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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听澜眼中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愕然,险些笑出声。
他在叶辞那颗小脑袋里究竟是个什么诡异的形象
他飞快敛起外泄的情绪,忍笑揽住那枚用薄被裹成的蚕蛹,往怀里带了带。
“倒也不只是因为这个,”他佯作自嘲状,“只是有时候觉得你对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
“我有,有那么喜欢啊”叶辞像蒙了什么千古奇冤,在他怀里直打挺。霍听澜垂眸,他就低头,急切地追着那双落寞的眼,“您为,为什么这么想”
纵使霍听澜早已“劣迹斑斑”,可面颊上的湿凉泪痕是真的,一个顶级aha,在夜里偷偷哭,这得是伤心成什么样了。
总不可能是滴了眼药水。
这点儿底线霍叔叔应该还是有的吧。
有的吧
叶辞迟疑了半秒,毅然撇开那阴暗的揣测,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哪,哪做错了您只要说,我,我就改。”他攥住霍听澜的手,诚恳又讨好,像在哄难过的小女朋友,“指,指哪改哪。”
霍听澜臭不要脸地咂摸着这种被青涩的小爱人反向哄着、宠着的绝妙滋味,无奈笑笑“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他像是也不太好意思,低声道,“平时想和你亲近,你总是躲,我就”
说来说去果然是这事儿,和他猜的一样。
他之前也担心过两人步调不一致是否会引发类似的误会,因此这次一下子就猜中了。
叶辞慌乱地舔了下唇,嗓子发紧,为了消除误会,逼上梁山般硬起头皮解释“不是不喜欢,就是不,不好意思因为您有点儿,就是”他嗫嚅着,想挑个好词,挑不出,只得小声道,“太,太了。”
“太什么了”霍听澜失笑,这次是真没听清,他偏过头把耳朵凑过去,复述道,“色我太色了”
叶辞红着脸不吭声,隐露惊恐地看着朗声复述的霍听澜。
太s了,这句抱怨里透着股纯稚、不经人事的味道,霍听澜亢奋得像被一团火从尾椎骨燎到了后颈,一翻身摁住那哼哼唧唧抱怨的小东西,唇角压不住,噙着笑拷问,像被叶辞污了清白,要讨个说法“我怎么色了,我做什么了,嗯”
“平时就,就算了,您连上,上卫生课的时候,手都不老实。”叶辞控诉着,说到关键处,音量又咻地降下去了,“总”
霍听澜笑着,字正腔圆地复述“我总摸你”
这种笨拙的措辞也太可爱了。
为什么非要重复得这么大声
叶辞两眼一翻,快昏过去了。
“那叫体检,体检的事,算什么耍流氓”霍听澜边强词夺理边追着他亲,亲得叶辞脸颊桃粉,嘴唇红艳,身上凝出涔涔的汗,两具身体都兴奋得热腾腾的,信息素暧昧交融。
花正好,月正圆,旖旎氛围正浓,他的易感期刚刚开始,叶辞也松了口万事俱备,原本顺水推舟就能永久标记了,霍听澜却生生遏住冲动误会到底是误会。他捋了把头发,直起身,虚撑在叶辞上方,一笑“逗你玩儿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啊”叶辞迷离的眼睛缓缓聚焦,明白过来霍听澜的意思,知道自己刚才大约是自作多情了,还主动提了永久标记的事,神色逐渐变得生无可恋,“那是,是什么您说感,感情上的事”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霍听澜略一沉吟,轻轻地说“我做了个梦。”
“回到过去重活一世”这种事,霍听澜如果严肃起来讲给叶辞听,叶辞也未必就不信。
就算他在叶辞那边已濒临信用破产,但无论如何,大事上叶辞会信他。
然而
霍听澜私心里并不愿意叶辞得知自己上一世曾身处怎样恶劣绝望的境遇,怎样被人践踏欺凌,又是如何英年早逝的。
况且,那段灰暗的过去甚至已不能称之为“过去”了,整个时空都已不复存在,还提它做什么呢
平添不快而已。
因此他用梦替代。
“噩梦吗”那几滴眼泪成了免死金牌,叶辞顾不上追究片刻前被逗弄的事,生涩地抚了抚霍听澜的头。
擦过掌心的发丝浓密乌顺,没有定型喷雾,少了几分事态尽在掌握的精英感,显得真实,也显得脆弱。
“您说说,噩梦一说,说出来就破了,就,就不会成真了。”
叶辞醒来后开了夜灯,暖光如雾霭,薄薄地浮着,诱着人坦诚心迹。
“我梦见你”他开了口。
关于那场事故,他怕声线暴露出异样,尽量描述得简练。
可叶辞仍然能感知到潜藏在那隐忍的叙述中的,深沉浓烈的痛苦。不像片刻前的惊梦,而像是经年累月的哀恸透渗,浅浅一触,就能溢出苦汁。
他手足无措,慌了神,本来就不会哄人,此时更是只能捋着霍听澜精悍的背,笨拙地重复“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霍叔叔,我好好的呢”。
“抱歉,梦得太真了。”霍听澜清清喑哑的嗓子,笑了笑,“可能是太在乎你了接受不了这种可能性。”
叶辞急得手心汗津津的,他穷尽力量地去攥霍听澜的手,翻过手掌,将五指cha进指缝间,又牢牢扣住,恨不得将一身没处撒的力气兑换成安慰的话语他没猜错,霍叔叔确实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本,本来就没有这种可能。”他拼命操控着舌头,“我一定很,很注意保护自己,赛车我这,这辈子都不碰了,您放心。反正本来也就,就是个爱好其,其实爱好都算不上,就是心情不,不好的时候,飙几圈,心里舒服”
那些苦闷压抑总归得有个去处。
