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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前世因为一场大火变成了哑巴,她最爱的夫君为了求娶她上战场最后成了残废。
这个梦可怕得真实。
苏惜卿被摇醒时泪流满面。
“卿卿这是怎么了”陆珩嗓音沙哑,一边说一边将宝贝揽到怀中,大手轻拍她的背。
苏惜卿还记得梦里陆珩没了小腿的模样,小手着急的摸去,接着又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背及他的脸。
发现自家夫君一切都还好好的,像只开心的小猫在他怀里拱了拱的,还不停的捧着他的脸颊不停的亲,娇语喃喃“太好了,珩哥哥没事,真的太好了。”
苏惜卿不止身子软,红润的小嘴更是甜软,她根本不知道毫无章法的吻这般胡乱的落下会发生何事。
根本不知道,她这样,就是在诱惑男人。
陆珩骤然一怔,凤眸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阴郁。
掀起眼皮的同时,陆珩大手一顿,哑然失笑出声“可是孤晚上折腾得太甚,卿卿连梦里也梦见孤在欺负你”
泪眼汪汪的小美人还没来得及反驳,英俊的太子殿已经欺身而上。
守夜的何嬷嬷又是一夜未眠,听见太子妃的细软的呜咽声,不由会心一笑。
说也奇怪,当年太子妃被接进宫时就是个小哭包,那时她还害怕太子害怕得紧,如何也不愿意待在东宫,日日吵着要回府见爹娘,没想到十多年过去,太子妃依旧是个小哭包。
当年太子出生时天降祥云,被皇帝赋予厚望,却在三岁那年却开始夜不能寐,一闭眼便噩梦缠身,睡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活活吓醒,再不能入睡。
帝后为此事烦恼不已,直到国师掐指一算,将太子秘密送到大相国寺带发修行,情况方有改善。
但堂堂太子一直待在佛寺也不是办法,好在太子九岁那年,国师终于推算出,太子三岁那年便日日梦见的有缘人已经投胎转世。
此人便是当时年仅五岁的显国公府的嫡幼女苏惜卿。
帝后起初半信半疑,直到安排显国公带着小女儿去了趟大相国寺与太子相见,太子当晚一夜无梦睡到天明,再不用静安大师为他诵经方得入眠。
显国公府就这么迎来赐婚圣旨,全家上下娇宠入骨的宝贝小女儿也跟着被送进了东宫。
那也是陆珩多年之后再次回到东宫。
陆珩在佛寺过惯了清苦的日子,刚回来时甚不习惯,尤其东宫里还多了一个一看到他就哭的小姑娘。
“哥哥我不想当什么太子妃,我要回家。”
陆珩天生聪颖,记得自己在大相国寺与眼前的小娃娃见面之后发生什么事,也知道为何不是皇亲国戚的小娃娃会一夕之间就成了太子妃。
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陆珩从小便脾气暴躁,此时听见苏惜卿像颗团子缩在寝殿角落,一边怯生生的掉泪,一边奶声奶气跟他撒娇时,心中却没有一丝不耐烦或厌恶,心脏反而一抽一抽的疼,满是罪恶感。
陆珩知道从小就被送离爹娘身边会有多害怕、有多痛苦,沉默了下,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揉揉她的小脑袋,说“不哭的话,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府。”
小姑娘掉个不停的眼泪瞬间就没了,挂满泪珠的小笑扬起蜜糖般的甜笑“好,卿卿不哭,哥哥不许骗人”
陆珩“”
要不是她年纪太小,陆珩都要以为她刚才只是在扮可怜骗他。
即便苏惜卿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妃,但她到底就只是个五岁小娃娃,帝后虽然让她住进了东宫,却也没那么丧心病狂,非要她陪着太子一块睡,只是安排她睡在太子寝殿对面的屋子。
那一晚,陆珩又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自从三岁之后,他就没有睡过这么好觉的,比在大相国寺匆匆与她一见的那一晚还要好。
陆珩知道为何会如此,却又不太相信。
但后来,他不得不信。
翌日一早。
昨天一见到陆珩就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天还没亮就哒哒哒的跑到太子寝殿前,奶声奶气的喊道“天亮啦,哥哥说好要带卿卿回家的,哥哥快点醒来”
守门的小太监差点被这位小祖宗给吓死,捂住她的嘴巴也不是,不捂住也不是,只能气急败坏地蹲在她面前哄道“太子妃哟求您小点儿声,殿下从小就没一天睡过好觉,如今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您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陆珩浅眠,按理说这么一喊早就该醒了,寝殿内却没任何动静,显然睡得极熟。
没办法,他太累了,哪怕到了大相国寺也只是能勉强睡个一、两个时辰,从来不曾睡得这般舒坦过。
赖床是人类的天性,哪怕是天潢贵胄也一样。
苏惜卿是个善良且极富同理心的小姑娘,一听到小太监的话,原本已经扁起来的小嘴一下又放了下去。
小太子妃伸出短短的小手,竖起一根手指嘟在小嘴前,小声说道“嘘,那你说话也小声点,不吵哥哥。”
小太监哭笑不得,却也只能顺着小祖宗的话点点头,也跟着用气音“嘘”了声“小的遵旨。”
伺候小太子妃的姑姑也蹲在她身边,耐心的哄着人“太子妃可饿了您要是饿了,奴婢便让人传膳。”
苏惜卿摸摸小肚子。嗯,是有点饿了。
她点点头,展开小手讨抱,很快就被姑姑抱到膳厅。
苏惜卿很好奇为何太子从小就没一天睡过好觉,忍不住缠着伺候她的姑姑追问。
帝后虽然向世人隐瞒了这件事,却也明确交待过东宫奴仆,若是太子妃问起便据实以告。
