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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父皇很爱你,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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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洛抬头眼天色。

    天空铅灰色的,  远处隐隐约约有黑云压过来,透过云层还能到背后闪烁的雷光,偶尔亮起一片孤单的云。

    很显然,  再过不久就要下雨。

    明明还上午,  却即将变得跟黑夜一样。不见来路,  也不见尽头。

    和上辈子一样。

    然而下一秒,  就有一截滚烫的手不着痕迹地探过来,紧紧地攥住他的指尖。

    宗洛恍然回神。

    他翻身下马,  同虞北洲并肩,出声冷静地问“六皇子呢”

    “回禀殿下,  数日前六殿下占领左城区,目前局势已被卫戍军控制。皇城处于绝对安全状态。”

    同宗洛猜的一样。

    渊帝耳目遍布整个皇城,即便突发急病,事先安排好的下属依旧还在运作。

    就像上辈子一样,三位皇子背后势力联合反叛,  一个有兵权,  一个有朝堂势力,  还有一位尽在背后玩阴招。

    渊帝整整昏迷大半个月的功夫,最后卫戍军能拼死奋战,  成功将皇宫保下来。只苦皇宫外的地方,  沦为谋反军的战场。

    这辈子只有宗永柳一个人背水一战,  或许从宗承肆那件事里收到什风声,这一回六皇子府背后的势力的确下大功夫。将目标放在大渊收编他国家后,还未完全归顺完成的军队上。

    比起上辈子还好不少,  至少上辈子卫戍军只能守住皇宫,这辈子却占据城门。

    只没有渊帝下命,即使心知肚明六皇子在谋反,  卫戍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庭抗礼,激烈交火。派出一半兵力把守皇宫,另一半兵力把守城门,谨防后续有援兵来增援宗永柳。

    宗永柳自然也不会贸然谋反,援兵肯定的,只不过宗洛带着玄骑赶回来比较快而已。

    知道皇宫至少目前事后,宗洛终于松口气。

    他又问“你既然告诉孤城内近况,又为何不让孤进城”

    段君昊道“陛下昏迷多日,至今未曾苏醒。”

    听到这里,宗洛一颗心彻彻底底沉下来。

    他先前想过数种能。

    能渊帝在故意装病设局,彻底铲除不安定因素。亦或者发现宗洛不他的亲生儿子,故意叫薛御史传信将他唤回皇城,等候发落。

    这些猜想有站不住脚的地方。

    然,到最后,竟还验证这个最坏的结。

    渊帝真的突发急病。比上辈子提前整整三个月。

    知晓这位的,只觉得荒诞难明。

    那样一位权倾天下的暴君,就好像叫人忘,他竟然也会生病死。

    “孤太子。”宗洛重点强调自己的身份。

    储君一国太子,圣上钦点的皇位继承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见得恭恭敬敬称一声太子殿下。

    若连他不能进城,那就更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卫戍兵大统领沉默许久“前,陛下给臣下过一道密旨。”

    “陛下说,若有朝一日,出现类似的紧急况。除非有卫戍军虎符或陛下亲临,否则论谁,也不能踏入皇宫一步。”

    “包括储君”

    段君昊顿一下,重重地点头“我等只认虎符不认人。”

    上辈子渊帝下过这条命令吗

    宗洛不知道。

    他最终为何会自刎在皇城脚下,到底还因为皇城被三位皇子联合把控,叶凌寒拿到那道假圣旨,宣读逼死。

    别说皇宫,连皇城没能成功踏进去,自然不知道密旨的存在。

    渊帝从来一位刚愎自用的帝王。

    别说提前防备,他恐怕没有想过自己有死去的那一天,甚至连皇陵没有开始修建,倨傲程度足以见得一斑。

    这样一位帝王,真的会提前给段君昊下这样一道密旨吗

    宗洛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怀疑,审视般地打量着上方的卫戍军大统领。

    段君昊没有闪躲,继续半跪在地,仍由储君打量。

    众所周知,渊帝很少将兵权旁落。

    唯一的例外就宗洛。除以外,不管北宁王还他几位大将,虽器重欣赏,却也仍旧有好几道后手防备。

    至于卫戍军的兵权,更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心。

    段君昊家风伟正,世世代代效忠大渊帝王,渊帝的不二下属,面对诸位皇子的讨好不为所动,从不参与进夺储。

    上辈子那个况,宗洛也没听过这位生起什反叛的心思。想来这辈子更不能。

    越如,宗洛越发心急如焚。

    父皇病重,他自然需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至于同渊帝说清楚事真相,将身份还给虞北洲,这些只能往后再推,先履行自己如今储君身份应履行的事才行。

