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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管家看了裴时青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席茧，点头应道，“是。”
“您就是沈先生吧”胖导赶紧起身走过来,要跟他握手。
沈奢摇头，“这个环节先省了吧。”他把手指甲在胖导眼前晃了一下，“我刚涂的，还没干。”
胖导“”
他干笑两声,想夸,又不知道怎么夸，颜色真好看涂的真细致都太奇怪了。
沈奢没再给他套近乎的机会，直接走到裴时青身边坐下，“大家都别客气,开始用餐吧。”
他也没兴趣介绍自己,也不想听那些人说自己是谁，来干嘛的,这都跟他没关系。
这位沈先生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在裴时青身上。
温流好奇地看着他，手却伸的快，已经把鸡腿夹下来塞嘴里了。安安和程言商要稳当许多，只小口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反应最强烈的除了爱豆季连呈,就是手机直播里的粉丝们。
“没想到真人更帅，好有气质啊。”
“他怎么这么喜欢涂指甲油还是那么花的颜色好别扭。明明看上去不娘啊，怎么喜欢这么”
“指甲油怎么就娘了一点不觉得变态，反而感觉他很有趣。”
“快看季连呈的脸色，已经臭的不行了。哎呀好纠结,我之前磕的可是呈青c啊”
“我爬墙了我爬墙了。我要磕沈裴”
裴时青这时已经忘了手机还插在摄像机上直播,看着身旁的人,忍不住疑惑，“沈先生，难道你认识我”
沈奢摇头，“不算认识。”他顿了顿，“是我单方面倾慕你，所以就想对你好。别有压力，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享受这里的假期，没别的意思。”
他不等裴时青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又开口道，“听说你很喜欢建筑设计，雕刻专业吗”
裴时青说，“我是画画专业，但对雕刻很感兴趣。正想问问您，这房子是哪位设计师设计的风格也太独特了。我有查资料，但什么都查不出来。”
沈奢晃了晃红酒杯，“房子是家族世代传下来的，设计师算是我的师祖吧。的确风格特殊。”
裴时青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学建筑的”
沈奢勾起嘴角，“我还有真传的画册呢，想看看吗”
裴时青有点别扭，“可以是可以，就是塔楼那个房间”
沈奢“啊”了一声，“你放心，那里面的都是装饰物，以前是我的工作室，临时改成卧房的。别紧张，房门钥匙只给你，别人进不去的，很安全。”
裴时青看着他，“那礼物呢。我事先说清楚，交朋友可以，但请不要有别的想法，我来这里除了学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
胖导咳嗽两声打断他，“他就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太紧张了，沈先生您别在意啊。”
沈奢笑着说，“没事，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仿佛爱的深沉，无限包容。
直播间的尖叫弹幕瞬间覆盖了整个屏幕。
“好般配青青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
“这个沈先生好有魅力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这时，裘管家也拿着鞋回来了，裴时青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正要穿，突然想起和他一块踩过泥坑的小摄像师，赶忙看过去，发现这个小席脸色更差了，也更加沉默，整个人躲在摄像机后，好像变成了透明的。
“那个，请问还有鞋子吗刚小席跟我去院子里，脚上也沾泥了。”
席茧赶忙后退两步，“我不用。”他说，“摄像师的工作不能停的，等录完了我再去换。”
沈奢这才抬眼，缓缓开口，“可能裘管家说的不够清楚，那我就再强调一遍。六点之后，这栋房子里不能有任何录像设备开着，这是我接待你们的唯一要求。晚上偏要出来瞎逛也没关系，但摄像机，必须停掉。”
胖导笑的苦涩，“可纪录片为保证真实性，得”
沈奢挑眉，“真实性我听说现在审核挺严吧，禁血腥和恐怖，对吗。”他支着头，“来之前多少也该做做功课，这里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
