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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到来意味着一种猝不及防的压力。
他们就好像突然意识到, 这个周六过去,下个周六他们如果没法将问题解决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没有再下个周六了。
这种仓促的紧迫感让西列斯和琴多默契地早起了十分钟。
他们吃过了早餐, 然后前往了兰斯洛特剧院。
昨天他们收到了来自海蒂女士的消息, 提及卡洛斯的最新调查进展,那的确令他们感到振奋。此后, 侦探乔恩的消息也带来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他提及杰瑞米福布斯的卧室里的确摆放着一幅画作, 那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风景画,描绘的对象似乎是拉米法城南郊的山川景观。
在卧室中摆放画作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以当时乔恩完全没有在意这幅画的内容。
现在他们自然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因此乔恩会再去调查一下这幅画的来源,以及杰瑞米与这幅画的关联。
希望那能将他们引向正确的结果。
而既然是一幅画一幅画那么, 西列斯自然顺理成章地想到了阿特金亚的乐园。
埃米尔哈里森曾经前往一个“不存在的博物馆”, 那里号称是贝克莱家族的私人博物馆,就位于剧院区的康斯托克街, 但是他们并未在康斯托克街发现这个博物馆的存在。
西列斯怀疑这就是阿特金亚的乐园,一个博物馆。
而他此前更是怀疑, 这个“不存在的博物馆”实际上就位于兰斯洛特剧院,基于种种原因。当时他同样怀疑, 阴影信徒就躲藏于这个地方。
不过,随着他们后来调查到的更多信息,他们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下水道, 也就是兰斯洛特剧院旁边的那个井盖。
但是那实际上应该说是“阴影”的乐园,是“阴影”将这些旧神的力量整合之后的产物。而阿特金亚的乐园,乃至于胡德多卡的乐园、翠斯利的乐园, 他们其实都没能确定准确的位置。
单纯就埃米尔曾经去过的那个博物馆来说, 那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在兰斯洛特剧院, 毕竟通过兰斯洛特剧院的位置,人们的确是可以看到康斯特国家大剧院的全貌,这符合埃米尔的描述。
当然,猜测是一回事,验证猜测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拿阿卡玛拉的乐园来说,想要进入乐园,就得首先承受梦境的力量的污染,了解到相关的信息与概念,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深海梦境。
从这个角度来说,西列斯之所以可以进入深海梦境,完全是搭了画家利昂的便车。
而其他的乐园当然也会存在类似的条件。现在旧神们已经陨落,祂们的乐园可以说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满足祂们提前设定好的条件。
比如李加迪亚的乐园,只存在于祂的血裔的梦境之中,还得阿卡玛拉的力量的继任者帮个忙,才能让其血裔进入。
阿特金亚的博物馆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也必定拥有类似的条件那会是什么
假如杰瑞米卧室里的那幅画,真的就是进入阿特金亚的乐园的入口如同阿卡玛拉的梦境一样那么与这幅画进行什么样的互动,才能进入祂的乐园
进入阿卡玛拉的乐园只需要睡觉,但一幅画重新描绘
或许的确有这种可能,那么杰瑞米又是怎么接触到阿特金亚的力量,并且,始终保持理智的呢
这些问题总是令人烦恼,不过也可以等侦探先生那边后续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剧院区。
相比较凶杀案刚刚发生的那一个多月,十月份的剧院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尤其今天还是周六,剧院区的人们正在为今天的许多剧目进行着准备工作,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让这里显得十分热闹。
当然,兰斯洛特剧院和其对面的剧院或许得除外。
兰斯洛特剧院是因为仍旧在排练新的剧目,而他们是个小型剧团,无暇在排练的间隙再上演另外一出剧目。
至于对面的剧院,那纯粹是因为之前那场凶杀案闹得太大,人们被报纸上的消息闹得十分头大,几乎人人都知道凶案发生在哪里,所以观众们都本能地避开了这家剧院。
当西列斯与琴多抵达兰斯洛特剧院的时候,对面那家剧院的老板正蹲坐在门口,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望着周围的剧院。
