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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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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仙宗大会上经历连番血战, 最后又与谢辞和关玄澜这样的人物对局,就算是出类拨萃如云倾,在没有命剑的支撑下,这具身体已经是难以为继。

    天净琉璃体虽为至纯灵体, 但它在失去了半身鲜血的情况下, 即便是有逆天的灵物相助, 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恢复过来, 毕竟这普天之下,无论是世俗界、修真界、冥界、还是那历来便与修真界有银虚古海相阻隔的,神秘非凡的妖域,里面也不可能找出何种天材地宝,来替天净琉璃体造血。

    干涸的丹海自有外界灵力的补给, 但云倾失去的血,便只能靠着自己内里去调理,去恢复,这个过程极慢,极缓,除了等待, 别无他法。

    所以,并不是于晚秋只知道在这里干坐着不帮他, 而是他对此,根本就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任凭你是何等的深不可测、玲珑心肝, 算无遗策到不知道为其留了多少后手,多少条退路。

    纵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掩埋在自己身体最深处的, 最珍惜的,连碰都舍不得去触碰一下,已然是融入到了骨血的人,活活从心脏里被生剖出来。

    不仅在他面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之后,还残忍地将他唯一的希望生生破灭。

    那是一种带着无尽悲凉的、酸楚的、难捱的煎熬情绪,熟悉的让于晚秋下意识地抬手,揪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有什么隐藏在心底的,永远也无法遗忘的记忆,携带着猩红扭曲的熊熊大火,像是一只面目狰狞,无比丑陋的怪物一般,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尖叫着飞扑而来。

    在云蒸霞蔚的东方,地处东洲的玄灵道宗整体浮空,笼罩在一片晨光熹微之下,以碧海苍穹为基,碧水里所蕴含的磅礴灵气聚化成雾,悄无声息的滋养着广袤的疆域,其中隐隐氤氲着道道紫气,祥瑞万千。

    最是被紫气所钟爱的九嶷山上,恢弘的大殿深处,一处精致的园圃突然被一道人影,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着一袭银白色广袖长袍的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株绿藤之下,阳光透过纷乱的树叶,撒下斑驳的光影,让人一时看不太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能从他单手扶住的树干,和微微弯着腰的姿态上看出,他好似正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

    于晚秋甫一看到他,便立即从藤椅上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可还没等到他近青年的身,就听到青年轻声说,“师尊,眠月没了。”

    云倾抬起头,脸色白的像是一页薄薄的纸,他唇瓣干裂,连带着那双历来便清澈明净,甚少有波澜起伏的淡金色眼眸,也泛着浓重的血丝,以至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剜掉谁的肉一样,含着刻骨的疼意,“在他生辰的这日,没了。”

    “忱儿”对于这个自小教养,朝夕相处的青年,于晚秋可谓是爱惨了云倾,根本见不得他如此模样,此刻心脏简直是要疼的爆裂开来,他下意识地便想伸出手去,碰一碰他养大的孩子,“人各有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别难过。”

    “自己的选择”云倾不知为何躲了一下,紧接着,他浑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原本扶在树干上的指尖兀地用力,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千年的灵木主干之内。

    云倾语调模糊,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艰难,“那么敢问师尊,害死眠月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什么”于晚秋闻言,倏然抬眼,震惊、讶然、不可思议种种情绪,在他漂亮的凤眼中一一闪现,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云倾,一向温和清润的嗓音都变得格外尖锐,“忱儿,你怎么能对为师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姜眠月一旦身死,云倾喜欢的那个人自然也就没了。纵使是再怎么难以忘怀的感情,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心底的位置一空,那就代表着有机可乘。

    就算云倾情深似海,内心屏障坚不可摧,无人可以撬动分毫,但他没了动心之人,今后必定是孑然一身,不会和任何人有感情交集,更遑论结为道侣。

    这样也好,云倾不喜欢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就这么一直一直的,也不喜欢别人就行了。

    所以姜眠月之死,除了云倾和他的为数不多的亲人,可以称得上是普天同庆。

    不可否认,于晚秋在算到这个结果之时,他的内心绝对是愉悦至极的,如果说这世上谁最渴望姜眠月立即暴毙,他绝对能排得上榜单第一。

    以他的心思和手段,只要他想,都不用他动一下小手指,就能让姜眠月死得不能再死,姜眠月对于于晚秋而言,不过就是一只蝼蚁而已,要是放在平时,连得到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一只渺小卑微,不值一提的低贱蝼蚁,却偏生是他挚爱之人的心上朱砂。

