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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月一觉从早上睡到了晚上。饥饿让她爬出了被窝,端着早已凉透的便当盒坐到了餐桌边。
隔音效果一流的套间里没有什么声音,闻月就是不小心把餐具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些许的回声。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让闻月随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五光十色的型男靓女们正演绎着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闻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撇上两眼自己完全听不懂台词的画面,主要精力都放在吃上面。
李敏栋的手艺好得超乎闻月的想象。大概是还惦记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闻月提议去吃生牛肉寿司的事情吧,他留下的便当盒里有一层装满了寿司。
这里头虽然没有生牛肉寿司,但炙烤牛舌、香煎鱼腩、甜煎蛋卷、凉拌海藻,合计四种口味的寿司足以称得上是种类丰富。更何况另外三层便当盒里还有别的配菜。
加了甜玉米粒的奶油土豆泥香甜的在闻月的嘴里融化。闻月不由得想象了一下李敏栋站在她家灶台前的画面有片刻的时间,她真的很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问李敏栋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去华国,在华国工作。
那样她既能将李敏栋继续作为模特儿,还能吃到李敏栋做的饭。李敏栋也不用再去做些违背良心的工作横竖以他的道德标准,他丢了现在的饭碗那是迟早的事。
但闻月不会真的去联系李敏栋。
原因无他,她知道李敏栋不会愿意离开他弟弟的。
“在炫”。想起李敏栋酒醉后始终挂在嘴上的这个名字。闻月不由得想希望是她想太多,这位弟弟确实如同李敏栋所想,不会辜负他这个哥哥。
没有一种期待不沉重,能负重前行并取得成果的,唯有天选之子。
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天选之子呢更多的人会折戟沉沙在追梦路上。
李敏栋对他弟弟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在她看来,李敏栋的自信是盲目的。
他弟弟的能力不一定和李敏栋的期待成正比,他弟弟也不一定就会正向地理解哥哥对他的期待,并承受住这种期待的重量。
闻月不认识“在炫”,她没法站在“在炫”的立场上看问题,也不可能和“在炫”共情。所以她担心的是当李敏栋的期待落空,他会受伤。
和外表给人的刻板印象不同,李敏栋是个情感细腻又丰富的人。她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矛盾与挣扎,也能窥见他情绪起伏间流露出的些许不稳定。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就像是走投无路的人跪在神的面前,用狂热的信仰来冲淡自己的恐惧。因为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那里是万丈深渊。
将弟弟当作信仰的李敏栋只是假装没有发现脚边深渊罢了。
若是他弟弟果真没能成为那个天选之人,而且他弟弟还把他没能成功的理由归结到了李敏栋的身上,说是李敏栋的期待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以至于他为了发散压力一步错步步错
脑海里出现了李敏栋的脸,闻月竟有那么一瞬非常地想看李敏栋痛苦到扭曲的面容。
抬起两手轻拍自己的两颊,收起自己这可怕的想法,闻月现在能够理解骆家诚为什么会说她是“艺术诞下的怪物”了。
只要能为她带来灵感,刺激她已经枯竭的创作欲望,任何人的痛苦她都喜闻乐见。
不论那是与她有二十几年交情的骆家诚,还是她认识了不到三天的李敏栋。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闻月拿来一看,原来是李敏栋给她发了消息。
休息吗
看得出读写汉字对李敏栋来说果然很艰难,他发来的病句让闻月想笑。
没有。
不如说是刚起床。
后面这句闻月没有发过去。
回复了消息,闻月刚想放下手机,手机就又在闻月的手里震动了起来。
这回李敏栋直接打来了电话。
“抱歉”
不明白李敏栋这是在为哪件事道歉,闻月困惑了一下“什么”
电话的那一边,李敏栋站在四季酒店的高楼之下。
他明知就算自己再怎么仰起头来也不可能找到闻月坐在哪个窗户的面前,他依旧徒劳地用视线辨认过每个亮着灯的窗口。
“我可以、再见您一面吗”
李敏栋的嗓音与之前和闻月见面时并无太大的区别,但闻月就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不一样了。
“可以。”
不是纯粹担心李敏栋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不是好奇李敏栋晚上九点想见自己是想做什么。让闻月一口答应李敏栋的,是她的心血来潮。
李敏栋总是能让她心血来潮。
