栾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抵住了男人的挣扎,收紧绳索牢牢的把他扣住。
疤脸男一手抓着绳子,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挠着,发出“额、额”的声音,不肯就死。
睿宝趴在地上喘了一会儿,勉强站起来,拎起地上的凳子,狠狠砸到疤脸男头上,“去死”
板凳被砸成了两半。
疤脸男头一歪,不动了。
但姜栾担心他是炸死,依旧勒着绳子,不敢松懈。
睿宝气喘吁吁的倒坐在地上,“他死了。”
姜栾这才松开了绳子,长出一口气。
疤脸男的尸体应声倒在地上。
他的死状形容恐怖,眼球充血半突,酱紫色的舌头拉的老长,垂在外面,满头的血,地上屎尿横流。
也是疤脸男运气不好,这破屋子的板凳偏偏不是榫卯结构,竟是少见的带铁钉的。
一根长钉直直的插进他的太阳穴,结果了他的性命。
姜栾的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掌心被绳子勒破了皮,带着斑斑血迹。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带血的双手,声音有些颤抖,“我居然杀了人”
“你不杀他,他便要来杀你。”
睿宝强撑着站起来,拎起凳子不断砸在疤脸男尸体上发泄,“我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屈辱,给我去死,去死”
姜栾呆呆的看着睿宝鞭尸。
少年的发丝凌乱,神色疯狂,在摇曳的烛光下犹如鬼魅。
姜栾忽然醒过神来,拉住睿宝的手,“我们得快走了。”
睿宝将那尸体砸的稀巴烂,才出了口腌渍气。
他紧紧握着姜栾的手,“好,我们快走”
姜栾将睿宝一条胳膊拉过肩头,撑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子。
疤脸男先前进来后只是半掩着门,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出了房子是一片密林,恰好马车就停在路边。
按说马车上是该有人看守的但此刻偏偏就没有
姜栾顿时狂喜,将睿宝扶上车,“你先上去,我来纵马。”
“好。”
睿宝也不推脱,立刻手脚并用爬上车厢中。
姜栾刚摸上马去,马儿突然躁动了起来。
一个男人一边系裤子一边从林中走出,看到姜栾在马车上微微一愣,呵斥道,“你要干嘛”
姜栾并不理会他,勒着马缰大声喝道
“驾”
马扬起四蹄,顿时钻入了林子深处。
“你会驾马吗”睿宝从车厢中探出头来,“不行的话让我来”
“勉强还行”
姜栾也是第一次驾马车,简直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赶着马行驶在没有路又漆黑一片的林间,脸被树枝抽的生疼。
但这一路逃窜,也顾不得许多。
“他们好像没有跟来,”睿宝撩开帘子往后望了一下,“知道路怎么走吗”
“不知道”
姜栾穿来后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共就到过两个地方,哪里知道这个荒郊野外是什么地方
他们停下马车,睿宝攀着车沿走下来,在空气中嗅了嗅,“湿气很重,这里离江岸似乎不远,应该还在绿水洲。”
姜栾也跳下车来,“大半夜的在林中驾马车很危险,我们干脆先找个山洞躲起来,天亮了再走。”
“好。”睿宝道,“我感觉自己的内力正在恢复,待天亮后应当就差不多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经此一役,两个少年间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友谊。
姜栾上前搀扶睿宝,睿宝却侧耳倾听,猛地扭头,“不好,他们追来了”
此时姜栾也听到了马蹄声。
“快走”睿宝道。
他正要爬到车上去,却被姜栾抱着腰拖下来。
“睿宝,你找片草丛就地趴下,”姜栾道,“黑灯瞎火的料想他们也找不到你。”
睿宝微微一愣,“那你呢”
“我去驾马引开他们。”
姜栾刚要行动,却被睿宝拉住手,“不行,太危险了,你为何不丢掉马车,跟我一同藏在草丛里”
“失去目标的话,他们一定会彻底搜寻这个地方,”姜栾道,“我拖住他们,你想办法出这个林子去报官。”
“不行我们一起”
睿宝还是执拗的拉着姜栾的手。
姜栾半推半抱的将他拉到石头后面,“不能浪费时间了,听话,乖”
姜栾像拍小猫儿一样拍了拍睿宝的头。
睿宝只得撤了手,嗫嚅道,“你小心。”
“嗯。”
姜栾撩起衣袍坐回马车,驱马钻进林中。
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那一伙绑匪见到同伴的尸体简直气急败坏,每个人都纵了匹马追上来。
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漆黑的林子中竟能准确定位到马车的方位,紧跟着纵马撵上去。
睿宝在石头后面躲了一会儿,确认他们都离开了,才跌跌撞撞的爬出来,准备跑出林子找人。
“好啊,这里果然藏了一个”
一个男人冷喝道,“你们杀了我弟弟,我要让你们偿命”
睿宝猛地转身,只见一把利刃当头劈了下来,来不及作出反应。
他的双腿一软,下意识的喊道,“师傅救我”
此时利刃被人半途截住。
刀刃砍在银钩上发出“当”的一声。
“师兄”睿宝惊喜的喊道。
来人一身黑衣,一张银制面具。
