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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潺潺流淌的小河,安德突然犯了难。
游泳过去很简单,就像他之前估计的那样,这条小河委实不怎么算宽,流水也十分平静,过河难度不大,只不过这大晚上的这么游过一条河,再上了岸浑身湿透行走在大风呼号的野地里,不能尽快取暖的话肯定要生病的。
不管了,他心一横下了决心往前走,生个病算什么,他被叔叔婶婶折腾了那么久落下一身伤这还活蹦乱跳的呢,咳嗽几下死不了的。
于是离着十几步远他就开始加速跑,一脸仿佛准备英勇就义的神情冲向小河,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清晨的旭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时,安德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走进南埃尔莫斯的苍茫树林中,朝雾弥漫的林地中时不时响起几声短促的鸟鸣,把浑身滴水打着喷嚏的安德吓得一惊一乍。
可恶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他一边发抖一边这么质问自己,这种地方未必有住人吧,如果自己只是进了个荒无人烟的林子,那只能振作起来靠弹弓打个兔子小鹿什么的,升堆火烤了。
然而走着走着他开始怀疑一件事太阳真的升起来了吗为什么越走越暗了倒像是从清晨走回夜晚了。
抬头望去确实能看到头顶的树冠密密交织,层层叠叠,参天而盖,似乎连风都很难透进来,难怪安德会产生混乱的错觉。
这个地方,他不喜欢。
又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并且把一只小狐狸从树丛里惊出来匆匆逃离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生火了。
要是不生火把身体烤干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追逐野兽,集中注意力,更不可能狩猎成功了。
于是他开始在昏暗的地上四处寻找散落的干柴,然而一方面由于光线过于晦暗,一方面是他自己头昏脑涨,精神萎靡不振,在他意识中仿佛走了有几个小时,手里也就捏着一根柴。
好困啊,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时心里想道,头好痛,全身都没力气,两脚发虚仿佛踩在云里,四肢冰凉却面颊发烫,他知道自己这是病了,因为以前也常有过。
所以没关系,他又宽慰自己,以前不也时常发着烧,甚至淋着雨带着血痕给大人铲粪除草放羊和做家务。
没错,我可没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倒下。
神智模糊的安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陌生黑暗的林中转了多久,这个他之前一眼看去以为不大的森林,让他迷迷糊糊走了一个小时,在这高烧中无知无觉地流逝的时间足够让他的情况迅速恶化,而他总记着自己过去带着伤病干重活的“光荣历史”,一心想要至少升个篝火起来。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的话
嘭
男孩毫无预兆地一头栽进草地里,不动了。
找到安德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脸埋在草地里一动不动地趴着,手心朝上边上还散了几根木棍。
这孩子真傻,四根木头里只有一根是干的,已经糊涂了吗
尽管对“疾病”这种事情他没什么概念,但也能一眼看出这孩子情况很糟。
正好,“黑暗精灵”的屋子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头好沉,沉得连睁开眼睛都困难。
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浸在一锅冒着白烟的热水当中,难受的很,连鼻孔里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他终于承认自己病得很重,重得没法干活的那种。
于是能做的只有慢慢转动头部,尽量看清周围的事物。
他在一间看起来宽大又舒适的屋子里,与他所熟知的建筑不同,这房间绝大多数部分,墙,天花板,甚至各色家具摆设都是木制的,他还蛮喜欢这种色调。
甚至承载他的枕头床垫都柔软得让他感到不正常,他家中打从他记事起就不算富裕,父亲去世后情况更是急转直下,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高级的寝具,这样的床躺起来让他有种自己没骨头的错觉。
所以,他是被一个富有的好心人给救了吗
运气还不错嘛。
他刚想笑,肚子就飘出一串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饿。快饿死了,我要吃东西
饥饿驱使着他撑着昏昏沉沉的身体坐起来,刚刚起身就看到门口突然飘来一团光
他使劲儿眨眨眼睛,确认对方是真的在发光。
是星辉一样温和的微光,在这种略显昏暗的环境下尤其亮眼而已。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夜幕降临夜风绕着山巅吹拂呼啸时,守卫们或来回走动,或三两成群,他们就像地上的星光,与天穹的璀璨遥相辉映。
