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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承、太宗、世祖弘业四十七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乃穷奢极欲,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1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随着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御帐之内,胤礽直直跪于大殿中央,众王公大臣们则是战战兢兢地跪坐一地,低垂着脑袋视线丝毫不敢往上多瞧一眼,唯恐犯了圣怒。
打从陛下醒来之后,这几日脾性倒是愈发难以捉摸了,更遑论众人视线微移,落到队伍前方那把浑身上下布满着金石玉器的弯刀之上。
早前谁能想到呢,陛下竟是这般地魄力,胆敢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于外族之手,哪怕眼前这位多尔济亲王早前却有投效之意
唉,这万岁爷终归是万岁爷,这一波,太子殿下倒也输得不亏。
众大臣心下纷纷感慨,随着胤礽一系列“罪行”不断公布,这会儿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这位三十三载的太子之位,今日怕是必然要废除了的。
寂静的大帐之内,仿佛能听得到直郡王愈发疾促的呼吸之声。
胤礽依旧直挺挺地跪于原地,对待众多或是夸大,亦或是强行施加上的罪名,面上的神色一瞬都未曾变过,更遑论出口为自个儿辩驳了。
老爷子稳稳坐于高台,面上依旧讳莫如深。尖细的声音还在继续:
然而随着一道道莫须有的罪名纷至沓来,不知为何,原先还神色紧张的胤禛竟是逐渐和缓了些许,似是有松了口气的模样,一旁时刻注意对方的八贝勒微微皱眉。
看着一旁兀自沉醉于欢喜之中直郡王,胤禩心下不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李公公刻意提高音线道:“若以此品性不端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自今日起,收回胤礽太子文碟宝册”
果然来了,众人心下暗道,这般废黜的结果众官员们已然并不惊奇。古往今来,哪有谋逆失败还能坐稳太子之位的储君不过这废太子的理由嘛帐下众人不由对视一眼,便有一二愣头青想要上前也被身旁众官员动作麻利地拉了下来。
眼前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帝王,这会儿连圣旨都发了,哪里还有回转的道理。只心下不由叹道,到底是陛下打小寄予厚望的亲儿子,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众官员们心下戚戚,一时间纷纷不敢多言,然而这大殿之上,倒也非是全有顾忌:
“品性不端”直郡王蓦地抬头,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上首,似是全然不可置信。
“皇阿玛”
“此次胤礽所为,乃是不孝不悌,大不赦之事,又启是仅一句品性不端可能轻易抵地过的”看着大殿中央,哪怕此刻跪坐在地,依旧眉眼清润,脊背挺地极直的胤礽。直郡王登时只觉一股热血直直往上冲去。
不应该是这样,不能是这样,败军者,贼寇也。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事轮到他胤礽就得是这个例外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胤禔赤红着眼上前一步,朗声道:
“皇阿玛,此罪倘要轻易揭过,日后难免不乏效仿之人”
“放肆”高台之上,康熙闻言勃然大怒:“太胤礽如何,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随着老爷子的动作,一盏尚还存着热气儿的茶水几乎一滴不落的泼在直郡王头上,微褐色的茶水顺着对方的额头,鼻梁不断往下淌着。
直郡王犹如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就寂静的帐中愈发地安静了些许,只余下杯子在地面上清脆的破碎声。
“皇阿玛”
“大哥”
“老大这些时日愈发糊涂了,想来也是如胤礽一般,受手下奴才挑拨居多”
半响,在众多皇子阿哥们心惊胆颤之下,上首康熙帝方才幽幽然开口道。此话一出,众人心下又是一凛。
扶起身子僵直,宛如木偶人一般的直郡王,众阿哥们一时间竟不清楚老爷子究竟是为着方才直郡王对前太子的敌意而恼怒,还是顺势而为,意在削弱对方手上的权柄。
被带下去时,胤禛复又看了眼上首。明黄色的彩绣之上,一双龙眼仿若草原上的头狼一般,时时刻刻环伺着四周,仿若下一瞬便要冲上来将所有威胁者撕咬殆尽。
大殿之上,胤礽微微抬头,许是事到如今,诸事已然落下定数,此刻的胤礽比之以往甚至还要从容几分。
清润的声音中尚带着几分喟叹:
“皇阿玛,您这又是何必,大哥便是有万般不是,起码对您的敬慕之心分毫不掺假的。”
再者兵者之道,非王者之道,相信没有人比眼前之人更加清楚。便是没有他大哥也是断然翻不出老爷子的手掌心。
胤礽抬眼,静静地看着上首之人。
御座之上,康熙迟迟没有开口,只握着椅背的手,愈发加大了些力气。
