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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归彦准时醒来。
他没有使用闹钟,但只要一睁眼,侧头看向一旁,就能看到电子挂表上的时间。
刚刚好。
黑发青年轻手轻脚地起来,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身侧还在沉睡的女孩,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就进入了盥洗室。
等归彦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凉干爽赤脚走出来时,奉雪还在睡。
归彦的生物钟是六点,奉雪的生物钟则是七点。
归彦低头看着还在酣睡的妻子,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脱离了少女时期,已经长成了大人的奉雪侧脸美得惊人。
原本少女时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现在则是快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地步。
但那仅限于闭上眼或是不说话的时候。
只要奉雪睁开眼睛,或是微笑着说话,那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便会缩短,就像冰雪染上了红尘的气味,是身上带着温度的人。
归彦站起身,走到了更衣室。
只是他刚脱下衣服,就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
归彦回过头去,奉雪就揉着眼睛,脚步轻盈地走了上来。
她像是还没睡醒,眼神有点朦胧,直接把额头贴到了归彦线条漂亮的脊背上。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还没到时间啊。”归彦轻笑着侧过头。
奉雪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她微睁着眼,能看到归彦的背上有一道淡粉色的伤疤。
那像是被什么利器割破的。
在一起之后,奉雪见过归彦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每一次酣畅的痛快之后,奉雪的指尖逡巡着每一寸肌肤,一到后背,都能触碰到那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
这里是怎么受的伤
奉雪曾经问过。
归彦没有回答奉雪缘由,只说“这是胜利的徽章”。
但“胜利”的是哪场战役,黑发青年则神秘地笑起来,云雨后的眼眸里露出一丝餍足。
总之,是令人愉悦的胜利。
奉雪没能继续往下思考,屋外是飘飞的寒雪,屋内则像是拉上了靡丽的纱布,照得人眼前发暗,空气中亦满是引人心底发热的气味。
可奉雪还是很好奇的。
她依然用额头蹭着那点伤疤,蹭得归彦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要是不累的话”归彦淡淡开口。
奉雪则立刻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大手梏住了腰身。
“慢点,小心摔。”
等奉雪站稳之后,黑发青年才收回手,可在奉雪的腰身上,似乎还留存着那烧得人骨头发疼的热意。
归彦穿上衣服,就走到了楼下。
归彦和奉雪住的是一栋三层别墅,别墅建在山上,附带泳池和温泉池。
夏天的时候游泳,冬天的赏雪泡汤,还算惬意。
归彦在一楼的开放厨房做早餐。
在以前,归彦没有什么厨艺技能。
但在关系定下之后,自鸡能力很强的归彦报了厨艺班。
侍从们颇有微词,做饭这种事,总有好厨师,实在不想让亲王殿下太麻烦。
归彦则说,这些人单身狗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为自己喜爱的人做任何事,都能让人从心底欢欣雀跃。
啾啾也表示赞同。
反正只要有得吃,啾啾就会跟着归彦去上厨艺课,每节课都不落下。
归彦手巧,领悟力也强,一开始需要看书和提示,调味料要用秤来量,很快就进展到了随手一捏就知道该放多少调料的程度。
奉雪吃过一次归彦做的东方美食后,晚上回家的时间总是很准时了。
归彦这算是抓住了老婆的胃吧。
等奉雪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就看到桌上摆好了砂锅粥,小巧的一口蒸糕,四小盘凉菜,还有各色切片水果,以及热牛奶。
“明天我来做早餐。”
奉雪十分自然地说,而归彦也点点头。
“好啊,松饼就行。”
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上,原木色的圆形餐桌,两人挨得很近。
一开始餐桌是大理石的,长方形,足够坐下二十个人。
奉雪对房子的装修没什么意见,只是她看着餐桌,对归彦说。
换一张小的吧,这样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的眼睛。
归彦当时愣了一会,十分钟之后,这种更有烟火气的餐桌就摆到了家里。
现在两个人膝盖挨着膝盖,是能给对方随意夹菜,抬头就能注视对方眼睛的距离。
等吃好了早餐,奉雪就要外出上班了。
归彦则跟着走到门外,开车送奉雪。
奉雪现在在研究所上班,遇到项目进度忙的时候,总是要加班。
归彦则继续作家生涯,他交稿准时,也没有编辑敢上门打扰他的幸福生活,因此他的时间自由度很高。
送奉雪上下班已经是常态了。
在车里,奉雪的手机偶尔会响几声,那是别人在给她发短信。
归彦不必去看也知道是哪几个人在发。
奉雪一般是不太搭理的,除非那消息是真的要说事。
奉雪有维护家庭安宁的自觉。
只是这自觉并非一开始就能养成的。
