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使用苦肉计,好不容易让圣上逐渐淡忘了这件事,不再追究,眼看这事就要尘封了,结果又被人翻出来。
太子知道此事,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有人要害孤。定是齐王那厮干的,上回孤遭殃就少不了他的手笔。通知京兆府,将这些胡说八道、非议皇家的家伙统统抓起来”
东方先生站着没动,太子正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种气话。流言已经传了一阵子,大街小巷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么多人,真要全抓起来,京兆府的大牢都塞不下。正所谓法不责众,如此做法只会火上浇油,将事情闹大,对他们更不利。
很快太子恢复了冷静,也意识到此举不妥,灌了一杯茶,改变了主意,恨恨地说“查查流言的源头,还有蹦得最欢的几个,全抓起来,杀鸡儆猴。”
将领头那几个处置了,其他那些跟风凑热闹的见有人因此惹火上身,自是不敢跟着胡说八道了,这样流言渐渐便会消弭下去。
东方先生这才道“属下已经着手安排人去处理了。”
“先生,幸亏有你。”太子感激地说,”若非有先生,孤就要犯糊涂了。”
东方先生摇头“怎会,殿下也是一时气晕了头。”
太子苦笑了一下道“先生,旧事重提,恐会惹怒父皇,孤该怎么做去长寿宫负荆请罪如何”
东方先生不赞同“殿下,凡事不可一而再。”
苦肉计虽好,但不能回回都用啊。尤其是上次是捅自己一刀,这次却只是跪下认罪,远不及上回来得震撼,并不能打动皇帝。相反,稍有不慎,还会起反效果。
“那孤该如何是好”太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事旁人不清楚,但皇帝是亲眼所见的,他都没法抵赖狡辩。
东方先生也觉得这是东宫目前遇到的最大一个坎,可他们手上的牌并不多。太子之所以能当上储君,一是占了嫡长的名分,二是后来得了皇上看重。一旦失去帝心,他便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但事已发生,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岔子。东方先生劝道“殿下不必急,先尽力将流言压下去,再想其他的法子。”
同一时间,齐王听说了此事,拍手叫好“干得不错。”
这个时间点真是选得太绝了。事发一个多月,这事皇帝还没淡忘,此时被人提起,心里定然恼火,而太子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皇帝那点慈父之情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庞立德笑道“可不是,东宫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做这事的人非常谨慎,一夜之间流言就窜了出来,满大街都知道,连源头都查不到。”
齐王闻言很是诧异“这么快,肯定不是一般人干的,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真的就一点也查不出来”
提起这个,庞立德的脸色有些古怪“其实也不是完全查不出来,目前的证据一切都指向前孝陵卫副统领黄启章。”
齐王对此人有印象“就那个前不久流放的”
他们还怀疑过戏班子的那封信是黄启章递来的,但被人弹劾后,黄启章并未向齐王靠拢,齐王因此也就没站出来保他。
庞立德点头“对,就是他。但依属下之见,此事恐怕不是黄启章所为。”
齐王嗤笑“当然不是他,他一个小小的孝陵卫副统领,若有这等本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东宫给流放了。不过是有人借他的名义搞事罢了,倒是隐藏得很深。”
“那这个人是谁莫非是宫里那位”庞立德拧眉道。
齐王也猜不着“不好说,那位现在大着肚子,陆家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器的,她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不过不管是谁动的手,这都是一次机会,咱们这次一定要将太子拉下来。”
如今不管是为了皇家颜面,还是平息流言,皇帝定然会处置此事。但处置的方式也有两种,一种是保太子,彻底否认此事,压下流言蜚语,第二种是公布太子的罪状,处罚太子。
而他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勾起皇帝心里对太子的恼恨,放弃太子。
正好,齐王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他叫来心腹,让其将信息传了出去。
十一月十一日那天,天公不作美,刮起了寒风,下起了小雪。
宫里发生了一件事,皇帝在园中差点摔倒,是当时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冠宇散人救了皇帝,但自己却因此撞上了旁边的假山,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伤得休息好一阵才能好。
