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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只做你一个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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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场中的骚动,惹来不少有心人的观望,尤其是在祁邪插入之后,附近隐隐压制的交谈声陡然变大。

    元幼杉抬眼扫了一圈四周,在全联盟最大、最顶尖的宴会中,来者都是叫得出名号的权贵富商。

    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包裹在华服和珠宝之下,用打量和看戏目光瞧着此处;

    一眼望去他们竟都是同一种令人不适的模样。

    元幼杉终于知道,为何祁邪从来不参加这所谓的国宴,更对这些上流人士嗤之以鼻。

    被搭上肩膀的草包权贵语气不爽,“谁啊别碰我”

    他偏头看向身后,在对上一双幽深黛紫的眼瞳时,肩膀肌肉都绷紧了,脸上的傲然与故作绅士裂开缝隙,有些难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阴森、尖锐,像直面凶气毕露的野兽,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

    亮得惊人的紫罗兰色眼睛,整个帝国联盟只一人独有,是他的标志性特征。

    “祁祁先生。”青年结巴道“没有,怎么会说你呢。”

    但紧接着,青年又想到周围都是相熟的权贵,自己老爹又是超级财阀的掌权人,相比之下祁邪不过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特战队员,再怎么实力强悍也终究是联盟养的一条狗;

    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狗腿了。

    私下里他们这些权贵聚餐闲聊时,根本瞧不上那些个特战队的人。

    说到底这些家伙就是高级点的保安、看门狗,有啥值得尊敬的。

    就他们吃的那些舒缓药还是我们家产出的,拿的工资也是咱们交的税,要我说啊真没必要渲染成什么英雄。

    就是,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这样的口嗨,每一个和青年相熟的纨绔都多多少少说过,他自己当然也说过,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

    有什么好怕的。

    青年瞧见不远处人堆里,有个经常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正揽着女伴儿笑嘻嘻地朝他的方向看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怂了,指不定就要成圈子里的笑话了

    他扯了扯自己西装领子,想把腰板挺直。

    下一秒他本就奇怪的笑容更僵硬了。

    肩膀上搭着的修长手指看着分明随意,却像一座小山似得直压得他肩膀沉沉,别说挺直胸膛,马上他都要被压塌了。

    祁邪笑眯眯的,“你们以前认识”

    “认识,我和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之前还差点定了联姻。”青年挣了好几下,终于解放了自己的肩膀。

    那钳子似得指头一松,麻木的肩头顿时泛开痛意,让他不动声色退了几步。

    远离了祁邪后,这财阀之子有些犹豫。

    当年元幼杉国家覆灭的真实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完全不知情,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一个观赏花瓶还不值得他们家出手和其他势力交恶。

    他完全抛弃了曾经甜言蜜语时许下的诺言。

    元幼杉被拍卖的时候,他也曾举过牌子竞价,但因为价格太高他也就放弃了。

    后来联盟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他也听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他,哟那什么公主之前不就是你看上的么。

    他本以为一个花瓶公主丢了就丢了,但再一次见到元幼杉,看到她穿着和曾经相比过于简约的裙子,举手投足间却让人挪不开目光时,他忽然非常后悔,同时心中蠢蠢欲动。

    元幼杉过去那么喜欢痴迷于自己,又那么单纯,哄一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难处的。

    更何况她一个没吃过苦的病秧子公主,一定厌恶极了那疯子祁邪;

    如果能从祁邪的手里抢人,想想这草包少爷就格外激动。

    怀着这样的豪情壮志,他带着油腻做作的笑容,朝元幼杉伸出了手,“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做我的女伴吧公主殿下,每个人都必须搭配伴侣,您也不想在全联盟直播下孤零零一个人吧。”

    一只手倏忽伸出,就这么扭住他的手臂一拧。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财阀之子右手的筋骨扭曲,抽搐着让他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发出惨叫声,盖过了祁邪低沉的冷笑声。

    “你的女伴”

    原本言笑晏晏、一派静好的宴会,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缤纷夺目的光线下,几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方向,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这是在干什么”

