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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 谢云殊面现肃然。
因为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出来罢了。
城门卫、龙骧卫对景曦派往京城的车队不加提防, 只做了最简单的查验就轻易放过。旁人不会多想, 但对于景曦这样, 自幼浸淫于种种诡谲心术之中的人而言, 不多想就意味着少想,而思虑的少了, 就容易错过关节,失去先机。
景曦自忖晋阳公主的名头还没有如此大的面子,她最先想到的可能是消息走露,熙宁帝乃至龙骧卫早就知道她要派楚霁上京,所以才根本不加提防。
这意味着,景曦的身边的人不够干净, 被掺了熙宁帝的探子进来。
景曦不奇怪熙宁帝会往儿女身边派探子, 相反,他没有派才是怪事。让景曦警觉的是,为什么探子疑似能打探到她身边的消息, 并且抢在楚霁赴京之前将消息传到了京中。
要知道, 派楚霁上京的事,是由景曦和楚霁二人商议决定,等一切都筹备完毕, 当晚直接下令给纯钧调拨人手,次日一早动身。其间相隔的时间很短, 根本没有往外传递消息的时机。
“公主。”见景曦面色不善,谢云殊开口宽慰,“或许只是一时疏忽, 并不是公主府里出了差错。”
景曦语气平静道“你说得对。”
“但本宫不能凭侥幸轻轻放过,哪怕只有一点疑心,都要追查到底。”她话锋一转,道,“云霞,去请纯钧过来。”
见景曦打定主意要查,谢云殊自然不会多话。
他知机地起身“那我先告退了,今日下了雪,路滑天寒,公主在正院歇下吧。”
“不必。”景曦摆手道,“你留在正院就好,何必再回后院,先去暖阁等着吧。”
谢云殊长睫一闪,应了声好,起身往暖阁去了。
晋阳公主府里处处烧着地龙,极其温暖。谢云殊在室内只着单薄的宽袍,长发散下来,他还没到正式加冠的年纪,也不爱束发,行走间广袖轻飘,发丝长垂,有清雅的仙人之姿。
暖阁里两个巨大的书架靠墙而立,景曦的书房通常做议事和机密存放的地方,她往常看书解颐,多在暖阁。
侍女奉上茶点,谢云殊走到书架边,信手抽了本书出来,放在膝头,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没有立刻看进去。
夫妻二人成婚数月,自从亲近之后,少年人情热,几乎每夜都共枕同眠。然而多是景曦去后院,留宿在谢云殊院中,谢云殊此前并没有在正院过夜。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正院重要的东西太多,景曦生性多疑,她只是看中谢云殊的美色和身体,并不真正对他放心。直到如今谢云殊身边明处暗处被她安插了无数的眼线,确定谢云殊不会做也没有机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才松口让谢云殊留宿正院。
谢云殊的想法则要简单很多晋阳公主允许他留下,说明对他更加信任了。
这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假如晋阳公主存心打动一个人,很难不成功。谢云殊爱慕她、向往她,渴望她的信任和认可,更不要说她还有了谢云殊的孩子。
景曦身上寄托了谢云殊绝大部分的情意。
景曦和纯钧谈了很久才结束。听到纯钧离去的动静,谢云殊放下手中的书卷,下一刻门轻轻一响,晋阳公主身边的云霞站在门口“驸马,公主和纯钧大人谈完了,请您去安寝。”
“好。”谢云殊将书插回书架上。
景曦正倚在床头,十分困倦地合着眼,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然而谢云殊轻手轻脚走到她身侧时,景曦睁开眼,轻声道“你来了。”
“我来了。”谢云殊在床边坐下,握住景曦的手。他注意到晋阳公主的神情非常疲惫且困倦整整一日,景曦都在接见下官、谋划布局、处理杂事,到了晚间该睡下的时候,还要抽空嘱咐纯钧清查府内。
晋阳公主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丝毫疲态,但她允许自己在谢云殊面前短暂地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谢云殊不足以威胁她,也或许是谢云殊有一种神奇的、让她安心的感觉。
“谢云殊。”景曦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伸出手环抱住了谢云殊的上身。
景曦把脸颊贴在谢云殊的肩膀上,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温热的肌肤触感。她轻声道“抱抱我。”
声音柔软,像只撒娇的猫。
谢云殊果然伸出手,抱住了景曦。
眼看景曦困倦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谢云殊温声道“公主睡吧。”
“别走。”景曦低低地道。
一个人睡真的太冷了,景曦往年冬天很容易得风寒,就是因为她独寝时总是睡着睡着就睡到被子上面去了。
谢云殊鲜少见到景曦这样依恋他的模样,心中一软,柔声道“公主放心,我不走。”
得到谢云殊的承诺之后,景曦放心地合上眼,不出片刻睡去。鼻息轻浅,神情平静,睡得很沉。
谢云殊不敢挪动景曦,生怕惊醒了她。直到确定景曦已经睡熟,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锦被,凝视着景曦沉静的睡颜,没忍住,垂首在景曦眉心轻轻一吻。