他甚至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兰斯洛特剧院,以及出现在这儿的西列斯与琴多身上,他只是望着周围那些热闹的剧院。
他的表情几乎有种狰狞的感觉。
海蒂女士正站在兰斯洛特剧院的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她注意到西列斯的目光望向了对面那家剧院的老板,犹豫了一下,便低声说“他最近几天一直都这样。”
琴多说“他看起来满心恶意。”
“的确如此。”海蒂低声说,“他就要破产了。”
“罪有应得。他与那些家伙同流合污的时候,就得想明白这个结果。”琴多几乎冷酷地说,语气中还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我想,他现在心里恐怕还责怪着其他人。”
琴多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私人情绪。考虑到他们距离神诞日已经越来越近,这种情绪当然可以理解。
他们很难不去迁怒于那些给阴影信徒帮了忙的人,就如同侦探乔恩在信中说,他不会提醒戴维巴比特去研究“复现自我”的仪式一样。
海蒂女士也点了点头,赞同着琴多的想法。西列斯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不过他向来在这些事情上相当默然。
他们走进了剧院。舞台那边,演员们仍旧在进行着排练,西列斯能听见加兰的声音,以及小丑阿克赖特的声音。似乎正是这两人在对戏。
西列斯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说“阿克赖特的表现怎么样”
“相当令人惊讶。”海蒂微微笑着说,“他好像真的有一些表演天赋一样。”
西列斯微怔,目光遥遥地望向舞台。阿克赖特仿佛有所察觉,下意识望过来一眼,但又很快漫不经心地摆了摆头,继续排练了。
加兰反倒是比任何人都专心,一直认认真真地沉浸在排练之中。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这一次的戏剧演出好似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件喜欢的事情。
他们在表演厅的门口站了片刻,然后就去了卡洛斯的办公室。
令人吃惊的是,卡洛斯的办公室几乎堆满了陈旧发黄的、厚厚堆叠起来的账本。他的办公室本就堆满了剧本和其他资料,现在加上了这些账本,就更加显得拥挤不堪了。
卡洛斯似乎正埋头研究着什么,而西列斯和琴多的到来也让他下意识抬起头。
“这可太巧了诺埃尔教授,琴多先生,难道你们能未卜先知,了解到我刚巧发现了什么吗”卡洛斯惊讶地说,带着一点玩笑的语气。他当然认为西列斯不会了解到这一点。
海蒂女士在一旁低声地笑了笑。
西列斯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只是说“刚巧是个周末,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排练的进展。你发现了什么”
卡洛斯显然也没有在意西列斯的说法,他简单地说“我们排练得不错呃,演员的表现也很不错经费也没有不够用总之一切进展顺利
“至于我发现的事情,那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我最近一直在翻阅兰斯洛特剧院的账本,那之前一直都堆放在库房里,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三把椅子让西列斯他们坐下。
他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其实掺杂一个相当明显的事实,也就是,他从来不指望兰斯洛特剧院给他赚钱,也从来不在意兰斯洛特剧院的经费问题。
一般的商人在买下这样一间剧院之后,当然会第一时间进行查账的工作,理清楚剧院是否有不清不楚的债务或者怪异的支出。
但卡洛斯兰米尔终究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买下这间剧院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自然也无所谓赚不赚得到钱。
于是,直到现在,在被兰斯洛特剧院过往阴霾困扰之后,他才想到或许可以翻阅一下剧院曾经的账本,试图从中寻找一些有用的、意外的信息。
他毕竟是个商人的孩子,所以这繁杂的账目也没有让他退缩,甚至还的确从中得到了什么。
“账本里记录了历代老板的收支和经营情况。”卡洛斯解释说,“确切来说,兰斯洛特剧院一共经历了四任主人。
“从一开始的兰斯洛特家族,到上个世纪凯兰家那位知名的女演员的收购,到那名商人,再到我。我就不必说了,那个满嘴谎话的商人经营剧院的时候的账目,也和他说的差不多。
“所以我主要看的就是兰斯洛特家族和凯兰家族经营时候的情况。
“凯兰家族对于兰斯洛特剧院的经营其实相当的趋近于贵族的审美。我发现在那些账目上,有为数不少的,来自贵族群体的捐赠,那意味着这家剧院可能鲜为人知,但是很受贵族的欢迎。
