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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鹤唳凯旋的那一天, 蒋峰大醉了一场,他不仅在比武场上输给了齐鹤唳,也在情场上败得彻彻底底, 也许齐鹤唳根本未曾将他视作对手, 因为江梦枕从来没与他有过任何暧昧,甚至没给他留下一点遐想的空间。
江边太过惊艳的初见,让蒋峰对江梦枕一直念念难忘,进京后江梦枕随姐姐住在宫里,与他并无交集, 可就是在宫宴或是奉召入宫时的遥遥一见, 都会令蒋峰心驰神往许久,他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喜欢江梦枕,即使江梦枕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一只手从他手里夺去了酒杯, 蒋峰醉眼朦胧地回头一看,口齿不定的说“是你啊”
一个皮肤微黑、容貌秀丽的哥儿坐在他对面,轻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难不成还能是你的心上人”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蒋峰目光涣散地说“他怎么会来呢我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这哥儿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你的喜欢根本就是迷恋罢了,你了解他多少他又懂得你几分蒋二狗, 你对贵君的感情根本就经不起琢磨”
“夏招弟”蒋峰夺回酒杯,“我和他的事, 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许那么叫我,我现在叫夏瑛”夏瑛撅着嘴拍了一下桌子,他虽是京城富商之子, 小时候却在村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他父亲在祖屋下挖出了一坛金子,用这些金子发了家,而后才把家眷接到京城里享福,那时夏英已有十四五岁,再怎样的花钱教养,他到底是和京里富贵人家的哥儿不同的,“怎么与我无关,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看上你了反正你的心上人也有了归宿,不如我们”
“你怎么就不害臊呢”蒋峰涨红了脸,赶紧又灌下一杯酒,“我装作没听过,是顾全你的名声这话要让别人听见,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我我早说过不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夏瑛气得跺脚,“我就那么比不上他”
“他是天上的月亮,你你是”蒋峰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地说“你就是田里一畦一畦的青苗 满地都是的东西,谁又稀罕”
夏瑛的眼圈霎时红了,抿了抿唇才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闷闷道“满地都是你是说我这个人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不值分毫、随处可见的你知不知道,喜欢我的人也很多的我和他们说上一句话,他们就喜笑颜开,我不理他们,他门就在府前徘徊不去”
蒋峰从不知道这些,他不知为何很是气恼,在不快中更生出一股邪火,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故意把话说的难听起来“你以为他们是为你不过是为你父亲的钱罢了本大将军却不稀罕就你这样的哥儿,还要和梦枕去比较,真是自不量力,他煮茶读书的时候,你还在山沟子里玩泥巴呢”
“难道你没有在山沟子里玩过泥巴”
“是,我也是在村里长大的,所以我才喜欢梦枕”蒋峰越说越大声,他趁着醉意有一种发泄的快意,说话愈加不留情面,“他生得那么美、懂得那么多,处处讲究着礼数,不会胡搅蛮缠更不会放肆失态,比你好上十倍百倍”
“他不会失态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夏瑛忍不住吼出来,他被喜欢的人说的一文不值,难受得再也憋不住眼泪,可他生性要强,就算一边狼狈地流着眼泪,一遍仍梗着脖子道“我很好是你不懂是你眼里只有你的月亮,完全看不见我的好蒋二蒋大将军,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再也不见了”
说着他夺门而去,一阵风地跑走了,蒋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实在过分,夏瑛的眼泪如滚水浇在他心头,压不住的邪火撞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摇摇晃晃地更想喝酒,但是看着杯里的酒液,他忽然想起在暮春时夏瑛曾邀他一起酿酒,那坛被埋在桃花树下的酒夏瑛会和什么人一起喝呢他小猫似的醉态又会被谁看在眼里是那些在他府门前徘徊流连的人吗
