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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富国摸着她的脑袋“好孩子,你虽然不姓江,但你一样是我江家的孩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讲,怕你伤心。姥爷书房那扇镂空雕花柜的最上层,放着一只锦盒,里面是我亲自提给你的名字,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以后有哥哥姐姐在,就不要再害怕了,这个家,有你的一份。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家的小孙孙,谁也不可以。”
说着,老人瞅向吕丛,任真匆匆让开一些,江富国转拉住吕丛的手“你是我江富国的徒弟,但在我心里,你和江河他们是一样的,是我疼爱的外孙。你不是一个人,未来不管遇见什么风浪,一定要挺起胸板,这样才像我的孩子京剧社好好发展下去,姥爷看好你们一定要传承下去,那是民族留下的财富。”
吕丛抽泣一声“好,姥爷,我记住了”
“还有。”江富国拉起任真的手,将他们的手重叠在一起“这小丫头我就交到你手上了,姥爷是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了。你们俩,也算是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你要对任真好,一辈子不能辜负她,不然,姥爷不在,哥哥姐姐也不会放过你小子。”
老人顿了下,缓了缓,视线又看去水苗和冒菜,点了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不管是成亲了,还是有孩子了,只要是好消息,都不要忘记跟姥爷讲一声,姥爷就算是在天上,也会保佑着你们。”
似是想起什么,江富国最后看向了赵若溪“孩子,那件戏服,你可以慢慢改了,姥爷不着急,改好了,让江河烧给我,我也要炫耀一下,这是我孙媳妇给我改的。”
话落,众人愣了一愣,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句话哪里奇怪。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江富国仰面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脑海里过起了走马灯,把这几十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温习了一遍,好牢牢记在心里。
“阿兰,爸爸原谅你了。”
老人含糊的吐出这几个字,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姥爷”
不大的抢救室里哭声一片,江富国的唇边却带着一抹淡笑,他很清楚,孩子们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
章雨泽和吕丛对视了一眼,两个男人不带任何表情,用眼神互递了信息。
关于悦欣园的事情,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所谓的事实被大家疯了一样的转载评论。
就连伶人社也一并遭到了抨击。
什么鬼这么刺激吗这些人就应该滚出京剧圈啊
最恨小三没有原因,私生子更恶心,像个冤孽一样活在这世上,也不知道图什么。
人间有渣啊太劲爆了赶紧原地爆炸吧
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他们家了吧
听说那老头死了是愧疚而死的吗
伶人社水真深,什么事情都跟他们有关,吓得我赶紧取关。
外面的世界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们的消息,然而当事者们却丝毫不在意。
在江富国去世的第二天,章雨泽便安排着火化了,准备带着姥爷回家。
走前,江好带着任真去了姥爷书房,木桌上还摆放着姥爷没写完的毛笔字。
任真不敢多看,紧紧跟着江好。
按着姥爷说的,江好找到那只锦盒,取出来交给了任真。
任真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而后打开,将里面的那张红纸取了出来。
红纸已经有些旧了,看样子是姥爷很多年前就已经写下来的。
她慢慢打开来,红纸上写着一个名字,江言心。
任真突然想起来,在悦欣园的时候,曾在姥爷书房见过一副毛笔字,就挂在屋子当中。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当时江好说,那幅字是江依兰走后姥爷写的,其实他心里从没放下过女儿,一直牵肠挂肚着。
直到后来任真又走了,姥爷便将那份思念,写进了她的名字里。
隔天,一行人带着江富国回了瑾和。
刚到古镇入口,吕丛便不自觉的抬起了眼,看向窗外,被撞断的围栏已经修葺好,只是颜色和其他地方有着很大差别。
看起来格外刺眼。
任真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逐渐收紧,转头看向他,眼睛仍红红的,却强行微笑了一下。
两个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竭尽所有给予对方安慰。
车子很快开进古镇,一路残垣断壁,却依旧那么美。
站在悦欣园的桥对面,吕丛仍紧紧握着任真的手。
“吕丛,不论将来做什么,都不能放弃梦想。”
十年前,吕丛走的那天来了悦欣园,江富国跟他说了这句话。
就在他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吕丛听完话后跪在地上给老人磕了头。