    他们在路上行这多天,六皇子仍旧在皇城内虎视眈眈,叛军增援随时能到达。

    皇宫内的况不甚明晰,谁也不知道圣上的急病到底怎一回事。结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却连面见不到这如何不叫人感到挫败

    大渊皇城肃穆巍峨,沉默地矗立在大地上,近乎死寂。

    深灰色的城墙上架设着弩机,下方整整齐齐的卫戍兵把守,严阵以待。放眼望去,气氛肃杀沉闷,根本窥见不皇城内部的况。

    这一个死局。

    宗洛有些绝望。

    他想起巫祭大典前一天,渊帝醉酒后同他吐露先帝的往事,一时间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猜想。

    初先帝端坐在金銮殿上,等着渊帝揭竿而起,怒而造反,血洗皇城后,这才说实话。

    难不成渊帝也想效仿一下宗家的传统,非要他带着兵造反一回,才愿意从床上坐起来,同他说实这一切因为爸爸爱你。

    然,不管怎苦中作乐,这些不能的。

    因为渊帝真的生急病,上辈子也真的听见他自刎的消息后被活生生气死。这些虞北洲以作证。

    “吧。”

    宗洛同段君昊点点头,不得已,只好折道而返。

    如进不皇城的话,在后方大军尚未抵达,不能造反的前提下,他们只能等。等到渊帝像上辈子那样苏醒,着手肃清叛乱,再将他放进去。

    不知道为什,宗洛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叫他快点到皇宫里去见渊帝,否则后不堪设想。

    除之外,宗洛还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什极重要的线索。

    这条线索太过重要,从重生开始,就隐隐约约察觉些许不对。等到渊帝提前三个月突发急病,听见段君昊说的那番话后,才终于浮出水面,叫人得以察觉。

    回到玄骑中间后,红衣青忽然道“再过日,一批天机军便能抵达皇城。如不够,巍山军那边我也以插手一部。”

    这要造反的意思。很有虞北洲的一贯风格。

    宗洛方才沉重的心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起来,连带着安定下来,“好。”

    事实上的确也。

    转念一想,反正回去后他得拉着虞北洲同渊帝坦白自己并非真正宗家血脉,也总要惹怒父皇的。多一件造反的名头,不过在死罪上再叠一层死罪,人没有个脑袋以掉,债多不压身。

    反倒渊帝,如今生死未卜,消息不明。

    若在这里干等,如同上辈子那样错过,宗洛定然会抱憾终身。

    “那接下来,我们便在这里扎营等援军吧。”

    即便要同昔日点头之交的段统领刀剑相向,刚统一完天下就得同自己人打。但这的确现阶段况下,唯一不办法的办法。

    最重要的卫戍军有二十万。

    除非能将天机军全部调回,否则对战卫戍军,他们很难完全取得上风。就算调回,能他也得同虞北洲开,一个人负责牵制,另一个人带着机动性强的玄骑硬闯进宫内。

    确定就得造反一回后,宗洛身为将领的思维立马开始调动。力求找到一个以不流血的,最好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坐在草垛上的虞北洲忽然支着头道“这件事不大对劲。”

    或许局者迷,旁观者清。某种程度上,抛却血缘滤镜,身为一名下属臣子,他比宗洛更加解渊帝。也更加清楚,上辈子宗洛死后渊帝有多勃然大怒,以后者的掌控欲,绝对不会做这种毫把握的事。