期间,他不能下地走路,那每月初一十五去皇陵做法便成了难事。
皇帝很为难,冠宇散人是因为救他受的伤,可还要劳烦冠宇散人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去几十里外的皇陵施法,便是君王,皇帝也觉得有些愧疚。
因此,他又记起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若非太子坏了他的好事,他那灵丹早成了,又何须如此麻烦。
正在气头上,怀孕七个月的陆皇后来了,问安后,她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陛下,有件事,臣妾不知当说不当说”
昭明帝对这个自己目前最宠爱的女人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伸手握住皇后的手道“你我夫妻,有什不当说的皇后有话但讲无妨。”
“那臣妾真说了呀”皇后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近日京中有一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太子在皇陵时不规矩”
最后三个字,皇后说得很委婉。
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的皇帝马上听明白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这好儿子在皇陵干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不是封口了吗到底谁传出去的。
“皇后不必替那不孝子遮掩,坊间怎么传的,你但说无妨”
陆皇后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说说太子在皇陵夜御两女,寻欢作乐,无视祖宗”
旁的皇帝还能给太子开脱,可两个女人是他亲眼所见,他都不好昧着良心说没这事。
深吸了一口气,皇帝问道“外面传得很难听吗”
陆皇后有些为难,顿了一下道“这两日太子抓捕了十几个人,投进京兆府的大牢里,明面上的流言少了一些,旁的臣妾便不清楚了。”
皇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传得很厉害,太子为了平息流言,不惜动用私刑。他轻轻颔首“朕知道了,皇后安心养胎,委实不必替这逆子操心。”
陆皇后一听就知道皇帝恼了太子。她苦笑了一下,目光担忧,实则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把火“陛下,你切莫为了这等事动怒。依臣妾之见,太子办事一向妥帖,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和苦衷,咱们一定要调查清楚,切莫冤枉了太子。”
皇帝冷嗤,还冤枉他事后,皇帝查过,太子召妓寻欢作乐也不一次两次了,若是初次,还能说是一时糊涂。可三个月期间,召妓十数次,不是明知故犯是什么
这种丑事,他都不好意思跟皇后说。
“皇后你不必每次都替太子开脱,朕心里有数,你好好养胎便是。”
看出皇帝脸上隐隐的不悦,陆皇后知道目的已达成,温顺地说“陛下说得是,那臣妾就不耽误陛下炼丹,先回去了。”
等她一走,皇帝立即说“去御书房。”
宫人们皆吃了一惊,皇上可是十年没去过御书房了,赶紧吩咐人去做准备。
午时,朝会已散,但代替监国的齐王和一些重臣还在议事,事情谈到一半,就听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大家连忙起身迎驾。
皇帝进了御书房,扫了一眼几个大臣,淡淡地说“平身,这两日可有参奏太子的折子”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
齐王一系是欣喜若狂,偏向太子的便暗叫不好了。久不理政的皇帝突然来过问此事,看样子是瞒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吏部侍郎站了出来道“回陛下,有的”
皇帝伸手“拿过来。”
下面的人立即将这两日参奏太子的奏折抱了过来,足足有半尺厚。
昭明帝随便拿了一本翻开,便是参奏太子在皇陵胡来的,再翻一本,还是,连翻了五本,才碰到一本参奏太子纵容乳母家夺人家产的。
昭明帝摔了奏折,板着脸说“太子德行不修,不堪大任,今废除其储君之位。”
太子一脉的人顿时慌了,忙跪下劝道“陛下,储君关乎一国正统和稳定,太子素来仁义,端方守礼,念在其初犯,还请陛下给太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是啊,陛下,储君乃是国之根本,不可动摇,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齐王一派人马听到这些不要脸的话,忍不住想站出来给太子的人马好好理论理论,却被齐王一记眼神给制止了。