如今,他回来了,却早已物是人非。
任真几个月前刚回来过,这里的一切基本没变。
那把大锁仍积着厚厚一层灰,悦欣园的牌匾上,几缕蛛网随风飘荡着。
江河上前将大门打开,推开的一瞬间,满地昏黄,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
悠长的回廊,连绵的植被,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湖光潋滟。
还和从前一样。
只是太久没人住,少了几分烟火气。
沿路走过去,小时候的种种化作幻影一幕幕的从眼前掠过。
任真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就转眼消失不见。
众人一路去了江家祠堂,阳光透进雕花木窗,地面上倒映着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细微的灰尘与光线交融在一起,多添了几分颓靡。
安置好姥爷,江好点燃了第一缕清香交给了江河。
江河接过去跪在蒲垫上,举着三根香在面前,忍着眼泪“姥爷,我们带您回来了。”
说完便冲着逝者三拜。
江河起来后,在场的每个人都依次给姥爷敬了香,不大的香炉插的满满登登,青烟直上。
江好虽然难过,但她是姐姐,只好先安排弟弟妹妹们休息。
“房间多,我先去帮你们收拾一下,太久没人住了,你们凑合两晚。”
大家轮番守在祠堂,任真要守夜,所以半下午的时候,江好让她去睡了一觉,可她却睡的很浅。
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都是关于小时候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透。起来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去了祠堂。
江河一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直愣愣的盯着姥爷的遗像,眼里冲了血,红的吓人。
赵若溪则一直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见任真进来了,赵若溪起身过去,低声问她“吃饭了吗”
任真点点头,下巴朝江河那边轻轻抬了下“你和我哥吃了吗”
赵若溪“我吃了一点,但你哥什么也吃不下。”
任真叹口气,张了张嘴巴,却又把话憋了回去,转而道“姐姐姐夫还没回来”
赵若溪看了眼门外“那会儿你睡下了,他们才和吕丛出去,去拜访一些姥爷曾经的朋友,顺便把把姥爷逝世的消息告诉他们。”
任真的眼睛又红起来“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先去给姥爷敬了香,站起来后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江河身边。
“哥。”
江河闻声,将思绪拉扯回来看向她,又想照顾着她的情绪,勉强笑了下“吃饭了吗”
“吃了。”她顿了一下“哥,你也吃点吧。”
江河摇了摇头“哥不饿,没事。”说着他看了眼门口的位置“吕丛还没回来吗”
“没有。”
江河深吸了口气,在她胳膊上拍了拍“没事,姐和姐夫在,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任真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再次揭开江河的伤疤。
索性闭上嘴,老老实实的陪着他就好。
那个他绝口不提秘密,如今却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柄谈资。
他努力的隐忍,将自己包裹起来,好不容易建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却还是被人恶意的摧毁。
并且在那片废墟上立上了一块醒目的指示牌,上面写着随意参观,任人踩踏。
就在他不知所措且无处可藏之时,又被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他现在一定很恨自己,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觉得自己这条命,是姥爷用命换回来的。
却也只换回了一副躯壳而已。
他的眼神空荡荡的,脑海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江好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刚上桥,江好便觉得门口好似有个人影在晃动。
三个人站停,江好盯着那边仔细看了看,忽而瞪大了眼睛,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
“妈”
章雨泽和吕丛分别看向她,又转而跟着把视线转移到那个人影身上。
江好也不那么确定,门外的大灯坏了,还没修,此时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月光瞧个大概。
她慢慢的超对面去。
直至下了桥,她愣怔住,极为肯定的喊了声“妈。”
那人影一顿,微微侧头却一动不动。
江好疾步上前,一把将那人拉转回身,瞬间僵在原地。
江依兰穿的朴素,却仍然一丝不苟。
月光淡泊,江好看不大清她现在模样,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闪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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