    要是姜眠月有朝一日身死道消,那他的忱儿,该是有多伤心啊

    于晚秋见不得云倾有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也见不得云倾有一分一厘的心死神伤,所以,纵使他内心有着无穷的杀意和不甘,也只能将其尽数掩藏,自己一个人居住在九嶷山上,默默地守着那些旧时的回忆,承受着,煎熬着这份非人的苦楚。

    可是他如此退让,如此忍耐,如今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一句单刀直入地质问,“害死姜眠月的人,是不是你”

    思绪急转之下,于晚秋身子都好似不稳地颤了颤,他眨了眨自己干涩的双眼,尽量平和着自己的语气,对云倾无比认真地道“这个世上为师是最祈愿你能够得到幸福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姜眠月,姜眠月便是你的幸福,我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去抹杀掉你的幸福呢”

    “是吗”银白色长袍的青年无意识地喃喃,经历了姜眠月之死,他整个人都宛如去了半条命,神色是说不出的憔悴,浓墨重彩的眉宇间,也不免含了深切的悲意,看得于晚秋嫉妒不甘的同时,又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个站在他面前超凡脱俗的青年,是他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倾尽了全身精力去培养,去守护着的孩子。

    这么多年下来,从云倾初到玄灵道宗开始,他便一直陪伴在云倾身侧,一年又一年的师徒相处,他陪云倾走过的路不知凡几,看着他由一个玉雪可爱的团子,长成了如今风华绝代的神仙人物。

    灼灼如天上骄阳,潋潋如水中星斗。

    他的忱儿风光霁月,如此美好,姜眠月那个蠢货无脑的小废物,怎么配得上

    什么命中注定,天赐姻缘,通通都是狗屁凭他也配吗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极度矛盾的情绪,再加上云倾突如其来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让于晚秋生平第一次感到失控。

    急怒攻心下,他瞬移过去,双手死死地扣住云倾的肩膀,强硬的板正青年的身子,语气错乱地说,“忱儿,你为什么老爱看着别人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为师呢你看看我啊云倾你看看我你看看从始至终就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我啊”

    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于晚秋从心肺里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血淋淋的嘶吼

    太过可怕的情绪突然爆发开来,让沉浸在痛苦中的云倾,不可避免的怔愣了一瞬。

    他惊讶地抬眼,不顾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半响,才磕磕巴巴地问出了几个字来,“你喜欢我”

    过度的震惊,已然令云倾忘记了对于晚秋的敬称。

    他没有叫师尊,正好合了于晚秋的意,看着白衣青年一副天塌下来的失神模样,于晚秋痛苦煎熬的心里,竟然诡异地,产生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这份快`感既是从云倾那里获得的类似于在乎,重视的欢愉,也是他掩埋在心底多年,未被宣之于口的秘密,被自己亲口吐出的松快。

    他忽然大笑出声,笑的发丝飘扬,笑的浑身颤抖,“是啊,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了不行吗”

    行,喜欢一个人当然能行。

    人生来便有爱人的权利,可于晚秋的这份喜欢,这份爱若是放在了云倾的身上,这怎么行呢又怎么能行

    无论是在哪里,师尊和徒弟在一起,本就是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

    而越是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人一旦喜欢了,有所求了,往往表现的,也是最令人心悸的。

    云倾仿佛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住了,他呆滞了良久,才轻声道“喜欢我”

    “师尊你说你喜欢我”他表情一片空白,连声音都轻的弱不可闻,“一手教养我长大的师尊,竟然说喜欢我”

    “忱儿”云倾这副痛苦到精神紊乱,好似信仰崩塌的表现,让于晚秋险些落下泪来。一时的失态后,超凡的自制力令于晚秋很快平复了自身的情绪,他放下了自己捏紧云倾的双手,站在一旁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作了三个字。

    “对不起。”

    在姜眠月死后,你心态濒临崩溃之时,还来这么刺激你,对不起。

    自己身为师长,居然对爱徒生了无耻旖念,非分之想,对不起。

    生恨姜眠月,无时无刻不再期盼着他能立即死去,既使是到了现在,他也依旧卑劣的,没有任何的忏悔之心,对不起。

    最后,磨灭了你自小就对师长至纯至洁的敬仰和孺慕,从而背负上浓郁的罪恶感,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直把于晚秋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偏过头去,抬起袖子,蓦然吐出一口血来。