“好吧,这可能也就是三十四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这儿一直都吸引了许多贵族。
“凯兰家经营时期的账目,大概就是从三十四年前的那桩舞台意外之后,开始不断地崩坏。
“凯兰的经营模式原本就依附于那些贵族的捐赠和投资。那些贵族将这里看作是社交场合,而非真正看剧的地方。因此可以说,当时的兰斯洛特剧院本来就没有合理的、健康的运转模式。
“那场意外当然就令原本欣赏这家剧院的贵族望而却步了,这部分的赞助亏空无法被弥补,凯兰家又支撑了九年,最终还是将剧院卖给了那名商人不出意料。”
卡洛斯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不太喜欢凯兰家这种经营方式的情绪。理所当然地,他更希望剧院仅仅只是“剧院”,而不是什么社交场合。
卡洛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清清嗓子,摊手说“我更希望许多事情能纯粹一点,剧院区就只是看剧的地方,仅此而已。
“然后就是兰斯洛特剧院还属于兰斯洛特家族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看这部分账目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漫长了,兰斯洛特家族经营了这家剧院两个多世纪的时间。
“不过,我既然都已经将之前两位经营者的相关账本看完了,那也不想漏掉兰斯洛特剧院最初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他刻意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下,不过面前这三人显然都不怎么给面子,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于是卡洛斯就只好继续往下说“在凯兰家的相关账目中,给兰斯洛特剧院赞助的贵族有许多,但是在兰斯洛特家族那个时代,这样的经济援助只来自于一个家族。
“康斯坦丁家族。”
这是一个足够令人感到惊讶的贵族姓氏,因此西列斯与琴多几乎立刻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海蒂女士尽管对拉米法城的贵族们不够了解,也不感兴趣,但是她瞧见西列斯与琴多的表情,就立刻意识到这个家族显然有些问题并且是和卡洛斯理解的不太一样的问题。
卡洛斯显然也激动起来,他说“我昨天就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我还觉得只是一个巧合,但是当所有的账目中只出现了康斯坦丁这一个姓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两个家族可能真的有些关联。
“我对康斯坦丁这个姓氏有所了解,但不是那么了解,所以就特地回家问了问我父亲。他说,康斯坦丁家族一直是康斯特家族最有力的盟友,并且如今掌管着公国的军事力量。
“我为之咋舌,老实讲。我从来没有想到,兰斯洛特家族可能和康斯坦丁家族有什么关系我是说,康斯坦丁家族如今还是高高在上,但兰斯洛特家族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这个情况。我询问了我的父亲,但是他对于兰斯洛特家族的存在一无所知。
“不过,他的确告诉我,康斯坦丁家族的情况是与其他贵族不太一样的。
“其他的贵族或许只是有钱有势,但康斯坦丁家族才掌握了这个国家至关重要的权力,以及大公的信任。
“他劝我别继续调查下去,别去好奇康斯坦丁家族为什么在曾经那两个世纪的时间里,投资这样一家剧院。这或许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历史是毫无意义的。
“那必定象征着什么,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
卡洛斯喃喃说着。
西列斯始终保持着沉默。
实话实说,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是赞同卡洛斯的想法的。
康斯坦丁家族居然曾经资助了兰斯洛特剧院,并且这种资助持续了两个世纪的时间
这可实在是让西列斯有些意外了。
尽管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也关注过康斯坦丁家族,但是他们始终没能找到这个家族与阴影信徒合作的可能性。这就让他们暂时没仔细研究过康斯坦丁相关的事情。
康斯坦丁家族似乎是一直站在大公那一边的,如同克莱顿家族一样。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效忠于大公只是刚巧,如今的大公是这位大公,而非埃比尼泽康斯特。
西列斯曾经有过一个想法,在埃比尼泽康斯特的真实信仰未曾暴露,在十四年前,埃比尼泽让那个年轻人参与那场复现翠斯利力量的实验的时候,康斯坦丁家族有帮过忙吗
