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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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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砚枝和萧鸿隐被粗绳捆得结结实实,被一人一个壮汉背上了船。

    他们被蒙上眼睛,紧挨着坐在船尾。

    船桨入水,哗啦啦划着小船前进,晃得二人身形一歪。

    中心的船板上放了层软褥,姜北海被放在上头,他嫌无聊,时不时同贺砚枝聊几句。

    姜北海盯着船的天花板,问道“你小子不在衙门打人板子,怎的出现在荒郊野外”

    贺砚枝随口道“家里小子逃学,出来抓他回去。”

    姜北海闻言瞅了眼萧鸿隐“你儿子”

    “表弟。”

    “难怪长得像,都这么娘们儿唧唧的。”

    这话说的没什么逻辑,姜北海见贺砚枝不接话了,开始得意起来。

    “不过我家老金也是,平日里带出去总有人说是老子的压寨夫人,嘿,也不知他听得膈应不膈应。”

    贺砚枝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回想金兰叶对姜北海的态度,好奇问道“那帮主是如何想的”

    “嘶”

    姜北海陷入沉思,似乎很用力在措辞,然而最终只说出了三个字。

    “不知道。”

    贺砚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换了种问法“听到旁人这般说,帮主心里是高兴还是愤怒”

    “这个嘛”姜北海再次沉吟片刻,摇摇头“不清楚。”

    “”

    贺砚枝彻底不想再开口,但姜北海却打开了话匣子“说实在的,其实我没啥感觉,就是老金吧,我感觉他可能有点不开心。”

    “”

    “就比如这次劫狱,那日他独自一人溜进牢房,我还以为他那时就要带我出去,谁知道他劈头盖脸先把我骂了一顿,你说奇怪不奇怪正常人不该第一时间商量怎么出去的事么”

    “”

    “我不就是出了事没同他说嘛,还不是想让他赶紧跑,他不领情就算了,还特意跑牢里来骂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然后”

    “然后他就顾自己跑了啊还说什么三日后,你说说,他都进来了怎的就不能把我捎出去还有今日来救我的时候,一个劲地说有埋伏,咱这不好端端的出来了,疑神疑鬼的”

    姜北海凑近贺砚枝小声问道“你说,老金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癔症吧”

    船舱的门适时被打开,金兰叶立在船头看向船内,此刻姜北海与贺砚枝靠得极近,他的脸原本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老姜。”

    金兰叶缓缓走进船舱,来到二人面前站定“你们,在做什么”

    贺砚枝被蒙住眼捆这手,自然干不了什么,所以金兰叶问话时,一直盯着姜北海。

    “没什么,就说说话。”姜北海看着他,一脸真诚答道。

    “哦”金兰叶挑了挑眉“都说些什么呀”

    “呃,我问他这是不是他儿子,他说不是,是他表弟,我说难怪他们长得都好看,然后我又说”

    姜北海掰着手指数方才他们说了几句话,金兰叶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跟我出来。”

    姜北海指了指自己“我”

    贺砚枝咳嗽了一声,对金兰叶道“劳烦松个绑。”

    待恢复视觉与行动后,贺砚枝从地上站起,萧鸿隐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没事,你好好待着。”

    说完他便跟出了船舱,与金兰叶相视而立。

    两人站一起时,贺砚枝才发现自己竟比他高了半个头,他打量着眼前异域的面孔,几乎猜到了金兰叶叫自己出来的目的。

    “那日捡到我银饰的人,可是贺公子你”金兰叶并不拐弯抹角,脸上又恢复似笑非笑的表情。

    贺砚枝也不打算隐瞒“是。”

    “那么贺公子特意调走原本的牢役,露出空子助我等逃脱,煞费苦心,意欲何为”

    “副帮主官话说的不错。”贺砚枝伸了个懒腰“只是副帮主何苦在门外偷听,大伙儿敞开了说岂不方便。”

    金兰叶莞尔一笑“那么请问贺公子,为何要帮我们”

    “我并不是帮你们。”

    贺砚枝随手撑在桅杆上“找到生辰纲是我的职责,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生辰纲是被人劫走的,不在我们手里。”金兰叶好心解释道。

    “这个我自是清楚,只不过副帮主你,难道就不想替帮主洗清冤屈。”贺砚枝直视他的双眼,漆黑的瞳孔宛如无垠的黑夜。

    金兰叶默默后退了一步,对贺砚枝道“贺公子有线索”

    贺砚枝没有立刻回答他,顺着碧绿的河水往前望去“这是要去何地”

    金兰叶道“总舵,还有半柱夫便到了。”

    船在河道上行驶飞快,贺砚枝才吹了会儿风,远处便出现了一大群建在垂直山壁上的临水木楼。

    金兰叶指挥手下停船靠岸,让人把姜北海小心抬下来。

    贺砚枝给萧鸿隐松开束缚,带着他跳到岸上。

    打量着眼前的木楼,萧鸿隐好奇道“砚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儿”

    贺砚枝道“漕帮的总舵,放心,我们暂时不会有事。”