帝王心深似海,不可测。但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琢磨,陛下虽不理事,可却见不得群众心中只有太子,没有皇帝,这乃是君王大忌,天家无父子。他们现在保持沉默比说什么都强,因为朝臣一面倒为太子求情,皇帝更不能忍。
果然,昭明帝看到这些老臣不停地替太子喊冤,鬼哭狼嚎的,阻止他废储,脸都黑了。
这天下什么时候成太子的,太子屡屡犯错,丢尽了皇室的脸。他要废储怎么了还要看这群老东西的脸色吗他们是不是只知太子不知道宫里还有他这个皇帝。
若说,刚开始昭明帝废储的决心只有五分,现在也被这些人激到了八分。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大臣们“正德,拟旨”
太子万万没想到废储的旨意会来得这么快。他以为皇帝多少会犹豫的,可没有,一张废储的诏书就打发了他。
太子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十几年呕心沥血,竟成一场空。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储君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其实跟上面那个位置还有无限的远,稍有不注意,便会与之失之交臂,甚至坠入深渊。
是他大意了,监国五载,以为皇位是他囊中之物。殊不知一日未登那高位,一日便不可懈怠
大受打击,他哇地一下吐出大口的鲜血,吓坏了一众宫人,纷纷惊呼“殿下吐血了,快去请御医。”
这事很快被报到了皇帝耳朵里,他知道此事后,还以为太子又在使苦肉计,置之不理,都没派宫人出去问候一下。
京城众王公贵族看到皇帝的态度,终于确认,太子这下是失了帝心。
废储这么大的事,皇帝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因此许殊当然就得了消息。
她喝着热茶,望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悠悠叹了口气“两年了”
她布局两年,总算是将太子给拉下了马,任务也完成一大半了。如今太子,陆皇后,齐王三方各有优势,不相上下,就看谁先动手了,他们全部动起来,薛家的机会就到了。
秦管事不明所以,问道“什么两年”
“没什么。”许殊笑了笑,问道,“太子被撸去了储君之位,那应该封王了吧,圣上怎么安排的,可有消息”
秦管事有些不解地说“随同废储圣旨一道的还有给封王圣旨,前太子被封为燕王,封地在景州一带,但没有规定其去封地的时间。”
“燕王圣上究竟怎么想的”许殊都疑惑了。
大燕国名都带了一个燕字,圣上又给废太子封了这么个封号,这如何能不让人意外
秦管事这两年搜集了不少信息,格局也跟着扩大了不少,蹙眉道“皇帝此举只怕还要起波澜”
许殊点头,上行下效,皇帝的态度暧昧自然会影响下面的人。太子本来就不甘心被废,他的党羽定然也是不愿落败的,燕王这个封号,无疑给了他们希望。
她想了想道“皇帝此举无外乎三种可能,一是皇帝还没放弃太子,只是为了平息流言同时给太子一个教训,暂时撸了其储君之位,只要太子表现好,以后仍有很大几率荣登大宝。二嘛,就是太子监国这么几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未免朝堂动荡,弄这个封号安抚他们的。第三种可能便是,皇帝不大信得过儿子们,故意在儿子们中间挑起矛盾,让儿子们势均力敌,他便能稳坐钓鱼台了。”
“如此复杂。”秦管事摇头,有些遗憾,打虎不死,总是后患,“夫人,那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许殊浅笑“什么都不用做,有的是人比咱们着急,慌什么,看看上面究竟什么态度再说吧。”
许殊所料不差,齐王听到这个封号后,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恨恨地说“大燕国,燕王,陛下未免太偏心了。”
他母妃受宠时,他以为皇帝那时候对他的喜爱就算是顶顶偏心的,可如今跟燕王和陆皇后一比,差远了。帝王的心可变化得真快。
庞立德安慰道“殿下,不管怎么说,太子不,燕王现在跟你一样,而他背上还有人尽皆知的污点,这形势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没错,一步一步来,本王既然能将他拉下来,以后就能将他踩在脚下。”齐王虽然兴奋,但脑子很清醒,“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太子如今都气得吐血了,这几日不要再刺激他了,让下面的人安分点,别弹劾太子的人。省得我那位喜欢看一家和睦的父皇知道了不高兴。”
这话庞立德不好接,咳嗽了一声,提了另外一件事“还有三个月皇后就要生了,若是生下个皇子,又要多一个劲敌。”
轻蔑一笑,齐王恨恨地说“那咱们就看中宫有没有儿子的命了”
他怕什么,真生儿子才好呢,这样陆皇后跟燕王就再无联手的可能,双方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那就有热闹看了。
齐王暂时采取观望态度,陆皇后那边因为怀孕身体笨重的缘故也消停了下来,而燕王大受打击在府中养伤,经此事,京里竟难得地平静了下来,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
