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4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quot旧的不去, 新的不来。quot江夜白捂着胸口,颤巍巍抚上石门,宛如轻抚着他的盲盒情人,“下一个下一个更乖”

    空旷的石室内, 青年的低语折出诡谲的回音。他声音极温柔, 又极深情, 说的话却颠倒错乱, 不知所云。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经过孔隙, 发出亘古不变的呜咽。水珠从顶上滴落, 单调粘腻,像鲜血渐渐淌尽的声音。

    月生海打了个哆嗦。

    他看不见外面。但完全可以想象出阴冷潮湿的魔窟,饱受折磨无力发声的妙龄少女, 还有疯批却自以为清醒的魔头。

    旧的是谁, 新人又是谁这个疯子杀了谁,又要断送掉谁的性命

    江夜白完全不知道自己随便皮几下, 已将主角吓得瑟瑟发抖。

    他现在苦恼的是,宝库就在眼前,大好宝物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可他开不了门哪

    没有机关,没有锁眼。石门是块完整的巨石, 连一丝缝隙也无。

    “怎会如此, ”江夜白扯着石门上的拉环, 面对纹丝不动的巨石之门,泫然欲泣, “苍天弃吾”

    “那就快点成魔。”系统突然插嘴。

    挥剑破门的手一瓢。江夜白刚提起的内力被这句话堵得不上不下,甚至从掌心逸散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掌心的门环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江夜白只觉得一身内力争先恐后似的往门中涌去。借着他的内力, 仿佛过去两百余年的岁月被倒着翻回环扣上的锈迹纷纷落下,斑驳的壁画色彩肉眼可见的变得浓烈,那九头的鸟儿鲜艳得好似随时都会啾啾地叫着,从壁画里面飞出来。

    “这个图腾真好看。”江夜白和系统说着。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单身久了,连一只鸟都开始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好看的。”系统应和着,“你看,门开了。”

    月生海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外面突如其来的血腥味浓得像处于尸山血海之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臭气,令人作呕。地面上有人体相继砸落的闷响。

    是魔头在屠戮

    月生海忽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门中擅长星象的长老便有言,他与祸乱中原的魔教教主星象交缠,相绕而行,甚至隐隐有压制之意。他是魔头宿命的对手,是正道里斩除祸乱的希望。

    天资聪颖,又背负着这样的命格,月生海得到了最好的资源栽培。他在师长的厚望中练气,习剑。他自己亦不负众望,少年出山,试剑天下,然后短短几年内便站到了剑道之绝巅,斩魔头于剑下。

    他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扫平的魔教据点不计其数,斩杀的魑魅魍魉也不计其数。但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处于魔教的妖人身边,观察过这位宿命的敌人。

    这就是年轻时的魔教教主吗罪孽滔天、恶行累累,上一秒温柔悲切得如同爱人的低语,下一秒便能图穷匕见,将人生生斩首肢解。

    血腥味愈发浓重,熏得月生海头脑发昏。人体落地的声响接连不断,是魔头在血海里享受着盛宴。

    月生海是看不见外面的。但他不可能判断错。

    他亲耳听见之前魔头拔剑出鞘的声响,感觉到运转的内力。更何况他听闻了太多这人的传说,疯狂,血腥,杀戮,本就是这个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怎么可能判断错。

    上一世,曾有佛门的大和尚问他,为了所谓的正义,杀戮无数,可曾后悔他当年有过犹豫。

    可现在他只恨为何没有杀得更早点,以至于让更多无辜者白白遇害

    如今苍天垂怜,他附身到了更早的时候。

    无论这是谁的身体,月生海深吸一口气,成为正道最锋利的“诛魔剑”,就是他于此世存在的唯一意义。

    然后年幼的月大侠心口一紧,脑中一阵刺痛,晕了过去。

    “宿主请注意,”系统的提示音石破天惊,“主角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消失”

    江夜白正被门内的景象震得当场呆立。闻言探进怀里一摸。

    瞬间惊醒。

    婴儿浑身冰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怎会如此。

    江夜白既惊且愧。

    说也奇怪,明知道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坑爹的bug,可濒死的人类幼崽还是教他心生愧疚。

    他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抱出来,又对这幼嫩的身体无从下手,只能一边轻拍婴儿的背部,一边忙忙用内力护住心脉和大脑。

    “啧啧,”系统无情嘲笑,“宿主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刚死了崽儿的姑获鸟。”

    江夜白忙着救人“什么鸟”

    “傻鸟。”系统爸爸冰冷无情,“但凡你抬起头看一看,用你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也知道主角是发了什么病。”

    江夜白抬头。

    石门还在往上升。石门后是堆叠至顶的人体。有些滚落下来,然而大部分尸体因为交缠在一起,反而维持了稳定。

    几十张灰白的面孔与江夜白对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胳膊手掌和脸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面朝着外面死掉了。惊恐、愤怒和绝望的表情凝在他们干枯的脸上,像恶鬼一般。

    是被坑杀的工匠吗

    “嘀嗒,嘀嗒,嘀嗒”

    水滴的声音变得急促。

    江夜白猛地低头。两百年前的鲜血依旧浓稠鲜艳,像朱红的油漆,从尸堆底部、石门下面渗了过来,滴落进两侧的暗沟。

    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为什么会有血”

