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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门关的夏日实在炎热,白花花的日头炙烤,热的人脑仁疼。所幸,这里没有南方那么多的水汽,只是单纯晒得慌,并没有置身蒸笼的闷热。
从死城回来之后,梅桓已经修养了两个月,胸口的伤总算养好。
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总想着出去看看,也惦记着青虎帮的那群人。现在周礼打理着那边,也不知道那群散漫惯了的沙匪,会不会听从一个读书人话。
“别想了,娘不会让你出去的。”宋锦瑶走进院子,怀里抱着一颗西瓜。
梅桓干脆又坐回檐下的竹椅上,脸色不觉柔和下来“我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养成废人。”
还记得刚被救回铜门关时,他已经没了知觉。每日躺在马车上,身旁是宋锦瑶一直拉着他的手,唤他的名字,告诉他快到家了。
无尽的黑暗中,梅桓是想过放弃的,已经多活了十年,或许可以真的放开,去找父母兄长地下团聚。
可就是那女子一声声的呼唤,一次又一次把他从黄泉路上叫回来。
后来,梅桓想明白,他愿意回来是因为不想见她伤心哭泣。她陪他跑遍了整座大漠,不离不弃,他又怎能让她伤心
为了等他回头,她早前在不少地方都安置了人,因此他才得以被紧急救治,保住这条命。
一句话,没有宋锦瑶,便没有他梅桓。
“大哥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娘体弱不敢吃凉,就便宜你了。”宋锦瑶将西瓜放在桌上,摸出匕首直接开成两半,手法利索。
西瓜正好熟透,红红的瓜瓤饱含汁水,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梅桓身子坐正,看去垂首切瓜的宋锦瑶。
女子性子爽朗,说话做事直接,分明是一副江南女子的婉约面容,偏偏有时候比谁都固执,凶起来更是会直接上手。
要是她安静的时候,又让人觉的那样美好,愿意付出一切守护她。
“你看什么不认识你阿姐了”宋锦瑶抬脸就瞪了一眼,随后刀子当啷一声扔在桌上。
梅桓收回视线,暗笑一声,果然宋锦瑶的娇美只是表面“我看大哥最近都在忙,特别挑出一支队伍,要做什么”
宋锦瑶坐去对面美人靠,低头用帕子擦手“可能明年会去一趟南方。”
“南方”梅桓念着两个字,“宋家军一直驻守西北,是干旱之地,为何要去南方”
宋锦瑶抬头,微风吹开额前的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听说晏帝有意将运河南扩,会派一名官员前去督办,大哥作为武将便帮着辅助。”
“这样啊”梅桓点头。
尽管对南盛皇家依旧怨恨,但是梅桓心里明白,晏帝算起来也是一位明君,比之前的惠帝强出许多,至少关心民生。
让宋越泽去南方,多是两方面的考虑。一来是晏帝极其信任宋家,二来那要派去的官员想必不是一般人。
“这瓜不错,”梅桓探过身去,瞅着桌上的一块块西瓜,“让我看看哪一块是最甜的”
宋锦瑶笑出声来,眉眼弯弯“你以为是挑美人呢这瓜分明都是一样的。”
“不对,能看出来的。”梅桓从中拿起一块瓜,托在自己掌心,“这块最好,整片瓜心在上面,必是最甜的。”
“真的”宋锦瑶身子前倾凑过去看,结果那块瓜送到了她眼前。
光线明亮,那瓜的红色实在好看,颗颗黑子分明。像是红玛瑙,又像父亲送给母亲的红珊瑚串子。
梅桓双手送瓜,嘴角微微笑着“最好的当然要给你。”
宋锦瑶先是一愣,被少年眼中清澈的光吸引,随后伸手过去接过“孩子大了就是懂事,真乖。”
“真乖”梅桓笑意一僵,不觉后牙根一咬,“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院门吱呀一声响,一个纤瘦身影进到院子里,一步步的像芙蕖轻摇。
来人正是宋夫人,脸上惯常的温柔“阿桓少吃两块,瓜的凉性大容易坏肚子。”
梅桓赶紧起身迎到院中“娘总是太仔细,怕是把我当成娇弱姑娘养了”
