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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攸攸醒转时, 马车已从南明到了西秦地界。
睁眼看到秦霆泽,她一时之间陷入茫然,眼前忽明忽暗, 脑子里昏昏沉沉, 仿佛做梦一般。
“贞儿。”
他的一声唤就像是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让她瞬间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娇儿韩山
她悲从中来, 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又狠又恨, 一下就把他的脸打红了。
“混蛋你混蛋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 放开”她挣扎着, 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她身上盖着的他的斗篷滑落地面,她的双手推着他, 拒绝他的碰触。
可她情绪太过激动,挣扎太过激烈, 一下动了胎气, 肚子剧烈疼痛起来,疼得她捂着肚子呻吟出声,泪流满面。
“贞儿”看到她难受的模样,秦霆泽眼中闪过慌乱担忧, 忙制住她, 要她平静下来,“不要激动,会伤着孩子,伤着你自己”
“滚我才不是陶贞儿,我不是”她颤抖着声音怒吼, “我是季攸攸,我是秦煜灼的妻子孩子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滚开”
她的话伤到了他,也惹怒了他,他的双手摁住她的肩膀,血红的双眸冷冷地凝视她“贞儿是希望朕处死晋王吗贞儿想知道英国公和南阳王的下场吗”
季攸攸僵住了,咬牙强忍肚子的疼痛,充满怨恨地瞪着他。
他永远都是这么卑鄙,利用她威胁阿灼,又利用阿灼威胁她
见她平静下来,秦霆泽缓和了神情,松了手,将她好好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同她说话。
“英国公和南阳王罪证确凿,朕判了他们凌迟之刑。”他说着,眼中浮现狠意,“朕亲自动手,削铁如泥的宝刀,一刀刀割下他们的肉,再喂给他们吃。呵呵,你没看到他们当时的样子,他们苦苦地哀求朕,给他们个痛快。朕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死去呢,伤害朕的人,伤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她不会知道当时他有多恨、多痛苦。她和阿灼背叛了他,而他还要在宫中处理那些令他糟心的事情,他怎么还会留情
“朕一刀刀把他们割得鲜血淋漓,再让人给他们浇上蜂蜜。你知道吗他们叫得好大声,你要是看到当时的情形,一定也会觉得很解气的。”
季攸攸死死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她不觉得解气,只觉得恶心反胃,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过的这个男人很可怕。
“所以,贞儿,乖乖的,好吗”他为她理了下凌乱的发,轻抚着她美丽苍白的脸颊,“你乖乖的,晋王就会安然无恙。不要再说不合宜的话,晋王是朕的弟弟,贞儿是晋王的皇嫂,人前人后,贞儿说话都应该有所分寸,不要让皇儿将来的处境尴尬,明白吗”
他的手重新覆上她的肚子,轻轻揉着,问她“好些了吗”
她别过了头,眼泪一滴滴滴落,不再看他,一眼都不想看。
爱,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愧疚,没有了她对他的感情,除了恨,再无其他。
秦煜灼策马狂奔回到家中,当他推开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韩山和娇儿,奔溃疯狂,就像一匹失去所有的孤狼。
噩梦成真,原来他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梦,而是凄惨的事实。
“韩山”他哽咽地走过去,抱起韩山,将他抱在怀中,紧紧抱着。
他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曾为了救他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他本以为,将他带在身边,是给他最好的安排,没想到却葬送了他和他所爱的性命。
早知如此,他就该将他也一起打发了,好过在他身边不得善终。
站在门口的聂甲看着娇儿的尸身,面孔一阵青白,怒到了极致。
他从小养大的徒儿,当女儿般看待,竟死在了秦霆泽的手上
他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他本以为他有机会带着娇儿躲起来。
秦霆泽啊秦霆泽,我定要你给我的徒儿偿命
夜色深沉,秦煜灼埋葬了韩山和娇儿的尸身,将他们埋在一起,立了碑。
山风凛冽,寒意渐浓,他站在墓前,暗夜掩盖了他的愤怒和伤痛。
“灼儿,娇儿不能枉死,你是她的师兄,你一定要为她报仇”站在他身侧的聂甲恨恨地说道。
秦煜灼没有回话,转身回房,将自己关了起来。
累到极致,痛到极致。
他躺到床上,双目空洞地看着床顶,心如死灰。
秦霆泽,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是吗非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吗我明明已经逃得这么远,为什么你还能找到
我什么都不与你争,我不过是要一个攸攸,为什么连这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能成全为什么你又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为什么要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绝境