他看向众人，漫不经心道，“这是死过人的凶宅啊，万一你们拍到了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吓坏小朋友怎么办到时候家长再搞个举报，你们担得起责任么。”
胖导垂死挣扎，“可，可我们是十八岁以下不让”
“如果非要开着机器，那就另找地方住吧。”
他的目光又落到裴时青身上，“不过，裴少爷不用遵守这条规定。他是我的例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拍什么也都能拍，整个房子，你都可以自由出入。”
胖导的脸“唰”就黑了，还以为他真是因为那什么鬼怪传说，这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他只能忍着火摆摆手，“小席，把摄像机扛回去，歇着吧，明天再工作。”
席茧“嗯”了一声，把手机取下来递给裴时青，扛着机器就走了。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尽管知道沈奢是在走剧情，就像之前在海底扮演魔术师一样。
但那自然的接近，温柔的眼神，演的也太真实，就好像班长真的心有所属了。
不过就算是真的，也和他没关系。就像之前系统说的一样，他胆小懦弱，古怪病态，精神也不太正常，小心思只敢压在心里头。
他担心会吓到班长。
其实就离近一点，像现在的同学关系就可以了。
但这不影响他生气，不开心，和产生想把人关起来只能自己看自己碰的卑劣想法。
“小席。”
席茧扭头，是裘管家，他手里拿着又一双新鞋，一脸关心，“要换上吗这是给你准备的。”
席茧摇头，“我把这拖鞋刷刷还能穿。”
裘管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穿着这鞋走起来很不方便的。”
席茧也不藏着掖着，“这是我我同学，浴室里放的拖鞋，如果扔在这里面，就带不走了。”
裘管家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一双拖鞋而已，我想你的那个朋友一定不会怪你的。”
席茧攥着手指，“没事的，真不用，我去刷刷就行。”
他抱着摄像机离开，后背都在发抖，似乎累得不轻。
裘管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掏了一个手机出来，“啪啪啪”开始打字。
十秒后。
微信朋友圈出现一条新动态。
你裘爷爷这戏快演不下去了。小席太让人心疼了。沈奢是狗。
下面秒回几条评论。
别惹蓝莓观看直播中，玩家们都气炸了。提醒下沈奢，让他出来时小心子弹，我和胡叫不打算去接他了。
胡喵喵让他好自为之。
雀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他。
胡喵喵回复雀离小席远点，鸟人。
晚餐即将结束。
沈奢体贴的给裴时青准备了纸巾，让他擦嘴，“吃得还好吗”
裴时青接过来，“挺好的。”他问道，“你刚才说的那种，非科学能解释的是什么会在晚上出现吗”他有点紧张，“会让人晚上做噩梦吗”
沈奢笑着看他，满脸宠溺，“你晚上会做噩梦”
裴时青点点头。
沈奢淡淡道，“今晚就不会了。”
明明只是简单一句承诺，却让人感觉异常安心。
裴时青搞不清为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冷眼旁观已久的季连呈插嘴进来，“真是难以置信，传说中不食烟火的古堡主人沈先生，居然是会看直播的人，还是青青的粉丝。你别是有其他什么企图吧”
沈奢并不在意他的挑衅，仍然专注地看裴时青的眼睛，“如果说真要有什么企图，我只希望，能让你的每时每刻都过得快乐，不仅能做美梦，”
他突然凑近，“还能触摸到自由。”
裴时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愣住，一时间都忘了把他推开。
沈奢也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很快拉开距离，起身打算离开，“各位吃好了就回房间好好休息，记住我的忠告。”
他微微弯腰，“明天见。”
一趟下来好像就是为了和裴时青见一面，然后陪他吃顿饭。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
季连呈拽了拽裴时青的胳膊，“看什么看你不是很厌恶男的靠近你么刚才是怎么了”
裴时青猛地挣开他，“沈先生知道分寸，你呢别老拉扯我。”
他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程言商打破沉默，问胖导，“我可都跟粉丝提前说好了，明晚十一点要准时开播的。现在怎么办。”