    “疯了吧在国宴上打人,那疯子是想造反么。”

    “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能参加这么重大的宴会,在座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被他伤着了”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浓浓的忌惮、嫌恶,像刀子似得从四面八方射来。

    元幼杉听着慢慢攥紧了拳头。

    她早该知道祁邪在这个扭曲的社会中,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又是如何面不改色听着这一声声的疯狗;

    明面尚且如此,何况暗箭。

    青年脸上还带着有些邪气的笑,但元幼杉能明显感觉,一股股暴躁的力量正从他的身体内往上翻涌,一股一股地侵蚀着他,也让四周的人神情更加惊恐。

    就在即将彻底扭断那只手时,元幼杉一把握住了祁邪的手腕,“祁邪,你看着我。”

    待暴躁狗勾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后,她加重了声音,“你松开他。”

    小狗咬牙切齿凶得要命,偏生还带了些委屈的呜咽,在指尖被一根根掰开后,反手便紧紧攥住了女孩儿柔软的掌心。

    满脸眼泪鼻涕的草包青年已顾不得形象,举着手连滚带爬离远几步,大声嚷嚷着

    “你这是袭击无辜民众,我要举报你要把你抓起来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家伙就是条乱咬人的疯狗,就算穿着人皮也改不掉”

    叫嚷声中,元幼杉的目光更冷了,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忽然抬起手臂将双手盖住了情绪不稳定的祁邪耳朵上。

    “别听,也别看他们。”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我也只看你一个人。”

    祁邪阴郁的面孔一怔,有些吃惊。

    尖锐的叫声又或是议论声、音乐那些钻入耳朵的声浪搅动着他的理智,但此时此刻都被一层阻隔挡住。

    声音变得迷蒙,像闷在深海之中,他逐渐分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只能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和柔软触感。

    还有

    沉闷的流动声,像是藏于山脉深处沸腾的岩浆,咕噜咕噜往上翻涌,渐渐抚平了祁邪内心的烦躁和负面情绪。

    他这才意识到,这震撼人心的、让他止不住浑身战栗的翻涌声,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腻皮肤,是元幼杉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

    祁邪听着,看着女孩儿黑而漂亮的眼眸,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牢牢粘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耳朵发烧,心跳如擂,眼眶微涩;

    一种难以言述的酸胀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似得疯长着,像藤蔓似得紧紧缠绕住祁邪的心脏,他的每一下心跳声都大到要挣脱胸膛,和耳畔翻滚的岩浆声同步。

    喜欢她。

    想独占她。

    想就像这样,她的眼睛里只映衬着自己的倒影。

    过于偏执的病态心理,让祁邪的呼吸愈发沉重,带了些隐忍的欲念。

    他克制般的吞咽,喉结滚动,敛眸时微微垂下头颅,是在遮掩眼底跳动的,也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

    半晌,他动了下脸庞,眷恋似得蹭了蹭女孩儿的手心,抬眼直视对方的视线。

    祁邪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像在海底撒了一把细沙,跳入元幼杉的耳中时,让她后脊一片酥麻。

    “你是我的所有物。”他没头没尾道。

    元幼杉“嗯。”

    “不要搭理那些家伙。”

    “好。”

    “靠近也不行。”祁邪的语气有些委屈,“我会觉得不爽,想揍他们。”

    元幼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霸道”

    祁邪“就是不能。”

    凶了吧唧的狗勾圈着自己的领地,他很聪明得看出了女孩儿的心软,“我是疯子,我有病。”

    他声音很低,把自己的全部都剖得鲜血淋漓,“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能讨厌我,也不能不要我。”

    刹那间,元幼杉的心脏便疼了一下,针扎的痛感徐徐扩散,让她呼吸都带着酸涩。

    她想告诉小狗,自己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因为她短暂的停顿,祁邪有些心慌,但一瞬之后眼神又变得固执坚定。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元幼杉讨厌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就是这样得自私冷血。