    江夜白静心凝神,仔细感知四周。

    地宫里起了风。

    庞大的尸堆摇晃起来。嘎吱嘎吱,像有什么怪兽,要从这堆尸骸组成的巨茧里孕育出来。

    江夜白愣了一下。

    但就在他愣神的当下,那堆堵塞住整个门后甬道的尸骸摇晃着,然后像被烈日蒸干了水分的沙雕,扑簌簌落下碎屑,节节崩塌进漫天飞舞的尘埃里。

    漫天烟尘里面,穿过那些层层叠叠朝向自己的灰白面孔,江夜白恍惚看见了某些不一样的背影,有着壁画上那九头鸟儿一般,绚烂华美的色彩。

    却和那些灰扑扑的尸体一样,化作尘埃,混合在一块。

    他们又是谁

    真相好似镜花水月,却又仿若触手可及。江夜白一手护住月生海,一边运起轻功,足尖在墙壁上轻点,沿着深不见尽头的甬道,往地宫深处冲了进去。

    一具具尸体在他面前崩解。

    这本是极诡异恐怖的画面,江夜白却本能地觉察没有危险。只想再快一点。

    他追着那湮灭一切痕迹的崩解,像溯流百年时光,跨越生死玄冥,去努力触碰那些碎裂在史书里、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祖先。

    是的。江夜白已经想起来了那些剧情里无关紧要的背景。

    大雍是两百年前自中原南下,统一这片大陆的。在那之前,南方八百里山川水泽里,亦是有着自己的国家和政权。雍人的历史里,称之为泽国。

    泽国之人远处南荒,他们渔樵为生,不事耕种。性喜水,好文身,好华服艳彩,好饮茶听戏,亦好拔剑相斗。不遵孔孟之道,不知礼仪尊卑,是雍人眼里不懂礼法未经教化的蛮人。

    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说里,最后一只追逐南泽政权的军队迷失在了南天门层峦叠嶂的莽荒里。据说他们被坑杀在山下不见天日的密道里。据说那山下埋藏着泽国千百年来积攒的宝藏,随着泽王的消失变成了永难解开的秘密。又有人说那些泽国的后裔逃了出来,建立了魔教,一直潜伏着,等待复国的时机。

    南天门山就是南人口中的阎浮山。群山里失落的宝藏和密道就是掀动武林风云的神武宝库。

    甬道里,那些面朝洞口,身着玄甲,结阵作战的,是当年自北方而来的雍军。而那些单衣华彩,甚至上身绘满油彩和纹身的年轻人,则是原本的泽国人。

    这是两个文明最后交战的地方。

    石壁上镶嵌有不计其数的夜明珠。百年如一日的倾洒着冷光。

    百年前的战士屹立不倒,仿佛那一瞬间凝固住的石雕。那些泽国的年轻人每一人都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交战,用剑用躯体甚至用牙齿,阻拦着敌人撤退的脚步,把他们拖死在洞穴里。直到死亡,也没有一人背转方向,朝着洞口逃离。

    江夜白看出来,泽人的武功其实是比雍人好的。因为他们的身体风化起来总需要更长的时间。可他们没有指挥,没有盔甲,不会战阵,看上去其实完全不会打仗。所以在雍人训练有素的战争机器突兀碾压而来,这个南方水泽间延续了千年的松散部落联盟,拼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挣不来半点生机。只能尽自己所能,拉着尽量多的敌人一起同归于尽。

    江夜白脑子里复原出了当年的场景。走投无路的泽人引诱着追兵进入地宫。雍军渐渐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撤出却被拼死拦住。然后石门落下,生路断绝,地宫打开机关,瞬间致命的毒气流满了所有空间。于是地下甬道里所有人的生命动作和神态,都被定格在了百年前的那一瞬间。

    如今时光流转,毒气早已淡去。但对于婴儿来说依旧危险,所以主角才会突然昏迷。

    “果然还是我反派的命过硬,差点把主角给克死了。”江夜白松了口气,略过甬道两侧藏宝的耳室,笔直往前,心疼道,“在这样的地方装得盆满钵满,然后跑路,还是做不来”

    他就这样沿着宽阔的甬道一直一直往下走。直到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门前堆满了披甲执剑的尸首。

    江夜白走过去,那些尸体化成了灰。露出了最后方的人。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看起来很年轻。赤裸的身上覆着均匀好看的肌肉,光洁白净,如同最上好的缎子一般。上边文着那只九头的鸟儿。鸟儿的画得极精美,用的也是朱砂般艳丽的色彩。衬着他白得耀眼的肤色,美艳近妖。

    他抱着剑倚在门边。没有一丝风化侵蚀的迹象。

    而这人身后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用剑刻满了字。

    “破丹成婴不破不立”江夜白仔细看去,一时瞳孔地震。

    这是一个低武的世界,这里最高级别的大宗师也不过是金丹的境界。而现在刻在墙上的,竟是一部破丹成婴的法诀

    这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他凭着推理和想象,竟硬生生推出了这世上不存在的,武学的下一个境界。

    可这注定是没法成功的。

    江夜白往下看去,“吾剖腹取丹炼制成婴终不能成。百二十长老为吾战死,众弟兄亦皆阵亡。吾虚耗半载,愧对父老兄弟,今唯一死尔”

    纵他天资绝艳,纵他逼迫自己到剖腹挖丹,也终究无法保护自己的弟兄和子民。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元婴期。

    江夜白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恨”字。

    大雍当年武学不兴,走的是人海碾压、军团作战的路子。南泽是追求个人武力的巅峰。这是两只向不同方向摸索发展的文明。

    两边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地点起自己的科技树。本没有谁对谁错。但其实武学的路子,从一开始便断了。

    而文明的发展,有时候从最初选定了路子开始,就是没办法回头,也没有时间去回头的。

    他没法想象这个背负着所有人希望的人,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内心是何等的绝望。

    江夜白走过去,对上泽王的视线。

    于是他呆住了。

    夜明珠昏暗的光影下,是一张与他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泽王水沉,是我亲爹”

    作者有话要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何时才能写完

    我鲨我自己。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