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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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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一片静默之中,旁观到此刻的童童忍不住叹息道“他这句话是真的要问你,还是”

    “别说了。”

    童童置若罔闻地继续道“怀玉啊怀玉,你记得这本书的原剧情里,亲近萧九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这家伙像狼一样狡诈可恶,你这样的人都没有驯服他的恶劣野性,同个地方,还要跌倒第二次,太荒谬了。”

    就算谢玟不愿意听,童童也不想让他因为念旧再受什么欺瞒伤害,她提醒道“就算你的心里还念旧,难道你的身体就不记得疼了前两天你那样做,不仅把萧九吓了一跳,连我也慌得跟什么似的,明明你的气息都在发抖,但还要装出自暴自弃、自轻自贱的模样”

    “这个我心里有数。”谢玟道,“他要是还剩点良心,就得听我的话。萧玄谦只怕这一套。只不过我以前太有自尊,不肯这么做罢了。”

    “那你现在”

    “现在。”谢玟无奈地跟她道,“心气儿没有那么高了。”

    他跟童童说话时,并没有回复萧玄谦的这句话,而是俯下身伸手从河流里截下一盏花灯,灯上的许愿笺上写着一道歪歪扭扭的小字。谢玟截下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灯上的字写错了。

    河灯的主人将“百年好合”写成了“白天苟合”,谢玟心想这是多大的仇能写出这四个字来,展开一看,字条下面没有著名。他叠好刚要放回去,眼前的灯就都被萧玄谦挡住了。

    小兔崽子问不出个回答,躁郁徘徊,烦闷得浑身都是低气压。萧玄谦按住他的肩膀,嫉妒之心浓郁得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过了很久才哑着声,像是要求、又像是恳求“你看着我,不要管别的。”

    谢玟望着他道“你说得像假话,我不知怎么回复。”

    小皇帝怔怔地看着他,眼眸里涌起一股茫然的神色,他无意识地用力握着他,脑子里被这句话搅得混乱一片,他快被谢怀玉的不信任逼到崩溃,喉咙里漫出幻觉似的血气,再度发疯地萌生出把他捆起来、把他绑到床榻上不许见人的念头每次痛苦难当,他都不可抑制地冒出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擅长不断的挣扎、破坏,不知道要怎么得到原谅。

    谢玟被他彻底压制住,肩头疼得让人皱眉。就在此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脆亮的声音“哎,我的灯呢”

    “松手。”谢玟低低地道,“要是想杀我,就不能选个不让我痛的法子吗”

    萧玄谦这才反应过来,他匆促地收敛力道,懊恼自己的失控,还没等他开口,谢玟便道“没想怪你,让开。人家小姑娘找上门来了。”

    小皇帝这时候倒是意外听话。不远处的那个小姑娘看见谢玟手里的灯,远远地喊道“公子,它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谢玟道,“你这白日苟百年好合的灯,很是漂亮。”

    他顾忌到姑娘的颜面,当着她的面将河灯放回水流中。不远处的女孩果然高兴起来,声音都高了一点“这是我为书中人做的灯金樽主人的下一卷,必然让他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金樽主人似乎就是作春宵传的笔名。谢玟心想真是奇了,小沈大人的书迷遍布京城,还真是风靡一时,怪不得百官都说这是个才情冠绝的文士了,只可惜让萧九赶去养马,下一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姑娘会心想事成的。”谢玟道,“但日后读书要仔细。”

    “我仔细着呢,公子”那小姑娘招招手,朝相反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写得是白日苟合。

    谢玟转过头看向萧玄谦,道“还不回去你这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流露,总得有个时间应验。”

    萧玄谦蓦地抬起眼时,对方却收敛神情,什么都不说了。

    小皇帝说话算话,简风致很快便被放走了。小采花贼临走之前抱着柱子哭天抹泪,以为帝师大人做了什么巨大的牺牲,只差把“给我讲讲”写在脸上了。谢玟踹了他小腿一脚,眉目清冷地骂了句“滚远点。”简风致这才垮下个脸,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宫女走了。

