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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喜继而有些迟疑“但是太子的腿”
自古以来,一个皇子就算面上有道疤痕,都会被残忍地排除在夺嫡之争中。
虽然太子走慢些,他的腿是不大能看出端倪的,但是
萧琢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皇帝就两个儿子,难不成要二皇子登基吗”
逢喜倒吸一口凉气,嘶,那些大臣在跛脚的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做选择,这问题真的挺艰难。
虽然轻微跛脚但是贤明大度经验丰富的太子和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的懦弱皇子,好像哪个看起来都不怎么样。
不过硬要选的,大家应该还是会选太子。
“但是,我们怎么绕过陛下,让诸位大臣只能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选一个呢”逢喜心中一颤,猛地冒出一个想法,她犹豫了半刻,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琢看着她,等她说话。
“是陛下驾崩”她缓缓说出。
萧琢意味深长地点头。
他继续道“皇室并无可以过继的宗室,我可是个纨绔,比太子和二皇子没强哪儿去。”
“嗯不过”萧琢的目光,从逢喜的脸,转向她的肚子,打量了一圈儿,有点意味不明“你要是争点气,也不是不行”
逢喜竟然莫名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脸霎时间红得比煮熟的螃蟹还艳,然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骂道“滚啊死流氓”
这种时候他都一点不正经。
萧琢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笑得跟个流氓似地拉过来亲了一口“开个玩笑。”
“就算有三皇子四皇子,帝位也只能是太子的。”萧琢的神情虽然漫不经心,但目光中却满是认真,“皇后当年为了嫁给皇帝,不惜和母家决裂,又将所有嫁妆贴补进去了,怀着身孕依旧忙前忙后奔波,虽然这些年退居后宫,但在旧臣之中格外有威信。
太子生下来就没少跟着他们吃苦,有着共患难之情,也很得朝臣拥护照顾。
那些旧臣现在一个个都身居高位,只要太子不是残疾到拄拐,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扶持太子而不是二皇子。”
萧慎刚登基的两年大力扶持亲信,又是一派宽容共治的景象,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并不做出大权独揽的姿态,因此大臣的话语权格外高。
所以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也一个个都爱蹦跶,蹬鼻子上脸的。
逢喜想了想,他们要是真闹起来的话,恐怕皇帝还得让他们三分。
她想起自己这个郎中之职,是即便皇帝再讨厌她,李相进宫一顿口舌下来,也只能赐给她。
“所以这次秋猎,皇后娘娘是打算”她在脖子处比了一个手势。
“但是,你真的不难受吗真的没有一点犹豫吗”
萧琢对他哥哥的感情,逢喜是知道的,他失忆那段期间,每天嘴里念着心里想的都是他哥哥。
萧琢抿了抿唇,声音放低“其实,我想安排一个别院,将他幽禁起来。”
逢喜觉得,这才符合萧琢的性格。
他这个人这么重情,怎么会突然下定决心就要杀了萧慎呢
萧琢抬眼偷偷瞄了逢喜一眼“你不会嫌我窝囊不够果断吧”
逢喜勾住他的脖子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理解你。毕竟人生又不是写话本子,说爱就爱说恨就恨,说把谁弄死就把谁弄死了,人就是这样嘛,爱变成恨的过程都是挣扎的。”
“你跟陛下扶持了十几年,关系就跟我爹娘和我一样,我想要是有一天我爹要杀我,我可能也会和你做的一样。”
她这样说,萧琢的痛苦和犹豫一下子减轻了大半。
他将下巴搭在逢喜肩上,缓缓闭上眼睛。
萧琢想,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能回到十二岁的时候该多好,那个时候哥哥刚娶妻,他多了一个嫂嫂,期待着小侄子的降生,又认识了逢喜,那真是他前半生最幸福的一年。
皇后与太子都不是犹豫之人,太子伤心之后大病一场,病愈便开始沉稳地着手此事。
他因为跛脚,所以留守皇城。
萧慎现在不待见秦臻,于是找了个由头,也将她撇下。
也正方便了母子两人运作。
萧慎近日过得十分舒坦,萧琢死了,他的威胁少了不少,最近崔淑妃对他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他算是情场事业双丰收,美得飘飘然,于是开始着手清理朝中那些到处蹦跶的旧臣。
他觉得萧慎就是个二百五,放着好好的大权不要,非放权于下,他现在收拢起来格外费事。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如此的
崔徊意看着得意忘形的皇帝,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近来朝堂因为他的动作动荡不堪人人自危,甚至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他愚蠢极了,竟然未曾发现,这样的人当年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真是有待商榷。