    元幼杉松开手时,四周的音乐声才穿过沉闷的海底,流入了祁邪的耳中。

    他这才发现,周围那些男男女女早已在音乐舞,而全场中只有他和元幼杉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中央,像被那些上流人士排挤在外的可怜虫。

    过去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在乎。

    很显然现在元幼杉是被自己牵连了。

    这娇气的小公主曾经那么向往顶尖的殿堂,喜欢穿着华服听着音乐出席宴会,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一定也很难过吧。

    祁邪的身体有些僵硬,不敢去看元幼杉的眼睛,生怕看到女孩儿失望难过的神情。

    “你把我的伴舞吓走了。”

    女孩儿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耷拉着耳朵的狗勾一凶,“你还想答应他”

    “想也不行了,他手腕脱臼了,没法和你跳。”

    祁邪心里酸涩,但又幼稚地得意。

    “既然这样,你得赔我一个伴舞。”元幼杉伸出了手,“你要邀请我吗”

    什么意思。

    祁邪愣住了,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掌,纤细而白皙,从手的主人平静的目光中,他知道对方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从来没有胆怯过的狗勾,第一次踌躇焦躁了起来。

    其实那些人说得很对。

    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常年的精神污染和折磨,让他的性子古怪,学不会正常交际,对那些所谓的礼仪和技能毫不精通;

    这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只是联盟制造出来的兵器,是联盟的狗。

    哪怕他不愿意、不甘心,可这些标签和令人烦躁的目光,都如跗骨之疽难以摆脱。

    就像现在,元幼杉主动伸出了手,可他却不敢接。

    他不会跳舞。

    落满尘埃的烂泥如何能攀附皎月。

    “你还不握住我的手么”

    元幼杉笑了一下,主动握住了自卑狗勾的手腕,她纤细的指尖一寸寸贴着皮肤,直至十指穿插。

    指尖相握的力气陡然变大,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向前一扯,登时她和祁邪的距离便更近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整个人就像被嵌入了祁邪的怀里。

    祁邪拧着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黛紫色的眼瞳收缩,在压抑着心底复杂的情绪,他咬牙道“你想看我出丑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

    他更想问你不怕别人觉得我丢人吗。

    一个不伦不类的舞伴,更会让他的小公主成为笑柄。

    那些蔑视和讥笑他可以不在乎,但他难以接受那些奚落压弯了元幼杉的脊背。

    “当然不在乎。”

    元幼杉虽然也没有过正常人的过往,更别提什么跳舞,但她拥有原身的记忆。

    那个女孩儿曾经垫着脚在玻璃房中,在无人的音乐中翩翩起舞,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她无视尾巴毛都炸开的虚张声势的狗勾,只是牵着他的手,让他另一只僵硬得像木头一样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温声讲解着

    “帝国圆舞需要男位揽着女位,然后我的脚向后退,你的脚尖来追”

    苍白面颊上都因无措而泛起薄红的可怜狗勾,被带着向前踉跄了一下,他的掌心贴合着女孩子柔软的腰线,尤其是他搭着那一小片是精巧的镂空的设计,掌心的皮肤能够毫无阻挡地贴合凹陷的弧度。

    祁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偏生他舍不得放手,不由扣得更紧了些。

    他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们,可自己的目光却被近在咫尺的元幼杉牢牢吸引。

    “迈步,小心踩到”

    元幼杉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耐心教导舞步。

    笨手笨脚的狗勾被跌跌撞撞地带着,很怕自己踩到娇气公主的脚,但他越是畏缩谨慎,属于圆舞的暧昧舞步越是会拉扯他和女位之间的距离。

    有好几次元幼杉唇几乎是擦着他的颈子,像羽毛刷过的细微触感,令祁邪咬紧牙关,心跳更是失衡。

    他几近破罐子破摔地闭了眼,任由自己僵硬的肢体跟着舞动。

    无所谓音乐和周围人是否在看,此时此刻他只想抱起眼前带着笑眼的元幼杉。

    人群中,元幼杉惊鸿一瞥,手臂微僵。

    再一次转过身时,同一个角度同一个位置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她确定自己刚刚看到了帝国联盟的总理傅诚,虽然对傅诚她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人的目光、模样她却牢记在心。