归彦曾经想过,要是他不能与奉雪在一起,那么他会做什么
真有意思,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我一定会等待时机,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他一定会这么想。
所以其他人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归彦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他就能放任自己的果实被他人采摘。
那是一个雷雨天。
奉雪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深眠。
但是打雷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她半夜醒来,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身旁的人,却摸了个空。
唔
奉雪一下醒了,她坐起身,像夜晚不见家人的小女孩,溜溜达达地去盥洗室和衣帽间寻找归彦。
都不在。
归彦去了哪里了
击打着窗户,发出令人有些心焦的声音。
奉雪打开廊道的灯,缓缓下了楼。
在一楼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奉雪看到了正在燃香的归彦。
黑发青年穿着白色的丝绸寝衣,点着一盏灯,双手正在拨弄金色的熏炉,橙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如灯下美人。
奉雪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明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归彦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那边冷,过来。”
归彦对奉雪招招手,奉雪就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方走到了归彦身边,然后被他拉着坐到了怀里。
“为什么要大半夜点香你睡不着”奉雪直接问道。
归彦闻着淡淡的清苦香气,面对奉雪的询问,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
“想了点事。”
“什么事”
奉雪抬手抚摸着归彦的脸颊,归彦身上有点冷。
这是当然的,穿得这样单薄,怎么会不冷呢
“在想我们以后会分开吗”归彦淡淡地说。
虽然归彦神色平淡,但奉雪脑中的警铃却拉响了。
在结婚之前,奉雪在谢青燃的提醒下,去上过婚姻咨询课。
她清楚了解一个家庭在结婚前,结婚后的各类状态。
归彦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为什么奉雪蹙起眉尖,明明在临睡前,归彦的心情看起来都不错啊。
奉雪仔细回忆着临睡前发生的事,随后她记起了在躺下之前,她收到了几条短讯。
那是曾向她告白过的人的短信。
在婚前他们经常发,婚后似乎也没有减低频率。
奉雪想明白了。
“抱歉,”奉雪抬起头,亲吻着归彦修长漂亮的脖颈,“是我不好,我会告诉他们不可以再这样给我发短信。我已经结婚了,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联系我。”
归彦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柔和了下来。
归彦从来不会在奉雪面前表现任何负面情绪,导致奉雪也觉得归彦实在太十全十美了。
但如今看到归彦偶尔示弱的样子,她不免升起了一丝责任感。
婚姻是需要两个人守护的。
奉雪抬手抚摸着归彦的脸颊,轻声安抚。
“我们回去睡吧,你有点发冷。”
归彦则低头用脸颊蹭着奉雪柔软的掌心,像是猫儿一样抬眸望着奉雪。
“唔,要热起来的办法是有很多的。”
奉雪正自发愣,在转瞬间就明白了归彦的意思。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奉雪泛起红晕的脸颊。
“别人说,床上的话不能信,”归彦亲吻着奉雪晕红的眼角,“但我知道,奉雪说的话都是可以相信的。”
归彦十分满足。
从那之后,奉雪就养成了自觉。
毕竟那段记忆实在有点深刻。
车驾在研究所前缓缓停下,归彦在奉雪唇角落下一吻后,就微笑着送别了奉雪。
奉雪蹬蹬踏上阶梯,就有同事对着她露出感谢的表情。
“今天也是女神男神套餐,谢谢招待”
奉雪虽然不太懂,但微笑就可以了吧。
等奉雪进去之后,归彦就打开自己的行事历,他先去了出版社和编辑聊了聊新书的计划,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样书。
青雀黄鹂大冒险已经出到了第六本,归彦的打算是一年出一本。
同时找人帮忙做绘本。
这也是给未来的孩子做准备。
归彦本人对于孩子是没有任何计划的,在他的蓝图里,唯有他和奉雪两个人。
但奉雪却对这件事颇感兴趣。
归彦没有强烈拒绝的道理,因此他写这些,也是为了让孩子能看东西时,能看到父亲写的书籍。
要真有个小朋友蹦出来,归彦必须做好全部的养育准备,不要让奉雪伤神才行。
等这些事都办完之后,归彦离开了出版社,准备在外吃点东西。
只是没想到刚到达首都五区的一家惯常去的咖啡馆,他就见到了不太想见的人。
不过归彦从不退却。
“日安,弟弟。”
归彦站在咖啡馆门口,和显然只是路过准备买杯咖啡的谢思碰上了。
谢思也已经开始工作了,他的视力似乎有所下降,办公时会戴一副金丝眼镜,现在显然时间不够,是办公途中出来的,眼镜没有取下。
突然听到了这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谢思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看着归彦。