毕竟,如今那位豪斯顿康斯坦丁爵士,就是历史学会的一名长老。
在夏先生与那群长老们在沙龙中对峙的时候,豪斯顿康斯坦丁说不定就身在其中。这是一个如今西列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的细节。
康斯坦丁家族似乎一直置身事外,即便如今拉米法城内暗流涌动,也从未听说康斯坦丁家族有什么动静。
在某种意义上说,康斯特公国官方的态度始终是暧昧不清的。当然就大公自身的态度来说,他的确是十分不喜欢埃比尼泽康斯特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出现的。
但是,大公的私人态度是一回事,公国明面上对于旧神追随者的态度,也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置之不理的观点。公国对于启示者的力量也始终是类似的态度。
对于康斯特公国来说,启示者与旧神追随者,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其实并不能说是什么好事。西列斯仍旧是希望公国能在这个时候出把力的,但是阴影信徒对于这个国家高层的腐蚀,又是另外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了。
菲尔莫尔家族就是一个例证。而康斯坦丁家族,尽管他们看起来始终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但是他们现在却与剧院区突然扯上了关系。
剧院区始终是阴影信徒的地盘,虽然这种从属关系不为人知。
菲尔莫尔家族通过克米特家族间接控制着剧院区的情况。按照他们之前的调查,剧院区里大大小小的剧院、剧团,应该都接受过克米特家族的资助。
但是兰斯洛特剧院却是一个意外。
西列斯仍旧记得,在卡洛斯之前的那位买家,曾经就提到过,兰斯洛特剧院从未收到过来自克米特家族的资助。
当时他们以为这是因为三十四年前的那场意外,但是或许也是因为这里与康斯坦丁家族有关
当然这种关联如今恐怕已经十分淡薄。倒不如说,是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家族有关,而非与这座剧院有关。
西列斯同时也想到,兰斯洛特剧院所在的康斯托克街,其地皮所有权曾经被转移给了格雷福斯家族。
他们曾经在剧院区的地段所有权上进行过调查,那并不出他们所料,菲尔莫尔家族控制了剧院区的地皮,通过一家曾经是杰瑞米福布斯进行管理的小型投资公司。
即便是康斯托克街,此刻也已经回到了这家公司的名下。
在康斯托克街、在兰斯洛特剧院,这种“例外”的情况似乎一而再地出现。
剧院区牢牢掌控在菲尔莫尔家族的手中,但康斯托克街的所有权曾经被短暂地转让,兰斯洛特剧院似乎也曾经暗自被另外一个家族控制。
“所以,这两个家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海蒂忍不住好奇地问,“因此康斯坦丁家族才会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坚持为兰斯洛特剧院赞助”
卡洛斯摊了摊手“好问题,海蒂,我也想知道。那实在是太过于久远的历史了,我怀疑现在的康斯坦丁家族的内部成员可能都不了解。
“如果不是这份古老的账目将我带回了那个时代,那么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剧院相关的历史。”
卡洛斯喃喃说,而这话让西列斯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触,甚至琴多都忍不住看了西列斯一眼,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时光长河。
卡洛斯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出一口气,他说“或许这会是一个未解之谜吧。康斯坦丁家族倒还是延续着,但是兰斯洛特家族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西列斯暗自在心中想着,他倒是知道这一点。
切斯特菲茨罗伊。
这位医生很有可能就是兰斯洛特家族最后的血裔。不过,他的姓氏显得格格不入。
西列斯不能确定究竟是谁给切斯特医生起了这个姓氏,但是这个姓氏恐怕是意有所指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能找到突破口。
不过,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家族意外的关联,的确给了西列斯一些特殊的灵感。
卡洛斯很快就收拾好办公室,去了舞台那边,继续投身于排练工作。而西列斯与琴多,则单独和海蒂女士聊了聊关于马戏团曾经的经历,尤其是戴维巴比特在整件事情里的作用。