    元幼杉听说过,祁邪曾经公然对抗过傅诚,当时闹得还挺大。

    那么一片乱象之中,身为主办者和帝国的总理,傅诚刚才为何不站出来阻止那场闹剧,而是静静在角落中看着;

    甚至在没有看到彻底混乱后,用冰冷和嫌恶的目光看着她和祁邪的方向。

    傅诚真正想看到的是什么呢

    举联盟之力的上流国宴、全联盟直播的镜头下,如果祁邪失控了,真的像疯子一样伤了人,甚至造成了更大的损失伤重,必然会引发全联盟对他的恐慌和声讨。

    到那时候,抓捕、甚至是彻底控制住祁邪,一定是民心所向吧。

    元幼杉被自己思维的发散搞得阵阵心冷,差点踩到祁邪的脚,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而祁邪的目光,也过于具有侵略性了。

    浮动的舞会中,正台上的主持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下面的人笑声变大,音乐也变得欢快起来。

    她看到祁邪的喉头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去听他的声音。

    视线之中苍白绮丽的面孔带了一抹笑,让祁邪本就锐气逼人的五官更是浓丽艳糜,有种勾人的邪性。

    盛大的音乐声中,元幼杉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元幼杉,我确实是疯狗。”

    只要咬住猎物就绝对不会松口,不死不休的恶犬、偏执狂,他从不否认自己的病灶。

    他收紧掌心,几乎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低叹般地在元幼杉耳边轻喃

    “但只是你一个人的狗。”

    鼓点落下时,他揽着的女孩儿腰肢柔软,旋起的裙摆像绽放的花卉。

    远近的声音都像退潮的海水,从祁邪的感官消失,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充满了期待,接受着审判。

    元幼杉心跳声大到一时失语,后腰处的皮肤更是烫得发麻,浑身都像被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包裹着、胁迫着。

    她嘴唇颤了颤,声音都呼之欲出。

    “啊”

    尖锐的惨叫声像撕裂画布的尖刀,狠狠划破了大殿的平和奢靡,让所有人的心都狠狠一震。

    “救命救啊他在咬我”

    女孩儿尖锐痛苦的哭嚎声音来得太过突兀,让场中的人都呆住了,在看到那血腥而可怖的画面后,大脑暂时短路的上流人士和王室贵族们,神情都逐渐变得惊恐。

    阵阵恐惧的叫声此起彼伏,那周围原本还舞动着的男女们脸色煞白,争先恐后往远处退。

    这下不远处的元幼杉彻底看清了混乱的中心。

    她松开了握着祁邪手掌的手,悸动的心神在这一刻稳定下来,语气冷静。

    “出事了。”

    只见那还在飞快退散的人群中,露出了一个空地。

    一个身着淡青色纱裙的女孩儿跌倒在地,挥动着手掌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她被一个青年人死死抓住脖颈,肩膀、腹部都呈现不同程度的伤口,是血肉被生生撕裂的样态,大量的血迹从伤口外溢,而惨叫声也就是从她口中响起的。

    女孩儿满脸惊恐的眼底,还带着深深的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的舞伴,下一秒会变成狰狞可怖的恶魔。

    短短三两秒的时候,就生生撕下了她两块血肉,剧烈的疼痛让从来没有吃过苦痛的贵女几乎昏厥过去。

    国宴上还有不少特战队顶尖的队员,他们从人群中穿插着挤了进来,看到这幅场面也彻底呆住了。

    有认出那发狂男人的队员失声惊呼“队长,你在干什么”

    “先把他们分开,那个女孩儿就是个普通人”

