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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衡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余下一整天里,也没能看到云奚的人影。
找了一圈,没找到,但不论如何,卿衡之想,夜里总还要来睡同一张床的。
早早躺在床上,浅薄的睡意间提着一丝清醒,却怎么也等不到云奚。
薄薄的眼皮微微掀开,便见久等之人站在床前,揣着小狗崽子,一脸犹豫。
卿衡之撑起身子,“你在做什么”
云奚站在床前,沉痛道“我在与你,和我的床无声告别。”
卿衡之“”
云奚就差没把“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一起睡”写在脸上,却偏偏言不由衷,“卿郎,我今夜实在没脸上你的床,我对不起你”
卿衡之一愣,困意消散殆尽,“怎么了”
只是一个错眼,莫不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去了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丢了清白
云奚“”
老实说,其实他还没编出来理由。
他总不能跟卿衡之说自己有点怕自己大半夜想不开对卿衡之做点什么。
对他居然不怕卿衡之大半夜想不开继续谋杀亲夫,拿枕头闷他还是怎样
而是怕自己对卿衡之做点什么,像啃一口啊咬一下啊什么什么的
就,他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莫名其妙地,要不是狐朋狗友给的瓷人小娃娃,要么就是卿衡之在他怀中,轻轻抬起眼时的样子。
虽然不可否认,卿衡之长得确实很好看,但以前,好像也没这么好看。
哎,云奚也不知道两种好看分别是哪种好看,但他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卿衡之了。
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诱人而神秘的危险。
等不到回答,卿衡之慢条斯理地,把中衣袖子折起,露出一截莹润腕骨,姿态孤矜。
云奚印象深刻,每每遇到什么怪物妖兽或者需要武力解决的事情,青华帝君出剑之前,也总要这装模作样一番。
背后一凉。
卿衡之面无表情,狭长的眉眼微压,“奚奚。”
背后又一凉。
情急之下,云奚想不到别的理由,就还是拉白无涯这一万金油出来挡枪了。
他语气悲伤“我突然发觉,我是一个爱上了两个男人的人,我的身体虽然还是干净的,但我的心已经脏了”
卿衡之面色骤冷,“哦。”
卿衡之将被子微微掀开一角,表示没关系,毕竟“你的心也不是第一天脏了。”
云奚卡了卡,但不影响他继续发挥,“就是因为不是第一天,我才更忏悔啊
我幡然醒悟,我如梦初醒,我为我的迟钝真诚地忏悔哦,老天鹅啊,我怎么好意思在还不知道自己心属何人的情况下,就与你共眠呢”
卿衡之眉眼间冷意更甚,且不说也不是同眠一日两日了,云奚这时候不好意思得实在有些太迟。
而且,他还想心属何人
虽话是这样说,云奚的眼神可是一点没从卿衡之身上挪开。
卿衡之的衣领微松,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半边被子下,是绰约可见的劲瘦腰线,往日清冷疏离的眼睛因为思考而微微眯起,消减了几分凉薄,添了些色若春晓的旖旎。
大美人,香喷喷暖呼呼的大美人。
哎,他还是很馋卿衡之身子的,大冬天的,正是冻得抠脚,冷得人咯噔咯噔的时候,虽有小暖炉,但云奚对自己的睡相很有自知之明,就,他跟暖炉直接只能活一个。
噫吁嚱,危乎难哉
云奚深深地、留恋地上上下下呲溜呲溜地看了好多眼。
衣角就被指节修长分明的手指一把拽住。
云奚“”
卿衡之慢慢地将手指收紧,平静开口“一起睡。”
云奚“这不好吧”
不要一言不合就勾引他嘛,他又不是什么心志坚定的人。
一面,是又亿次摇摇欲坠的道心,一面,是温香软玉的身体。
云奚可悲地动摇了。
不仅为自己的动摇而可悲,更为自己控制不住即将做出的选择可悲。
但不等云奚往卿衡之身上窜,明亮的烛光骤然熄灭,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身形一晃,小狗崽被迫落地嗷的一声。
清冷干净的味道扑了满怀。
下颌磕在瘦削的肩膀,卿衡之的声音落在耳边,闷闷的,“不许走。”
云奚:“”
不怪他,都怪敌人太强大。
而且,男人就是这样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男人的通病,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云奚自认是纯男人,所以,他也就丝毫没有挣扎地搂上去,并且蹭了蹭。
又蹭了蹭。
黑暗中,卿衡之耳根滚烫,心跳如雷,墨色沉沉的眸中写满了坚定和执拗。
喜欢便是喜欢了,这人先跑来勾搭他的,亲了他抱了他睡了他,末了想跑