“滑头。”宋夫人被逗笑,转而走进檐下,也在桌前坐了下来。
三人一起围在桌前,宋夫人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甚是欣慰。到底表姐的孩子,她给保住了。
梅桓让人冲了温茶给宋夫人,“阿姐说大哥明年可能回去南方”
“还没定下,就是宫里传了话过来,说是先准备着。”宋夫人抿了口茶,随后笑着看看宋锦瑶,“明年呐,还有一件大事,到时候咱全家都要回京城。”
宋锦瑶脸上笑意淡了,对于手里的瓜也没了吃的兴致“所以圣上都不问人愿不愿意,就轻易定下”
“你这孩子别乱说,赐婚那是”宋夫人放下茶盏,声音轻了些许,“到底是对咱宋家的恩宠。”
一旁,梅桓有些猜不透,眼睛看去宋锦瑶“什么赐婚”
宋夫人笑笑,接过话来“去年冬,圣上为阿瑶指了一门亲事,是京城定国公府林家的世子。你们爹说这事不好再拖,决定明年回京一趟。”
一瞬间,梅桓只觉得脑中懵木,久久没转过来。
赐婚,是说宋锦瑶已经定了人家,明年回京成嫁人
“这是喜事。”梅桓嘴唇蠕动两下,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凉,像当日被黑蛇咬上那般,每一处都难受,偏又无法可解。
边上的母女俩还在继续说着,看着她们嘴巴一张一合,可是话语完全听不见。
他像被冰封在了这一处,无法动弹,虽然外面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
边城的夜晚很宁静,不同于拥挤的京城,这里有最空阔的夜空,仿佛一伸手就能从天幕中摘下一颗金星。
宋衡从军营中回来,高大的身躯往太师椅上一坐,一双浓眉皱起“出关”
“是,”梅桓站在桌案前,清瘦的少年身姿笔直,“我的伤已经养好,想回去处理青虎帮的事。”
“这件事先前不是说好了先摸查他们的出身,军师亲自过去,以后会安置他们,你有什么可担心”宋衡手指敲着桌子,烦躁的看着一桌文书。
他是武将,纵横疆场他拿手,可是处理这些文书就很头疼,关键他把自己的军师赶去了青虎帮。
梅桓也不急,捞起一本文书便打开来看“其实就像爹您一样,带着自己的宋家军,熟悉他们的秉性。同样,我也熟悉青虎帮。不是怀疑军师的能力,只是有些人骨子里肯定抗拒。”
想想那些散漫惯了的沙匪,一时之间肯否听从招安管理总有人会心存疑虑,怕被官兵诓骗。离了大漠,他们可不就是待宰羔羊。
这样的想法,梅桓之前也有过,对南盛的各种不信任。
宋衡平时看着是粗粗拉拉的糙汉子,但是有些事情上很细心,也能听进话去,当下觉得梅桓说的有些道理。
“这事儿我再想想,你知道夫人她那边不想让你再离开。”宋衡身子往后一倚,毕竟自己夫人的脾气他知道。
人人都说江南女子婉约温顺,可是有时候实在倔强,他那女儿也随了这点儿。
梅桓垂眸看着文书,点点头“好。”
宋衡瞅着梅桓,两年多不见,孩子早就长大,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除了心中有一种莫名自豪感,还有隐隐的遗憾。
想着晋安候夫妇惨死,至今背着谋逆的污名。这些年来,宋衡不是没查过,可是每次到了底就是写无名小卒,根本挖不倒最深处的幕后之手。
“爹,大哥去南方能不能带上我”梅桓问。
“去南方”宋衡双手搭上椅扶手,奇怪的看着梅桓,“怎么觉得你不想留在这个家,不是去青虎帮,就是南下”
梅桓将文书放下,步子往后一退“爹不是讲过,男儿该多出去历练。”
“我说过”宋衡心里一苦,这话当年梅桓离开铜门关时他的确说过,可是后来宋夫人死活让他把梅桓找回来。
因此这种话宋衡往后再不敢说。
一提南下,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目光也就从梅桓身上移开,看着桌上的一封信,来自京城的中书侍郎娄诏。
那座荒废多年的晋安候府一直被人说是不祥之地,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搬进去,还是晏帝宠信的娄侍郎。
“还不急,皇上也没定下,只是送个信儿来。”宋衡收起思绪道了声。