她斟了一杯茶,放在萧慎面前,淡淡道“陛下一会儿可要下场”
崔徊意难得给他倒杯茶,他视若珍宝,连忙捧着喝了两口,但听她这么一问,身体一顿犹豫了半刻,骑射他根本不会啊
但是捕捉到崔徊意原本冷淡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嘲讽,萧慎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点头“朕自然要下场,给爱妃猎一头鹿来。”
崔徊意最近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一点,他怎么着都得再接再厉,争取把这个冰山美人拿下。
至于猎物,到时候让侍卫随便打几头当作他的就是。
萧慎兴致勃勃站起来,拿着弓箭,跨上马,跃跃欲试,侍卫们连忙骑马跟上,不多一会儿一队人便没入树林中。
有他带头,场上登时空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女眷和文官留在原地交谈,等着他们狩猎归来。
崔徊意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冰冷,如淬了刀一样,用帕子狠狠擦了擦被萧慎触碰过的手。
延鹤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走动间将萧慎剩下的半盏茶碰到了地上。
他连忙请罪,只是演技十分拙劣,崔徊意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延大人也不是故意的,让宫人清理了便是。”
萧慎等人是晌午出去的,直到傍晚,天都擦黑了,才听见一片马蹄声与慌乱地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从马上摔下来了。”
崔徊意握着衣袖的手松了松,一把冲过去,扑在鲜血淋漓地人身上,死都拖不开,大喊道“快将陛下送进帐中,传太医”
围在外面的大臣被崔徊意这一扑,硬生生什么都没看见,加上天又黑了,只能瞧见那血糊糊的一团。
到了晚上,太医们纷纷摇着头从帐子中走出来,大家都是一滞,然后一齐跪下痛哭。
应该和众大臣一起哭得死去活来的崔徊意,此刻正出现在角落里,将密信传递出去。
她看着人与马越走越远,成了一个虚虚的小点,长舒了一口气。
“淑妃娘娘。”温和地声音传来,崔徊意下意思心提了一下,见来到的人是延鹤年,吊着的心于是又放下。
“延大人无事便去哭丧吧,我也要去了。”
延鹤年皱眉,表达不满“淑妃娘娘作为大家闺秀,怎可说话这样的不好听。”
崔徊意冷哼一声,才不惯他“我不止要哭丧,还得看着他出殡。”
延鹤年哑声,说不出话来。
萧琢和逢喜等在别院,几道残影略过,昏迷着的人被扔进了院子里,然后又扯到里间的床上。
屋里点了蜡烛,萧琢的侧脸在橘黄的光线下显得忽明忽暗,分外难以琢磨。
逢喜打量了那个曾经贵不可言的陛下,突然咂舌道“他怎么胖了这么多”
十三赞同地点点头,抻了抻酸痛的胳膊。
萧琢原本酝酿起来的伤感神秘气氛一下子没了,他泄了气似地瞪了逢喜一眼。
逢喜捂了一下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不多一会儿,萧慎眉头紧皱,然后嘤嘤转醒,他看见面前的萧琢,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惊喜、震惊一下子涌上来,浑身都在颤抖。
药劲儿还没过,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向萧琢“阿琢,阿琢。”
萧琢后退两步,不知道萧慎卖得是什么药。
逢喜也震惊,现在两个人基本算是撕破脸了吧,怎么萧慎现在看见萧琢还这么惊喜
萧慎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痛色,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悲鸣地看向萧琢“阿琢,我对不起母亲,没有照顾好你。不管你信不信,之前那些所做所为,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萧琢扯了扯薄唇,露出一个笑,又不欲多说什么。
萧慎看起来真的悲痛万分,捶胸顿足,喉咙里像是含着一个破水车,声音都痛到扭曲了“不是,是有个人,有个很奇怪的人,占据了我的身体,已经整整三年了,阿琢,他伤害祈佑,伤害你,伤害阿臻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逢喜拉了一下萧琢,和他交换了眼神,因为他们两个经历过身体互换这种事情,所以对萧慎所言接受度颇高。
萧琢声音平静“不管你现在扯什么幌都无法改变太子已经登基取代你的事实,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不不不,这都不重要,祈佑和你,谁在那里都不重要,哥做皇帝也只是为了让你们过得更好。”萧慎慌张解释“我知道这件事很荒谬,但是我有证据能解释,阿琢,别不要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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