换上轻盈保暖适宜外出的冬装,闻月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酒店大堂。
李敏栋递给她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闻月送他的衣服和鞋子。
闻月看了一眼纸袋里的东西,没有接下。
“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用还给我。”
李敏栋欲言又止,最后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
闻月笑了一下“你是觉得自己不配吗那就扔了吧。”
不是闻月想在李敏栋的面前扮演霸道总裁,实在是这些衣服和鞋子她拿回去也没有用。
她没有爸爸,没有哥哥弟弟,没有叔叔伯伯,没有男性亲戚,当然也没有男朋友或者是老公。穿在李敏栋身上正好合适的衣服换了其他人来穿只会像是身材羞辱。这些衣服她送不出去。
带回国这些东西还得占地方。闻月也没那个心思去找店铺卖什么二手。李敏栋把这些衣服鞋子还给她,她也只能扔掉。
既然如此,李敏栋自己扔掉不就行了
“”
背脊似乎又弯下来一点,李敏栋好一会儿才把提着纸袋的手放了下来,轻轻地问闻月说“去走走吗就在这附近。”
说罢李敏栋又补上一句“旁边的清溪川,有彩灯。”
“好啊。”
闻月好脾气地笑着。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答案的李敏栋终于微微放松紧绷的面部肌肉,神情不再那么痛苦。
雪花零碎地落在清溪川的河水里。这条不算宽的河流因为就在首尔的市中心附近,受热岛效应的影响,冬天也不会结冰。
本来就是大冬天,靠近了水源更冷。清溪川边的游客比平时少了太多。尽管河面上的彩灯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刺眼的大红大紫大绿大黄,此刻的清溪川依旧给人一种落寞感。
闻月对h国的典故并无了解,她一点都看不懂那些人形彩灯都在无声诉说着什么样的故事。李敏栋这个本地人表现得也像是第一次见到清溪川上的这些彩灯。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闻月问。
“是的”
颔首的李敏栋微微苦笑“清溪川在市中心,这种地方,不是让人感觉随时都能来吗”
闻月理解李敏栋的意思。
确实,越是觉得抬脚就能去的景点,本地人越是不会去。就像她也没有去过东方明珠,总觉得去了也不过是去看外地游客的人头。
“那你为什么忽然想来这里走走了呢”
闻月的问题让李敏栋的肩头猛然一抖。他有种自己的想法全部被闻月看透了的错觉。
“因为是最后了。”
找借口其实没那么难,奈何对上闻月的视线,李敏栋就是不由自主地说了真话。
他说完就后悔了,于是又挤出点笑容来,补充说“闻月姐不会一直待在首尔,我想这是最后一次和你来清溪川的机会。”
“说谎。”
闻月说得说得太快太斩钉截铁,这让李敏栋愣在原地。闻月旋即上前几步,踮起了脚。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抓住李敏栋的衣领,迫使李敏栋低下头来。深深地注视着李敏栋的眼睛,闻月非常肯定李敏栋嘴里的“最后”不是他自己解释的那个意思。
大概李敏栋自己都没有那个自觉吧,他今天一直走在她的前面。乍看上去这是因为他对没见过的彩灯感到好奇,实际上他是在用这种方法逃避她的视线。
想和自己一起走走,又不愿意和自己面对面。说这种反应是为了吊她的胃口、从她的身上赚更多的钱,那未免太过冷淡。说这种态度是因为对她生出些歹念,想要对她不轨,又未免太过保持距离。
闻月想知道,想知道李敏栋在想什么,想知道李敏栋想让她做什么。她想剖开李敏栋的心看看,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矛盾复杂又纠结泥泞的情感。
她想要掘开李敏栋这个人,探到他灵魂的温度。
因为她知道这会成为滋养她创作欲望的食粮。
“”
李敏栋很难用言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心境。像是要代替难以组织起来的语言,李敏栋的眼睛一热,一线泪水从他眼角落下。
滚烫的湿润让李敏栋下意识地拿手一抹。看到自己手上透明的液体,李敏栋甚至理解不了这是什么。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意识到这一点后,五岁时李敏栋就已经不会哭了。哪怕他那家暴父亲抽得他皮开肉绽、嘴里全是鲜血,他也不会求饶,更不会哭。
偏偏李民植就喜欢看别人惊惧疼痛、哭着求饶的脸。李敏栋不能满足他的变态癖好,他就殴打李敏栋直至李敏栋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了过于剧烈的疼痛而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但眼泪和哭不是一样的东西。前者只是一种生理现象,后者则是情感的爆发。
李敏栋上一次哭还是在六岁、看到弟弟挨了家暴父亲一脚差点儿死了的时候。
在此刻之前,李敏栋就连“哭”是种什么感觉都忘了。
嘴唇无声地开阖两下,李敏栋僵在原地,作不出任何的反应。
这下子闻月明白了,李敏栋叫她出来的原因。
无论是谁都好,只要能让他汲取一点点无偿的温暖,能对他的崩溃与脆弱视而不见,那对他而言就已是莫大的救赎。
是啊,她也有过这样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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