姑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哭包听完姑姑的话,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太子哥哥怎么这么可怜呀,居然天天做噩梦”
“是啊,不过只要有太子妃陪着,殿下便不用再受梦魇之苦,太子妃不如”
姑姑还没哄完,苏惜卿眼泪已经停住,她煞有介事的晃着小脑袋说“姑姑说得是,只要太子哥哥跟我一块回府就好啦”
姑姑“”
都说显国公嫡幼女聪颖非常,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陆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时,小太子妃已经因为起得太早又睡了过去。
等苏惜卿再睁眼,已经是傍晚时分。
小太子妃再次哒哒哒冲到对门喊道“哥哥,卿卿醒啦,你可以送卿卿回家了”
稚嫩的童音又甜又软,奶声奶气,听得人的心都化了。
“殿下刚回宫,要学习的课业礼仪太多,如今还未回来,太子妃要是觉得无聊,奴婢带您去玩秋千。”
苏惜卿觉得自己被骗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珩刚踏进东宫就听到震耳哭声,一群宫婢手忙脚乱的哄着小哭包,小哭包的眼泪却像淅沥沥的小雨不停滑落。
苏惜卿见到骗子回来了,打了个哭嗝,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化成暴雨“嘤嘤嘤,太子哥哥就是个大骗子”
陆珩就没见过这么会哭的小娃娃,更没见过光是听她哭声自己的心就疼得要碎的小姑娘。
九岁的陆珩已经不矮,一下就将小小的苏惜卿抱了起来。
苏惜卿这时才发现,陆珩长了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少年的脸虽然还未全部长开,却已隐隐可见长大后的俊美无俦。
轮廓阳刚英俊,鼻梁高挺优美,俊美精致的眉眼还没有经年累月刻下的凌厉,犹带几分稚气,却已好看得紧,不似凡间俗色。
他浓密的长睫低垂着,狭长上挑的凤眸正看着她。
小哭包忽然又不哭了。
陆珩将人抱进寝殿,将人放到软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他接过小太监递上来帕子,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无奈问道“哭什么我又何时骗你了”
苏惜卿扁扁嘴“哥哥昨日答应要带卿卿回家的。”
“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了,等会儿就带你回家。”陆珩的声音很轻,且充满耐心。
从小就跟着他到大相国寺修行的小太监,露上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陆珩依约送她回显国公府。
可马车到了国公府时,陆珩要让宫女抱她下去,苏惜卿却又不肯了,非得要陆珩跟着她进府才行。
小姑娘还记得早上小太监跟她说的话,小小的手抱着陆珩的脖子,说“既然哥哥要跟我一块睡才不会做噩梦,那哥哥搬来国公府就好啦”
陆珩其实睡哪都无所谓,大相国寺的禅房他都住过,显国公府的客房不可能比那还差。
显国公夫妇高兴小女儿又回来了,看到太子也跟着回来,又瞬间痛苦了起来。
小祖宗回来便罢,怎么还带了个大祖宗。
大祖宗隔日还进宫向皇上禀报这件事,就此在显国公府住了下来。
显国公夫妇差点因此短命不少年。
好在性情暴躁的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如传闻所言那般坏脾气,住在显国公府的期间出奇的好相处。
两人就这么在显国公府住了三、四年,才终于又搬回了东宫。
“准备热水,孤要沐浴。”
太子沉哑的嗓音响起,何嬷嬷的思绪也跟着被拉了回来,沉声应了声“是”,转身离开,吩咐宫婢们备水。
被折腾了大半夜的小哭包此时双颊绯绯,鼻尖红红,要哭不哭的瞪着罪魁祸首。
她本来就娇,如今更诱人。
陆珩眸里多了些笑意,低头轻啄她的眼睛,问“卿卿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告诉我好吗”
苏惜卿哼唧两声不理他。
直到陆珩将人抱到净室清洗完毕,又抱着她回到榻上,亲自伺候她穿戴整齐,苏惜卿才懒懒的窝进他怀中,小声说道“卿卿不想说,总之做了很不吉利的梦。”
陆珩心头微沉。
他耐心的哄着怀里的人,终于知道苏惜卿做了什么梦。
那是他从三岁开始就一直做的梦,可他的梦又跟她不太一样。因为梦里两人并没有成亲,他永远失去了她。
苏惜卿见他眸色阴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珩哥哥小时候一直在做的梦”
国师与大相国寺的静安大师都曾说过,太子与显国公嫡幼女有七世姻缘,苏惜卿以前是不信的,直到她今晚做了那个梦。
陆珩亲了亲她的脸,微微笑道“一样,也不一样。”
苏惜卿却心疼坏了,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那珩哥哥现在可还会再做这么可怕的梦”
陆珩低眸看她,目光爱意深沉,看得成亲多年的苏惜卿都微微红了脸。
“不会了。”陆珩指腹轻轻摩挲她艳丽的小脸,嗓音又沉又缠绵,“遇见你之后,我就只做过美梦。”
梦见两人恩爱非常,梦见两人生了两个再可爱漂亮不过的女儿,两个女儿还各自嫁了很好很好的夫婿,一生幸福美满。
而他们白头到老,始终两心如一。
“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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