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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白光在执行官离开后散去,被短暂破坏的日式灵异造景悄然复原。
满屋子的奇诡玩意重新运转,努力试图令房间里的玩家焦虑不安。
但路庭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很安分,控制中心那边有留驻执行官看过监控,发现他在aha去过一趟后似乎就丧失了逗鬼的兴致。
红灯房里的东西还是扰乱不了玩家的精神意志,执行官aha却能让棘手的玩家变规矩一些。
路庭在房间里安分呆到了惩罚时间结束。
被自动传送回游戏场前,不知是不是还留在控制中心的执行官deta错觉,他总觉得玩家的视线飞快在屋内逡巡一轮,然后对方眉峰一挑,好像找到了屋内的监控点,遥遥隔着摄像头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但随即路庭就收回了视线。
他懒洋洋跨进传送光柱,像一个早就写完卷子,却碍于规定此时才终于能离场的考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270游戏场,游戏时间已到了第五日傍晚17:00。
那两个进了黄灯房的玩家只用受罚六小时,他们中午前后就已返回游戏场,这天清早八点,全场玩家都听见了系统针对昨晚情况的通报。
“路哥”最先发现路庭回来的舒藏一溜烟小跑了过来,手里不忘拽紧他的包。
这位圆脸小同学发挥了最大速度赶到路庭面前,先上下打量路庭,表情里同时透出惊奇与庆幸,不过张嘴第一句话是“哥,你别担心,我们的物资管够”
能看出来,在这种“生活玩家”的心里,永远是跟物资挂钩的事儿排第一位。
舒藏十分惦记系统通报里的“扣除三名违规玩家一日物资收集权限”这条,他急急忙忙开始从包里给人翻水和压缩饼干。
期间,舒藏感到路庭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
昨晚带着那两位“活道具”进入特定庇护所前,舒藏收到了来自他路哥的物资大礼包,路庭将自己那现有的生活物资,水、食物、包括一部分适合新人上手的防具都放在了舒藏这里。
舒藏起初很不解,追问路庭那对方怎么办,路庭说让他收着就行,以防万一。
那会舒藏对路庭具体将要做什么还仅是一知半解,他稀里糊涂就按着要求收了,直到今天听到系统通报,才把路庭的完整计划大概弄明白了。
“哥,我们这边情况都还好。”舒藏主动汇报,“昨天冒头抢劫的被你收拾了之后,今天也有其他人敢站出来维持秩序了,都在呼吁能少内斗就少内斗,多活一个是一个,多活一天算一天,没必要晚上要防着怕着湖怪,白天又还要怕被人给害死了。”
路庭接过了舒藏递的食物和水,他先拧开瓶盖“一夜之间,大家的觉悟都变得这么高”
舒藏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可能也跟你真拖住了湖怪,昨晚没有人死在湖怪手上有关系。”
系统只说不让违规玩家参与收集,却没有明说不准违规玩家接受其他玩家馈赠,与他人物资共享。
路庭专门等待片刻,发现直到一瓶矿泉水几乎被他喝完了,他也没收到新的警告。
“哥。”舒藏压低声音问,“处置中心里有什么呀是不是特别恐怖中午回来的那两人感觉像疯了一样,现在都还躺着呢,还时不时就犯抽搐。”
“处置中心里有个长走廊,里面全是所谓的惩罚房间。”路庭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我和他们不在一间,不清楚他们的具体遭遇,不过对他们来说,可能确实挺恐怖的。”
舒藏在听到“惩罚房间”时就啊了一声,圆脸成了绿脸“那那惩罚房间里有什么啊”
“说不好。”路庭难得给了一个较为模糊的回答。
他曾有向执行官询问房间机制的机会,却没问,因为路庭本质上是个敢于挑战爱冒险的人。
并且他信奉一条道理与其提前探听,捕风捉影,用三分信息加七分想象力构造出的臆想造物提前吓唬自己,不如干脆什么也不要听,直接亲眼去看,亲身去经历。
但当然,能够将冒险精神贯彻到这种地步的,路庭至今也就见过自己一个。
他倒是不会强求别人,所以迎着舒藏眼巴巴的目光,路庭把自己的经历捋了捋,还是告诉人“惩罚房间的运行核心可能是挑起人的心理压力,所以里面什么都有概率出现。”
两个提前回来的玩家身上都带着新伤,却没有致命伤,他们看起来更严重的是精神创伤。
舒藏刚看见路庭时庆幸又惊奇,就是因为路庭和那两人差别实在太大了。
“心理压力”感觉自己没听太懂的小同学踯躅着问了一句。
路庭三两下解决完了能量补充,空包装袋被他叠起,水瓶被隔着四五米远投进玩家自设的材料回收箱。
他站起身“房间会想方设法让你不安,你相信它可以伤害你,它里面的东西就真的开始可以伤害你惩罚房间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玩意。”
舒藏连忙跟着起身,还没进过处置中心的他想象不出来那个情形,一下只能联想到自己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在眼前成真的画面,小同学的千言万语就化成了一句“路哥厉害”
路庭制止了小同学继续吹自己,他们开始往玩家更多的地方走。