    偌大个紫微宫,除了这些木头似的宫女太监,就剩下玉狮子睡觉打盹儿,陪伴左右了。连原本奉旨带他散心的小沈大人,也苦哈哈地在后院儿喂马,更别提出去见周勉、萧天柔了,小皇帝一时好一时坏的,他不想破坏局面。

    直至数日后,西北军进京前夕,当世大儒李老先生也在夜中进入帝都他年老体弱,为了帝师之事匆匆赶来,这位年近八十的老先生亲自前来,千辛万苦磨破了嘴皮才劝得小皇帝松口,谢玟终于又见到一位故人。

    在偏殿的暖阁里,李老先生连夜进京,他风尘仆仆、发须皆白,柱着杖立在灯前。等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时,老者转过身,向迎面而来的谢玟拱手道“谢帝师。”

    谢玟对他十分尊重,几乎在同时回礼。两人相对而坐,灯火摇曳,此景如故。

    “老朽总疑心帝师是神仙中人。”李老先生道,“自十年前我见你到如今,你的形容外表,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不见半分岁月痕迹。”

    “马齿徒增,没什么长进,让老先生见笑了。”

    李献眯起一双浑浊的眼睛,他道“三年前你的死讯传到福州,其他人都拍手叫好、弹冠相庆,我却说要天下大乱,隐居避世幸而你没死,否则今朝的国事家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谢玟的眉目在灯影之下拢上一层光,他的温文尔雅中素来带着三分的疏离清寂,此时烛火驱退了冷意,仿佛他视线所照之处,尽是殷切多情的期望、有一股缠绵温和的味道“我要是真死在那个雪天里,就是天下大乱也不干我的事。”

    李献道“今朝我来,正是要问你跟陛下真的走到路途尽头,再无转圜之地了吗”

    谢玟抬眸看了他一眼,指间转动着一枚黑色棋子。

    “帝师说一句是,我便回福州老家去,从此不问庙宇朝堂,任它洪水滔天。如若帝师还舍得为萧家天下舍身续命,我一身将死之躯,也愿意埋骨青山,竭力辅佐陛下。”

    这话与当年的立场大相径庭,谢玟摩挲着棋子,轻声问道“当年”

    “当年帝师跟陛下过从甚密。我等老臣忧心谢大人有不臣之心,故而为此跟陛下闹到那个地步,但我冷眼旁观了这么些年,才看明白萧家天下不是因帝师而败的,而是因帝师才能再有生机。”

    他说得并没有错。这本书的原著结局惨烈无比,萧家人几乎断绝血脉,整个朝堂、京都、乃至于辐射到的天下万民,都在水深火热的战事里沦为亡国之奴如果是原剧情,最直接的幕后推手就是萧九,而这个最后被逼疯、残忍暴虐的反派,此刻正坐在皇位上,不仅有姐妹亲族、心腹臣子,还在尽职尽责地做一个好皇帝。

    因为谢玟希望他做一个好皇帝。

    “李老先生。”谢玟斟酌道,“当年之事,我并未在意。”

    “帝师雅量。”李献感慨地长叹一声,“隐居之后,我常常如同复盘棋局一样,重新回忆过往。谢大人料事如神、谋划周到,几乎像是未卜先知有帝师在,我才敢说再为陛下尽一尽心,否则谁来都是没有用的。”

    “我早已不会未卜先知了。”谢玟道,“李老先生是为了劝说我留在萧玄谦身边”

    李献沉默不语,他两鬓花白,原本浑浊的眼球忽然迸发出火星似的恳切“陛下不是没有治国的能力,只是他的性情太极端,无人约束,会出大事。”

    “李老先生觉得,”谢玟问,“我欠他什么吗”

    李献被问得一怔,神情产生了一瞬的空白,旋即听到对方慢条斯理、温柔如水的声音。

    “我应该什么都不欠他的。”他道,“萧玄谦想要的桩桩件件,哪一样我没有给还是非要让他折磨到心神空耗、死在他身边,才算我还完了报应么。”