时间转眼进入了腊月,天气越发的严寒。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冷,入冬后,连续下了好几场雪,一场接一场,堆积起来的雪刚融化,气温正要回暖一些,寒风又携着冰雪铺天盖地,早上起来入目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寒地冻的,日子相对也比往年更艰难一些,尤其是贫苦人家。
腊八的时候,不少大户人家去城外施粥,施米。
许殊也让崔管事随大流安排了一下,接济贫苦人家。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要帮,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呢。许殊在让崔管家给定州的小儿子夫妻俩送了御寒的物资后,又让人准备了一些保暖之物,主要是小婴儿的衣服、鞋子之类的,大人的各一身御寒的袄子,让人给薛煦州送去。她只是让他们吃苦赎罪,洗洗恋爱脑,而不是想冻死他们。
因为经常下雪的缘故,赶路比较艰难,东西送过去估计得过年了。
许殊吩咐下人去办这事后,便没再多关心。
不料,月中的时候,她在家中嗑瓜子听香云讲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家长里短,却忽然听到素云匆匆来报“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什么”许殊大感意外。
薛煦州很倔强。当初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再回京城,同时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走了,而且每次写信回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也没索要过任何东西。
照理说,薛煦州不应该会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的打脸才对。哪怕后悔了,怎么也要撑个年吧,没道理才去半年就回来了。
素云还以为许殊是不相信,又多说了一句“大公子还带着小少爷”
“走,去看看。将他们安顿到了如意居吗”许殊问道。薛煦州和陆瑶走后,如意居并没动,还时常有人打扫。
却不料素云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尴尬“大公子不肯去,在外院的花厅等着你。”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进家门又不肯回的样子。
许殊直觉出了事。她披上大氅,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前院招待客人的花厅。
瞧见她进来,薛煦州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干裂的唇,有些不大自然地喊道“娘。”
许殊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胡渣满脸,头发散乱,身上衣服打了补丁,手上全是茧子的落魄男人会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薛煦州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而已,可现在看起来比保养得宜的许殊还老。果然,艰难的生活才是最磨练人的。
不用问,许殊也知道他这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了。
“坐吧”许殊指了指椅子。
她的话音刚落,薛煦州抱在手里的婴儿忽然大哭起来。
薛煦州一下子红了眼,扑通一声跪下说“娘,儿不孝,食言了,儿恳求你收留了恕儿吧。犯错的是我们,不该牵连他跟着我们受苦。”
许殊没接这话,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陆瑶呢她没跟你回来这个事她同意吗”
薛煦州却没接这话,只是闭上眼说“娘,恕儿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啼哭不止,再跟着儿恐会没了小命,娘,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无辜的。”
“你怎么不早说”许殊斜了他一眼,也没空说这个傻儿子了,赶紧交代素云,“去请擅长儿科的大夫过来,再去找两个奶妈,孩子这么小,牙齿肠胃没发育好,还得喝奶。”
薛煦州连忙磕头“谢谢娘”
许殊皱眉看着他“行了,赶紧起来,先给孩子看病。”
这时候因为医学不发达,生活条件不好,婴儿的夭折率很高。才几个月的孩子,感染了风寒,稍有不注意就可能丢掉小命。
便是不待见薛煦州和陆瑶,许殊也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出事。在孩子的病情好转之前,她没心情跟薛煦州扯东扯西。