    萧鸿隐不疑有他,牵着贺砚枝的衣摆跟着往木楼里走去。

    落脚的石台是由突出的山石凿刻,数十级石阶后接木梯延伸。

    金兰叶领头,姜北海紧随其后,贺砚枝和萧鸿隐一边不停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拾级而上。

    壮汉推开沉重的木门,里头乌鸦鸦一片脑袋当即抬了起来。

    金兰叶目不斜视,从容踏进屋内,身后姜北海的身影一出现,屋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帮主帮主回来了”

    人群中,一个只穿着坎肩的弟兄惊喜出声,随后急切地冲到了姜北海面前,用缠满粗布条的双臂扶着他从壮汉背上下来。

    有了他的带头,周围的弟兄也都连滚带爬地围了上来,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喊帮主福大命大。

    姜北海被兄弟们簇拥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因担忧而瘦削黑沉的脸,才不见几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念,心里也生出酸涩的滋味。

    他宠着大伙儿高喊道“多谢兄弟们挂念,大哥我回来了”

    人群再一次发出欢呼。

    金兰叶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在大伙儿兴致高昂的同时,角落里幽幽传出了一个声音。

    “帮主能平安归来自是喜事,但若非我们副帮主以身涉险,岂能这般顺利。”

    众人顺着声音往向角落,那里蹲着半数总舵的弟兄,皆是帮内举足轻重的分舵主、香主,年纪都不大,唯有最前方蹲着的一个年长矮瘦的,正是方才开口说话之人。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语气却带着股轻蔑之意。

    围着姜北海的弟兄当即炸开了锅,身穿坎肩的汉子几步跨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道

    “葛老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在帮里待得久就能爬到帮主头上,救帮主是他金兰叶的本分,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歌功颂德”

    “阿勇,话别说得太急,人帮主还没说什么呢,你怎的就挣脱了绳子跳出来了”葛老轻蔑一笑,对面前这人的样子见怪不怪。

    “你他娘的骂谁呢狗怎么了他金兰叶不也是帮主捡回来的狗仗着几分姿色给你们一个个都下了蛊,亏得帮主当初把你们救起,眼下倒是长牙了咬人了,真他娘一群白眼狼”

    阿勇说着向他们淬了口,他只是帮内普普通通的打手,现下全然不把这些“主子”放在眼里。

    角落的兄弟被他激怒,齐刷刷从地上跳起来,而阿勇身后的人也都站了出来,双方火药味十足,争论声、辱骂声此起彼伏。

    贺砚枝和萧鸿隐走在最后,在他们吵起来之前就寻了个角落缩着,饶有兴致地看他们吵架打骂。

    萧鸿隐见惯了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却鲜少见到这般直白的架势,抬头问贺砚枝“他们这样吵,二位帮主岂不是很难堪”

    那些人太过吵闹,贺砚枝不得不低下头,把右耳凑到萧鸿隐嘴边,回道“不会。”

    面对他的靠近,萧鸿隐没有觉得不妥,不解道“为何不会这个地方都要被拆成两半了。”

    没等贺砚枝回答,金兰叶出声制止了双方。

    “够了,都闭嘴。”

    已经打起来的人群被迫停手,葛老蹬了阿勇一眼,听话地收回了棍子,但阿勇才不顾金兰叶说什么,仍想接着打,奈何对方收了手,即使一肚子气无处宣泄,也只得作罢。

    姜北海也默默跟了句“是呀阿勇,吵什么吵都是自家兄弟。”

    金兰叶瞥了他一眼“你也闭嘴。”

    姜北海乖乖闭上了嘴。

    葛老得意地笑了,阿勇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姜北海。

    “眼下官府追的紧,我们赶紧出发,所有人抓紧时间把米粮搬到船上。”金兰叶下了命令,葛老他们应声离去,阿勇磨蹭着,最终还是被姜北海踹去搬东西。

    眼前总算安静了,金兰叶平缓了心绪,邀请贺砚枝和萧鸿隐一同商议。

    “贺公子有何良策,不妨与我等说说。”

    金兰叶扶着姜北海坐下后屏退了其他人,亲自为他们沏茶。

    贺砚枝道谢接过,低头一瞧,见碗内没有茶叶,只有微红的茶水散发着柑橘的清香。

    “良策倒没有,只是找到了那伙贼人的窝点罢了。”

    贺砚枝端起茶碗尝了口,清甜润喉,很是舒畅,而他身旁的萧鸿隐却面露难色,悄悄把茶水倒了。

    金兰叶闻言露出了欣喜之色,但被贺砚枝打断道“非是劫走生辰纲的螳螂,而是另一伙黄雀。”

    他将事情经过简单同他们讲述一遍,顺带提及到了贺昱。

    对面二人听完皆沉了脸,姜北海怒而拍桌“他们搞他们的权,跑咱门前撒野做甚”

    贺砚枝看向他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乎垄断了最大的航运水道,但终是忍住没把这话说出来。

    “对了二位,方才提到搬米粮,你们这是打算畏罪潜逃”

    作者有话要说天好冷,码字的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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