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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日过去, 对岸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每日暮色降临之后,那日渐蔓延的寂静火海倒映着漆黑海水,有着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恐怖。
好似久远年间的传说里, 那些日夜充斥着雷霆, 风暴, 战争与烈火的巨人国度。
配着这海峡的名字,倒也应景。
“这么说,加尔德海峡这名字, 是源于古早的邪神传说。”阿吞像村里小子一样, 赤着上半身, 在院子里奋力鼓动风箱,“神庙没把它取缔,也是个奇迹。”
“神庙管不到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老金放下手中铁锤, 浑不在意的大笑,“再说加尔德对岸的国家就这么叫它。神庙势力再大, 也管不到对岸去。”
“萨尔吗”
阿吞在舌尖念着这个名字。对面那个被邪神占据的国度,他们的王国便以所信仰的神灵命名。
“金大叔, ”阿吞舒展酸痛的胳膊, “你说萨尔的人,来也不来,走也不走,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在造船。”老金到底多活了些年岁,多走了些路。他抬头看了看天, 视线便好似穿过围墙,看见了对岸的峭壁,和其上郁郁葱葱的树木。
“造完船,就打过来了。”
与对岸的地形迥异, 罗纳西斯这边是坦荡的泰努河冲击平原。岸边的驻防军前几日便已撤退。萨尔的人一旦过了海峡,罗纳西斯的边境便形同虚设。
“萨尔的王是伊蒙王的亲舅舅。伊蒙王刚出生时,前王妃就是从泰努河上,穿过加尔德海峡,舰队护送,将王送去萨尔。”少年对这些王宫隐秘信手拈来,他眨眨眼,“你猜,萨尔这时候派军压境,是什么目的”
“不猜。”金格尔拿起铁砧上的长剑,“小屁孩,倒是你这几天悄悄联络祭司,是什么目的”
“守卫王国,通风报信啊”
“少来这套。”老金早就看清了,这就是个狼崽子,也就只有他父亲能让他放在心上。他提醒道“别忘了西斯还病着。你们还有仇家。”
“父亲已经能清醒一会了。”少年仰头,骄傲道,“只要父亲还能说一句话,这世上就没有祭司敢算计他。”
毕竟是那个男人啊。
金格尔不由想起,青年刚刚恢复意识的那天晚上。
他在两个孩子头上按手。那原本需百日之久才可痊愈的断骨,便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他应允着村庄会在战争中无恙。于是在某一瞬间,金格尔便看见有金色的防护罩在村庄上空闪现。仅留下中间一段土路,供行军赶路。
这是个有神之伟力的男人。
但也是强弩之末了。
在给村庄赐福之后,他便像是被榨干了最后的法力,大口咳出鲜血,再一次晕了过去。
即使有了神灵般的力量,青年还是很难在这世道上活下去的。他保存着这样的软肋,早晚会被豺狼发现,撕咬得粉碎。
况且又生得这么好看,感情上也这么傻。
青年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阿吞也没有多加避讳。所以也不难猜出,将他折磨至此的爱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造孽啊。
打铁声停了,里屋里面,青年梦魇中压抑的呜咽就传了出来。
老金走进去。将死的大祭司痛苦地揪紧床单,却在噩梦中呢喃着“战争”,“灾祸”,和“救人”。
老金给他擦拭汗湿的身体。即使在昏迷里,他也努力收缩着身体。像是生怕污血流出,弄脏了床单。
因为小金的事,他一向厌恶祭司。
可面对这样的人,他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疼。
有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中鼓荡。
五日后。
老金在河边汲水。
拂晓的天际不再有天狼星的踪迹,宣告长达百日的播种季走向尾声。
紧张忙碌的收割季即将到来。
他在风中呼吸。清晨的风里有着雨水的湿气。西方的天空阴云压得很低,预示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这对于漫长而干旱的播种季而言是罕见的事情,也是个噩兆。
不过铁匠而言,反倒是个好消息。为了抢收,农民们不会排队去租用农具。往往此时,铁匠铺里的生意都要比平常红火许多。
“走了”老金大声吆喝。
附近的林子里传来几声应答。两个孩子背着背篓跑来。他们都懂事得很,早早便来收集枯枝落叶。
“不知道今天西斯会不会做早饭。”小金嘴馋。
青年体内的情况没一点好转,人却奇迹般地撑过了这七天。近几日清醒的时间愈来愈长,甚至执意为他们做饭。
他厨艺极好。哪怕是找遍理由不许父亲劳碌的阿吞,都没法违背良心说出“不好吃”来。
三人穿过村庄。
村里好像比往日热闹了些。远远有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