    几个特战队的队员冲了过去,试图控制住那发狂的分队队长,然而却还是太晚了。

    男人扭曲的面孔呲着牙,口水沿着牙齿往下滴落,这一刻他面部的皮肤竟开始鼓动着发生畸变,这是污染力量即将失控的初步征兆。

    他一双眼珠瞪大,却看不到黑眼球,白生生得。

    喉中发出一声嘶吼,男人扯住无辜人质的脖颈便狠狠撕咬了上去,污染种被强化的力量让他瞬间撕裂了人质的喉咙。

    尖叫声沉默,猩红飞溅了一地,从来没真正见过如此残酷场面的脆弱贵族们,几乎要被这幅血腥吓到崩溃。

    有满头是汗挤进来的富翁腿软倒在地上,“我女儿那是我女儿”

    一名特战队员动用了污染力量,身体像剑鱼似得扑上了那发狂分队长的肩膀,双手用力想要将二者分开。

    紧接着令所有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

    那分队队长浑白的眼球中生出棉絮似得小花,从小花中又探出细细得、张牙舞爪的柔软枝条,猛地戳入了人质的后颅。

    一团蠕动的绿色蔓状触手破开了分队队长的胸膛,从后方刺穿了人质的身躯。

    淅淅沥沥的血渗了一地,那原本从后方扑过去的队员侧身一翻,捂着被刺穿的手臂一脸震惊。

    四周一片死寂。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没了。

    而最让场面的失控的是,同时段的直播画面,以高清全息的形式传送到了每一个在看直播的公民手中。

    有的人使用的更是最先进的电脑设备,能够全息投屏,亲眼看着一团团蠕动的触手冲破身躯,吓得魂儿都飞了。

    确定人质无法拯救后,其他队员也就无所顾忌了,直接冲过去制服、绞杀分队长的触手。

    也就在此时,场中的污染力量才逐渐开始弥漫。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国宴上混入了失控的污染物,甚至出现了如此恶劣的血腥事件,被全网直播出去,接下来的舆论一定会彻底爆炸了。

    在这些排名前列的队员的制服下,那分队队长很快就被分解了所有触手,整个人像蛆虫似得倒在地上蠕动嘶吼。

    随着场中污染蔓延,其他惊恐的权贵被带离大厅。

    就在这时,混乱人群中的元幼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右侧不远处站着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看站姿和气质就知道,她绝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一位特战队员。

    此人也和他们一样并没有离开,一开始神情还算平静,只是紧紧皱着眉。

    污染扩散后她的神情突变,一抹惊恐和痛苦染上面庞,身子也开始不正常地抖动着。

    “祁邪你看那个人。”

    元幼杉低声轻呵,她和祁邪对视一眼,与生俱来的默契让两人同时行动,直接朝那名女性走了过去。

    祁邪“我制服她,你不要凑近,这种畸变形态很奇怪。”

    那从身体中迸发的触手很像藤蔓,可从污染的状态上来看,力量并不强大,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是畸变种,而是一些被污染的附属污染物。

    女人哇地一声呕出了一滩血,血中竟有一堆蠕动着的虫子,看起来十分恶心。

    祁邪行动速度非常快,并且能力等级远超对方,很快将其制服。

    他很快便发现这个女人的畸变形态似乎并非是藤蔓触手化,隔着衣服,女人的皮肤下方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像要破土而出。

    “接着”

    祁邪一抬手,抓住从不远处丢来的药瓶,是元幼杉从别处搜刮来的舒缓药物。

    他直接掰开了女人的嘴巴,把药都塞了进去。

    控制着的身体发出强烈的挣扎,可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慢慢她的身体抽搐平缓,翻白的眼睛也有了黑眼珠,只是瞳孔还有些涣散。

    她声音嘶哑,“谢、谢谢。”

    下一秒又呕出一滩鲜血,这次血液中仍然有异物,只不过都是死虫,看起来没有那么恶心了。

    元幼杉见状松了口气,这女人暂时安全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中还没有离开的,都是联盟的人和特战队队员,塞琳和陈波都过来同她会和了,那些舒缓药就是塞琳随身携带的,正巧派上了用场。