我爱若珍宝的攸攸,竟被你那样狠心地对待,你可知她有多害怕、多绝望
他的脑海反反复复盘旋着当时的情境,一次次地看着韩山和娇儿倒下,看着攸攸无助地哀求哭喊却无济于事,看着她差一点就丧命于秦霆泽的手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离开皇宫的这段日子,他对秦霆泽情绪的感应越来越强烈,渐渐的,他能听到的看到的越多,有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秦霆泽还是他自己。
他会回去,为了攸攸和孩子,为了给韩山和娇儿一个交代。
到达乌腾郡后,秦霆泽带着季攸攸走水路返京,十天就回了皇宫。
回宫后,季攸攸就被软禁在了婵月宫,秦霆泽每日罢朝后便会过来陪她。可是,她再也不同他说话,再也不正眼看他,即使看他,眼中也只剩下疏离和恨意。
秦霆泽初时还有耐性哄着她,可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厌恶憎恨的凝视让他逐渐冷了心。
他拿宫人的性命威胁她,但她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随便你。”
她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陶贞儿,你不要逼朕,你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你吗”再一次得不到她的回应,秦霆泽恼怒地掀了桌子,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季攸攸稳稳当当坐着,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双手一松,把手中的碗筷也一同摔了。
摔东西而已,谁不会呢
宫人们都吓坏了,江寿见状不妙,赶紧安排着众人收拾了东西退下,省得遭了无妄之灾。
自从皇上带着淑妃娘娘回宫后,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秦霆泽红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气怒欲狂,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省得她一天天的折磨他,将他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可是,他如何舍得
“贞儿。”他忍下气,在她面前跪下,双手握住她的手,卑微地求她,“不要再同朕置气了好吗你看看朕,理理朕,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好不好”
季攸攸冷漠地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字都没说,站起身,扶着自己的腰,走到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才发现下雨了呀。
淅淅沥沥的雨,静悄悄的。
京城好冷啊,每天每夜,她都冷得睡不着觉,即使宫中有暖炕也不管用,他抱着她,她更觉得冷。
她怀念在桃林村的日子,那么温暖,那么自由,有阿灼在她身边,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很安心。
也不知道阿灼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陶贞儿”被无视的秦霆泽愤怒地走到她身旁,粗鲁地扳过她的身子,“你看着朕,朕命令你看着朕你不要以为朕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朕”
季攸攸依然转头看着窗外,将他忽视得彻底。
他爱她呀他说他爱她,真可笑呢。她从来不知道,爱是这样子的。
“放开我,我嫌你恶心。”她说。
她的语气极尽讽刺,秦霆泽瞳孔猛地一缩,内心的愤怒达到鼎盛。他是皇帝,凭什么要容忍她的羞辱和厌弃
他在她面前放下身段,卑微至此,她竟还如此冥顽不灵、不识好歹她怎就不明白,他要她的性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一时丧失理智,狠狠推了她一把 “陶贞儿,非要逼朕苛待你、惩罚你、杀了你吗不要以为你有了孩子朕就不会动你,等孩子出生,冷宫就是你的归宿”
“好啊,没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她满不在乎地说着,转身想要回寝室补眠。
可刚一转身,她就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发黑,四肢无力,踉跄几步,双手撑到桌案上,痛苦呻吟。
秦霆泽一看便慌了,顾不得再同她生气,冲上前将她扶住“贞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好疼”突如其来的强烈坠痛将她席卷,她浑身冷汗淋漓,痛得想吐,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面色苍白如纸,似乎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秦霆泽被她的样子吓到,声音发颤“传太医快传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阿泽会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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