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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空中飘过的雨滴愈来愈大, 阿诺德在连续绕过几个小胡同之后最终只能躲到了附近一家鲜花店的屋檐下。
他手里还拿着那袋早已凉透了的卡夫饼,阿诺德低头看了看这份因热量丧失而变的干瘪了下去的食物,又斜瞥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 犹豫了足足有五分钟,终归是静止着没动。
一天已然过去了多半,阿诺德清冷的视线穿过雨幕, 淡淡投射在了远处静静排列着的青石瓦片上。
西卡镇纵横交错的马路有很多条, 而眼前这个稍微有些弯曲的羊肠小道, 阿诺德不仅知道, 而且熟悉至极。
顺着这条因年久失修而板砖都有些翘起的径往里走两百米, 最后再向右拐一个小小的弯, 就会出现一座整体呈深褐色的平顶小院,矮矮的藩篱之内有几排整齐的葡萄架,以及一簇白色玫瑰藤。
还记得小时候,每当他写完课余作业, 就会长衣长衫的跑到刚下完雨的院子里,故意去踩坑里的积水,以至于被雄父阿帕达从后抓住一把提起来, 最后再在雌父奎宁的劝说下得到解救。
之后, 高大英俊的奎宁就会温柔的弯下身,往小阿诺德的嘴里填上一颗冰溜溜的葡萄,最后再往那个仅有巴掌大的小胸脯里塞一朵还带着露滴的白玫瑰,摸摸他的头说:
“阿诺德要乖哦。”
幼小的雌虫仰着脑袋, 边吃着葡萄边点头,随后便在双亲转过身的瞬间将双脚再次毫不留情的跺进水坑。
不过这种时光非常罕见,更多的情况则是阿帕达和奎宁都不在家,幽寂的独门小院里只有阿诺德自己。
在他的印象之中, 自己的两位家长总是一身军装,双肩上扛着级别很高的军衔,外出前还是衣帽整洁,归来时却是疲惫满面。
尤其是奎宁,不知是何原因,他身体上三天两头就会出现一些新伤,要么是被绷带缠住了下臂,要么就是被创可贴捂住了小指尖。
年幼的阿诺德当然不懂,对于他而言,只是双亲身着军装的模样飒气十足,因而令他觉得神往。
还有电视机里会经常播放到的国家阅兵仪式,看着那恢宏壮阔的场景,刀尖锐利的光芒与高筒皮靴整齐的踏地声彼此催生,相互激进,竟在不经意间占据掉了一只幼虫的整颗内心。
但实际上,阿诺德每天面对的只有枯燥的课程跟堆积成山的作业,除去大脑中宇宙成千上万颗星球的各种特征及语言的知识点之外,他贫瘠的一无所有。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阿诺德突然发现自己雌父的肚子好像变圆了些。
奎宁外出的次数开始逐渐减少,并且阿帕达也不再经常性加班,家里慢慢增添了些小孩子的玩意。
最后,阿诺德终于在自己六岁生日那天迎来了家庭中的新成员
阿尔曼。
从此以后,阿诺德就过上了下雨天和自己弟弟组团一起踩水坑的日子。
晚上回家,兄弟俩再组团一起接受雄父阿帕达发起的小黑屋挑战。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只虫最稚嫩最青涩的阶段已经过去,阿诺德安静内敛的性格本质开始逐露端倪,像是已经厌倦了每天从学校到家两点一线的日子,不知何时,他的手里经常会握着一些有关参军的各种传单。
后来有一次正巧赶上首都萨瓦纳军部来西卡镇特招,年满十八岁的阿诺德站在餐桌前,第一次向家长正式提出了参军的请求。
结果却被阿帕达一把抢过那份特招的宣传单,狠狠地撕了个粉碎。
就连平时对他疼爱有加的奎宁都在听到这个请求之后变的沉默无言,独自坐在椅子上发了很久的呆。
阿诺德当时颇感疑虑,并不能理解同样身处部队的双亲为何会对自己去当兵这件事如此抵触。
他问过原因,也曾试图与态度强硬的阿帕达进行沟通,但最终却均以遭受到一通暴躁的指责而宣告失败。
于是,长达一个半月的冷战开始了。
那时候的阿诺德刚刚参加完k8597星的高等教育入学考试,并以西卡镇第一,全国第三的成绩被一所顶尖学府录取,如果两个月后他能按部就班的正常入学,现在应该将是一位功名成就的商事从业者。
然而就在开学前的头一天,阿诺德卡着萨瓦纳军部特招的名额与期限,瞒着阿帕达和奎宁,自己背起行囊,独身一虫离开了西卡镇,执着而且顽固的踏上了参军的征途。
这一去,就是六年整。
从参加各种体能测试,训练,演习,考核再到后来的军衔升级,团长,大校,少将,中将,上将一路走来,阿诺德虽然保受艰辛,但每次和双亲通讯时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很好。
嗯,确实很好,以至于如今整颗虫星完全被叛党大军吞没,他身为亚德军的首领却要携带着一只日常行为发挥极其不稳定的废帝雄虫在外漂泊,无依无靠,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奥维敌军逮捕的危险处境,实在好的不能再好了。
正可谓一腔热血满载去,满身炮灰垂首归,十八岁的阿诺德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年长了六岁,反倒好像变的比以前脆弱了些。
思绪归来,如果说一切的刻骨铭心都是虚妄,那么这个世界将毫无痛苦可言,阿诺德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边逐渐收起,却发现四周的夜色已然降临。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天转眼过去,斯莱亚却如同从虫间蒸发了一般,仍然杳无音讯。
雨幕也变的轻薄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曼妙的青草的味道,阿诺德褶着眉,从大门紧闭的鲜花店前踱步而下,心中的疑虑缓缓升起