    从两人的口中,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排名前20的一位污染种队员,能力非常强。

    也就在元幼杉和祁邪控制此人时,不远处又一名男性队员出现了异样,引发了骚乱。

    直播不知何时被中止了,泥泞混乱的现场也只剩下一群特战队员。

    所有人都在帮忙制止发狂畸变的伙伴,但同时也怀着忌惮和猜忌,同其他队员远远隔开,生怕身边的人突然发狂变成怪物。

    这太奇怪了。

    四周并没有畸变种也没有污染源,为何这些污染天梯榜前列的队员们都发生了诡异畸变。

    他们之间相隔甚远,按理说不会相互感染,并且畸变的情况也并不相同。

    元幼杉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些人应该都是同一种畸变原因。

    很快有大量全副武装、穿戴齐全的队员涌入会场,用担架将三名发狂的队员抬走。

    剩下的人都没再出现发狂的情况了,大家松了口气,但还是需要接受检测人员的测量和勘查。

    据说那些被护送出去的权贵们,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其他地方等候身体检测。

    元幼杉听到塞琳低声道“看到没,那个穿灰色外套的,就是总部的队长林策。”

    她顺势看了过去,发现特战队的总队长是名看起来三四十岁,带着眼镜气质颇为温和儒雅的男性,不像是个特战队的人,反而像负责研究的学者。

    林策的神情不太好看,显然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他一直在和身边的下属们吩咐着什么,抬起头看了周围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元幼杉身边的祁邪身上,抬脚走了过来。

    “祁邪,你竟然真的来了。”

    林策满脸写着惊讶,把穿着正装的祁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看看他身边的元幼杉,露出了笑眼,“你好,我是总部的林策,我听说过你。”

    “林队长好。”

    元幼杉刚要伸出手,就被身旁的青年一把捞住,“没必要搭理他,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

    林策无奈笑笑,半开玩笑似得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宝贝人家了,难得一见啊。”

    从两人的交流,元幼杉能看出来,这位总队长和祁邪的关系并不差。

    “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什么想法。”林策忽然正色说道。

    祁邪“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黑着脸垂着眉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高兴。

    试想任谁好不容易开窍,制造了个颇为合适的氛围,就要听到喜欢的人开口回应自己,却被中途掐断还能高兴的。

    祁邪只觉得一口闷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让他烦躁无比,他很想知道元幼杉那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但过了那个氛围那个节点便难以问出口了。

    林策苦笑,“别装了,你肯定看出来了吧,他们三个人的污染源并不在此处。”

    祁邪

    “001科技树。”

    “没错。”林策神情格外沉重,“两个星期之前,科技树核心区域出现了异样的污染波动,你也知道我们和树虽然达成过协议,但是不可能信任它,所以我派了一支侦查队伍进入科技树的领域,去侦查波动的区域。”

    “去的人一共有五名正式队员,其中三人都是污染天梯榜排名前50的老人,还有两人都在70以内,他们五人进入领域后并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在领域中呆了两天一夜后,拍摄了部分领域内住民的情况便出来了。”

    “他们出来之后,在总部做了严格的扫描,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污染度上涨或基因错乱,一直到今天”

    后面的话林策没说,祁邪和元幼杉也知道了。

    整整两个星期没有任何异动,直到今天,国宴开启、万众期待的日子,三名排名前50的污染种当场畸变化,还杀了一个年轻的贵女。

    且不说整件事中透露的诡异,以及为何时隔这么久,还能做到隔空污染,元幼杉更在意的是林策和祁邪口中的畸变种。

    编号001科技树。

    其排名足以窥视它在全联盟畸变种中的棘手程度、拔除困难程度。

    最关键的是,这个畸变种是极其少有的,非动物系的畸变种。

    它的本体是一棵植物。

    一颗畸变程度到达全联盟第一、根本无法拔除的树。

    科技树本身属于重危级的污染灾难,再加上种种不可外泄的特殊性,各项信息都属于一级机密,像元幼杉这样的普通正式成员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她只零星知道一些信息,但这棵树的污染本源在哪里、为何不可拔除等等,一概不知。

