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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打扰一下。”
“这张照片,是我的。”
张天晴快步走到王叔与周姨面前“照片上的男孩是我的表弟。”
说着,她掏出了手机, 调出自己与张朱迪的合影。
“你看,这是我和我表弟的合影。”
周姨上前一看, 对着王叔点点头。
“是同一个人, 老头子, 赶紧把照片还给这个小姑娘。”
王叔缓步上前,将照片递给了张天晴。
张天晴赶忙伸手去接。
这下子,她看清了照片上的所有细节。
那微微褪色的表面,那被摩挲形成的毛边, 那道熟悉的折痕
这张照片,的的确确就是从表叔钱包里消失的那一张。
这是表叔死亡时的可疑点之一。
毕竟,在表叔被送进医院之前,她还看见过这张照片。
然而,在表叔死后, 他们兄妹俩替表叔整理遗物时,照片却消失无踪了。
这里面, 一定有什么蹊跷。
张天晴捏住了照片的一端,一扯,扯不动。
她微微抬眸, 看向了面前的驼背老头, 面带不解。
王叔笑了笑, 松开了手。
“你表弟长得真不错, 一看就是个好命的娃。”
张天晴垂下眼眸,敛去眼底的哀伤“但愿如此。”
但愿表叔和表弟父子俩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父子俩自此平安喜乐, 再无忧愁。
想起表叔,张天晴又捏了捏拳头。
终于,她下定决心,抬起头,调出了表叔张文斌的照片。
“大爷,您见过这个人吗”
“我总觉得我在哪见过你。”
金如许手里捏着他们找到的两把刀,低声喃喃。
“什么”
凌耀鲁没有听清这个少年的低语。
“没什么”
长长的走廊里,只走着他们二人。
一个是十多多岁的少年,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一个是父母不详在社会里辛勤打拼的孤儿。
两人本应没有交集,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个旅馆。
走着走着,金如许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这个纤细的少年,此时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这让凌耀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不由自主的,他就把一丝对于妹妹的保护欲,转移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其实不止是这个少年,凌耀鲁也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只要一靠近,就会有一种想要和他亲近的欲望。
“我害怕。”
金如许粗鲁地抹掉脸上的眼泪,可可眼中的泪水却源源不断,前仆后继。
“我害怕我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凌耀鲁连声安慰,“我有经验,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离开了又有什么用”
“我的家人都死光了。”
似乎是找到了依靠,金如许的眼泪愈发汹涌。
“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的侄子,我是被她绑架来的。”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
凌耀鲁故作诧异。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金如许与张天晴时,他就对此有了猜测。
“是真的。”
“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幸存者。”
“我家就是那个许经集团的许家”
听到许经集团四个字时,凌耀鲁整个人如遭雷击。
多年以来,他带着妹妹生活,尽力去逃避着这四字。
可此时,这四个字却像是一头凶兽,再次对着他张开了巨口。
金如许似乎对此无知无觉,只是一味地对着凌耀鲁哭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哥哥,你一定要帮我。”
“只要你能帮我,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凌耀鲁整个人晃了晃,再次把目光对准了金如许。
他抓住了金如许的肩膀,仔细端详。
在金如许的脸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妹妹的影子,看到了育英牧场里无数冤魂的影子。
凌耀鲁放在金如许肩头的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哥哥,你怎么了”
金如许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瑟缩。
哥哥
不,你应该叫我叔叔。
凌耀鲁再次抬起头,打量起了这整条走廊。
命运的齿轮再次启动。
而这回,他和妹妹还能全身而退吗
又或者说,这回又需要妹妹献祭什么来换取他们的生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只是想要活着,却又那么费劲
为什么世间的浮华,都与他们两兄妹俩无关
“哥哥”
“你放手,我好痛。”
金如许皱起了眉,开始挣扎。
凌耀鲁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放开了手。
“你姓金,你是许君梧的儿子。”
“是的,哥哥你认识我妈妈”
“嗯。”
“算是,认识吧”
当然认识。
只不过,是阴沟里的臭虫仰望着梧桐枝上的凤凰的,那种认识。
是那种羡慕到恨不得屠了对方满门,将他们全家统统剁碎的认识而已。
毕竟,他和他最珍视的“妹妹”,只是育英牧场里微不足道的016号和017号啊
当张天晴、金如许、凌耀鲁三人再度会合时,一天已过了大半。
杀人之事横亘在眼前,让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
而让张天晴整个人紧绷的原因,似乎不止这些。
王叔与周姨一唱一和的描述历历在目,燃烧着张天晴的理智。
张天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你那个叔叔很奇怪,明明是老板,却被员工欺负得团团转。”
“那些员工可过分了,不仅把你叔叔赶来赶去,有一晚还干脆把你叔叔关在了房门外。”
“入住时间”
“老头子是几号来着噢,就是”
“”
表叔死前曾经来过这里,经历过所谓的逃生游戏。
与表叔一起进入这个游戏的,有一个姓何的姑娘、有水牛比尔、有木之航那个混蛋、更有许家那些混蛋。