路上,他路哥就问了一个在舒藏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仓鼠。”路庭忽然说,“你怎么看系统执行人”
“啊”舒藏先是愣了愣。
但凡顺利活过两场游戏以上的玩家,都不会太喜欢系统执行人。
这对玩家们来说是实在很难心生好感的一个群体,他们简直像系统的人形分身,只要出现,就意味着没发生好事。
“我觉得他们挺不近人情的”舒藏想了半天才搜出一个形容词来。然后他还补充,“也有可能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吧,我觉得那些驻场执行人都蛮像nc的,都是没有感情不会笑,只会一板一眼执行任务的样子。”
舒藏像在回答简答题。
路庭的脚步轻轻顿了一下,神色若有所思。
处置中心没有给他留下多少阴影,却像是给他留下了一道未解谜题。
整个惩罚时间的后半段,路庭的思维不时就要跑偏,飘向微妙方向。
他发现自己很难不去在意执行官aha当时流露的那一点惊讶。
路庭“”
舒藏“哥”
仓鼠同学不明所以地看见路庭忽然抬手按了按脸。
只听路庭说“没事,错觉吧,脸有点疼。”
说好的得知身份后变得索然无味呢
路庭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这样这样”,他的情感和行为似乎又想要“那样那样”。
而岑归毫不知情某位玩家在“这那”的左右互搏,离开红灯房后,他先去补完了缺失的两小时睡眠,然后调整工作列表。
追踪并处罚嫌疑玩家一栏上,岑归昨夜曾一丝不苟地在工作状态里打了勾,谁知他休息到一半被紧急呼叫拽起来,打好的勾重跳成了叉。
岑归冷着脸把叉给撤销,又重新打回勾。
盯着这个归来的勾看了两秒,可能有些强迫症的执行官才把工作项目拖进已完成序列。
调整了工作列表,接下来就是例行的游戏场巡查。
路庭似乎老老实实回归了270游戏场,接下来这一日都没有再听见270传出“异常”的动静。
岑归对这样的发展乐见其成,他的职责就是维护秩序,系统一切正常似乎理应就是他的期望。
路庭的存在隐隐像一小块磁铁,当他出现在附近时,岑归的注意力会被偶尔带跑,思维也会被拉进怪圈,但一旦脱离影响,岑归就像指南针,他的注意与思想又不偏不倚,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我那时候在生气么”这念头仅在岑归脑海里出现片刻。
他还短暂地想过“我在惊讶吗”
“执行官。”系统在岑归穿梭游戏场时弹出语音,它听起来仿佛还很贴心,“连续加班是否让您感到了精神疲惫您需要预约调整室去放松一下吗”
“否。”岑归说,“不需要。”
系统于是又安静。
59号游戏场里有玩家闹事,在团队合作的游戏机制下屠戮队友,使游戏场人数缩减到直接不满足游戏条件。
岑归今天在59号游戏场花的时间更多一点。
这个游戏场的气温远没有270号极端,它的夜色甚至带着一点春意暖融的温柔,枝叶繁茂的大树下覆着青翠春草,灌木里混生着小花与含羞待放的花苞。
岑归的长靴踩过一滩粘稠液体,空气中花香混合着铁锈味道。
他靴尖不经意碰到了什么,触感微软,执行官向脚下的血泊垂落视线,看见积成洼地的血液里似乎落了枚被打斗撞落的花苞。
但那其实是一只眼睛。
不知道曾属于哪个玩家,也不知道它残破花苞一样跌出来前遭遇了什么。
岑归将目光移走,他知道游戏场里,玩家的眼睛不会像红灯房的造物一样再自行动起来了,所以他挪了一步,让开那枚“花苞”。
“咳咳咳”
岑归挪步时没在意手上已拽紧到极限的长鞭,对他来说仅是移动了寸厘,可长鞭卷缚下的人就猛烈咳了起来。
那人的胸肋、脖颈都快被长鞭绞变了形状,执行官动一小步,都足够令对方的骨头加剧变形。
这就是屠戮队友的那名玩家。
整个59号游戏场剩余玩家不足两位数,幸存者们缩在不远处抱团搀扶,凶手玩家两眼翻白,他却拼命将缩小如针的瞳孔往下扭了过来,以奇异扭曲地姿态看向黑发黑衣的执行官。
“你以为他是来救你们的吗”这人盯着执行官,嘴角咧开到了耳根,说的话却是对着幸存玩家们的。
“这是为了秩序罢了”
“不然谁死在他面前死多少人他都无所谓”
岑归没有继续收紧鞭子,任由凶手挣扎着说完了这番话。
不远处,幸存玩家里像有人把这话听进去了,他们抓着对方,慢慢又离凶手同时也是离系统的执行官远了一点。
执行官神色丝毫未变。
好像不管是登陆这个游戏场时面对俨然炼狱的场景,还是听见玩家污言秽语的粗口叫骂,或者动手收拾玩家,他都始终如一的平静着,冷漠着,不为任何人事物所动容。
“59号游戏场,违规玩家抓捕成功。”
岑归向控制中心提交了工作进度,他汇报的语气也沉静至极。
可是突然,执行官有条不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风镜内侧,他看见自己的工作列表里弹出了一抹红色。
是已完成序列里有了新提醒。
不为任何人事物所动容的执行官点开提醒,发现自己白天才改回勾的工作项目又标红了,它被自动移出已完成序列,滚回了待完成工作事项里。
工作事项追踪并处罚嫌疑玩家
工作状态x
详情描述270号游戏场的湖怪已罢工,拒绝于夜间上岸进入庇护所,游戏场机制失效12,请执行官尽快前往处理。
岑归“”
作者有话要说归归我不为任何人事物所动容我的勾呢
路庭说好的索然无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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