梅桓点头,看着那本文书“中书侍郎,他要查长生药在关外听我的先生提过他,说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那倒是,”宋衡探身将那文书捡起,捏在手里,“刚及弱冠便已是二品大员,你见着哪个能做到不过文官自来和咱武将不对付,咱们在外面拼杀守国门,他们在朝堂上吵成一锅粥。”
宋衡不屑的冷哼一声,嘴里顺带送出一句“一群草包。”
梅桓压下笑意,又道“少不了他们的,筹谋国家,造福民生,各项精细营生必得他们来做。”
“对了,你大哥的亲事已经定下,阿瑶也会明年进京议亲。你娘的意思,想给你寻一门亲事,咱也不急着成亲,就先定下。”宋衡道。
“我”梅桓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脑海中闪现出宋锦瑶的笑脸。
他从没想过会成家娶亲,而且他也不信会有女子比自己的阿姐更好。
从宋衡的书房出来,门刚关紧,就听见里面一声长叹,抱怨着那些文书烦死人。
梅桓一笑,这个家里所有人都那么好,看着他们过得好也就知足,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也就罢了。
前面小径上有人走来,梅桓赶紧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阿桓”黑暗中传来女子清澈的声音。
很快,宋锦瑶从后面追上来,直接站到梅桓面前“你跑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在躲我”
“没有。”梅桓想也没想。
宋锦瑶上下打量梅桓,显然是不信“我还以为你现在养好,就不想听我的话了。”
“阿姐,”梅桓小心翼翼的眼神藏在夜色里,试探着问,“林家的那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宋锦瑶叹一声气,摇摇头“谁知道指不定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草包。”
梅桓扯扯嘴角,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可他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学问应当不错,人应该也好。”
“咦,”宋锦瑶惊奇一声,“你怎么这么好奇”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说话你又说我躲你。”梅桓迈步往前走去。
宋锦瑶快跑两步追上去,笑着道“我还是觉得马背上驰骋的男儿更好,像阿爹,大哥和你这样。”
是啊,林家那种门第深如潭,嫁进去便是一辈子锁在后院,整天一群女人彼此算计,再不能跃上马背驰骋天地间。没了自由自在,一日日磋磨着过日子。
“是吗”梅桓停下步子。
她是说他比那林家世子更好吗
暗处,梅桓摇摇头,心里笑自己在瞎想什么赐婚,宋家作为臣子能拒绝吗
后面的日子,梅桓基本留在军营中,也就是宋夫人叫他时才会回宋家。
心底明白他或许是在躲一个人,因为知道心里已经喜欢上,可是又没办法,这种危险的想法会害了每一个人。
因此梅桓几次提出要回青虎帮,想让宋衡答应。恰巧一队沙匪从帮中逃出,梅桓熟悉他们的行踪,宋衡这才让他带人出了铜门关。
还记得宋锦瑶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对着梅桓大声喊“阿桓,早些归来。”
梅桓回头,心中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他想打马回去,对她说带她走。
可是他没有,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一步走错所有人陪葬,他已经不是青虎帮的小五爷,他是宋家的养子梅桓
经过半年的整顿,青虎帮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各自有了去处。
那些愿意从军的,被规划进宋家军,这件事宋衡上报了晏帝,晏帝大笔一挥,当下便订了此事。西陲安定,帝王自然乐见其成。