蒋峰突然明白了什么,狠狠摔了酒杯,转身追了出去,他终于意识到在云端的月亮从来都不属于他,江梦枕惊艳的人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倾慕着明月,可月亮独照着齐鹤唳一人,他对江梦枕的喜欢,其实是一种幻想、一种向往,他从来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欣赏仰望,与对江梦枕飘渺的感情相比,他与齐鹤唳的胜负欲、年轻人争强好胜的意气反而更有真实感。
而充满生命力的夏瑛确乎是葱翠的麦苗,与月亮相比他并不起眼,可农民的一生都在为这些青苗流汗,四季三餐更是离不开他,夏瑛已经进入了他的生命里,他已习惯了夏瑛的陪伴,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五脏六腑都颠倒着不是滋味,他可以不去看月亮,却不能不吃饭。
“你站住”蒋峰终于在夏府门前撵上了夏瑛,夏瑛脚步一顿,随后闷头又往前走,蒋峰大声道“你若从今后不再理我,我、我也和那些人一样,天天守在门口我我还要把那些人都打走”
“你凭什么打走人家凭你武艺好,就能乱欺负人”夏瑛抹了抹眼角,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我就把他们请进府起,只不让你进”
“他们到底是谁,你告诉我”
“我才不告诉你,我也是人家心里的月亮,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杂草”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杂草,”蒋峰支支吾吾地说“我说的是麦苗我在村里时,每天都要去看看我种的麦子,一天不见就浑身都不自在”
夏瑛一愣,半晌后才怔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也想天天都能看见你,”蒋峰红了脸道“那些人都是不懂浇水施肥的,不知道怎么伺候麦苗,好好的青苗如果蔫了,多让人心疼啊,农民的收成都指着他呢”
“看你的身板,就知道是个极好的庄稼把式,就算解甲归田,也饿不死妻儿。”夏瑛破涕为笑, “这些话就算贵君读了再多的书,也是不懂的,你在田里种地的时候,他在朱楼绣户里赏景,可我知道、我都知道”
蒋峰终于也笑了,天上的宫阙固然是琼楼玉宇,可南山之下仍可安家,耕织农桑、挑水劈柴,那才是他熟悉的生活,蒋峰确实想过等他老得提不起刀的时候,就回家乡去养老,葬在故乡的山水之间,江梦枕在他眼中是个天仙般的人,是不可能下凡去村里生活的,那些鸡鸣狗吠之声、五谷杂粮之事离江梦枕太远,蒋峰在江梦枕面前,时常会有一种生怕露怯的拘谨,而现在,蒋峰已然找到了那个能与他携手回去的人。
蒋夏二人反倒比江梦枕与齐鹤唳更先成亲,他们两家不是勋贵世家、并没有许多讲究,夏瑛更是要争一口气,如果他们的婚事排在江齐二人之后,就好像是蒋峰失去了心上人所以才要娶他,心里难免有个疙瘩。
两位大将军前后脚成亲,让京城大大热闹了一番,来而不往非礼也,在齐鹤唳与江梦枕大婚的当日,蒋峰也带着新婚夫人去齐府上道贺,齐鹤唳头戴金冠、穿着一身刺绣繁复的喜服亲自站在门口迎客,夏瑛暗自瞧了他好几眼,故意在蒋峰耳边轻声道“怪不得贵君不选你,齐侯爷可比你俊多了”
蒋峰无奈地一笑,拉住夫郎的手说“你也太记仇了,我喝醉了说过你一次,你现在天天都要找后账,昨儿还非说咱家马夫的功夫比我更好,难道我还真去和他比一场你就饶了我吧,你瞧他俊,那还不赶紧多看几眼,何必告诉我”
“醋了哼,难得也有你为我吃醋的时候”
“我为你吃的醋还不够多对了,你现在还没告诉我,那些在你家门口徘徊的人都有谁”
“偏不告诉你,说不定那些人今儿也在侯爷的婚礼呢”
二人正小声说着话,忽而听见一阵鼓乐声隐隐传来,江梦枕在齐府门前下了轿子,送亲的队伍人数众多,仿佛一大片红云簇拥着他走在前头。江梦枕还记得上一次他出嫁时,从盖头下看见来来往往的各色靴子,却不知哪一双是他夫君的,这一回,他刚下了喜轿,只见一双黑底的靴子上,用极鲜亮的针线绣着一对比翼齐飞的仙鹤,江梦枕不由一怔,他觉得这双靴子极其眼熟,随后惊觉这双靴子不正是他以前做给齐鹤唳的吗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齐鹤唳一直留着这双靴子,江梦枕偶尔绣些玩意儿,不过是打发时间、修身养性,这双靴子他断断续续绣了半年多,之所以动念要给齐鹤唳做一双鞋,也正是因为他还记得在婚礼上停留在他身边的那双过于朴素的黑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今天齐鹤唳穿着他亲手绣的靴子,再一次走到他身边这一条走回他身边的路,坎坷崎岖、难于蜀道,可齐鹤唳走得那么坚定,让江梦枕怎能不动容、不心疼
“梦哥哥,我来接你了。”
