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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轻点,哎呦你这作的奴才这可是贵物什,还是万岁爷亲赐,倘有丁点儿磕了碰了的,便是九条命也赔不起”
“左边儿的,再上些唉唉这里,搁下的时候再慢一点”
“哈拉家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地上的给收拾了,待儿三阿哥可回来了。”
未至晌午,弘曦所居的栖竹院里是热闹非凡,一众小内侍战战兢兢地抬着块四四方方内里如琉璃般清透地物什,连外镶着的木制外框,也是正儿八经的黄花梨。其价值可见一般,众下人拿在手里难免有些见怵。
院子中央,苏培盛猛灌了杯茶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院前众人的动作,这是生怕出了差错。
众人忙忙碌碌一上午,下午胤禛带着一众兄弟过来之时,弘曦所在主屋上的窗子已经安装的差不离了。
人前脚刚踏入院中,胤禛这主人家尚还未曾发话,十四便蹭地一下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在窗子前溜哒了一圈儿,这儿天还有些亮堂,缕阳光照耀下,眼前的琉璃窗子更显明澈。越瞧,十四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张口嚷道:
“这么大块儿的琉璃,怕是整京城也没块儿吧,皇阿玛倒真舍得,说赏赏”
啧啧,他们这些叔叔除了毓庆宫那位,可是连琉璃渣子都没得瞧呢,瞧着这阳光下甚是透亮的窗子,可想这日后屋里里多明快了。
京城多风沙,这窗子平日里等闲不敢多开,然如今所用多为油纸所制,平日可别提多憋闷了。
老爷子这心眼子,可是偏的没边儿。越瞧,十四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十四这等闲咋咋呼呼不闲事儿大的性子,胤禛早习惯了,这儿只淡淡道:
“皇阿玛一番慈心,待小辈素来多些照拂。”
呵呵,小爷信你鬼。背着自家四哥,十四狠狠翻了白眼儿。
什么慈不慈心,还不是偏心眼子,老爷子孙子还少吗这满京城能得此殊荣的,除了毓庆宫,可属这儿了。连老大那儿,老爷子都还没想起来呢
没瞧见,今儿早朝老大那脸色黑的,啧
一众阿哥们这儿谁都没开口,瞧此情景,若说心里头不酸溜,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素来好性儿的八贝勒率先打破沉默道:
“这便是近日京中甚为盛行的琉璃也不晓得德克哈哪里来的本事,弄来这么些好物。”
盯着眼前硕大的琉璃块儿,八贝勒眸光闪烁。琉璃这物早前非是没有,然多为海外所出,本运输不便,且因着稀少极为昂贵。更别提这么一大块儿完整的了。
这般珍贵的物什,然而如今,仅仅是做窗子来用。八贝勒心下不是不怀疑的,莫非这是有哪位能人掌握了琉璃制作的法子。胤禩手中微动,若是真的,其中价值,便是他也不是不心动的。
有了这笔银两,可操作的东西在太多了。
然而一想到拿出这些的德克哈本人出身正黄旗包衣,直属老爷子管辖窗子最早出现的地方又是皇宫之中,八贝勒刚提起的小心思又缓缓放了下来。
不拘这位以前是不是老爷子的心腹之人,如今这么大利益在前,不是也得是了。
京中同八贝勒同样心思的可谓不知凡,这儿话说出来,众人皆是心思各异。场面复又安静许多。
倒是一向粗大的老十心思简单的紧,手握钮钴禄氏一后一贵妃留下的诺大私财,福晋又是嫁妆丰厚的。他可是不缺银子,如今见着这新奇的玩意儿。心下倒是活跃许多。
“也不晓得德克哈那奴才手里还有余下的没,若还有的话,你们一哥哥的,可不兴跟弟弟抢东西啊”
老十贼兮兮的目光环视了一番众兄弟,继而目光停留在从方才起便安静异常的老九那儿。