“他们对我们的力量感兴趣”海蒂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暂时还不能确定。”西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或许只是因为这份力量本身。”
海蒂难以理解这种情况,她的面孔上出现了十分复杂的情绪,隔了片刻才平复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不管如何感谢您告诉我这个真相。”
这话让西列斯也怔了怔,他感到一丝后知后觉的叹息。
随后,他们一同前往了表演厅。西列斯与琴多也在台下坐了片刻,当了一段时间的观众,并且低声谈论着刚刚从卡洛斯那边听闻的消息。
或者说,他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来思考刚刚获得的信息。
西列斯说“这让我想到了历史学会的那个艺术家学部。”
琴多怔了一下,然后说“就是约瑟芬霍西尔建立的那个”
“是的。”西列斯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上的排练,一边思考着,“那个组织在三十四年前就已经建立起来,是阴影信徒在幕后操控的。
“在那个时间点,埃比尼泽康斯特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信仰,一些贵族,比如康斯坦丁家族,自然是乐意为他一些帮助的。
“我相当在意的一件事情是,那个仪式,守口如瓶。”
琴多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仪式的来历“就是艺术家学部的那几个人被带去审讯的时候,齐齐使用的仪式那让他们变得又聋又哑、不会写字,永久丧失了表达的能力。
“对了,交易会谋杀未遂里的那名凶手,也同样是这样的状态。这个仪式似乎与阴影信徒相关。”
“是的。”西列斯点了点头,“不过,历史学会当时也调查了这个仪式卡罗尔的那封信中提及,这个仪式是因为康斯特公国早年的那场战争而诞生的,如今是某些大人物的专属。”
琴多眨了眨眼睛,结合西列斯刚刚提及的一些信息,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说“这个仪式,难道来自于康斯坦丁家族”
“据说康斯特公队中的所有人都是启示者,并且他们掌握了一些仅在军中传承的特殊仪式。”西列斯语气很淡,几乎没有带上任何私人感情,“听起来很符合守口如瓶这个仪式的描述。”
西列斯与琴多同时沉默了片刻。舞台上的排练仍旧在继续,演员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场剧目、同样的台词与故事。
新鲜吗
从不新鲜。
隔了片刻,琴多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康斯坦丁家族未必与阴影信徒同流合污。”
“但是曾经的埃比尼泽康斯特的身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西列斯说,“所以厄斯金街1号才会被阴影信徒渗透,所以剧院区至今被阴影笼罩,所以康斯坦丁家族可能毫无保留地了一些隐秘信息。”
毕竟那个时候埃比尼泽康斯特已经确定将成为未来的大公,不是吗
康斯坦丁家族向来支持康斯特大公,所以埃比尼泽想要让他们帮个小忙,那么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说不定也会同意。
比如说,埃比尼泽声称自己想要在启示者内部建立一个组织,需要一个可以能让人守口如瓶的仪式那位康斯坦丁爵士会守口如瓶这个仪式吗恐怕会的。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埃比尼泽迟早会知道的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一定是这么想的。
谁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想到,埃比尼泽康斯特成为了“阴影”的信徒。
况且,康斯特公国官方对于启示者的力量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警惕,如果埃比尼泽想要在启示者内部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的话,那么大概率会得到那些贵族的支持。
事实上,贵族体系中的启示者力量传承,与往日教会、历史学会这边的教导方式也截然不同。在某种意义上,贵族中的超凡力量仍旧更加偏向于血脉的传承,以及庇佑者的力量。
康斯特公国的贵族仍旧保留着一种微妙的,对于旧神的怀念与依赖,包括他们的力量也是如此。
这当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未来走向,但时代的改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西列斯此刻正面临的,就是这种自我矛盾的、错综复杂的尴尬局面。
如果他的这个想法是对的,那么