“数日前,保成倘能摒弃妇人之仁,干脆利落同朕下手,今日便断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人人都道保成你最是肖朕,然朕之决断,你却连七分都无”
说罢康熙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之人,究竟是失望,还是庆幸怕是此刻康熙自己也不明白。
这些年,与其是胤礽同诸皇子们的博弈,倒不如说是父子二人的较量。这伯仲之间,端看谁心性够狠,够舍得下了
胤礽微微阖眼:“儿臣记得父皇早前也曾教导过儿臣,落子无悔”
御驾回程之日已然临近立冬,今年的大雪来的尤其之早,尚还未至冬月便已然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紫禁城。一眼望去,四处皆是银装素裹。
御驾归来,本应喧哗热闹之极,然而这会儿,不说来迎的众官员噤若寒颤,便是街道上凑热闹的百姓们也不敢多置一词。
无他,队伍最后,一辆略显单薄的青灰色的周围,四处围着的皆是身着盔甲的兵卫们,且一个个的面色不善,俱是一副严密看守的模样。联想着漠北上传来的消息,众人此刻哪里还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车厢内,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声。众人对眼前之人的待遇更是有了深一层的认知。
队伍前头,胤禛蓦地抬手,将桌上的茶水尽数挥落在角落处的炭盆之上。一阵儿寒风吹过,车厢内空气顷刻间便降下了好几度。
一旁的苏培盛登时一个哆嗦:“我的爷哎,您心下便是再不好过,也不能这般跟自个儿身子骨儿过不去啊”
转头冲底下人吩咐了一番,苏培盛这才陪笑着开口道:“您这般让奴才回去如何同福晋还有几位阿哥爷交代啊”
“二哥既受得,爷我如何受不得”
胤禛半靠在车厢上,发白的指关紧紧攥着手中的珠子,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揉碎一般。
心知自家爷这是钻到死胡同里了,苏培盛心下直叫遭,这会儿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爷您便是不想着自个儿,也得想想府中的众阿哥们,还有二爷“说到这里,苏培盛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爷这几年种种避讳,细细想来缘何不是为了爷着想,您这般岂不辜负也二爷一片心意更何况,二爷如今身陷囹圄,直郡王那儿还盯着呢,爷您这时候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的呀”
苏培盛自知僭越,一语毕便直直跪在一旁。
这些道理胤禛未尝不知,可如今胤禛微微阖眼,强压下心中郁气,半响才开口道:
“将东西弄进来吧”
御驾临京,朝中上下又是一番动荡。虽说四贝勒府这几年同毓庆宫交际不深,然而老爷子连打小亲自带大的太子尚还不客气,更遑论这些皇子阿哥们了。
老爷子在位多年,也是有股子肆意在身上的,不论三七二十一直接一股脑将几位成年阿哥丢到了宗人府,连从来不掺和这些的九十两位贝勒都无例外。
消息传出去,这下不止毓庆宫,各个府中俱是一阵儿骚乱。
四贝勒府内,十三福晋兆佳氏紧紧握着乌拉那拉氏的手,素来淡定从容的脸上如今已是一片惊惶。
“四嫂,我家爷我家爷他”话还没说到一半儿,兆佳氏眼眶便蓦地红了起来,张着嘴,剩下的再也说不出口了。
若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枕边之人,十三福晋许是不知晓胤祥究竟要做什么,然对其不同寻常之处却也是看的出来的。这不,消息一经传出,哪怕涉及阿哥们众多,兆佳氏仍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出了不妥。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前短短几日便消瘦至此的妯娌,心下焦急丝毫不亚于对方。哪怕这几年生疏了许多,可自家爷同太子的关系朝堂上下哪个不晓得。如今出了偏生这一遭
乌拉那拉氏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锦帕。
好在多年修养所在,比之眼前的十三福晋,乌拉那拉氏明显多了几分自持,当下只扶着眼前的兆佳氏温声劝道:
“这爷们儿外头做了什么,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如何能知晓,又能做得什么为今之计,弟妹还是好生顾着肚子里这个,看好府里,莫要给外头爷们添下麻烦为要”
“四嫂放心,弟妹虽不才,府里倒还不至于出了乱子”兆佳氏拿起帕子,微微擦拭了拭眼角,这语气比之方才倒是笃定了许多。
也是,能当皇子福晋的,哪个也没有真拎不清的。乌拉那拉氏彻底放下心来,心里也明白,对方此时过来不过想求个心安罢了。
“弟妹放心,四爷素日待十三弟如何,弟妹也是清楚的,倘日后能伸手的,决计没有推脱的理儿。”
乌拉那拉氏显然也非愚钝之人,对方这般大的反应倘再猜不到什么,那才是睁眼瞎了呢
更何况,已经隐隐有风声传来,同是被关在宗人府,十三阿哥同众阿哥待遇可是大不相同。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握着对方的手复又紧了紧。