他手上一副铁甲手套握住刀刃,狠狠一折,连带着拿刀那人一脚踹出数米。
那人被他一脚踹出后砸在树上,竟顿时没了声息。
“睿宝,怎么是你”面具人道。
“你是来找姜栾的吗”睿宝说,“我早该想到,射箭那日在你身边的少年就是你的夫人,但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姜栾在哪”
面具人语气不善,已经不愿再听睿宝废话。
睿宝打了个寒战,为他指了一个方向,“他们追着姜栾去哪边了”
睿宝话音未落,面具人已经闪身消失在原地。
快点再快点
面具人使出手中的银钩,勾住两边的树木。
银钩焊接银链,那力道带着他甩出数丈远,飞身上树,急速前行。
姜栾驱车的方向是悬崖
姜栾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驾着马车躲避绑匪们的追踪。
奈何绑匪们轻装便马,速度自然是比他驾了个车厢的马车快上很多。
他们的声音逐渐近了。
“给我停下,小兔崽子”男人的声音骂道。
“等老子追上你,有你的好果子吃”
“驾”
姜栾并不理会,专心驾驶马车,躲避树木。
他原想领着绑匪们绕圈,好给睿宝争取时间,奈何自己对这里的地形实在是不熟悉,跑着跑着就迷失了方向,只得一个劲往前冲。
这时身后追击的声音突然乱做一团。
“什什么人”
“快回来,别追了”
“啊”
姜栾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似乎是绑匪们遭了难。
有人来救他了吗
还是其中有诈
姜栾只犹豫了片刻,待勒紧马绳时,突然感到马匹踩空,整个马车凌空飞了起来。
糟糕
夜色深沉,姜栾根本看不清路,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马嘶鸣着,连带着马车一同坠下悬崖。
马车摔在崖壁上,四分五裂。
姜栾也被甩了出来,重重的扑在一棵树上,差点儿呕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差点儿歇菜。
“姜栾”
姜栾被摔蒙了,隐约听到有人焦急的喊他的名字。
树枝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折断后带着他继续往崖底摔下去。
“娘子”
姜栾迷迷糊糊的感到什么东西钩着他的衣服撕破了,勉强睁开双眼。
他看到一个戴着银面具的黑衣人从崖上跃下,朝他飞扑而来。
姜栾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的周六下午。
蓝天孤儿院里总是有很多孩子越来越多的孩子被送进来,摇篮里“嗷嗷”哭泣,却很少有孩子被领养出去。
所以孤儿院里的玩具总是不够玩。
玩具熊被扯破了,姜栾便捡起来一个一个补好。
半大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小时候的姜栾却很安静。
他帮护工阿姨确认小宝宝们都睡着后,才搬着小板凳去电视边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一个外国电影,名字叫放牛班的春天。
姜栾虽然看的懵懵懂懂的,但这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电影。
“姜栾,你过来一下。”
院长朝他招招手。
姜栾听话的跑过去,“院长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天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很尊重孩子们想法的人。
他认为即便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所以做事情前也都会跟孩子商量。
院长拍了拍姜栾的小脑袋瓜
“孩子,院长伯伯跟你商量一个事情。有一对华人夫妇回国想领养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找到了我这边。”
姜栾眨了眨眼。
孤儿院里时常有孩子被人带走。
他们走的时候面黄肌瘦,身材矮小,但回来探望时却个个白白胖胖,神采奕奕。
这些孩子是被领养的,回来找小伙伴们玩耍时,就会谈起自己那个家。
那个家里有爸爸有妈妈,可能还会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等等一大堆数不清的亲戚。
他们会有玩不完的玩具,吃饭不用抢,洗澡不用排队。
那个家很好很好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希望被领养,但是领养人真是太少了。
并且聪明的姜栾还观察到,被领养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年纪比较小的,身体健康长相漂亮。
十岁对于领养人来说已经是记事的年纪,所以很难被领养。
这对于姜栾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他强行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的看着院长,“院长伯伯,我应该做点什么吗”
“姜栾,是这样的,”院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咱们孤儿院的大孩子除了你之外,还有个叫豆豆的孩子,豆豆你认识吗”