江梦枕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手里紧紧牵着红绸的一头再次以新夫郎的身份踏进齐府,过往与今朝在他脑海中交错闪现,江梦枕不禁有些恍惚,他听不清宾客的祝福,只一直跟着他绣的那双靴子往前头、再往前走,不似上一次的忐忑不安,这一次江梦枕清楚的知道,前面的人是他选定的丈夫、是会爱他一生、护他一世的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江梦枕跟着喜婆的唱诺躬身下拜,盖头虽然遮着他的视线,可他知道江梦幽坐在上首代父母受礼,满座的宾客亲朋全是权贵重臣,来的人比上朝还要齐全,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他和齐鹤唳对拜行礼,再一次成了夫妻。
好像做梦一般,江梦枕又坐在挽云轩的大床上,这里已被齐鹤唳改了名字称作“白头轩”,江梦枕曾笑这个名字太过直白,齐鹤唳却道“挽云轩倒是典丽,可是云分明是羁挽不住的东西,兆头就不好,所以我们住在里头总是误会重重、若即若离,这一回,我只要踏踏实实的与你白头偕老,你若嫌这名字太粗,另取得个好的也行,只是万万要寓意长久的才好。”
江梦枕知了他的心思,左想右想,竟没有比“白头”二字更妙的了,这名字虽直白却情切,大雅大俗反倒让人记忆深刻、无法改动了。江梦枕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万千的往事涌上心头,他想起他与齐鹤唳误会的开端,不由双手握拳出声道“碧烟,你外头看看鸣哥儿,今儿的客人那么多,别让他再”
“再怎么样再喝醉吗”齐鹤唳挥了挥手,碧烟会意地领着宫人们悄然退了下去。
江梦枕白皙细腻的双手被人捧在手里,“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外头的人可怎么办”
齐鹤唳轻柔地展开江梦枕握拳的手,捏着他的指尖道“自然有人招呼他们,我要入洞房,谁还敢拦着不成”
江梦枕脸上发烫、微微低下了头,他听见齐鹤唳很慢地说“梦枕,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错 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幸而我还有机会弥补过往的遗憾,多谢你、真的多谢你还肯要我”
像一只流浪了太久终于回到家里的大狗,齐鹤唳蹲下身,把头靠在江梦枕膝盖上,透过盖头的空隙,江梦枕看见他黑漆漆的头顶,忍不住伸手轻轻去摸他的头发。
两人都有些心潮起伏,鼻头一酸、红了眼眶,谁都没再急着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各自收拾好激荡的心情,他们都下定决心要好好地过这第二个花烛夜,齐鹤唳拉过江梦枕的手指轻吻了几下,柔声道“一会儿我掀开盖头的时候,你可只许笑,这样兆头才好”
江梦枕已然在笑了,“你现在怎么这样迷信”
“如果迷信能让你笑,我再迷信些又有何妨”齐鹤唳起身在江梦枕面前站定,看着凤冠霞披和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他竟有些紧张、手心冒出汗来,十七岁的齐鹤唳未曾经过这一刻,他不知道盖头下的江梦枕会有多么的美,但已能确定这一刻一如他们的相见,会在他的余生里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回忆与甜梦之中。
齐鹤唳深深吸了一口气,用玉如意挑开喜帕的一角,掀开了江梦枕头上盖着的红绸,一瞬间,高燃的龙凤花烛似乎同时跳了一下,爆出寓意吉祥的烛花,江梦枕淡扫胭脂的脸让整个屋子仿佛都亮了起来,眉心的红痣透出艳光,如画的眉眼在烛光下盈盈流转,他慢慢地抬起头,在有些羞涩的顾盼间向齐鹤唳露出一个温柔含情的笑。
齐鹤唳喉头滚动,他胸臆中盈满了太多的感触、全都堵在喉头,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见了这样明艳照人的江梦枕,齐鹤唳愈恨自己十七岁的荒唐,同时又不知有多庆幸终于再次拥有了他,齐鹤唳的眉梢眼角透出动容的微红,江梦枕轻声道“是你说的,要有个好兆头,不许”
齐鹤唳用生着枪茧的手轻抚在他如玉的脸侧,“你太美了,都不像是真实的,”他凝望着江梦枕喃喃地说“我真怕这是一场梦。”
江梦枕垂下眼睛蹭了蹭他的手掌,“那我就是你的梦中人了”
“你一直是我的梦中人”齐鹤唳捧起江梦枕的脸,在他的眉心郑重而珍惜地吻了一下,而后又吻到他的眼角、鼻梁、脸颊,最后印在两片柔软的唇瓣上。
一个吻已经足够令两人融化,梅花树下的初吻、缠绵时的腻吻、雪地里的深吻到今日的柔情细吻,他们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这份感情被破坏、打碎、重铸、新生,他们之间的一切被打碎后又重新混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亏欠、纠缠至深,再也分不清彼此,就像曲词中所唱的那样“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慢着“江梦枕喘息着用手指抵住齐鹤唳的嘴唇,“合卺酒还没喝呢”
齐鹤唳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哑着声音道“我都多久没碰过你了,怎么慢得下来我一刻都不想离了你,连走过去拿酒都舍不得”