兆佳氏眼眶又是一红,当即便落下泪来。她自认非是那等经不得风浪的懦弱妇人,然却也实在想不通,短短几日的时间,怎么世事竟变得如此之快,早前待她恭维备至的娘家弟妹如今态度却是几多暧昧,连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倘爷这回真出了事儿
“四嫂”
许是孕期敏感之故,兆佳氏伏在乌拉那拉氏身上,控制不住啜泣出声。
弘曦过来时,瞧见的便是此般景象,联想到方才宫中大哥说的话,几乎瞬间便将大概脉络理了清楚。当即便仿若无事地开口道:
“擎好了,侄儿待会儿准备往宗人府走上一遭,婶子若有什么想要捎带的,大可跟侄儿说到一声。”
宗人府炕桌上,十三福晋蓦地一喜,然而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却深知弘曦的尿性:
“可是得了万岁爷允许”
要知道这些时日各府想要求情甚至想去探望者不胜枚举,然而任是谁,也没的靠近过宗人府半步的。这般绝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什么,这分明是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
“咳咳咳,额娘放心。”弘曦像模像样的摆了摆手:“儿子回来之前特意同皇玛法支应过了他老人家也没不允的意思。”
没有不允,那也就是没有同意的意思了乌拉那拉氏心下了然,当即便轻声斥道:
“宗人府内如今规矩森严,断没得你胡闹的”
“切”弘曦闻言嘴角一撇,一张小脸扬地高高的:“量他们多大的胆子,也决计不敢动小爷我”
这模样,瞧着倒尽是无法无天了。乌拉那拉氏微微扶额。
弘曦人前素来颇为有礼,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兆佳氏不曾见过的,不过十三福晋抬眸,目光落在对方高高扬起的小脸上。
这些年下来,这张脸倒是同宫里那位愈发地像了。摸了摸尚还鼓着的肚子,兆佳氏心中到底多了几分安定。乌拉那拉氏见罢,张了张嘴,最终到底没多阻止。
这数九寒天的,还不晓得爷那里究竟如何了
弘曦也没空各个府中乱跑,索性让自家额娘一道收拾了,因着不知那处情形如何,两人都是尽可能按着周全来。倒是装了整整一马车尚还有些不够,这般浩浩荡荡地倒是颇为显眼,这不刚出府,便被人拦了下来。
“八婶”看着眼前特意停在巷口的马车,还有此刻已经先行走下车来的八福晋,弘曦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侄儿我这还要去庄上一趟,不知婶子拦我可有什么要事”
被小辈这般冷淡对待,郭洛罗氏这会儿竟也半丝不恼,只含笑着往弘曦身后的马车上瞅了一眼,旋即颇有些热络地开口道:
“侄儿缘何要这般同婶子见外呢你八叔身子骨儿素来不是很好,这不恰好遇上侄儿,婶子这才想托侄儿捎带着东西罢了。”
“恰好”怕是未必吧,弘曦转头往车子后面看了眼,只见厚厚的白雪之下,早已没了车马行过的印记。显然对方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段时候了。
前方郭洛罗氏依旧笑意盈盈,仿若这些年同四贝勒府的矛盾半丝都不存在一般。若说四爷乃至弘曦对隔壁府两口子最为佩服的一点就是这个了
永远磨不破的脸皮子,还有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选择性遗忘的能耐。可惜弘曦此刻,却没心思同对方废话。
“八婶放心,侄儿这儿凡阿玛有的,断不会少了八叔的这旁的,宗人府也不好带不是吗”
弘曦冲着对方笑眯眯道,口中的不信任之意却是尤为明显。郭洛罗氏嘴角笑意一僵,却也深知眼前之人地脾性,厉害起来那是哪个的面子都敢下的主儿确定物资充裕后倒也没有再多纠缠。
两辆马车交错处,弘曦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冲着对方开口道:
“对了,八婶儿,算算时日,府上一对堂弟妹也差不多快要满月了吧”
马车内,郭洛罗氏扶着车帘的手上蓦地一顿,素白的手帕紧紧捏在手心,像是要顷刻间将其生生揉碎一般。
俗话说,下意识的反应最是骗不得人的。半响,弘曦斜靠在马车上,心中难得地思绪纷杂。
他承认,有些地方,他的敏锐度远不及阿玛和大哥,但也知事有反常者必有妖。
要说八叔这人,哪怕被阿玛反感觉得面上虚,其言恳恳却是少有真意,但对于福晋,可以说算的上一等一的好夫君了,连自家额娘早前也不是不羡慕的。况且两口子甚至府上这些年也没个孩子,且瞧对方这些年的态度,倒像是极力想得个嫡长子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开始不顾及这些了呢这么些年,府中空荡荡一片,却几乎同一时间,两个妾室同时怀孕
想到宫中大哥隐隐约约的猜测,还有方才八婶那一瞬间的态度
马车上,弘曦重重地吐了口气。这时间,倒真是正正好呢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八叔此刻又没了后继无人的忧虑。
原来在他尚还什么都不知晓得时候,一张大网早已经蓄势待发,冲着二伯撒下来了
来势汹汹且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1123:58:472022031620: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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