想到家里美味可口的早餐,还有那个温和沉静的男人,父子三人加快了脚步,没有停留。
家里果然已经张罗开了。
老金要提前把炉子热起来。拿了块面包便去前屋忙碌。
“香的哪”村里的邻居路过,“你不厚道哪讨了新媳妇也不做声。”
老金尴尬摇头,心虚地往后屋瞄了一眼“哪有的事”
“哦原来还没到手,”那人压低声音,“赶紧的。这手艺,可不能错过啊。”
“行了行了,抢收准备了吗”老金赶紧打断。自己却忍不住地,往屋里一眼一眼的瞟过去。
老旧的木桌被擦得干净。
编织精致的草垫遮住坑洼发黑的桌面。面包在竹篮里,麦片粥在碗里,牛奶在木桶里,花在瓶子里。
眉眼精致的青年拿着打湿的帕子,给孩子们仔细擦净乌漆嘛黑的爪子,分发餐具。
这样的人,这样的日子,谁不想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也就那个早就拥有的人,不知道珍惜。
“今年不需要抢收。”那人突然道。
老金给火堆扇着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怎么讲雨云都过来了。”
“你要是真没讨媳妇,礼拜日与我上王城去。正巧缺个伴。”
“上王城作甚”
“看杀头,看沉河,不拘这两样。”
“看那作甚”
“你这人好没意思。都不晓得问杀的谁”
“那杀的谁”
“你猜”那人见老金不接话,也不气恼,提高了语调,“那我便说与你听吧杀的是伊蒙王”
老金一怔。
“咣”
屋外似有闪电划过。屋里,刀叉落地的声音,有人撕心裂肺地呛咳。
老金心下担忧,又不敢让青年暴露人前,只得勉强附和“竟是要杀王”
“那不是呢上百年没有过的事了。”那人抖了一下,继续激动,“伊蒙王害了大祭司,引得神灵震怒,天气剧变。不过阿努神保佑,大祭司不仅活下来,还指引神庙生擒了伊蒙王。等后日行了刑,那雨云总该散了。我寻思着去看沉河,能得着阿努神的赐福也说不定。”
老金震惊。
别说大祭司多么死心塌地,就他那破败不堪的身体,每天短暂的清醒时间,怎么可能授意抓捕伊蒙
屋里的呛咳痛苦极了。老金赶紧敷衍走了邻居,匆匆转回屋里。
青年背着身,半跪在地。瘦削的脊背弯得很低,随着呛咳颤抖着。好似不堪重负得快要折断了一般。
见老金过来,青年强行压下病痛。好半天,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被雷电惊到,呛着了。”
他捡起落地的刀叉,去厨房清洗。身子站的笔直,姿势却有些僵硬。
老金仔细看去,才发现青年捡拾物品,用的是左手。
半掩在衣袖里的右手上,刺眼的血液从指缝里渗出。
老金叹了口气。
有点难受。
接下来的早饭平静无波的过去。平静得让老金以为,青年已经接受了这个噩耗。
青年默默收拾好桌子,在厨房的木桶里清洗餐具。明明不是什么高贵优雅的事情,由他做出来,就凭空多了股温和安宁的氛围。连昏暗逼仄的厨房都明亮起来了。
老金看得入神。忽然听到青年唤他。
“金格尔,”青年自醒来以后,说话都是慢慢的,像神殿里终日不断的诵经,又有着无法劝阻的坚定。他说“叨扰了这么久,我今日该上王城去了。”
老金愣在了原地。
他早该知道的。青年那么能忍,明明身遭酷刑,却平静得让人常常忘记他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的苦楚来。
刚刚的冷静,不过是不想让人担心。
“你、这”舌头像打了结,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
“今天是礼拜五。村里的马车都进了城,后天前都不会回来。村里到王城要,徒步要六个小时。父亲每日清醒的时间不到一小时,根本不可能在行刑前赶回去。”阿吞猛地从厨房外跑进,逻辑流畅地说了一大段。末了还道“现在都说是您带着神庙抓捕了伊蒙王。就算救他出来,他也不会感激父亲的。”
江夜白看着阿吞口若悬河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
原剧情里,伊蒙从未面临这种绝境。
神庙驻防军比萨尔的援军来得要快。所以伊蒙先下手为强,在任何一方部队赶来之前,发动了被称为“血色神殿”的政变。他将祭司们招进巨大的宫殿里,试图用埋伏好的王宫侍卫杀死他们。
虽然政变失败,祭司们在付出惨重伤亡之后,冲破宫门反杀回来,伊蒙还是逃脱了抓捕。顺着泰努河,穿过玛拉村,逃到了萨尔。
在那里,他获取支持,聚拢民众,开始了流离逃亡,以及反攻之路。
从未发生过“大祭司指引神庙生擒伊蒙王”这样的事情。
而眼前唯一有动机出手,也有能力打着他名号的人,就是剧情里面,前期一直默默无闻的阿吞。
小崽子居然已经有这等心计手段了
"我骑马过去。村里的神庙,按规矩会备着三匹马。"青年顿了顿,揉着阿吞的脑袋,低低道“如果那些是阿吞的主意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声音温和平静,没有一丝埋怨责备。手指却攥得发白。
阿吞彻底绷不住了。
父亲什么都知道了。
可他从不知道怪罪他人。他只知道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拿刀往自己心里捅,然后把自己逼到去死。