姜栾是认识他的。
那孩子大概是两三个月前到了孤儿院,听说他的父母是出车祸去世的,并且因为是过错方,家里的存款和房子都赔了进去。
孩子的亲属互相推脱,没有人肯收养他,豆豆被送进了孤儿院。
因为出了车祸,豆豆只有一条腿,出门只能拄着拐杖。
所以他便不再出门,常常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伯伯想,国外的居住坏境更适合残疾人,那对华人夫妇也表示不介意收养的孩子身体残缺,”
院长握着姜栾瘦小的肩膀,认真的说“这对于豆豆来说,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了。姜栾,院长伯伯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你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吗”
姜栾“”
他很听话,很乖,很懂事。
所以姜栾点了点头。
院长明显松了口气。
他养着一个孤儿院的孩子,难免顾此失彼,但豆豆的情况实在特殊。
他本来可以不用跟姜栾商量的,但他知道姜栾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是这个孩子的话,一定会同意。
“院长伯伯奖励你一只小熊。”院长笑着对姜栾说,“奖励你的善良之举。”
姜栾抱着一只小熊回来了。
这只小熊换走了他被领养的机会。
姜栾没有告诉院长,其实就连这只小熊也是自己缝的。
姜栾抱着这只小熊继续看电视,此时正好演到电影的结尾。
电影里小男孩佩比诺在每个周六固执的等爸爸来接他。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的爸爸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但是在那个周六下午,马修老师将他抱上了车。
佩比诺手里抱着小熊,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新爸爸”,等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姜栾看着看着,却流下了眼泪。
又是一个周六,那对华人夫妇开车来孤儿院办完手续,接走了豆豆。
姜栾抱着小熊趴在栅栏上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
恰好豆豆也转过头来,从后车窗面无表情的与姜栾对视。
“再见。”姜栾对豆豆做着口型。
两个小孩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彼此,他们的未来即将大相径庭。
姜栾想起,自己在作文里总是有撒不完的慌。
作文里的孩子有喊他起床吃饭的母亲,半夜守着发烧的他递水的父亲。
但其实对于脑中无数次幻想出来的父母,姜栾并不在意他们是否有钱,工作如何。
即便只是个赌鬼父亲,酒鬼母亲也好。
他不想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
姜栾看着车里的豆豆,心想真好啊,他有家了。
然后,车开走了,姜栾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瘸腿男孩。
再后来,姜栾就在孤儿院里慢慢长大了。
哎。
姜栾在睡梦中叹了口气,意识骤然被拉了回来。
他听到身旁有人呼唤他。
“娘子”
姜栾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齐绍麟焦急的脸。
“太好了,太好了,”齐绍麟跪坐在床边,将脸埋在姜栾胸前,“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姜栾心想他看起来很担心我的样子。
“麟哥,可以帮我倒杯水吗”姜栾道。
其实他并不渴,只是想使唤一下齐绍麟。
齐绍麟闻言立马离开床边倒了杯水回来,搀扶着姜栾坐起。
姜栾喝了水。
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齐绍麟,情绪陡然崩溃。
“麟哥”
姜栾丢了杯子,猝不及防的抱了上来。
“”
齐绍麟接住姜栾,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但姜栾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紧紧的抱着他,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齐绍麟虽然不知道姜栾为什么崩溃,还是侧头轻轻拍了拍他,“我不走。”
“不够麟哥,”姜栾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远远不够”
齐绍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姜栾哭湿了一片。