张天晴捏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唇。
游戏结果显而易见。
表叔死了。
表叔的死,一定有许家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张文斌醒来后与死之前的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张天晴的脑海里,纤毫毕现。
多少次午夜梦回中,张天晴一次一次地复盘,一次一次地后悔自己的离开。
现在,一切的异常,都得到了解释。
于是,就在金如许离张天晴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张天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掐住了金如许的脖子。
既然逃生游戏是法外之地,那么她就先让许家这条最后的血脉,血债血偿
凌耀鲁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按照正常反应,他当然不能对此坐视不理,只能立刻前去阻拦。
只不过,有金如许身世的这层隔阂在,凌耀鲁当然不会尽全力去救下金如许。
甚至,凌耀鲁还阴暗地期盼着金如许能够就此死去,省得脏了他的手。
哪怕他是阴沟里的臭虫,也不妨碍他想看到金如许这个许家最后的凤凰蛋,被他人啄食殆尽,以解他心头之恨
当凌耀鲁装模作样地捏住张天晴的手臂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个秀美动人的女性,究竟有着多么强大的爆发力。
这让他暗自心惊,心中警铃大作。
而接下来张天晴的话,更是让凌耀鲁心惊胆寒。
“你别拦我,今天我就要杀了这个小子。”
“我要让他们许家人的人通通下地狱,给我表叔、表弟陪葬。”
仇恨冲昏了张天晴的头脑,让她口不择言。
凌耀鲁心中一凛。
又是许家惹下的罪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地方诡谲莫测,万一不小心让张天晴知道自己和妹妹也是许家人
哪怕只有血缘上算是许家人,眼前这个凶戾的女人,可能也不会放过自己兄妹俩。
“有话好好说,你快放手。”
凌耀鲁立刻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可他惊讶地发现,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撼动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人分毫。
“救命”
“放开我”
“不,我不想死”
金如许趁着凌耀鲁用力的间隙,拼命哭喊。
“我姓金,不姓许。”
“许家人差点把我献祭给邪神,凭什么他们的罪过,还要算在我头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献祭,邪神。
这两个词语让张天晴想起了表弟凄惨的死相。
她所不知道的案件隐情渐渐浮出水面,张天晴狠狠地将金如许甩到了地上。
“说,你知道些什么”
半大的少年被摔的七荤八素,却仍是挣扎着躲到了凌耀鲁身后,本能地寻求他的庇护。
“我知道这里是祭坛。”
“那两个老不死在多年前和邪神签订了契约,将他们的长子献祭给邪神。”
“然而,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母亲,契约无法生效。”
“因此,他们去代孕,去源源不断地去生产孩子,献祭给邪神,拖延着契约生效日期。”
“而我,将在十八岁时,作为第三代的长子,去代替他们那个不存在的长子,被献祭给邪神。”
“我不愿意,我不甘心”
“许家做下的孽与我无关”
“好不容易他们都死光了,我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来到了这里。”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回家。”
显然,金如许被吓破了胆子。
他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颠三倒四地将许家的一切肮脏的秘密,倒在了阳光之下。
而金如许没有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凌耀鲁,瞳孔骤缩。
而张天晴,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经过刚刚的一场宣泄,理智重新回归。
张天晴理了理现有的思绪,平静了下来。
看来,这两人之间还有些小秘密。
窗外太阳西斜。
慢慢来,不着急。
还有两天,杀人不急于一时。
姐姐,突然变成哥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邢斯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特别是新鲜出炉的哥哥,还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两人站在门外,互相对视。
一种正在照镜子的感觉,油然而生。
或许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
眼前的这位哥哥线条柔软,女性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落。
“你在看什么”
邢斯曼语气冷淡。
“没什么。”
邢斯炎慌慌张张地转过头。
之前对邢斯曼的厌恶与杀意,悉数转化成了对邢斯曼的怜悯。
“你在可怜我”
邢斯曼稍稍提高了声音。
“没有。”
邢斯炎矢口否认。
然而,下一秒,他的脚趾一痛。
一双崭新的球鞋,踩上了他的鞋尖,还蹍了碾。
“你”
看到邢斯曼这么嚣张的样子,邢斯炎的火气又上来了。
这是他最宝贝的新球鞋。
为了照顾邢斯曼的情绪,明知道这双鞋子不合邢斯曼的脚,他还是乖乖把鞋子拱手相让。
可他的谦让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邢斯曼的变本加厉与阴阳怪气
那是一场意外。
他可没有欠他什么
“呵。”
又是一声熟悉的冷笑。
“你看什么身为一个男子汉,只会瞪眼,没用的东西。”
一听到这话,邢斯炎下意识地伸进裤兜里,捏住了那把美工刀。
邢斯曼上上下下地把邢斯炎打量了个遍,又是一声冷嗤。
“没用的东西,你裤兜里的美工刀都快被你捏熟了。”
“有本事,你把刀掏出来。”
“有本事,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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