    或许等她升入一级精英人员的身份信息办理下来后,才能再解锁一些。

    因此对她来说,林策和祁邪所说的信息,都是非常新鲜的。

    祁邪嗤笑一声,“另外两个人也中招了吧。”

    林策点头,“我一看到直播的事故就让人去找他们了,其中一个就在上班,他同事及时控制住了他,喂了药稳定下来了,现在已经推入医院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另一个今天正好休假刚刚赶过去的人告诉我,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已经遇害,还有邻居一家,只剩一个中学生还有呼吸。妈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他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愤怒,狠狠锤了一把身侧的桌子。

    祁邪嘴角挑着一抹冷冷淡淡的笑容,“我早就说过,那些老顽固自欺欺人地认为能够和一个畸变种和平共处,以为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早晚会付出代价。现在看来这份小小的代价比我想象的来得更早,就是不知道我们的议员们还会不会和和美美地同畸变种当好朋友了。”

    他语气阴阳怪气,似笑非笑,林策听了也有些尴尬。

    “这不是没有能力拔除它么,一旦动了科技树,整个西部邦国的根基可就全毁了祁哥,那可是几千万的人口啊,谁能担得起他们的命。”

    议会担不起,总理担不起,他们这些特战队员更是担不起。

    “所以呢就放任它向外扩张,如果这些联盟的蠢货真的有脑子最开始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拔除它,而不是一步步放任。”

    祁邪“我就问你一句话,西部几千万人是否笼罩在领域之中”

    林策沉默片刻,道“是。”

    “它现在客客气气没有吞并那些人类,是否代表它愿意解除领域,让那些普通人随意逃离污染区”

    “不可能。”

    林策无法自欺欺人了,他是总部的队长,能够看到科技树这么多年的成长轨迹,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它愿意,就不会有长达数十年的扩张,也不会成为这颗星球上的定时炸弹。

    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一棵温顺的小树。

    因为特殊的研究意义,以及格外听话的性子,联盟放任了它的成长。

    然而后来它逐渐扩张,开始同联盟谈起了条件,污染领域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事态逐渐失控。

    到了如今整个西部邦国,都几乎在其领域的笼罩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科技树的存在,彻底成为了联盟中不可提之物,也是一颗无法铲除的毒瘤。

    祁邪笑了一下,唇齿间的锋利齿线若隐若现,带着疯狂的意味道

    “你心里清楚,那些老家伙们心里也清楚,它不可能放弃那么多养分,总有一天它成长到主城的脚底下,就会吞并领域中所有的生物。既然总归是要死的人”

    “为什么还要心软”

    一颗流弹投入就能解决的问题,拖了几十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掌权者畏畏缩缩,不愿意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因为科技树的本源一旦被毁,周边领域内必然也会发生爆炸式的摧毁。

    他们宁愿留着、供着这个炸弹,只求它不要在自己任职的期间爆炸。

    林策“祁哥,你真的太疯狂了,这是不可能的。”

    他低声说着,腕部的磁芯忽然发出持久的抖动。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让他不敢去看如此紧急发来的信息,他怕有更坏的、让联盟更承受不了的消息到来。

    沉默许久,林策还是点开了磁芯。

    在看到那消息的第一行字时,一种极度的眩晕感便直冲他的大脑,让他眼前一黑。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用掌心死死撑着身后的桌子,才能止住天旋地转。

    经历过不少大世面的总部队长,此时竟因一条短短的讯息而感觉到了窒息感,这还是第一次。

    回过神来的林策知道,刚刚那一刹那他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他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脸色也太过难看,一旁一直默默听着他和祁邪对话的元幼杉,都看出了这位温润队长的无措,以及他颤抖瞳孔下隐忍的惊惧。

    五星急报西部邦国的污染领域中,出现多处异常污染波动,大量检测仪器失效,边境侦查小队完全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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