    上辈子之所以会出现那个况,不过因为巫祭大典结带给渊帝震怒。再加上从未考虑过自己会突发急病的况,更多的还命运阴差阳错的巧合。

    这辈子,既然答应要做宗洛最坚实的护盾,那渊帝就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重生后,虞北洲把所有的精力和心神放在他师兄身上,真正对周遭万事万物漠不关心。如今回过神来,仔仔细细捋过一遍记忆,也发现不少同前世自相矛盾的疑点。

    在他来,渊帝防着谁不能防着宗洛。

    那皇城内组建私兵的权力,说给就给。

    甚至于,他有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想。

    只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没有完全把握,虞北洲并不打算说。

    “师兄,你确定渊帝没有留给你任何线索吗”

    他再一次询问确认。

    宗洛摇头“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下一秒,身侧湛卢轰然出鞘。

    白衣太子用一双不敢置信的手,将剑里乾坤从剑柄中推出来。

    那个曾经放着伤药,被他拿出来后,原本应该空荡荡一片的地方,正静悄悄地躺着半枚虎符。

    上方神秘繁杂的夔纹。

    这大渊卫戍军历代相传的虎符。

    有那一个瞬间,世间一切离宗洛远去。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颤抖着举起这枚兵符,不知道穆元龙如何率领卫戍兵众跪地来迎,高呼恭迎太子殿下回城。不知道厚重的青铜城门如何推开,他又如何骑着照夜白在全城戒严的朱雀大道上飞奔,如过人之境般,过的地方,卫戍兵皆跪倒在地。

    他什也没,什也不知道,在他们的目送里,冲进层层封锁,数十天未有一人进出的,重兵把守的皇宫之中。

    宫人纷纷跪下。急骤的风声擦着鬓发吹过。

    轻功被运行到极致,甚至忽略宫内不动武的戒律。

    宗洛的大脑浑浑噩噩,有种魂魄游离的不真实感。

    在寒门关的时候,剑里乾坤还空的。唯有一次从他身旁离身就巫祭大典前一晚,渊帝醉酒,他同渊帝坦白实,解剑还丹。

    后来虎符在离开皇城的时候还给宗洛,丹药被虞北洲拿,而湛卢,则在巫祭大典之上,由渊帝亲手佩给宗洛。

    卫戍军的虎符怎能凭空出现在剑里乾坤里。

    那明就渊帝亲手放进去的。

    这般重要的兵权,绝非儿戏。他为什会放进去

    上辈子宗洛根本就没有被赐湛卢,更不知道剑里乾坤。甚至连这个藏在剑里的小秘密,渊帝亲口告诉他的。

    除非渊帝早就知道自己会突发急病,早就打算将他调离皇城。

    一点一点被人刻意抹去的线索如同拼图般汇聚起来。

    为什这辈子他死遁又回来,渊帝会如惊怒交加。

    为什渊帝说自己从未向他人那样,梦见过宗洛自刎。

    为什他在渊帝生辰宴上,没有献上那块神龙玉,而献上万参,渊帝的表会那般不悦。

    为什那晚坦白实后,千杯不醉的渊帝的神如波澜不惊。甚至没有半点怀疑。

    为什渊帝会这急着在立他为太子后,急着为他巩固权力,组建东宫,将手下心腹全部醍醐灌顶般推过去。

    为什这辈子,渊帝不再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而一点一点,从行动上,从言语上,告诉他一件事父皇很爱你,很爱很爱。

    诸如类,同上辈子不同的地方,还有太多。

    只渊帝从来不说,也没人敢去想。

    人没有能预知未来。也没有能一次重生,就逆天改命,一帆坦途。

    一切指向一个最后的,最叫人不敢置信的荒诞结。

    寝殿深深浅浅的帘幕背后,倒映出帝王弥留时的冷硬轮廓。

    他的呼吸很轻,胸膛近乎没有起伏,就像死去一样。

    宗洛跪倒在龙床之前,浑身同筛子一般发抖。

    他轻声唤一句,声音沙哑到不思议,泪流满面“父皇。”

    宗洛从未想过。原来这辈子重生的,不仅仅只有他和虞北洲。

    甚至比他们重生还要早,开始在棋盘上为自己最心爱的,并非自己血脉的孩子布局埋线的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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