安安小声道，“要不，要不就改时间”
程言商打断她，“改时间绝对不行，热度已经炒起来了，改成别的时间人起码跑一半，这么大损失你来赔吗”
安安不吭声了。
旁边的温流还在啃骨头，边吃边说，“偷偷录不就好了。我今晚可以先帮忙探探路，我打算去厨房直播一顿夜宵，顺利的话明天告诉你们。”
胖导一脸纠结，“你你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他低声说，“我下午时转了一圈，这房子里人很少，除了沈先生和他那个管家，还有一个厨娘，其他的就没了。切记，千万别被发现了。”
温流眨眨眼，“放心吧您就。”
晚上十点半。
古堡图书室的门被敲开，裘管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还有一杯绿茶在冒热气。
沈奢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黑猫，手里捧着一本书，眼镜已经滑到了鼻尖都没往上扶，明显这镜片在阻碍他的视线。
“沈先生，请喝茶。”
沈奢“嗯”了一声，刚要接，猛地闻到一股怪味儿，他沉默了会儿，看了看裘管家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杯茶，嘴角抽了两下，“你不是吧，你想毒死我”
裘管家微微一笑，“你也知道，这房子有问题，待久了会放大心里的欲望，逼着你做你最想做的事。我也很无奈。”
沈奢“所以为什么你现在想做的事是要毒死我。”
裘管家“因为你太狗。”
沈奢把手里的书翻过来给他看，里面不是什么符合他形象的高深文字，而是一个洞，洞里还放着一个手机，上面的猫和老鼠动画片被缩小在旁边，微信朋友圈被放大，上面赫然是已经回复了几十条的动态，全是玩家的骂声。
“你们解释解释，我怎么又狗了”
裘管家把茶往他面前递了递，“你把茶喝了，我就告诉你。”
沈奢把茶接过来，放的离自己八丈远，“如果你指的是席茧，那我只能说，尽力了。我的任务清清楚楚，就是要演好痴情种沈先生，夺得主角的心。哪有空余时间去照顾一个病弱的同学。”
他“啧”了一声，“我就知道朱隐一靠不住，杀人鬼组织怎么还不把她开除了。”
裘管家冷哼，“新鞋他没要，居然就因为那拖鞋是你的。对比看看，你同学连你的鞋都很珍惜，你居然把他扔给杀人鬼那些人虐杀成性，你这混球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他停顿，“这些全是外面玩家想对你说的，帮他们骂骂，你出游戏时可能会少吃两颗子弹。”
沈奢一脸无所谓，“想杀就来杀呗。”
他抬眼，突然看向某个位置，好像透过游戏里的和外面的玩家对视，挑衅的格外嚣张，“我都等不及了。”
裘管家“你就狂吧。”
深夜两点。
温流的直播间开了，熬夜等的粉丝准时簇拥了进去。
声音很小，只能听到呼吸声，好久才露出半张脸，像是开着闪光灯从脖子往上拍的。
温流笑着跟粉丝们打招呼，“嗨，晚上好。”说话也是用的气声。
“流总今晚到底要吃什么啊我可期待一天了”
“就是就是古堡里的厨房能找着什么新奇东西”
“大半夜你可别吃噎着了”
镜头来回晃，温流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我这就准备去呢，怕吵醒别人，小点声儿。”
确实安静，呼吸声都不清晰了，但还能看到他不停在闪烁曝光的脸。
他没再拍自己，把镜头对准了前面的路，光线很暗，这么长一条，竟然只点着一根蜡烛，还是黑色的，就放在正中间的地上，相当诡异。
“瞅瞅，正常人哪会把蜡烛放路中间啊，好像专门来挡我似的。”温流的声音还挺淡定，没被唬住，“还好我来的时候特意问过管家，他说厨房离我不远，过了这条走廊”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停住了，镜头拉近了一点，“你们看前面那是什么啊，就蜡烛那里，是一滩水吗”
弹幕“唰唰唰”弹出来。
“不像水啊，都没有动，看着也不湿。”
“那一块更像污迹，被什么东西弄脏了吧”
温流走近看了看，不是水也不是污迹，轮廓很奇怪，更像是从地板下浸出来的。
他看了半天，“你们觉不觉得这特别像个大螃蟹。”
“你满脑子都是吃的哈哈哈哈哈。”
“快点去吧，这蜡烛看的我后背发凉。”
温流笑着说，“害怕了你们真是胆小鬼，放心吧，我在呢，我保护你们”
镜头接着照在了两扇门上，门上是玻璃，里面有一点点光，却没有动静。
门被温流一点点推开，他松了口气，“是窗户外边的月亮，我还以为有人在呢。”
他走进去，镜头随着他的脚步照进整个厨房。空间很大，摆了一排冰柜，墙壁和地板都是冰冷的钢铁色，锅碗瓢盆挂了满墙，看上去是再正常不过的厨房。
温流把手机对准了冰柜，“来，你们挑一个，挑着哪个，我就吃哪个里头的。”
弹幕划过几句，“里面装啥都敢吃啊万一是活的呢”