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卿衡之生来至今,便一直都在不断地失去,所有之物甚少,也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但,他想要的,就一定要留住,一定要得到。
他想要云奚。
想要归想要,但怎么要也是个问题。
卿衡之默默地放下茶壶,想到夜里在自己怀里睡姿集羞涩和奔放于一身的云奚,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感到了犹豫。
总不能直接说吧。
太傅拍桌“怎么就不能直接说了你就要直接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卿衡之“”
是了,卿衡之遇事不决,来问问自家先生。
卿衡之面对恩师,这种事开口也不好太过直白,他是这样问太傅的,就,他看见另一个人时,心里似有枝蔓伸展,同时伴有的面红心跳、情绪不稳的症状,该如何。
但太傅好像误解了什么,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输出“衡之啊,我们既为官,便不能害怕黑暗势力,那些武官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你与他们说不通的,却也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自己,当然,意见也只可言说,不可械斗”
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主要是我们师生二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人家一拳。”
卿衡之呛了一口,“不是,先生,我不是感受到愤怒,我是喜欢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傅愣住,“真是稀罕。”
卿衡之也会喜欢什么人吗
不过也不愧是卿衡之了,哪怕是这种事,都是认真探讨研究学问的模样。
卿衡之清清嗓子,低声问“不知先生可有何高见”
高见海了去了,说到这个,太傅便又大开闸门,孜孜不倦了。
他从不曾与学生们说起书卷以外的过往,故而,卿衡之也是才知道,在五十年前,太傅在隔壁家的傻小子欺负了他心仪的女子后,是如何英勇如何神武地冲上去,与人干了一架,又是如何扯头发如何掏地,把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虽略有辱斯文且略光荣负伤,但成效极好。
太傅说,那女子知道他被那虎背熊腰的傻小子打了,心疼万分,亲自照料,并于数月过后,心仪的女子成了他心爱的妻子。
提及此事时,太傅苍老的脸散发着年轻的光辉。
不合时宜的,卿衡之却想起,彼时他入京拜师,太傅家中缟素未除,唢呐绕耳,小仆曾悄然提醒,是夫人仙逝了。
卿衡之垂下眼,有些难过。
太傅却十分感怀,说罢了,便微笑着要摸他的脑瓜,颤巍巍的,到底只拍了肩膀,“衡之啊,喜欢便也要说出来,人的一生如何漫长,安能孤身度过,人的一生又是如何短暂,相爱于分秒之间,亦是难得。”
似有共鸣,落下的叶都带了悲意,卿衡之起身,深深一鞠,正要离开,太傅又抓住他的袖,“等等,你有了心仪之人,云家公子可知道此事”
卿衡之“是不知道的,我还不曾与他说。”
说肯定是要说的,虽然但是,他还是觉得,一篇文章尚需细细打磨,他直接去说喜欢,显得太过潦草,也不够诚恳慎重。
太傅“”
他这学生瞧着是个傻的,不料确是个傻的。
这种事怎能拖得
云家本就是强娶,早早说清楚散了,也免得夜长梦多,更要当心人家错付真心。
太傅板着脸,正经道“衡之,我们读书人,万不可做三心二意之事,你需与他好好说清楚,夜长梦多,免生枝节。”
卿衡之认真点头,“学生只是在想,何时说。”
太傅说“越早说越好。”
有些事,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答案。
卿衡之转念一想,他们二人已成亲了,连被窝都是一个,感情四舍五入,也算是如胶似漆。
何况,就算云奚拒绝他,上有高堂,也不能与他和离,日久,总会生情。
太傅说得对,他要与云奚告白。
卿衡之拜别太傅,朝着暗刃处走,他已做好决定,将手头几件事解决完了,便回家去。
临近朱门,却又止步。
不行,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
但也没当真能很现在、立刻、马上,卿衡之才转身,就看见前边一袭金黄龙袍,还有他身后的,一身白衣的白无涯。
作者有话要说卿衡之:呵
不会天天压字数的,所以不要养肥呜哒咩哒咩嘛,没人看没人陪,啊,想想就是能哭个五六七八嗓子的程度昂
话说,v后不日更就日唔阿江:捂嘴拖走
从今天开始俺就有小猫咪啦啦,薅出来给你们舔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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