虽然他很不喜欢待在那么高的山巅上,但不得不说那样的景致真是赏心悦目。
所以,兜兜转转他又落到精灵手里了。
看着那个颀长轻盈的人影走进屋里来,他难免心虚缩起了肩膀往后挪了挪屁股,对方开口便是十分流利的通用语道“我在门外就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就迈着几乎无声无息的脚步来到床前,将盛着牛奶和奶酪的托盘放到他床头。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说吧,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到这森林”
精灵嘴角挂着温吞的弧度俯视着他问道,他咬紧下唇,想伸手去拿食物却又畏畏缩缩不敢动。
对方哑然失笑“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什么,我有什么理由伤害你呢”
“安德。”他咽了口唾沫说,“我叫安德。”
“好吧,安德。”精灵白皙的颊上漾开笑容说,“看得出来你饿坏了,好好享用食物吧,这都是仁慈命运的恩赐。”
嗯,的确够幸运的。安德心想着不再迟疑一把抓过烤面包大口大口地啃起来,那精灵不知何时同样悄无声息地离去,要不是木门发出轻轻的吱哑声他都不知道他走了。
虽然很饿是真的,但是由于病痛压身,安德无时无刻不感到头重脚轻,闷热难熬,偶尔脑壳疼得抽筋,所以他只吃掉了三分之一的食物,感到略饱就重新躺倒在床上,窝进被窝里。
很快他就再次陷入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的状态,不知不觉中那精灵似乎又来到他身边,他掌心生了茧他能感觉出来,就在他抚着他的额头时。
“你需要治疗,”他试了安德的额头温度说,“这里未必有合适的药材,这庄园的前主人是我的同族,他的确不需要考虑这种情况。”
“没关系”安德气若游丝道,“别管我过一阵子就好了”
“可是你看起来很痛苦。”
“这不算什么痛苦啦真的不用管我等我再醒过来就好了”
口齿含混的安德说着说着就歪头昏睡过去,准确来说应该是半醒半睡之间,意识始终在那山脚下黑水溪一般的水面上下沉浮,无法触及水面上那破碎的一点点光亮,渐渐的渐渐的,他还是不能控制地往下方深深的黑暗沉下去,离摇曳的光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最终彻底消失
从黎明至日暮,从白昼到月升。这片幽深的森林浓密树冠下光线仿佛从未变化,漫长的昏睡终于结束后安德睁开眼,视线探寻到的第一片光居然还是那个精灵。
那个有一头浅金长发,白皙皮肤的瘦高个儿精灵,他就倚靠在床头柜边上的扶手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搁在大腿上,微微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哇,他睫毛好长啊。
安德刚刚这么感慨完,对方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他赶紧往后靠靠,忐忑地瞧着这个搭救了他的好心精灵苏醒过来,转头目光锁定了他。
他努力挤出笑容打招呼“你好啊,精灵先生。”
“哦,”对方闻言似乎挺高兴立刻露出了笑容,“你好,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真的。”安德举起两个胳膊握了握拳说,“以前总是这样的,睡一觉就好了。”
精灵望着他陷入沉默,安德肯定猜不到对方在忍不住心中感慨,一个抱起来对精灵来说轻如鸿毛,骨瘦如柴,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掉的人类幼童,发着高烧陷入昏迷睡了一天一夜,居然自己好了
他曾经几乎毫不怀疑他会就此病死,在他的观念中,与其绕过整个多瑞亚斯边境或者跋涉更远去找医生,还不如照顾好他最后一程好好下葬,他认为这是面对死亡这回事最恰当的心态。
他这么小这么弱,是怎么靠自己挺过来还痊愈的
“所以是你救了我对吧,”安德的手指划过大半个屋子问,“这是你的家吗”
“不,这是这个问题先不说,你既然已经好转,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说着话精灵从腰上解下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举在眼前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匕首”
是的,匕首,蓝漆银绘的鞘安德不会认错,跟某人罩袍的配色十分相似。
“还给我”
安德喊了一声伸手就要夺,然而根本及不上精灵的敏捷,后者甚至有些狡黠地眨眨眼笑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恕我直言,这一看就不会是属于你的东西。”
不就是想说我看起来很穷就买不起这样的东西呗
安德气呼呼地呼出一口气嘴硬道“那那也与你无关”
“不,准确来说不算完全无关。”精灵微眯起眼说又举起匕首说,“我认识这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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