“啊,您可以当做没见到我。”
“这可不行,要是我真的不搭理,我担心今晚就会有一纸诉状放在桌上呢。”归彦轻笑摇头。
谢思哼了一声,打开门进去,但他的手一直扶着门,等归彦进来之后再关上。
该死的良好美德,反正谢思是做不出把归彦关在门外的事。
两人都点了黑咖啡,谢思再要了三明治,而归彦要了意面套餐。
谢思是打包带走,而归彦堂食。
“我走了。”谢思拿了东西,还是会跟归彦说一声。
归彦点点头,却见谢思突然转过头。
“这周三妈妈让姐姐回来住两天,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这是好事啊,我怎么会有意见”归彦摇头。
等谢思推开门离去后,归彦就坐在了窗边的小桌上,等着餐食送上来。
男性很少有人会用“美丽”去形容,但归彦坐在窗边,单手支着下颚,微垂眼睫,微笑着低头看手机的样子,实在称得上赏心悦目。
一些原本对咖啡馆没兴趣的人,都走进了咖啡馆,打算近距离看看美男子。
而归彦吃了饭之后,拒绝了几个来找他要电话的人。
他像是有意也像是无意地亮出了左手无名指的婚戒,表示他已有家庭。
婚戒对于归彦这样身家的人来说颇为朴素,只是银戒镶上一圈碎钻。
但奉雪觉得很好。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洗手或是外出时,不小心磕碰坏了那珍贵的戒指。
傍晚六点,归彦准时到达研究所。
过了五分钟,归彦就看到奉雪抱着一堆文件资料走了出来。
在奉雪身边,还有几个看起来一脸稚气的实习生,像是想要伸手帮奉雪拿东西。
归彦打开车门下了车,几步上前接过奉雪手里的东西。
那双流丽华美的眼眸扫过几个实习生,对方到底年纪小,觉得在那视线下,自己心中不太检点的心思就被归彦发现了,讪讪地停下脚步,和归彦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与奉雪说了声“再见”。
等上了车之后,奉雪则小声地对归彦说。
“他们问我要电话,我没有给哟”
奉雪的眼睛眨呀眨,语气也十分平淡地阐述,但归彦的心尖都快乐得像是被人拨响的琴弦,止不住的震颤。
“那么,就给你一个奖励。”
在车里,两人交换了气味与呼吸。
等车子再次启动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也不是没人看见,但绝对不会上前打扰,只是有些面红耳赤地想。
那两人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是这么黏糊得好像新婚呀。
回到家里之后,奉雪自告奋勇和归彦一起做饭。
只是归彦已经进化到了“大约”“稍许”的大厨境界,而奉雪还需要量杯和天秤。
但这样很很好,只要和奉雪在同一个空间里,归彦就没什么不满意的。
等到能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奉雪抬手揉着额角,发誓下次一定要再快一点。
这是奉雪说的第三十次“下次一定”。
等吃饱之后,两人就在山上散步。
归彦在山上特别修建了健步道,灯光明亮,地势平坦,偶有缓坡,不管什么时候走都很轻松。
两人听着夜晚的虫鸣,看着天上的星星,十指紧扣,也不觉得累。
再晚一点,归彦先去洗澡,只是他在花洒下冲了一会,就听到浴室门被拉开了。
归彦将被水淋湿的黑发捋到耳后,露出那张沾满水珠的,清俊难言,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脸。
“一起洗”
黑发青年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对方柔软的手指。
这次澡洗了颇久,奉雪被归彦抱着走出来,身上和头发都是归彦擦干的。
电吹风呜呜的声响此起彼伏,吹得奉雪全身暖洋洋。
她有些晕晕乎乎,像是要睡着了,归彦的动作就更轻,只是在奉雪要沾枕头的时候,她却像受惊的猫儿一样,突然睁圆了眼睛。
“还不能”
奉雪披了件归彦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衬衫,蹬蹬跑出了房间。
归彦则看着奉雪的背影,实在不大明白,为什么明明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奉雪总是有办法突然不经意地诱惑他呢
这诱惑还难以抵挡,实在是甘美的考验。
过了一会,奉雪就跑了回来。
“趴下。”奉雪对着奉雪说。
这不是归彦偶尔会想到的什么y,奉雪手里拿着能抹平伤疤的精油,她一直记着归彦背后的伤疤,一定要把那点伤疤抹平不可。
“你还是不能告诉怎么受的伤吗”奉雪的手在归彦的背上划过。
归彦咬着牙根,下颚收紧,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欲念。
听着奉雪的话,他仍是摇了摇头。
当然不能说,这是归彦在求婚成功的那一晚,与情敌们决斗时得来的勋章。
归彦是不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对方的名字的。
等奉雪认真给伤疤抹好精油之后,她才觉得累了,咕噜一下滚到了另一边。
归彦则久久没有起来,奉雪抬头凑过去问。
“我给你擦疼了”
伤疤早就愈合了,哪里会疼
背上是不会的。
归彦微微抬头,凌乱的刘海落在额前,他的眼睛透过刘海的缝隙望着奉雪。
“你还累吗”
奉雪下意识地摇头,但到了途中,她就停住了。
美丽的女神脸颊瞬间泛红,但这时候再否定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竹影摇曳,风声簌簌,又迎来了安宁又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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