“尤其是你,九哥,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今儿可得让弟弟一回。”
十阿哥一双熊似厚掌狠狠往自家九哥身上拍去。眼中警惕之意甚浓。
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瞧前头这些哥哥们一人模狗样的,若论起富贵,可真没能耐的。
老大得忙着维系军中势力,那可是顶顶烧银子的主儿。老三整日为着破古董字画一掷千金,三福晋可没少在众福晋跟儿前抱怨。老四倒是有钱,可惜这位可不是享受的。老五也是可怜见儿的,老太后手上不是宽泛儿的,宜妃娘娘倒是宽裕,然是惯不委屈自儿的主儿,便是两儿子等闲别想从那位手里扣出钱来。至于老七,啧啧,都不稀得说他。
老八银子没有心智不小,有时还得九哥接济。剩下的弟弟们更甭提了。想到这里,老十突然生出一股子诡异的自豪感。
瞧这兄弟们整天劳心劳力,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他老十得意。
瞧着满院子的苦逼兄弟,十阿哥厚的小肚子下意识往前挺了挺。
可不是嘛,众阿哥这儿瞧着这透明的窗子眼气归眼气,但再不知价值何之前,谁也没敢说要如何如何的话来。
府上这么一大家子,光儿子都那么些,便是真花大钱买了下来,给谁用还是事儿呢。
只诡异的是,平日里一惯豪气的老九今儿是迟迟不发一言。只打眼瞧着这华丽丽的窗子,仿佛看一负心之人。
老十下意识揉了揉眼,即一机灵,被自儿这番诡异的猜测吓地不轻。
众人今儿本为着这窗子而来,然看过后除了多些酸气儿之外再没旁的了,一很快便告辞离去。只除了九阿哥顶着自家四哥的黑脸硬生生留了下来。
这厢好不容易等到弘曦下课,不顾后面跟着的安宏两人,胤禟直接一把将人拉到了一旁树荫下的僻静之处。
硕大的古桧柏下,胤禟努力挤出笑意。
“我说侄儿啊,最近叔叔我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没啊”弘曦瞧着眼前笑的跟狼外婆一般的九叔,目光微闪,而后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瞧着极是澄澈道:
“然不是了,咱叔侄俩这交情,谁跟谁啊便是有一二不是,看在咱们这多年交情上,侄儿也必是不能怪罪叔叔的。”
弘曦这话说的极是真诚。
然而越是这般,九阿哥这心里头啊放心不下。想想这琉璃的价值,那可是百花花的银子啊侄儿的本事,别人猜不出来,他还能难道猜不出吗老爷子底下要真有此能人,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才拿出来。
想到这里,九阿哥面上愈发和气了许多。一双桃花眼乎眯成了条缝。
“弘曦侄儿啊,你看咱们叔侄俩合作这么些年,叔叔我可曾亏待过你去。哪回得利不是侄儿你占大头。”
“不啊,咱们平日里四六分成,占大头的不是九叔你吗”
弘曦瞪大着眼,一副你不要诓我的表情,胤禟不觉一噎:
“侄儿,咱这帐可不兴这么算啊,你看九叔这头,这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还要上上下下各项打点,动辄还要被那些多管闲事的御史一顿埋汰。”
九贝勒一副我可太不容易了的模样,然而一旁“天真可爱”的弘曦可不吃这一套。一张小脸登时便皱巴在了一起,可怜巴巴地叹了口气,语气分外无奈道:
“侄儿研究这花费如何,九叔您也是知晓得,光这天南地北的寻材料便是一项极烧钱的。还动辄失误,便是再多银两也禁不起这般造作啊侄儿这下验可是入不敷出了呀”
九阿哥心下一凛,然而下一刻眼前小侄儿语气突然欢快道:“
还是皇玛法出手大方,如今总算度过了这坎。”
说着还一脸好不心虚的看了眼自家九叔。这眼儿,活像一副渣男背叛后瞧自家前任的模样。九贝勒心下又是一突,然而想到老爷子往常的举动,不禁又有些怀疑道:
