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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出手, 向来靠谱。
江夜白还没琢磨出刀下留情的理由,战斗,就结束了。
按规矩,他得杀了这人。
江湖人重面子, 轻死生。
剑客香车出行, 鲜花铺地;镖头们护卫开路, 仆从浩荡随行;少年游侠当街杀人不过都是为了争个面子。
面子对于江湖人, 就好比云之于龙, 风之于虎, 让人一望便知此人如虎如龙,春秋鼎盛,威严具足。令宵小之辈震慑不敢前。
那少侠摔倒在地。刀刃抵在他颈侧, 只等江夜白亲自出手, 结果性命。
这人口称斩妖除魔,挑衅在先。若江夜白没有杀死他, 这事传出去后,就是江夜白软弱可欺,不能服人。
而魔教里面, 不能服人,便是被反噬至死的结局。
“这就是这个世界里面, 人的规矩。”系统提醒。
系统总是向着他的。江夜白知道系统给他安排这个世界, 必然是期待他悟出什么东西。
可他这些方面, 终归是少了悟性。
“这个世界的江夜白随心所欲。”江夜白握刀的手紧了紧,“他不杀人, 可以是因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不是软弱可欺。”
刀刃晃动。地上的少侠抖了抖,怀里竟咕噜噜滚出半只包好的烧鸡
江夜白眼前一亮
江夜白装模作样,冷声道“今日算你命大。留下这烧鸡, 换你一条狗命”
那少侠躺在地上,眼神灵动。闻言却突然笑了。
“不划算,不划算,我这条命不值钱,你拿去便拿去。”这人笑得眉飞色舞,没有一点刚才那种板正老实的样子,“我嘴馋,只想换口酒喝。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酒”
江夜白呆住。江夜白冷着脸将酒壶抛了过去。
然后接到了丢给他的烧鸡。
鸡好香。江夜白好饿。江夜白忽然觉得风烈说的没毛病
“我性格古怪,行事全凭一己好恶。”江夜白扯了根鸡腿,脑中强行自我解释,“生死杀人那点小事,和喝酒吃肉相比,算的了什么。”
刀尖已经移开。风烈靠在倒塌的佛像上喝酒。
越喝就越想笑。
就算自己明看出事情有隐情,仗着身手好,偏要出手试探,结果被人几招放倒,落得个这么尴尬的结局。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
特别是刚才,绞尽脑汁想理由放他走的样子,傻到不行。
明明武功走的是料敌机先,算计万千的路子,人怎么就这么傻。
强撑着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却在女子与他割袍断义后,一个人蜷在火堆旁边,攥着袍角,伤心难过得浑身发抖。现在泪水还没擦干呢
简直就是颗小白菜,却非要顶了张虎皮,硬装出凶兽的模样来。
也不知道怎么在魔教里面活下来的。
还混出了“血魔”的凶名。
青年在火边小心坐下。他看起来很饿,吃得又凶又快。可那骨子里端端正正的样子,愣是透不出一点儿江湖气。
神思不属的,怕不是还在琢磨放他走的借口。
实在是过于可爱了。
风烈心里被戳到,决定帮他一把,便没脸没皮地凑过去“哎血魔小兄弟,咱俩架也打了,你又吃了我的烧鸡,我吃了你的酒。按道理,咱俩就是朋友了。”
青年沉默。
但风烈已经能通过他面无表情的脸,解读出青年呆愣的样子。
“都是朋友了,打打杀杀多没意思。”风烈笑得眼睛眉毛都漂移了。他把酒壶又抛了回去“来,喝酒”
青年接住,张了张嘴。没法反驳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血魔”的风范。
“哎嘿,你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来。”风烈忍不住地逗他,“这时候难道不该说,我们正邪不两立”
风烈猛地住了嘴。
他大概不该在青年面前提起这个东西
青年喝了口酒,却像是被辣到了,呛咳得浑身发抖。他别过头去,风烈却清楚看见他眼里渗出了泪水。
自己随身带着酒,怎么可能喝一口,就像没喝过酒的人一样,被呛成这样。
不过是掩饰罢了。
风烈早就来了,他听到了青年与女子的对话,这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
青年乃是魔教圣子。魔教教主欺男霸女,留情无数。便在自己也数不过来的子女里面挑了些资质上佳的,再捡了些根骨极好的孤儿,混在一起百余人,便成了魔教的圣子圣女。
他本以为这些圣子圣女之间只有阴谋算计。毕竟都是教主之位的竞争对手,而魔教里面的竞争无所不用其极,是不讲道理,不择手段的。
他本以为魔教那些圣子里面,只有老四“剑魔”练剑成痴,至情至性。没想到那女子竟也有情有义。而青年,如果他的试探没错的话,大概深藏着比女子更深沉的情义
可一心向剑的剑魔死了。被教主清理了门户。因为他结交正道,而正邪不两立。
而同样武艺高强,又心思至纯的青年风烈看了眼青年的胸腹。
哪怕咳得这么厉害,也和打斗时一样,不忘护着怀里的孩子呢。
那个连他都没有勇气收留保护的,流着正邪两道血脉的孩子。
江夜白完全不知道这位正道少侠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并且结合许多剧情里没写的背景知识,已经比本人更加了解本人,达到了阅读理解的境界。
他正惊讶于这个新奇的武侠世界。
这里的人会为了别人遭受的不义千里奔袭,拔剑杀人。能在死前面不改色地嬉笑饮酒,又能伸能缩,没脸没皮。
“喝了酒就是朋友的事居然是真的发生了。”江夜白瞳孔地震,和系统感慨,“喝酒,看花,交朋友。你选的这个世界,我好像,有点喜欢了。”
青年将酒壶又丢到风烈手里,声音淡淡的“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么”