江梦枕颊上发烧,他被齐鹤唳紧紧搂在怀里,举动间能感觉到他的热情与迫切,“可是合卺酒”
他话音未落,忽然整个人被齐鹤唳一把抱了起来,齐鹤唳抱着他走到桌子旁边,向两只玉杯努了努嘴“梦哥哥,你喂我喝,好不好”
“这样粘人”江梦枕伸手拿起一只玉杯喂到他嘴边,齐鹤唳就着杯子一饮而尽,随即向江梦枕吻过去,香醇的甘醪被渡进口中,江梦枕握紧了手中的玉杯,被他闹得胸膛起伏、浑身发热。
“这才叫交杯酒呢,”齐鹤唳抵着江梦枕的额头舔了舔嘴唇,在极近的距离下,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有魔力似的把人的魂魄往里吸去,江梦枕迷迷糊糊地把另一杯酒又递到他嘴边,齐鹤唳笑道“这杯该你喝了,夫郎。”
“夫郎”两个字让江梦枕心里一跳,他看着齐鹤唳的脸,发觉他比十七岁时成熟了太多,眉宇间的阴郁被坚韧所取代,他已不再是他的小相公,更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开创太平的大英雄。
“夫君,我是否曾和你说过,我是很为你骄傲的”江梦枕的语声缠绵而轻柔,像裹了一层带着花香的蜜,“从齐二少爷到齐大将军,从江陵打到青州,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十二三岁的时候,你就把我从寒冬的池水里救出来,后来又为我四处转战,你并不欠我什么,你是一直都是我的英雄”
齐鹤唳的心头被他的话点燃了一团炽烈的火,“你快把这杯酒喝了”他见江梦枕张嘴饮了杯中之酒,迫不及待地低头把夫郎口中的甘露吸去解渴,但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这口带着香气的酒更让他浑身烧成了一团火,二人搂抱着跌进红绡帐中,大红的喜服落了一地,江梦枕摸着齐鹤唳身上增添的伤痕,心疼地更紧地揽住他的脖子哪有什么不败战神、常胜之将,不过都是肉体凡胎、血肉之躯
花烛滴下红色的蜡油堆积在金盘中,烛火一夜都没有灭,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烧到尽头,火灭去后飘散出一缕轻烟,帐中两人交颈而眠,恍如一对儿深情的禽鸟,依偎在伴侣的羽翼下,温存地为对方取暖。
齐府中如今只有他们两位主子,不用去向父母问安,二人睡到中午才醒,齐鹤唳亲手帮江梦枕穿衣擦脸,什么事都不愿假他人之手。用过饭后,绛香捧着钥匙走进来,要江梦枕主持中馈,他本想推辞,转而又想到当年就是因为躲闲,才闹出了那么多事,干脆点头接了钥匙,决心好好地把齐府经营起来。
下午的时候,绛香引着江梦枕去看府里的库房,齐鹤唳一刻也离不了他,自然紧紧跟随,随便看了看库中堆着的各色赏赐,江梦枕看着库房旁边的一个带锁的屋子,问道“这是何处用钥匙打开看看”
绛香看了一眼齐鹤唳,向江梦枕眨了眨眼睛,江梦枕会意道“哦,原来这里是侯爷的私库”他扭头打趣地说“我是不是不方便看呢”
“我只怕你不看呢”齐鹤唳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亲自打开了房门,江梦枕走进屋里,只见迎面挂着一张古画,震惊地愣在当场,齐鹤唳把钥匙塞进他的手里,一字一字地说“这儿不是我的私库,而是你的。”
“你是怎么找回来的”江梦枕看着熟悉的一件件器物,这屋里放的东西竟都是他以前的嫁妆
齐鹤唳从背后抱住他道“进京后我一直在找,从各家当铺里寻回了不少,又陆陆续续从别处寻到了数十件,可惜还有一些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梦枕转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傻子、傻子你有钱买新的也是一样,何必花功夫去找这些你与我算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这辈子与你都是算不清的,只是这些是你的东西,我不愿它们落在别人手里,新的东西没有来历和回忆,到底没意思你看那个紫砂壶,我以前常见你用,后来这壶不见了,我还问过你,你只说打碎了”
江梦枕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声的耳语,他知道,自己一身孤注的温柔终究得来了体贴至极的回馈,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天上的月亮虽然明亮美丽,却是清冷而孤独的,江梦枕从飘渺冷寂的云端降落在所爱之人温热的怀抱里,这世上最令人平静而欢喜的事,不过是恩爱偕老、温柔同眠。
作者有话要说 在人间已是巅,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暴露年龄,但这歌词写得太绝啦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管道升我侬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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