窗外寒风呼啸,狂风席卷着冰雪砂石,遮天蔽日。寝室内却温暖如春,情意缠绵。
京城河陵王府
太子死后,太子妃所出的嫡长子受封河陵王,嫡次子受封诚国公,母子几人连带着已经封了郡主的小女儿,一起挪出东宫,搬进了河陵王府。
说起昭文太子薨逝,这位太子妃的运气着实令人扼腕。
太子妃出身名门望族,十六岁册封太子妃入主东宫,令京中贵女人人称羡。今日的太子妃,就是明日的中宫皇后。
可惜太子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前有妩媚动人宠极一时的崔侧妃,后有艳压东宫众人,独占太子恩宠的玉姬。这两人从太子妃嫁进东宫后,一前一后衔接紧密,占尽太子宠爱。
太子盛宠的两个女人,前一个顶多给太子妃添点堵,后一个直接要了他的命。
听闻太子薨逝,太子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在东宫兢兢业业、贤德大度了近十年,到最后鸡飞蛋打。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宗妇,胜过如今青年守寡。
嫁给别人,丧夫还能改嫁。太子死了,太子妃可不能改嫁。她委委屈屈带着儿女搬进了河陵王府,别人对她的称呼也从太子妃殿下变成了昭文娘娘。身份尴尬,还要防着新帝登基之后容不下她的儿子。
河陵王府门庭冷落,大门旁的屋子里,门房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经过了河陵王府的正门,没有停下,绕着王府又走了半圈,才在王府的一扇侧门处停了下来。
那是下人进出、运送蔬菜走的小门,十分不起眼。马车停稳之后,车帘一掀,一位年轻公子下了车,走到门前一推,那扇看似紧闭的门就开了。
楚霁施施然带着元初走了进去,还不忘反手把门锁上。
门口不远处,有个低眉顺眼的嬷嬷站在那里,见楚霁和元初进来,不问情由,不发一言,转头就走。
二人跟着那嬷嬷拐了几道弯,停在了一处小院前,院内传出个冷冰冰的女声“进来吧”
府邸的主人河陵王和昭文太子妃并没有现身,坐在正座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素色衣裙的少女。明眸皓齿,称得上美貌动人,然而妆粉过于厚重,显得平白年长了几岁。而哪怕是厚厚的妆粉,都遮掩不住她的憔悴消瘦。
“楚霁,元女官。”
“六公主。”楚霁颔首道。
六公主盯着楚霁,语气不善“你为什么不行礼”
楚霁反问“公主费尽功夫出宫来此,就是为了看臣对你行礼的吗”
六公主一时噎住。她年幼识浅,轻轻松松被楚霁带偏了方向“你让元女官带话求见本宫,到底有何事”
她努力挺起胸膛,冷肃语气。然而落在楚霁眼里,就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稚嫩可笑。
“谈一桩交易。”楚霁笑了笑,不待六公主说话,自顾自在椅子里落座。
六公主眼神警惕,像只对人类充满警惕心的幼狼崽子“本宫和景曦一贯不和,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本宫谈交易”
楚霁笑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六公主,我家公主和昭文太子的争端已经烟消云散,而和你的争端,并不足以阻拦我们携手共赢,现在我们面临着同一个敌人。”
他轻轻地道“吴王。”
六公主倏然沉默下来。
吴王和昭文太子相争,吴王的生母林昭仪和顾贤妃相争。争斗多年,彼此怨恨深重,假如吴王未来有了登基的机会,林昭仪为太后,倒未必会去为难六公主一个要出嫁的公主,但顾贤妃必定难得善终。
更要命的是,昭文太子还有尚存的嫡子河陵王和诚国公这两个孩子就是明晃晃的眼中钉肉中刺,河陵王更是熙宁帝嫡长孙,很得宠爱,一旦吴王登基,说不得立刻就要下手除去他们。
这两个孩子是六公主的嫡亲侄儿,顾贤妃更是生她养她的母妃。六公主只要一想他们可能遭遇什么,顿时痛如撕心。
吴王得势于她大不利,六公主当然知道。
可她一个身居宫中的公主,不比皇姐景曦弄权多年,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熙宁帝对她的宠爱。哪怕再急迫,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本宫能做什么”六公主自嘲地一笑,“我能做的,皇姐她都能做吧”
见六公主松了口,元初和楚霁同时在心里长松一口气。
“公主能做的事有很多。”楚霁微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够了,只要做成,就能让吴王投鼠忌器,未来数年内不必忧虑。”
“什么事”六公主警惕地看向楚霁。
楚霁道“说服贤妃娘娘,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随着楚霁慢慢说出后面的话,六公主和元初同时瞪大了眼。
元初是没想到楚霁竟然能想出如此曲折且神奇的办法解决郑小姐的婚事,六公主则是万万想不到这件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有什么用处。
她难以置信道“你要我母妃出面,去认郑潇潇做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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