康斯坦丁家族与阴影信徒站在一边吗不,从来没有;但是,这个家族的确给阴影信徒了一些帮助吗恐怕是的。
西列斯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更微妙的是,康斯坦丁家族一定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们当然不可能主动地友好地告诉西列斯,说他们当初做了什么什么导致了现在这么样的局面。
事实上,这也正是西列斯一直以来无奈的一个问题。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兰斯洛特剧院的过往故事,如果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稍微坦率一些,那他们能少走多少弯路
但他也只能告诫自己,这恐怕也是必经之路,没必要去抱怨这抱怨那的。
很快,西列斯冷静下来。
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剧院有关好吧,有关就有关吧,往好处想,起码康斯坦丁家族没有出现乔纳森布莱恩特那样尴尬的情况但是,对于他们现在面临的局面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康斯坦丁与兰斯洛特
西列斯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康斯坦丁家族很有可能知道切斯特菲茨罗伊的存在,因为兰斯洛特家族。
约瑟芬霍西尔与科吉歇尔兰斯洛特拥有了一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诞生的时候这两人有没有结婚,但是切斯特毕竟没有冠上霍西尔或者兰斯洛特的姓氏,所以这是一个私生子。
或许这是因为阴影信徒从中作祟,但那毕竟是三十四年前的事情,当时埃比尼泽康斯特还并不拥有那么深刻虔诚的信仰,阴影信徒也不可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所以,为什么切斯特医生没有跟随父母的姓氏
约瑟芬霍西尔或许孤立无援,但当时科吉歇尔仍旧是兰斯洛特家族的一员。兰斯洛特家族在那个时刻的确已经衰落,但起码曾经也是贵族。
考虑到他们如今收获到的信息,也就是康斯坦丁家族曾经长期给兰斯洛特剧院资助,这个家族或许曾经是康斯坦丁家族的下属或者合作者。
以康斯特公国高层和贵族沾亲带故的程度来说,在兰斯洛特家族衰落之后,康斯坦丁家族应该也会给予一些帮扶。
换言之,在这种情况下,三十四年前,在约瑟芬与科吉歇尔的孩子生下之后,在康斯坦丁家族的默认之下,如果兰斯洛特家族在那个时候乐意认下这个孩子,那么阴影信徒可能也无能为力。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切斯特医生从未知晓自己的身世如此复杂。
或许是因为,科吉歇尔的长辈始终希望他们能光复家族曾经的荣光。
对于兰斯洛特家族来说,约瑟芬霍西尔是来自异国的女人,她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西列斯认为他们的感情必定会受到兰斯洛特家族的阻挠。
况且,约瑟芬霍西尔似乎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她还面临着来自北面的阴影信徒的追杀,那可能会牵连到她爱的人。
米德尔顿的女主教或许还可以说是出身高贵,但她并不能暴露这一点。
另外一个问题是,在三十四年前,约瑟芬是否知晓拉米法城的这批人就是阴影信徒,也是一个微妙的细节。她很有可能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以为这只是一批旧神追随者,或者公国内部的秘密组织。
而阴影信徒却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约瑟芬的身份,或许是通过那个泥碗,或许是通过他们内部的信息传递。
因此,他们抓住了她的把柄、她的弱点她的孩子。
在那个关头,她自己无法保护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似乎彻底缺位他们不能确定那个时候科吉歇尔兰斯洛特究竟怎么了,她的丈夫的家族也将她与她的孩子拒之门外,而往日教会似乎对约瑟芬的存在一无所知
在那个时刻,没有人向她与她的孩子伸出援手。
一切在这个时候就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西列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约瑟芬的妹妹,也就是伊丽莎白霍西尔。
这位伊丽莎白女士,如果按照跑团剧本的故事发展下去,她最终也将面临坚持信仰与背叛信仰的两难抉择。
这与约瑟芬在康斯特公国的遭遇几乎如出一辙。
她们似乎都在某一刻站上了命运的转折点,而伊丽莎白似乎得到了帮助,约瑟芬却没有。