“侄儿可莫要诓骗你九叔我,老爷子什么脾性,叔叔我这做了十年儿子还不晓得吗”
那可不是大方的主儿,尤其他们这些儿子们。
九贝勒一脸狐疑:
弘曦勾唇轻哼了声,随即小脸极是得意地瞅了胤禟一眼。只差没说,你跟我,能一样吗
那扑面而来的优越感,胤禟好悬没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弘曦也不多话,直接使人将前些时候自家阿玛送来的盒子拿了出来。着眼前人的的面儿直接打了开来。
好家伙,那一叠叠的银票子,足足有小十万吧胤禟心里凉地一批,弘曦手上的现银多数出于他手,花费也大多从他这儿走,能剩下多少银子胤禟心里也不是没有数的。
这下他便是不信也得信了。偏生他这倒霉侄儿还怕自儿不够心塞似的,这儿正昂着小脑袋,一脸得意道:
“皇玛法可是说了,这还是头一批东西出来的分成,后面自是少不了侄儿的。这又有银子,又能讨得皇玛法兴,这可真是太太太好了。”
弘曦一脸幸福的幻想着未来。这厢胤禟是如置冰窟。一想到日后大笔的银子要从眼前溜走,九阿哥只觉心口被狠狠揪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了许多。半响才艰难地撑住身子,勉强开口道:
“侄儿瞧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侄儿你了不能有了新人便忘了九叔我啊再者钱到了老爷子那儿,还不是他老人家说多少是多少,侄儿你还能跑过去查账不成”
九阿哥在一旁细数同老爷子合作的不便之处。
弘曦好似想到了什么,色有一瞬间犹疑。然而还不等九阿哥兴,见眼前之人复又摇了摇头。
“虽然如此,但倘若讨皇玛法兴,侄儿,府上好处可太多了。”还是皇玛法那里更值得些。
这小人儿家家的,怎么那么功利呢,胤禟一脸恨铁不成钢。然而没法子,此时主导权可不再自儿手上。九阿哥这儿只恨早前没好好笼络住了眼前这位小财。此时只能打利益牌了。
想到眼前这些琉璃的价值,侄儿如今年岁可还小着呢,日后凡此种种,九阿哥最终咬咬牙,着眼前的小侄儿伸出了五只手指。
弘曦皱了皱眉,在胤禟焦急的色中。半响才缓缓伸出小手,比了“六”。
胤禟胸口一滞。
半响,九阿哥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四贝勒府。明亮的窗口前,弘曦则抱着匣子一脸得色地数着银票,更是颇为大方的从中取出了一半儿左右放入了另一匣子。而后直接大手一挥,交给了前来交代任务的苏培盛,一脸豪气道:
“苏公公记得转告阿玛,说这是本阿哥给阿玛额娘还有大哥哥的装窗子用。”
大概过不了多久,皇玛法那里能大批生产了吧。唉他可真是孝顺娃啊
弘曦拖着下巴一脸得色,一旁负责账目的安宏见此不得不上前提醒道:
“阿哥爷,您前些时日不是还说,下验估摸着花费巨大,这银子算下来其并不如何充裕吗”
瓜尔佳安宏这话在理,前些时候弘曦确说过,不过现在嘛。靠在窗前,弘曦一脸自信满满。
“安宏不必担心,待儿有人给咱们送银子的。”
两位伴读视一眼,虽不晓得主子爷到底卖什么关子。但出于弘曦的信任,倒也不再多言。只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然而没过多久,便有一小黄门儿满脸堆笑的捧着匣子走了来。
“三阿哥,我家主子爷方才说您此次研究经费有些不足,心里担忧得紧,这不,一回府便使奴才送了过来。还说,阿哥爷您日后有困难,直接同我家爷开口便是。”
此言一出,一旁的章佳玉衡募的瞪大了双眼。
九九贝勒,原来这般大气的吗是他不是,早前竟误了方。还以为方锱铢必较呢
上首弘曦掂了掂盒子的分量,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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