大夫很快就来了,看诊过后,面色有些凝重“小少爷身体骨弱,年纪又太小,不好喂药,老夫尽力吧”
他说得委婉,许殊却听出来了,这孩子的病有些严重。而现在又不像后世,可以直接将药物注射进孩子的体内,四五个月的孩子喂苦兮兮的中药就是个大难题。
“大夫,你尽量吧,这段时间劳烦你多跑几趟,若能治好这孩子,薛家必有重谢。”许殊冷静地说道。
大夫躬身行礼“夫人,应当的,这是在下的本分。”
许殊吩咐了素云亲自随大夫去拿药煎药。
等人都出去后,她看着满脸愧疚的薛煦州,有些无奈“你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
“不用,我没事。等恕儿好了,我就走。”薛煦州倔强地不肯动。
许殊无语了“让你去洗澡换衣服就是为了孩子好。你这脏兮兮的,身上不知带了多少脏东西,小孩子的身子骨弱,万一有什么病菌感染了孩子,那时就悔之晚矣。”
听许殊这么说,薛煦州才答应去洗澡。
许殊这才有空仔细看孩子。
薛煦州虽然将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不过孩子的包被衣服还是比较整洁干净。
这个孩子虽说有四五个月了,但不知是营养不够又或是父母没照顾好,看起来很小,瘦巴巴的,窝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蜷起来,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
许殊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孩子,又让带孩子经验老道的于妈妈守在如意居后,她便回了自己的屋,然后叫来秦管事“可有人看到大公子回来的模样”
未免有人对薛家下手,秦管事一直在薛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盯梢。因此许殊问道这个,他马上就能答出来“看到了,大公子是走路回来的,在大门口还徘徊了一阵才抱着小少爷进来的。”
“安排人盯着他。再派人去族地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一个人回来,陆瑶去哪儿了”许殊吩咐道。
虽然目前看来,计划进展顺利,薛煦州和陆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许殊的经验告诉她,很多时候往往是不起眼的小变故坏了事,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将一切都查清楚。
秦管事连忙安排人去查了。不过如今冰天雪地,路不好走,这一来一回,估计得年后才有消息了。
许殊也没急,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保住孩子的性命。
这个孩子也是命大,经过于妈妈和奶妈等人的悉心照料,他的风寒感冒逐渐好了起来,五日后,白天已经不怎么咳了,只有晚上还偶有咳嗽,算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知这个消息,许殊也松了一口气。度过这一关,年后天气转暖,孩子一天天长大,免疫力也会增强,身体就会逐渐好起来。
薛煦州看着儿子日渐红润的脸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诚心实意地对许殊说“娘,养儿方知父母恩,以前是儿子不孝,从没想过,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要一个人抚养我们兄妹三人,操劳了多少心。”
许殊笑笑,没说什么。这是原主的功劳,跟她没啥关系。虽说有奴仆伺候会轻松很多,但养孩子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小孩子生病的时候,那为人父母的更是要操碎心。
见许殊不说话,薛煦州以为她是不肯原谅自己,眼神有些黯然。别说母亲,他也没法原谅自己,可不管怎么说,他都要为恕儿争取一下。
“娘,儿不孝,儿有罪,但请你看在恕儿年幼的份上,让他留在薛府吧,等他大些,儿再将他接回族地”薛煦州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这几个月生活的巨变,让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家族的支撑和培养,对孩子有多重要。也让他更加愧疚,家族一直支持他,培养他,他却给族人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即便他不说,许殊也打算留下这孩子。薛恕身体这么弱,再跟着薛煦州长途跋涉回去,身体哪吃得消,反正薛家不缺一口吃的,多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许殊点头“起来吧,娘答应你。快过年了,你留下过完年再走。”
过完年,秦管事派去调查的人也回来了,薛煦州在族地发生了什么事就清楚了。
薛煦州感动地说“谢谢娘”
许殊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回去吧。”