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您觉,觉得危险的事,以后我,我都不做。”叶辞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要下地,“那个射,射击俱乐部我也不去了。”
他以为霍听澜压在心头的就是这事儿,他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痛痒的爱好让爱人悬着心,想取来会员卡当他面掰了。
“回来。”霍听澜好笑,捞住那截瘦而韧的腰,把人拖回来,圈拢在床头,闭了闭眼,诚恳道,“玩玩儿枪没事,有我陪着就行,赛车我确实害怕。”
他不愿意用所谓的爱限制叶辞的自由,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宁愿当个蛮不讲理的人。
“我知道了,真知道。”叶辞郑重点头,“您也不,不用觉得这样是限制我自由了,我一个”他把顺溜到舌尖的aha咽下去,别扭地换了个字眼儿,“男人,还是已,已婚的,就应该让您有,有安全感。”
这aha包袱算是卸不掉了。
霍听澜一哂,颇为享受这种被叶辞用男友力强行笼罩的时刻,因此不去破坏叶辞的aha幻觉,只柔声道“好。”
叶辞端详他神色,仍不放心,组织了会儿语言,用心理医生教他的吐字方式,放慢语速,放轻声调,一字一句道“霍叔叔,您不觉得,我跟您的缘分特别深厚吗您这样的体质,和别人的基因匹,匹配度都那么低,唯独就和我高,而且我还,偏偏就,二次分化成,oga了,好像就是为,为了遇见您似的。”
“我和您本来都,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说结婚了,就是有交集,都难。但是不,不止匹配度,还有那么多好的、坏的阴差阳错的事,和那么多,蝴蝶效应,就是把我们捏在一起了。”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么腻歪的话,羞得脸颊与眼窝都粉红,可那双黑白透亮的眼睛写满了坚定,“我跟您的缘分,肯定是特别深厚的,就是拆,都拆不开。如果我,我没遇到您,我都不敢想象我,我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幸亏我,早早遇到您,早早被您这么保护着,我感觉这些都,都像冥冥中,安排好的。”
“我这辈子就是为,为了您而生的,为了治您的病。”他下定结论,“您也一样,是为,为了我而生的,为了保护我。老天都舍不得让,让我们分开您就别再害怕,别再,乱担心了。”
霍听澜盯着他翕动的薄唇,目不转睛,耳中轰鸣,是热血奔腾。
也许你们下一世会再遇到
缘分深厚,拆也拆不开
早早遇到他,早早护着他
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呀
梦中林瑶温婉的声音犹在耳畔,渐渐与叶辞口中吐出的音节融合,高度重叠,有些句子甚至分毫不差。
是巧合
亦或真是这一世的命中注定
这一瞬的感受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猛地拥住正仰着脸绞尽脑汁哄他的叶辞,嗓音微微发颤。
“我知道了,宝宝。”
内心深处那一片郁结与遗憾如湖冰封冻多时,又在春日乍破。
春水汩汩而来,渐至汹涌。消融、抚慰着他心口那块乌青的冻伤,胸腔被一种温暖而奇妙的情绪灌满了。他紧紧搂着叶辞,角落中的一小块冻土苏生将醒,春草绒绒,密密匝匝破土而出,使得他心痒难耐。为了缓解那种透骨的痒,他只得捧起叶辞的脸,黏黏糊糊地,热切到赤诚地吻他,不管不顾地搂紧他。
他要永久标记他,就在今晚,此时,此刻。
“宝宝”几分钟后,他抵着快化成一汪水的叶辞,考察这些天的学习成果,“永久标记的过程还记得吗”
叶辞轻轻点了下头。
“就算你知道,我还是必须再提醒你一次。”霍听澜与他额头相贴,亲昵地蹭了蹭鼻尖,随即起身,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的小抽屉中翻出一小瓶胶囊,就着水吞服了两粒。那是通过降低某种生z细胞活性起到避孕效果的药物,仅限aha服用永久标记只能采用药物方式避孕他不能让叶辞因为这种意外耽误学业,但也不想让叶辞吃药,那就只好自己吃了,这瓶药已经在这小抽屉里放了几个月了。
“对oga来说,永久标记不是一个百分之百愉快的过程”咽下胶囊,他继续科普道。
起初,是纯然的欢愉。
不过那仅仅是自然规律恶劣的诱骗。
真正的标记阶段开启后,oga需要打开深处的腔体,在初次,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疼痛与心理层面强烈的被侵犯感、被征服感,这是aha信息素深度融合导致的必然后果,与aha的表现是否温存体贴并无干系。
因此,对于一些性情较为高傲的oga而言,精神层面的不适甚至会超出身体层面的疼痛。
“尤其对你这种,初次分化结果是aha的oga来说,你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感觉到抵触。”箭在弦上,霍听澜反而耐下心来,给叶辞打预防针,“到时候我可能会彻底失去理智,就算你哭着求我、打我,我也很难做到中止标记而且牢固的标记需要反复进行多次,可能会断断续续地持续几天,害怕吗”
叶辞难堪地扭头,睁着一双被亲得噙着薄泪的杏眼,说瞎话“不,不怕,再说我也不,不是那种爱哭的”
事到临头,还死拽着他的aha包袱不放。
真的可爱。
霍听澜唇角一挑,俯身,封住他话尾的余音。
一切结束时,已是四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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