尽管,在时光长河中,西列斯已经望见了她最终的命运。事实是,约瑟芬直到最后也没有彻底屈服于阴影信徒的威胁,她在生命的终末时分,写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会在十四年后,去往该去的人手中。那成为了命运的安排。
仅此而已吗
西列斯突然想到。
约瑟芬在阴影信徒群体中可能安静地存在了二十年之久。这是漫长的时光。
约瑟芬成为了建立艺术家学部的那个人,得到了来自康斯坦丁家族的仪式的帮助,这证明她在阴影信徒内部可能还多少有些地位基于她可能的“投诚”行为。
在这整整二十年里,约瑟芬就只是简简单单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书写了一首童谣吗
如果她从未真正背叛、如果那首童谣的确出自她之手那么,她明明有更多的时间来做点什么,在阴影信徒的内部做点什么。
她必定没有得到埃比尼泽康斯特的全部信任,因为埃比尼泽在离开拉米法城的时候,选择杀死约瑟芬。但是整整二十年
是她的孩子从婴儿到成年的完整过程
约瑟芬霍西尔一定会做点什么,一定会提前准备点什么,在她意识到自己的困境、在她意识到阴影信徒的野望之后
而且她一定会留下相应的线索。
那首童谣那首童谣或许是其中之一的线索。但那首童谣显然指向的是“阴影”的计划。
那就意味着,那首童谣是在“阴影”联系阴影信徒之后才创作出来的。而在那之前,约瑟芬可能就已经做了什么。
切斯特菲茨罗伊。
究竟是谁给医生选择了这个姓氏
西列斯眸光微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暂时没有考虑这个可能性,而是转而望向了琴多,问“普拉亚家族那边,对于兰斯洛特家族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琴多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他们试图找到兰斯洛特家族如今的成员,但是并没能找到。那些人好似已经完全失踪了,最后的线索都断在三四十年前。
“或许可以说,往日教会里的那份名单,就已经是兰斯洛特这个姓氏最后出现的时刻了。
“举个例子来说,马车行那边最后一封有记录的、写给兰斯洛特姓氏的人的信件,就是在三十多年前送出的,尽管他们已经不可能知道信件中究竟写了什么。”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对此并不意外。他怀疑兰斯洛特家族的人在三十四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您想到了什么吗”琴多有点好奇地问。
西列斯看了一眼时间,便说“我们先去外面吃个饭吧,路上跟你说。”
琴多点了点头,他们很快与卡洛斯、海蒂等人告别,然后离开了兰斯洛特剧院。下午西列斯会前往豪斯维尔街18号,他们便干脆去了那里吃午餐。
三楼的餐厅总是相当僻静,给了他们谈论此事的良好机会。
“我在思考医生的姓氏。菲茨罗伊。”西列斯低声说,“我不认为这个姓氏是随意选择的。如果这是约瑟芬选择的,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她给我们留下的提示。”
“菲茨罗伊”琴多想了片刻,说,“但是这听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姓氏。在城内也能找出不少相同姓氏的人,只是他们与切斯特医生无关。”
西列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所以,恐怕是有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
“与整件事情有关与约瑟芬的遭遇有关与埃比尼泽有关”琴多这么说,“但是好吧,可是约瑟芬又有多长时间来决定她的孩子的名字呢
“那最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好像就和您说的,约瑟芬用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来提前做好准备,并且给我们留下提示的说法,有些矛盾了。
“她没法提前那么久,在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刻,就决定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吧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她会在兰斯洛特剧院突然生产呢那肯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吧。仅仅只是因为契合了舞台上正在上演的剧目内容”
琴多的问题显然都正中红心,这是他们不能忽略的几个重要问题。