语气平淡。却让他听出了些易水悲歌的慨然意味。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自己只是调笑,可青年却认真了。哪怕自己挑衅在先,哪怕他四哥刚因为结交正道身死道消,也毫不畏惧。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魔教与正道的区别,在于忠孝仁义信。正道行事,讲究师出有名,最提倡的就是为亲友在所不惜。而魔教杀人无忌,无论是父子亲友,全凭乐不乐意。
出身魔教又如何青年慈心不杀,又有情有义,便是他兄弟。
“是风某说了错话,”胸中有情绪激荡。风烈举起酒壶,笑声清朗,“自罚三杯。”
风烈天资纵横,又多有奇遇,彼时他尚且年轻,还有着年少成名者特有的意气和傲气。还信着那些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所以其实当他接过青年丢来的酒壶,心里便已认了这个朋友。
大不了到时候像剑魔与徐清师叔一样,一共拔剑,同赴黄泉。
青年的酒香是真的香,烈也是真的烈。
他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于是轻易就上了头。
他迷迷糊糊说着些话。青年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也不嫌弃他一个颠三倒四的醉汉。倚在火边,认真地听。
“我叫风烈。大风的风,烈酒的烈。”
“江夜白。”
“你写与我看”
青年拉起醉汉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这个名字。
没有人知道的,属于血魔自己的名字。
“江夜白。”写完他又念了一遍,声音很轻,眸子里是浅浅淡淡的笑意。
风烈一下子就彻底昏了头。
所以他没注意到青年手心冰凉,写字的手指也开始发颤。竟把那些本该是心照不宣的话,自顾自说了出来。
“其实我先天五感异于常人。你一进门我便听见了两道呼吸声。”
“嗯。”青年手指发紧。
“我能听见,你们教主也未必听不见。”
“喝酒。”青年声音发颤。
“他以后若浑浑噩噩做个普通人倒还简单。若是要学武希望他根骨才情都是一流”
青年猛地攥住他衣袖,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却只见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口中溢了出来。
风烈的酒,一下子就吓醒了。
刚交到的朋友,还没捂热呢,瞬间就要没了
青年眼神逐渐涣散,支撑不住地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怎会如此
江夜白来不及解释,风烈自然也不知道这触目惊心的样子,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系统的虚弱效果。
练武之人多半懂些医术。他强自镇定,用自己的半吊子医术诊了脉。
竟是心神郁结,体力亏空,又引起了旧伤复发。
低武世界没有心魔一说。这心魔体现过来,就是“心神郁结”的脉象。
风烈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男孩子。
火光和阴影里,青年安安静静,眉目如画。风烈才发现,这世人畏惧,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血魔,竟生得这般好看。
只是眉眼尚且稚嫩柔软,总不过十七八岁,就算故意狠起来,也实在是柔弱无害的样子。
自己尚且还是个孩子,在魔教不知道过得怎么艰难。就要为了兄弟的遗孤,去对抗教主了。
风烈视线落在青年腰间。那里悬着一副铁质面具,青面獠牙,狰狞可怖。
外界传言,无人见过“血魔”的真面目。他总是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据说魔教里凡是他出手的任务,都是屠灭满门,再无一个活口。
赤地千里,鸡犬不留。世人畏惧,便称之为“血魔”。
明明内里干净柔软,却要把自己伪装成这么个样子,日积月累,所以才会遭不住吧。
风烈暗自庆幸,青年今日大概真的已是强弩之末,心神恍惚,竟忘了戴上面具。致使自己一时被这张脸晃花了眼,没有立即出手,才顺着声音,发现了背后的隐秘。
他给青年解开衣襟,想卸下怀里的孩子。触手却是一片潮湿粘腻。
青年心口之上,竟是一道极深的伤口。
那伤像是愈合过又被切开了许多次,近几日刚好些,现在又再次崩裂了。
所以他是顶着重伤,强撑着和自己打斗
自己简直不是人
点穴,止血,包扎。还没忙活完,青年就又睁开了眼。
“抱歉,”风烈心中愧疚,“风某好勇斗狠,害你伤势加重。”
青年把婴儿重新揣进怀里,摇头笑道“倒真不是你伤的。上赶着来被碰瓷的,我也只见过你一个”
风烈还想再说,青年已经整理好衣冠,抱拳告辞。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复命。”青年转出去,上了马。想了想,又把酒壶丢了回去,“酒留给你。”
风烈忙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塞到江夜白手心“酒钱”
江夜白看着刀鞘铭文上,隐约有些熟悉的“云飞”二字。
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一般都还是某些狗血的言情桥段
“云飞,我的字。”风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是老脸一红,强行皮几下,“夜白这般美貌,确实该用面具遮住。这样世间就少了许多神魂颠倒的可怜人。”
青年打马离开,风里传来他轻轻巧巧的回应“我明白了,你哪是要与我交朋友,这分明是见色起意。”
这人轻声谈笑着,毫不在意的样子。
却好似在说,义字当头,生死与我何加哉
作者有话要说 间歇式正经呀
作业还差四道,困到痴呆,何时才能完结鸭
感谢营养液的功能抽掉了。他也失去快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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