    而背靠树干,身穿银白色衣袍的青年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了一下,即便是他精神不济,唇瓣干裂,也依旧无损他半分风采,他就这么单单地站在树下,就把周围各种种植在园圃中,散发着阵阵瑞彩的奇珍异宝,全都比了下去。

    若是天地颜色有十分,那么足有七分都汇聚在了这人的身上。

    他好似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师尊,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嘱咐过眠月,让他除我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我的缘故,外面有无数人巴不得他去死。”

    于晚秋知道云倾这是不能一下子接受事实,出于对自我的保护,才会把他说的话给暂时性的遗忘了。

    但这样的场景,他却并不觉得庆幸,因为云倾的这种处理方式,无不是从侧面反映出,自己刚才对他造成了多坏的影响,他现在越是躲避,后面反噬的便会愈加可怕。

    自听到云倾说的那句“除我之外”后,于晚秋心底便兀地涌上了一股莫大的不安,那股不安急速扩大,像是一圈钢丝一样,将他的心脏死死搅缠,他近乎是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才不至于痛呼出声。

    额际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可青年的声音仍在继续,“可是,可是那些人里,并不包括师尊你啊。”

    云倾说到这里,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半响,他才颤抖着声线,“我在眠月识海里设了魂印,没人可以在不触碰魂印的情况下,去伤害他。除我之外,唯一让他不设防的,能随便靠近他,还能让他自愿相信那种可笑的法子的人,除了师尊,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他的少年,他的心上人,他千方百计护着的人,还没来得及等他跟他过一次生辰,就这么听信了别人的诓骗,以神魂化灵莲,灰飞烟灭。

    他那时到底是抱着一种怎么决绝的心情,才会舍弃了六道轮回的机会,怀揣着一颗能够帮自己心上人挡劫,助他成仙的心,不仅自毁灵身,连自己的神魂,都给融进了灵炉呢

    在熔铸灵莲的过程里,姜眠月经历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临了死,恐怕都在心心念念着云倾,但最可恨的是,他自以为的奉献,他自以为的灵莲便能挡劫,本来就是一场针对他的,彻头彻尾的恶意的谎言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眼,有晶莹的泪珠从云倾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直视着不远处的青衣男子,再次发问,“一月前眠月曾提及与师尊有约,所以,师尊,那个诓骗眠月的人是不是你”

    圣人哀恸,引发天道共鸣。

    只见原本大亮的天色顿时暗沉了下去,天空不再高远,反倒往下寸寸下压,狂风袭来,有暴雨在乌云中急速酝酿。

    周围气氛瞬间跌至冰点,压抑的可怕。侍候在一旁的太上长老早已纷纷跪地,噤若寒蝉。

    这时,一道森白的闪电从天划过,在破开了苍穹的同时,也映照得青衣男子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苍白如雪,他张了张干涩的唇瓣,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他自出生起,便一直高高在上,俯瞰世间,旁人别说是去质问他了,就是连直面他的资格都没有。

    从来都是他说一不二,底下人哪里敢对他说一句微词。无论面对何人,何种天崩地裂的事情,他都可以轻描淡写,淡然处之。

    可这人一旦换作了云倾,声声质问之下,于晚秋便像是被人拆掉了肋骨,痛得仿佛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一遍遍地对其解释道“不是我,忱儿,你要相信为师,我没有诓骗姜眠月,我没有”

    说到最后,于晚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调,蓦地拔高,“那个设局之人,真的不是我”

    “但愿如此。”

    “真的不是我。”空旷的竹屋内,坐在床榻边的青衣男子半垂着眼帘,无声地注视着身旁的青年,时隔数百年,那日园圃内遭遇的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弥漫在心里的,那股势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的委屈和酸楚之感,依旧在于晚秋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亲手养大的孩子,竟然不相信他。

    那些有口难辩的、愤怒的、悲凉的、和说不清、道不尽的委屈的感觉,全是拜云倾所赐,包括后来,他以身殉道,都不肯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

    这个人终究是恨了他的。

    无论是从姜眠月之死上,还是从自己那份歇斯底里的爱情里,他都是恨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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