温流哼唧两声，“那肯定要做成熟的才能吃呀。放心吧，清蒸声响小一点儿。”
“那就第三个”
“不不，要窗户底下那个月光刚好照着呢亮堂”
温流觉得有道理，点着头走过去，盖子还挺重，他单手掀了半天才掀起来。
镜头猛地晃动两下，对准了里面。
一阵沉默，直播间都笑出了声，“今晚你有口福啦居然全是辣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流觉得很无语，“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大个厨房，居然往冰柜里放这种东西”他小声道，“你们真舍得我夜宵全吃这个啊，不能换一个吗”
“不能说到做到快吃快吃”
温流无奈，只能把里面的一堆辣椒拿了出来，放在水龙头下面洗了洗，端着坐在厨房的小桌子前，把手机支在了前面。
他拿着红辣椒在镜头前晃了晃，“确定真让我吃”
“快快认命吧你可以的”
温流表情抗拒，艰难的把第一根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赶紧喝水往下冲，一边哈气一边说，“这玩意儿是真辣啊比我以前吃的都辣”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好像吃上瘾了一般，又拿起一根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进去，这次他没喝水，一点停顿没有就又拿出一根，他的脸开始胀红，汗也流了出来，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
他的嘴巴已经变成了深红，越来越肿，那红仿佛爬到了他的眼睛里，眼白都开始出现红血丝，但辣成这样，他还是没停，一根接一根，机械似的拿着辣椒疯狂往嘴里塞。
一根两根都不够了，他居然抓了一大把，塞到嘴里发疯般的嚼。
弹幕弹的越来越慢，粉丝都慌张起来。
以前不是没见他吃过一些古怪的东西，但温流是出了名的美食颜值博主，吃的时候很注意形象，每次都细嚼慢咽，不会张大嘴巴，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张脸都扭曲的可怕。
眼里的光就像是贪婪。
他想要吃的更多，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在直播，这些辣椒就像什么人间美味，促使他的手不停在动。
吃着吃着他还咧开了嘴，酒窝被红色的辣椒汁挡住，只能看到他血红血红的牙齿和舌头，恍惚间，透过镜头看到了他的喉咙，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是什么看到了吗喉咙怎么还有一张嘴”
“是不是节目效果”
“那是辣椒吧是不是看错了”
这时，一个纤细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疯狂的动作终于停下，缓缓转头，脸上没了笑容，全是被打断进食的怒火。
眼前是个穿厨师装的女人，她手里拎着一把菜刀，笑眯眯地说，“谁让你进我厨房的”
房子像是睡着了。
没有被某些动静吵醒。
二楼的人睡的最早，安安静静的，毕竟都是扛了一天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累的已经没精力去做别的了。
席茧和他们一起吃的盒饭，吃完之后拿着小鳄鱼去卫生间刷了好一会儿，刷干净了，人也困得不行了。他把拖鞋晾在窗台，十点那会儿就去睡觉了。
疲惫状态时的他最轻松，什么都顾不得想，只想睡觉。
但是也粗心的再次忽略了自己，脚上的伤口根本没处理，就拿凉水冲了冲，躺回床上又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房间很小，窗户也小，月光浇了进来，只淋湿一小块地板。
深夜两点的睡觉时间，螺旋藻的直播画面也是黑色的，倒让他睡的安稳了。
空荡，安静。
床边却突然出现了人影。
身材高大，站姿散漫。
他瞥见了席茧露在外面的脚踝，上面除了旧疤还有勒出来的红痕和一些划伤，有的还在渗血，横在苍白的皮肤上很刺眼，但他毫不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他走到窗边，拿起了那双刷干净的鳄鱼拖鞋。
十分钟后。
人影消失了。
小鳄鱼还在原来的位置，却出现一点小变化。脚跟的地方多了根软软的带子，皮质的。
颜色很花哨，赤橙黄绿紫，像彩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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