不愿从军的,是那些早前被逼迫的平民,便跟着周礼留在洛凌山,开荒种地,建设自己的新家园。早先那些被买回来的女子,也俱是选了踏实的男人嫁了,一起安生过日子。
周礼读过许多书,会领着这些人,而这些人同样信任与尊敬这个读书人。
将洛凌山交到周礼手中,梅桓是放心的。
“还不回去年节总不能再避开。”周礼问,厚重的轮椅碾过薄薄积雪,留下两道清晰的压痕。
后面推轮椅的书童长高不少,眼中是少年的调皮。
梅桓射出羽箭,直直的钉上了箭靶“先生不想留我过年”
周礼披着厚厚的斗篷,温润的脸上一笑“洛凌山自始至终都是你小五爷的,何来留不留一说可说起来,你的家不在这儿。”
说着对身旁书童挥挥手,后者跑着离开,去找了一把弓练起射箭。
天上下着雪,飘飘扬扬煞是好看。
关外好像没有春天也没有秋天,就这样直接到了冬天,荒原变得没有生机。
西面坡上已经建了不少屋子,最前面的那间贴了大红的喜字。
“莘喇今日娶亲,谁会想到傅家那病恹恹的小娘子会看中他”周礼笑着望过去,“有些事情看起来不可能,但实际不难。”
梅桓也没想到,傅芷蝶会选择留下来,甚至嫁给那个异族汉子“先生想说什么”
周礼扶了扶领子,收回视线“以前的小五爷可不是这般犹豫,总是张扬的向前。”
“做沙匪,没什么顾虑。”梅桓将弓放进草棚中,手指滑过那根弓弦。
“错,”周礼笑着纠正,“我是想说,有些东西错过了,那便是一辈子了。你不会想要那种遗憾的。”
梅桓不语,转脸看去周礼,思忖着人的那句话。
周礼自己转着轮椅,在雪里艰难前行一些“像刁三爷,他原先错过了什么我不说。只是后来,他拼命想找东西来填充那份遗憾,可是根本不行,失去了就是失去。”
“失去”梅桓不确定。
他很想回铜门关,每天都会想起那俏丽的身影站在城墙上,对他喊着早些回去。然而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她眼中自己只是那个小孩子。
这时,瘦子冒雪跑过来,老远就看着他裂开的嘴“五爷,瑶姑娘来了,已经到了山门下。”
梅桓两步从草棚跑出来,皂靴踩进雪中又瞬时定住,眼神由明到暗。
周礼摇摇头,低声道“杵在这里没用,去问问她。待到大雪封了山,严冬来,再出去可就很难。”
说完,周礼招手让瘦子推着轮椅离开,独留下梅桓立在雪中。
山道上,几个人牵着马前行,后面几辆马车拉着不少东西。
宋锦瑶抹下兜帽,遥遥对着走来的人挥手,娇俏的脸上笑开“阿桓。”
众人继续赶车前行,留下两人站在崖边马尾松下。
“回去过年,娘给你做好了衣裳。”宋锦瑶搓搓冻僵的手。
梅桓手指尖动了动,薄唇一抿,将宋锦瑶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天冷,你跑来做什么”
宋锦瑶先是一愣,冰凉的手试到了暖意“怎么了”
“我”梅桓脑海中全是周礼说的话。
其实有句话是对的,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阿桓”宋锦瑶歪着脸去看梅桓低垂的面容。
忽的,她就这样被他拉过去抱住,少年的两条手臂将她圈住。
“阿姐,我跟你回去。”梅桓轻声说着。
这样将姐姐抱住,心里某处暖暖的,那样的满足。原来,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她呀。
躲在这里也是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去争抢她,又怕给她带来困扰,担心她只把他当成孩子看。
宋锦瑶怔住,本想去推开的手轻轻放下。她找回了梅桓,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生死边缘,他们两人从未有放弃彼此。
久久,梅桓松开手,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将发红的面颊别去一边。
宋锦瑶笑出声,只静静的站在一边陪着少年。
两人一同往山寨走,迎着白鹅毛一样的大雪。
“可是真的”梅桓掩去少年羞涩,脸色认真起来,“我大哥”
宋锦瑶点头,确定道“我无意间看到爹的信,上面说了当年白虎岭的事,好像有人救走一个少年,在魏州。”
