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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是事实。
这么大一只海怪,手指还压着她心脏呢,怎么能不害怕
而且父嫂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
只听说过嫂子,父亲的,可从没听说这两个词还能合体创新。
近在咫尺的碧天眼瞳里满是受伤与怀疑,正专注地注视着她。
有夜的思绪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用头纱擦拭干净手背,轻声回答。
“你压到我了。”
她见默林开始不解地用眼睛一一检查起自己的触手是否规矩,只得直接拍上对方的拇指补充。
“这里,疼。”
“对不起湿度高,我不是故意的”
尖锐惊恐的海豚鸣叫声与脑海中直直响起的翻译实时重叠,令有夜险些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这“湿度高”和不是故意的究竟有什么关系,他都重复两遍了。
有夜疑惑地后靠,在确定默林不会加害于她后,干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对方掌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默林的身型相较刚出场时似乎小了一圈,就连现在充当她座垫的手掌也没初见时宽广了。
“刻托族能依据体表的湿润程度和大气中的湿度来改变体型大小。”
默林看出有夜的疑惑,乖乖作答后便将有夜轻轻放下,尽力绞干自己的触手以进一步缩小体型。
除去仍旧异形的下半身,他的身量的确随着稀稀拉拉落下的水珠而逐渐缩小,不消片刻就缩至与普通人类少年无异的尺寸。
有夜惊叹地连连拍手。
懂了,美妆蛋种族。打湿就能涨大,挤干净水就会缩小。
“这样还会害怕吗父嫂。”
有夜身边的触手全部怯怯回缩,恹恹垂在默林身侧,似也正同主人一起窥探打量她的情绪。
他那双漂亮的碧天眼瞳拘谨垂下,人身手臂再次探出,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头纱。
“我在这儿就你一个家人了,别害怕我”
准确来说,有夜是第几任“父嫂”,默林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在来来去去的历届圣女中,只有她是特殊的。
默林被母神抛至下界已有好几个世纪之久,以至于他都记不起母神的相貌了。
他曾是一枚自然开裂的劣质蛋卵,是自诞生之初就该落入深海化作鱼饲的残次品。可心善的人类父亲却为了保护他,自发于母神神殿外长跪不起直到人类孱弱的身躯被暴风雪摧作冰雕,再由烈阳融碎化入天地,他才得以存命。
其实严格来说,那算不上是他的父亲。
不过是母神将还是蛋卵的他丢去角落时,人类父亲恰巧拾起他,却正好掌心有伤,而导致他混入了人类血液罢了。
母神对他不冷不热。
毕竟她每天都要产出近百枚蛋卵,再催化成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以充盈这世界的生物图谱。而他这种掺杂人类血液的怪物,不过造物时的一个小小意外。
没有神愿意照看他,他是威严神庭内唯一的异类。
只有心怀众生的神庭之主欣然接纳了他,更是慷慨赐予了他作为神明必不可少的权能与职责,默林才得以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席之位。
直到他被母神借故扔去下界,主神都尽心尽力地教导他。
主神于他,是博爱之父,亦为严苛长兄。
因此默林才会于教会安顿后,不遗余力地帮助信仰主神的人类。
在漫长岁月中,他见证了不少死亡与新生,教会俨然成了他的家。他治愈信徒,听取祷告,一年又一年直到强健心脏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知己朋友的先行离去,默林才逐渐潜进池底,成了教会的阴暗面。
他能治愈,亦能伤害。
疼痛不会无故消失,疾病也不会凭空治愈。
他收集苦痛并储藏在触手中,浓缩后再释放给需要之徒。
默林是教廷供奉的神子,亦是暗处残酷无情的拷问官。
经历太多生死离别的心脏早已平静无澜,再无人能挑起丝毫波澜。
可几百年前的圣女前来诊病时,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的平静。
旧时圣女趾高气昂地道出自己拥有“主神新娘”这一头衔,并责令他该对她使用通用语,而不是永远像野兽一般地鸣叫。
那一刻,内心的愤怒险些令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用来拷问罪人的触手。
默林罕见地迟疑了许久,才缓慢地以通用语回道。
“主神于我如父如兄,他的妻子”
什么新娘
不过自大的人类利用主神神威为自己增加附加价值,便于玩弄政治与外交的一种常见手段罢了。
转瞬而逝的短生种根本够不上他唤一声母亲,也同样配不上一声嫂嫂。
“那我便唤你一声父嫂。”
就算翻遍下界所有的词典,也不会找到这个词。
子虚乌有的词藻刚好配自不量力的贪婪人类。
默林收起触手,决然地背过身,彻底浸入池中。
“我累了今后若非重疾不可医,祷告不可求,就别来打扰我。”
哪怕此生最尊敬的存在被这般亵渎,默林也还做不到彻底放弃人类,抛弃已被权力与利益脏污的教廷。
这里毕竟是下界最初接纳他的地方,是他曾经的朋友们最热爱的一方土地,更是他认定的家。
他在池底又待了几百年,春去冬来,圣女代代换新,直到一抹特殊的月光银被裹进纯洁薄纱,默林才首次浮上水表,藏匿庞大身躯,窥探新任圣女。