    李献哑口无言,他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谢玟的付出也是有限的。

    李献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数年前在自家宴会上的事。那时陛下刚刚登基不久,就跟谢玟产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缘故很是匪夷所思有两张折子,弹劾少将军周勉,跟谢玟私交过密。

    谢玟为了周老将军肩负的战事,常常深夜出入周府,甚至时而留宿。周勉也是他交情极好的朋友。但同时,紫微宫的灯烛长燃不灭,一直等到天明。

    那场争吵不在众人面前,只有作为主人的李献知晓。宴会中途谢玟不胜酒力去休息时,那个原本该安静的房间爆发了巨大的声响,茶盏、砚台,全部都掀得碎裂,满地残余着滴滴答答的血迹。

    后来帝师告假,一连数日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后来李献再见到他时,他的手腕上缠着几层雪白绷带,那只执棋的手伤痕累累,未愈的咬痕、利器扎穿后的结痂连他的虎口都带着开裂的伤口,掩藏在绷带之下。

    李献倒吸一口冷气,迟疑地望了片刻,正要问个缘故,谢玟当时却拢了一下袖子,将这些伤藏在袖口内,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一碰就要碎了,声音也有些沙哑低弱,但神情却非常平静,说的是“请问李宰辅,西北神武军战况如何”

    也是从这一刻起,李献误以为他对萧玄谦的疼爱和谅解,像是江河湖海里的水一样取之不竭。

    简风致紧紧地跟在谢玟身后,他还是头一遭来到这样一看就森严恐怖之地,跟着帝师大人走了一截路,前方的青色身影忽然停住脚步,简风致险些一头撞到谢玟。

    小采花贼从谢玟身后探出头看,跟随他们的近侍全部停在密牢外,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深红色官服、文质彬彬的男人,他还维持着行礼的举动,神色却满是错愕。

    谢玟道“沈大人。”

    沈越霄愣了片刻,似乎要在他这张脸上找出伪装的迹象,但一无所获。两人的视线交汇,他才喃喃道“怪不得周勉被关了”

    他侧过身,一边带着谢玟向关押周勉的地方走,这是他的职责之一,一边偏头悄悄道“原来你死而复生的传闻是真的”

    “哪来的传闻”谢玟眼皮一跳。

    “宫中传出的。”沈越霄道,“说陛下去海上仙山接回了你。”

    谢玟满脑子问号,有些难以理解萧玄谦的想法,只得道“海上虽无仙山,但他确实是抓回了我,狗皇帝只长年纪不长心性,没人管就活不下去。”

    沈越霄看着他的脸,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感叹着道“我真情实感为你送行,看来我那些眼泪都错付了。”

    “你以后照旧有机会为我送行。”谢玟道,“他对周勉是什么态度”

    沈越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两人停在了一间密牢前,沈越霄俯身开锁,周围的狱卒和密卫垂手按住刀鞘,空气粘稠而潮湿。

    咔哒一声,锁扣被打开。密牢的门吱嘎一声推落。

    不等谢玟进入,他身后的简风致就率先一步冲了进去,一边嚎着“周大人”,一边却又全然愣在了原地。

    谢玟心中登时不安,他迈入密牢中,脚下干枯的草叶发出粉碎的脆响。一旁的灯烛似乎是今日新换的,照亮了昏暗的一角。

    周勉盘腿坐在光亮之处,他英俊的脸颊上落着一道鲜红的鞭痕,已经结痂了,看起来会留疤。小将军暗红利落的劲装上遍布着或深或浅的血迹,这件衣衫被撕烂了,露出的皮肤上留有用过刑的迹象。

    简风致呆呆地看了半晌。

    借着不算明亮的烛火,谢玟在周勉的对面席地而坐。他本该想到的,萧玄谦把人关到这里一定会用刑。

    “子跃,”谢玟道,“看目前小皇帝的态度,我并无杀身之祸。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年幼的时候了,我很早之前就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他把简风致也安排在我身边,是要用你和这孩子时时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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