接下来几日,一家相安无事。薛煦州似乎是想到年后就要离开,便哪里都没去,整日守着孩子,每天给许殊请安,连薛府的大门都没出过。
时日一长,许殊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准备过年的事。一到过年,亲戚朋友都要互相送礼,这些单子都需要许殊过目,她忙起来便没时间关注薛煦州了。
腊月二十五这天,许殊正在核对回礼的单子,秦管事忽然匆匆过来“夫人,属下有件事要跟你汇报。”
许殊挥手让丫鬟们下去,然后问道“发生了何事”
秦管事摸了一下鼻子“一刻钟前,大公子出府了,没让府里准备马车,就一个人。”
“哦,他带了东西吗往哪个方向走的”许殊立即问道。
秦管事摇头“什么都没带。往西北方向,平安坊那边走的,可能是去买东西吧。”
不会,因为薛煦州没钱。回来后,许殊没给过他银钱,他也没提,平安坊的东西不便宜,他哪有钱买啊
许殊思考了一会儿说“备车,找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咱们在后头看看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既然问他,他什么都不说,今天就看看他到底要干嘛呗。
秦管事连忙安排了马车,亲自陪同许殊出门。
马车穿过了平安坊继续往北,秦管事看到前方盯梢的人传来的消息,说道“夫人,前面是不少达官贵人的居所,莫非大公子是来走亲访友的”
贵族子弟的圈子就这么大,薛煦州虽然少年就离京,但毕竟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多少有几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
可许殊却不这么觉得,她沉着脸说“跟上。”
若是去走访朋友,薛煦州为何不坐家里的马车,也不带任何礼物便是朋友,许久不见,登门拜访,也没有空着双手的道理。
又走了一阵,前面盯梢的人再度传来了消息。
秦管事接到消息后,脸色有些古怪,小声说“夫人,大公子是去了陆国公府。”
便是秦管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薛煦州作为女婿,去拜访陆家很正常,可他穿得普普通通,什么礼物都没带,空着手上门就有问题了。
马车里静寂了几息,许殊问道“他进去了吗”
秦管事点头“下面的人亲眼看到大公子进去的。”
“咱们也去拜访拜访亲家,让车夫快点。”许殊面无表情地说道。
秦管事看出许殊现在心情不大好,没多说什么,出去将车夫赶到一边,他亲自驾车。
他们本来就跟在薛煦州身后不远,马车比步行快,秦管事再有意加快速度,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陆国公府的大门口。
秦管事跳下去跟对方交涉。
门房看到刚将姑爷接进去,如今亲家母又来了,挺意外的,连忙差人进去通知府里的主子们。
许殊却不耐烦等着,她掀开帘子问道“可以直接进去吗薛煦州去了哪儿,直接带我过去便是。”
门房不敢阻拦,薛夫人有头有脸,便是自家主人都要敬三分,而且对方是来找自己儿子的,没拦着的道理。
他只得一面安排人去通知府里,一面将许殊请了进去。
许殊被直接带去了陆府前院招待客人的地方。
跨进院子,许殊就看到陆国公夫妇俩,还有一些陆家的长辈皆或坐或站在堂前,一个个阴沉着脸,很是不悦地看着薛煦州。
而薛煦州背对着许殊站在待客的大堂门口,背脊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的样子。
双方发气氛明显剑拔弩张。
许殊拧着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站在薛煦州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声音,薛煦州意外极了,侧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许殊一眼,又垂下了头“娘,你怎么来了我办点事就走,你回去吧。”
这种情况许殊,怎么可能走。她没看薛煦州,而是望向陆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哼”陆国公冷哼一声,别开了眼,一副极度生气,不愿搭理许殊的样子。
倒是还流着眼泪的陆夫人看到许殊,宛如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上前一把抓住许殊,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薛夫人,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们薛家的意思吗我们瑶瑶便是有再多的过错,可她才刚生孩子没几个月,你们就要这么对她”
许殊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纸,纸上第一排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放妻书”格外刺眼。,,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