他猜测姜栾又是被抓,又是坠崖,一定是被吓到了。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姜栾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你愿意,”齐绍麟低声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那你不会死吧”姜栾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恰恰戳中了齐绍麟的心事。
见齐绍麟久久没有回答,姜栾松开他,认真的与他对视,“你会死的话,就带我一起走吧,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齐绍麟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抬手抹去姜栾脸上的眼泪,嘴角微微勾了勾,“麟儿不会死,也不会让娘子死。”
姜栾这才放心了,抽了抽鼻子,“麟哥,你能上来抱我一会儿吗”
齐绍麟立马将鞋脱了,爬上床去。
姜栾没有让他从身后抱自己,而是面对面趴在齐绍麟肩膀上。
他现在的心理非常脆弱。
虽然后来的姜栾长成了一个阳光大男孩儿,但记忆里的那个童年依旧阴暗的可怕。
或许是这次濒临死亡的经历,令他走马灯似的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那盘翻烂的影碟,每一个失望的周六下午。
但当姜栾重新睁开眼时,有一个人守着他,关注着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给他想要的温暖。
姜栾脑内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断了。
他不愿意再思考任何事,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搁浅的鱼遇到了水,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
姜栾的惶恐不安,似乎通过这个严丝合缝的拥抱传达给了齐绍麟,令齐绍麟抱紧了姜栾。
他不知道姜栾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没有关系。
只要姜栾需要自己。
“好了,麟哥,谢谢。”
两人在床上抱了一会儿,姜栾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从齐绍麟怀里钻出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麟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直到此时,姜栾才觉得浑身刺痛无比。
他从车厢里甩出来的时候就被树枝、凸起的岩壁摧残了不少。
但姜栾仿佛记得自己坠下了悬崖有个人也跳了下来,不会是就是齐绍麟吧
可他俩跳了崖还能活吗
齐绍麟道,“娘子你当时坠了崖,挂在树枝上,麟儿找人来救的你。”
他的话与姜栾最后的记忆不符但姜栾没有心情深究下去,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麟哥,还好有你在。”姜栾露出一个笑来。
齐绍麟看的呆了呆。
姜栾没有注意到齐绍麟的眼神,刚想起身,突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
妈的,刚才抱了那一小会儿,他居然起反应了
姜栾刚一掀开被子立马盖了回去,有些心虚的看了齐绍麟一眼。
但不知何时,齐绍麟挪到了离他很近的位置上,低头注视着他。
姜栾“”
这个人的眼睛仿佛有魔力,瞳深似海,令姜栾无法摆脱。
姜栾与齐绍麟对视,视线忍不住落在他的嘴唇上。
但是被齐绍麟注意到了。
“又想轻薄我吗”
齐绍麟低声笑道,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姜栾迷惑的眨了眨眼。
齐绍麟说,“这次换我了。”
他伸手捧起姜栾的脸,缓缓地靠近。
姜栾察觉到齐绍麟和平时不一样了但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姜栾不想继续想下去,缓缓闭上双眼。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间。
这个人的气息非常温暖,嘴唇柔软,又落点到他的脸颊上。
姜栾手揪紧了被子,心跳如擂鼓,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温柔的气息逐步接近,姜栾下意识的侧过脸去
“姜公子醒了吗”
门被人拍开,一个女人的声音跃进来,捎带着还有门外嘈杂的诸如“公子慢走下次再来”的调笑声。
姜栾如惊弓之鸟一般立马把齐绍麟推开,令齐绍麟滚到了地上。
“哎呀来的不巧,两位继续”
门立马又被人关上了。
姜栾惊恐的问,“这是哪”
齐绍麟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惋惜之色,回答姜栾
“妓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几上的猫 68瓶;林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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