西列斯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得承认,他的确认为医生的这个姓氏不是随意选择的,但是的确,挑选这个姓氏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们仿佛被这个死循环困住了挑选这个姓氏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得知道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这一切而他们恰恰缺少了这个关键点。
其实西列斯有些好奇的是,假设约瑟芬真的留下了一些提示,那么她提前做出的准备,能为他们的现状带来多大的改变呢
“或许会是一个人”西列斯随口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或许只是约瑟芬给我们指明了一个可能的帮手”
“也有可能。”琴多点了点头,然后又拖长了声音说,“但是,我们去哪儿找这个人呢”
一个小时之后,西列斯突然回忆起了这个问题,并且不由得感叹命运的神奇之处。
彼时他在豪斯维尔街二楼的52号房间,与同伴们聊着天。
富勒夫人提及了大公彻查艺术品市场之后的结果,说那的确找到了不少走私物品,也打击了一批商人的非法行为。
“这些走私过来的艺术品会怎么处理”达雷尔霍布斯有点好奇地问。
“被拍卖,或者物归原主,或者暂时存放起来都有可能。”富勒夫人解释说,“会有人专门负责处理这件事情,当然,那可能也要花费一段时间。”
达雷尔露出了一个“听起来真麻烦”的表情。
埃里克突然感慨了一声,他说“我记得,在我出生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公国曾经大力打击过走私活动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是偶然间听我父母讲过。”
达雷尔不禁有点好奇,以他这个年纪,对于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当然是毫无了解的。
倒是安吉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作为贵族小姐,她可能从长辈那儿听闻过一些相关的消息。
“因为当时城内的治安比较差。”埃里克解释说,“特别是一些启示者,从无烬之地走私进来一些危险的时轨,颇为造成了一些凶案。公国不得不处理这个问题。
“在我刚刚成为启示者的时候,我的父母还跟我提到过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打击走私的行动,提醒我不要与无烬之地的许多事情打交道。”
达雷尔这才恍然大悟。
富勒夫人点了点头,她说“确实有这种情况。如今艺术品、古董的走私只是经济问题,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时轨、封印物伴随着可怕的旧神污染,一共来到了拉米法城。
“那当然也是一种走私,那段时间里,有很多商人也参与其中我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和我抱怨这事儿,说那些商人的走私活动让普通的商业活动都变得十分危险。”
“我听我爸爸也说过这个事情。”安吉拉忍不住说,“当时甚至还出动了军队呢,因为一些启示者实在是掌握了太危险的东西。”
“这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历史学会,或者往日教会去处理吗”达雷尔有点惊讶地说,“怎么反而是军队”
“可能是因为事情闹大了吧,花了好几年才处理完。”埃里克说,“我也记不太清了。说起来,剧院区三十四年前的那场意外,好像就发生在这个时期里。”
“怪不得当时剧院区的反应那么大”达雷尔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时候人们一定十分恐慌。”
西列斯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总是感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徘徊在他的大脑边,但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开始认真考虑给自己进行一次灵性判定的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安吉拉突然说“我听我爸爸提到过,那时候有一个来自无烬之地的探险者,一直负隅顽抗,最后好像还是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亲自杀死的。
“他好像是叫,菲茨罗伊阿克赖特,还是阿克赖特菲茨罗伊来着我记不太清了。”
西列斯猛地抬起了眼睛。
阿克赖特和菲茨罗伊
他的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望着安吉拉,不禁说“关于这个人,可以多介绍一些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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