难道那只雄虫已经被这里的奥维军发现并带进了囚牢
又或者,他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阿诺德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顺着弯曲的小路向里走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觉得若是有一天自己可以带领全亚德军重新收复国土,定会给那虫修一块质量相对好一些的碑,并且用烫金字体在其表面刻上两行墓志铭:
因宁死不屈而壮烈牺牲于“萨瓦纳”国战的末代皇帝,斯莱亚之墓。
死于k8597星球虫历7052年,8月13日。
最后,再在这碑前点上三炷香,摆上个鲜花果盘,以示对亡者最基本的尊敬。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做过一国之主的虫,死后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尤其是最近几天,斯莱亚逃了个地牢,炸了窝怪物蜂,跳了场降落伞,虽没大功但倒也无过,为他这短暂的一生画上了个堪称精彩的句号。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阿诺德愈来愈觉得那只雄虫还活着的希望渺茫异常,刚巧,他此时又来到了一只垃圾桶旁,这次,他没有犹豫一下就将手中的卡夫饼投掷了进去。
“诶,浪费了三虫币。”
阿诺德摇摇头,不禁觉得有些惋惜。
这时,感受到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脚步声,这位始终处于警惕状态的雌虫上将便再次压低了帽沿,并侧了侧身子,企图让对方先行通过。
结果却被那虫兀地拉住了手腕。
阿诺德全身猛地一滞。
“两位先生,您二位长的是真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我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点虚假,求求你们,给我松松绑行不行,我快要被勒的喘不上来气了咳咳”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穿着一身湿乎乎奥维军装的荆野欲哭无泪。
原来,在西卡镇当地良民领袖阿帕达与阿尔曼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终于将一只活体奥维军敌虫成功制服,并将其带回了家里,以三米长绳牢牢固定在了餐桌座椅之上。
此时,两虫围绕目标相对而立,一虫手拿棒槌,一虫手拿弹弓,准备正式开展对这只泯灭虫性的奥维老鬼的审讯工作。
阿帕达狠狠瞪着荆野:
“少废话,别说我们像你朋友,就是说像你的老丈虫和小舅子都没用,这种故意跟别虫套近乎的小把戏我们早就看穿了”
阿尔曼在一旁甩了甩手中的弹弓,学着自己父亲的声音道:
“没错,我们早就看穿了”
阿帕达用手指着荆野的脑门:
“老实点,别想要耍什么花招,否则你就等着玩儿完吧”
阿尔曼见状,连忙忿忿地:
“没错,否则你就等着玩儿完吧”
阿帕达: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欺负我儿子”
“就算是这孩子脑袋不是很灵光,可那也轮不到你教育”
阿尔曼: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欺负我儿不对,欺负我”
“就算是我脑袋里充满智慧,可那也轮不到你嫉妒”
看着眼前父子俩跟对台词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终于得到说话机会的荆野倍受感动,简直要到了喜极而泣的程度:
“先生您听我解释,首先,我是真没先欺负您儿子,反倒是您儿子先用弹弓投掷的我,我”
结果阿诺德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音,扭头对发尖上还滴水的阿尔曼道:
“他说你先欺负的他,是真的吗”
阿尔曼眼珠一转,登时磕磕绊绊:
“是不是”
“当然不不是我那么善良,怎么会主动攻击一只素不相识的虫”
一听这话,阿帕达便又满面嗔怒的转向荆野:
“好嘛,你竟敢撒谎”
荆野一哽,忽然觉得若是没事,自己可以收拾收拾跳塔比河了。
虫间不值得,唯死是归路。
“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参军,参军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去参叛党的军”
正在气头上的阿帕达口齿清晰,唾沫横飞,将传说中的最炫老头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有,做虫要讲良心”
结果还没等他把第二句训斥之词说完,家里的门铃却突然“叮”的一声响了起来。
阿尔曼当即面色一沉:
“完球,我爸买菜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阅读并支持本文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给我投雷和灌输营养液,给你们笔芯,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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