圣女的背影不过才模模糊糊地印入水中,就令默林忍不住激动地鸣响咽喉,带出一串又一串的气泡。所有触手都兴奋地扭成一团,墨囊持续喷涌防御用的墨汁,染黑一池泉水。
这才是主神的新娘主神一定喜爱她
她头纱上装饰的是白茶,主神钟爱的白色山茶花
历届圣女中,从没人能将白茶装饰上身,因为一旦上身就必定惹怒主神,致使降下神罚。
主神向来博爱而淡漠,他蔑视世间一切苍生却又温柔教导稚子幼童,慈爱宽恕污浊罪责却又冷漠旁观一切苦痛。
比起无穷尽的慈爱,也许更多的,是极致冷漠后的漠不关心。
他唯一关心的,或许就只有不幸陨落的月神“阿尔忒弥斯”了。那是他最初的造物,对主神来说,应是有些特别的。
据说月神生前唯爱白茶,所以自祂陨落后,主神便再见不得任何人装饰佩戴白茶。
可主神唯独允许了眼前的小圣女装饰白茶。
如此堂而皇之地彰显自己的偏爱与恩宠,几乎完全跳脱出默林认知中的主神形象。
默林忽然发觉那个子虚乌有的身份也许早就化作现实。
枯井般死寂的内心霎时被点燃,默林开始试探性地用触手与纯白圣女互动。
可他着实有些过于谨慎了,两年多都没能和圣女真正打上照面,唯有内心被点燃的火苗越燃越烈。
父嫂会不会不喜欢他
会不会害怕他的外形
恐惧与彷徨塞满他的内心,默林俨然忘记“父嫂”这个称呼本是他创造出来嘲讽人类痴心妄想的贬义词。
正如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般,默林每天都在期盼欢喜之人路过时能注意到他。
可逐渐地,他望着圣女与他人交谈时的模样,竟有些焦躁地管不住拷问用的触手了。
明明她大多都是面无表情地倾听,可默林还是从那些短生种看父嫂的眼神中感到了浓浓危机感。
父嫂她会不会悄悄背叛主神
会不会移情别恋会不会被他人所获
储藏着浓稠苦痛的触手因这个猜想而不住地胡乱舞动,似就要冲出水面去撕碎那些肖想他父嫂之人。默林只得捆住它们,更加密切地关注起圣女的一举一动。
圣女会成为他的家人。
他要为主神看住她,守护她,陪伴她。
而今天,父嫂首次呼唤他,为他拍动池水,撩拨一池碎光。
她的手指漂亮极了,纤细白皙,短暂落入水面时几乎要与水波融为一体。
可父嫂身旁新来的那个修道士碍眼极了,默林知道那是跟在父嫂身旁的检察官,他曾不止一次自池底望见过这个人类训斥惩戒父嫂的场景。
他注视父嫂的眼神中压抑着男女间的原罪,火热而露骨,每每都刺激地令默林的触手全部僵直,泄愤般地拍打起水面。
但被信仰所缚的检察官又一直恪守规矩,从未逾越分毫。
默林便也克制住怒火,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了维克多。
只是这家伙竟然借着他的宽容,伺机勾引父嫂
他凭什么被父嫂拥抱
满腔怒火令默林再控制不住数量繁多的触手,遵从本能一触手甩飞维克多后,又严正警告了有夜一番,偏过脑袋生起闷气来。
后来父嫂用行动与他和好,又以请他诊病为由示软,这才有了先前那幕。
“父嫂不可以离他太近。”
默林急急上前,用人身手臂拉起有夜的手,紧紧握住。
他咬字清晰、语速飞快,但在旁人听来,却仍是尖利的鸣叫声。
“不可以同他说话,不可以一直看他,也不可以再去抱他。”
有夜没有回答,她看着对方急急贴近,满脸紧张地嘱咐她基本同义的句子,脑子更乱了。
默林果然诊不出她的病。
游戏只能是游戏,就算制作再精良也不会是她的真实世界。
无所谓了。
有夜点点头,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那、那父嫂还怕我吗”
绞干一些水分后,默林因着下半身的触手,仍比有夜高上不少。
此刻他垂着颈项,正满含期冀地望进有夜莹红的眼瞳,最上部的浅灰触手还不住地紧张蠕动。
他看上去十分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有夜理解外形异于常人的苦涩,她自己也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于是她摇摇头,努力垫脚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
她十分想安慰鼓励同病相怜的默林,只可惜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一开口还是僵成了短短三字。
“你很帅。”
话音刚落,她手下原本黏腻而冰冷的肌肤就直线升温,熨抚她的手心,直令冰寒的指尖也渐渐暖和起来。
好舒服。
这个温度暖手正合适,指尖舒服地都快绻起来了。
有夜都有些舍不得收回手,但垫脚的姿势着实累人。
就在她恋恋不舍地垂眸撤回手时,背后忽地抵上湿漉漉的触手,制止了她的后退。
有夜惊异地再次抬眼,可默林那双碧天般清澈的瞳仁却藏匿进了额发,唯有对方绷紧的下颌线与不断滚动的喉间突起霸道占据视线。
更多触手齐齐抵来,推着她上前,勾起她的手臂,缠裹她的腰身。
距离近到默林身上未干的水渍都透过相依的躯体缓慢晕进她的衣裙,化成深色的暗格,犹如无形的囚笼杆。
“那父嫂可以抱抱我么。”
默林低低开口,冲着有夜展开双臂。
虽是请求,可那些触手却忠于欲望,早已带着有夜摆出拥抱的姿势。
碧天瞳仁中挂上微红晚霞,盈着闪光,美不胜收。
可与之相配的,却是越缠越紧、狰狞可怖的漆黑触手。
“我也想被父嫂拥抱一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吸饱水的小触手和小月亮的体型差,大概就是可爱们和芭比娃娃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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