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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一走出宴会厅，清凉的夜风就扑面而来，冲淡宴会厅里附着的粘稠、沉闷的气息。
言知瑾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戚黎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用醇厚的晚风那种,徐徐缓缓、温温和和的语调安慰“抱歉,可能我用语不是很准确。我的意思是，言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现在向前迈了不小一步,我很为他高兴。我相信,他飞黄腾达之后，也不会忘记你们”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言知瑾沉默着听了一会,打断他,“你希望我离开言虺,加入你们。”
戚黎安不置可否“我只是有感而发，说了些我知道的事。”
言知瑾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笑。
戚黎安微笑道“言先生,我,以及帝生所的其他人,都完全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适合展示自己的平台。”
他胸口还保留着那块由葡萄酒洇出的暗色印记，看起来却仍旧那么从容不迫。
“帝国生物研究所，能够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星球，最好的研究设施和最优秀的研究人才,在这里你会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也会得到最大限度的物质支持。”他如蛊惑人心的恶魔般,低语着。
“你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忽视。事实上,教授们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你赞不绝口，他们都很期待能够和你见面。”
“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名字被夺去。我们所有人，都期待着你能在帝生所大放异彩。”
良久，言知瑾睫毛微颤，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不需要。”
戚黎安眼里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我早几年，也觉得，只要有一颗热爱的心，在哪里都能完成梦想。”
“你是靠你的口才，留在帝生所的吗”言知瑾抬起头，尾音上扬，嘴角也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你们那的人，对已经离开的同事的私人生活，这么关注”
戚黎安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言知瑾对他威胁的目光无知无觉，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会不会离开言虺是一回事，会不会加入你们是另一回事。”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戚黎安掸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彬彬有礼地说“或许我们都喝得有点多。言先生，你就当我，今天说的都是醉话吧。先失陪了。”
言知瑾眼皮都没抬“去吧。”
很像在使唤手下的一只狗。
戚黎安差点没绷住自己向来温文尔雅的表情。
他快步走回宴会厅，背影已经没有出来是那么淡定。
言知瑾扫了他一眼，转身，漫无目的地环视着花园。
酒店一楼有片精心打理的花园，各种颜色的花错落有致，即使已经入秋，也不显得萧条。
花园中有条小径，通向造型复古的木秋千。白天常有人在这里拍照，算是一个网红打卡点。
言知瑾坐在秋千上，扶着吊绳，慢慢悠悠地晃着。
夜晚的酒店，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每一层的窗户，都透出灼人的光亮。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二楼的某个位置。
那是今晚宴会的举办地。
宴会厅的窗户紧闭着，窗帘一角，不知道被谁不小心折起，漏出辉煌的灯火。
他静静地望着那一角。
或许，这条窗帘，什么时候会被人掀起，有人会打开窗子，从里面张望。
那里的视野很好，如果有人在花园里散步，一定能够看见。
秋千被鲜花簇拥着，浓郁的花香，在夜晚显得格外动人。
月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随着睫毛颤动的频率，翕动着。
终于，深红色的窗帘被人拨动，他双脚踩住地面，停住秋千的晃动，双手捏紧吊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窗。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个人站在窗口，抽了两口烟，就关上窗，离开了。
这次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他彻底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了。
言知瑾垂下头，看着面前的石子路。
言虺还没有发现，他消失了。
窗口没有动静，手机也没有响声。
其实言虺没必要找他。他出来的时候，也没跟言虺说。
更何况，对于言虺来说，现在应该有比他更重要的事。
戚黎安说的事，他知道起码有一半都是假的。戚黎安和言虺有恩怨，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但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酸楚。
他的脑海里回放起言虺和其他学者相谈甚欢的样子，和孟千霖倾慕的表情。
言虺是个人类。
他和其他人一样，渴望功成名就，享受万众瞩目带来的虚荣感。
他需要钱。
需要得力的帮手。
对于名利的渴求，会淹没其他一切感情。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有件事戚黎安没有说错，言虺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他的协助。
他们当初的约定，就是这样。言虺为他安全的长久住处，他为言虺研究上的帮助。
简单的利益联盟。
也许在言虺心里，他真的只是一条有趣又有用的金手指。
大概是酒精起了效果，他的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沉，思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变回蛇形，在冰冷的月光下，伏在木秋千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知瑾被纷乱的脚步声和焦虑的叫喊声吵醒。
“精神病袭击受伤”
他迷茫地抬起头，还没有完全弄清发生了什么，身体忽然一轻，紧随着落进一个冒着寒气的怀抱。
“终于找到了你怎么在这里”言虺眉峰紧皱，抱着蛇，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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