梅桓仰脸,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要去找他。”
“应该的,但是你还是该和爹娘商议下的。”宋锦瑶道。
梅桓点头。
转年又是开春,宋家长子领军南下,去协助运河南扩一事。
春末时,梅桓离了铜门关,第一次南下江南。怕宋夫人担心,只说是去白虎岭祭奠父母。
“记住,他现在的身份,你千万别和他相认。”宋锦瑶送出十几里地,最后叮嘱道。
梅桓点头,翻身上马“我只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宋锦瑶站在马下,仰脸看着“早些回来。”
“好。”梅桓应下,却还是不走。
后来,他从身上摸出什么,弯着腰探身送去宋锦瑶手里。
“什么”宋锦瑶接过。
摊开手心,躺着一串松石手钏,天然的石头被打磨得圆润,颗颗大小统一。
梅桓抓抓头顶,咳了两声“洛凌山下我捡来的,后面一颗颗的给串了起来”
“好看,我喜欢。”宋锦瑶当即将手钏套在腕子上,对着梅桓晃了晃,脸上笑容明媚。
“我会很快回来。”梅桓留下一句话,便策马飞驰而去。
再回首,那女子袅袅娜娜站在青草原上,衣袂飘飘,像是何处走出来的精灵。
梅桓想,回来时他会跟宋衡和宋夫人讲明,他喜欢阿姐,想要一辈子守护她,照顾她。
她是他的光,他怎会愿意将她让给别人。
过去的一年可以用风声鹤唳形容,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总有出不完的乱子。
要说最大的一件事,莫不过就是永王伏诛。堂堂皇族王爷,晏帝胞兄,底下坏事做尽不说,居然还私藏龙袍,意图谋反。
此案牵连甚广,多少陈年旧案被扯出,其中就有私开铜矿铸钱币,为脱身嫁祸晋安候府,致使一代清明之家背上谋逆污名十几年。
本来晏帝想将这些糟烂事留在去年,新年来一派新迹象。可是从近年节开始,太后又病倒,用尽名药也不见好。
原定的宫里除夕宴只是简单办了办,并未像当年的大肆操办。
正月里,太后终是熬不住,殁在寿安宫里。后面国丧三个月,宫中吃素,众臣戴孝。
如此,晏帝与老宰相私下说话时,讲到对不住宋家和林家,因着永王案子和太后的事,林昊焱与宋锦瑶的亲事一拖再拖。
老宰相赞一声圣上体恤,又道这俩人的姻缘总是受阻也是怪哉,不如让钦天监来算一算。
这一算还真算出不妥来,两人表面八字相合,实则暗中藏着阻隔,长久下去并不会圆满。
晏帝明了,找了宋将军和林国公商议,双方都赞成这门婚事作罢。
左右两家并没有走定礼采纳,倒也没有谁觉得吃亏。
御花园里春光好,宋衡跟在眼底身后“谢皇上开恩,还让钦天监出面。”
“什么开恩”晏帝笑笑,看着前方,“错事太多,就让咱们办一件好事,成全你那俩孩子。”
宋衡不由恨恨骂了声“没想到是这小子。”
闻言,晏帝哈哈笑开“你也不吃亏,这么好的女婿。”
这句话让宋衡面色稍霁,想想女儿嫁给梅桓起码比进林家强,至少都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脾性了解。
与此同时,京城东,月光散在一片刚刚开始建的宅子上。
高高的墙上坐着两个人影,月光在周围铺开一层霜白。
宋锦瑶踢着脚,嘴角是浅浅的笑“真大,看着比将军府还大。”
“那,”梅桓往宋锦瑶看着,问,“阿姐喜欢什么样的院子”
“我的院子”宋锦瑶问,只做不知。
梅桓攥上宋锦瑶的手,试到她腕子上的松石手钏“那就我们俩的院子。”
宋锦瑶不语,嘴角轻抿。她是爽朗的性子,现在竟然也觉得脸颊发热,这便是人家所说的羞涩吗
“明日我就去找大哥,让他去跟宋家爹娘提亲。”梅桓说的认真。
少年在一些事情上总是执着,比如他喜欢她,就想将一切都做得完美。
梅桓大着胆子靠上宋锦瑶,然后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真的很轻,蜻蜓点水一样。
“以后,我会照顾阿姐。”
有些人决不能错过,因为那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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