阿吞做了这么多,联络祭司通风报信,又扯着虎皮指挥下令,再设计让村里没有一辆空余的交通工具,要的是伊蒙身死魂消,父亲彻底解脱。
可现在,他却让父亲因为他的计划,为了救那个混蛋,付出更多的代价
“为什么”阿吞难以接受,完全忽略了老金的存在,“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他背神,背德,背民,无知又残忍,父亲为什么要喜欢他”
青年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父亲也没有那么喜欢他”阿吞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们就住在村里,不管他好不好”
“我没有喜欢。”青年脸色煞白,像见着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好半晌,阿吞才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那声音嘶哑极了“伊蒙是我亲弟弟。我只是照顾弟弟。怎么可能喜欢他。”
亲弟弟
伊蒙王是大祭司的亲弟弟
大祭司喜欢的人,是他的亲弟弟。强迫他又欺辱他的人,也是他的亲弟弟。
难怪他那夜之后,说着自己有罪。
阿吞头脑一片空白。
压在父亲身上的阴云只向他探出一角,沉重的痛苦绝望便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阿吞浑浑噩噩。
等阿吞清醒过来,青年已经从神庙那借了马。他穿着祭司送的斗篷,戴着兜帽,脊背挺直,是记忆里面无所不能,遮风挡雨的样子。
“抱歉,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父亲抱了抱他,“不要再去联系祭司。想找我的话,就去找猫,找凤王,都可以。”
青年顿了顿,又叮嘱道“伊蒙性格可能不太好。可他做的事情,对罗纳西斯的工人和农民来说,却是最好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因为私人恩怨去抵制他。”
青年翻身跨坐上马背。朝着金格尔遥遥行礼道别“愿从此之后,再无刀枪剑戟能使你流血。”
马肚的毛被雨水打湿,有艳丽的血珠混着雨水,一缕缕滑落。
老金正惊异于体内突然多出的力量。却只听一声马嘶,青年已经转身打马,冲入无尽的风雨和阴云里。
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深夜。
神庙关押重犯的监狱建在地底。关卡森严,守卫严密。
伊蒙身披重锁,关在里面。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人声与骚动。
“我亲自审讯。你们退远点。”门外传来他恨到刻骨铭心的声音。
门开了。那人走了进来。
“伊蒙。”那人道。
装作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但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最熟悉的仇人罢了。
伊蒙没有接话。
那人自顾自脱下斗篷,又脱了湿透的祭司袍。
他蹲下来,拿钥匙解开了伊蒙的锁链。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把外衣脱了。”
又是什么把戏
伊蒙根本不打算沿着他的剧本下去。
青年是还没吸取教训。离得这么近,又没了锁链,这时候,青年不过是个软弱的羔羊而已。
伊蒙抓住青年的手,反折过来,轻松便把他压在了地上。
“脱衣服才几日不见,大祭司就寂寞难耐了。”膝盖抵在这人腰上,能感觉到单薄衣衫下最细微的颤抖。他凑近青年耳边,轻声道“还真是下贱哪。”
“不要这样。”大祭司竭力保持冷漠,可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把衣服脱了,换上我的,出去。”
“这就不劳大祭司操心了。”伊蒙扯开湿透的布料,“这送上门的美味,哪有拒绝的道理。”
青年抖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他本来只是怀疑其中有诈,想逼迫一下。可他看着青年因为抗拒而绷紧的身体,身后流出的血液,明明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却默不作声,又毫不反抗的样子就根本按捺不住。
这个人,也只有这时候才这么乖顺。
所以,伊蒙就更想看到他失神地彻底臣服于自己。
他掐着青年的腰抬起,就着鲜血顺畅地侵入进去。
青年仰着头,痛苦喘息。口中还在低低念叨着“快走”,“不要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江夜白抓住这个世界最后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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