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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濯顾及着他破损的容颜,倔强地不肯回身,对徐善的话充耳不闻。
徐善于是向前轻移了几步,李直拦她“徐小娘子,你莫要靠近我们五殿下,殿下的清白最为重要。”
先前那几回已经在坊市之间传的很难听了,他们五殿下是一点清白都没有了。
纵然李直心里清楚,坏事都是五殿下自找的,但身为下属自然要帮亲不帮理,只能从徐小娘子这头下工夫了。
徐小娘子偏生不是好说话的人。
她莲步飘忽,拿捏着从徐媚那里学来的精髓,风过人晃险些卧倒在李直身上。
李直被吓了好大一跳
他赶紧蹬蹬退回去,不好再拦,甚至都不敢再多看柔若无骨的徐小娘子一眼。
李直一退,徐善自动有骨头了,也会走路了。她没到陆濯眼前去,主要是她对陆濯此刻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有数,不想给自己善睐的明眸找罪受。
她不过去,倒是让王得志发出了一声颇为遗憾的长叹。
徐善乐了。
“他不会以为我要对陆濯投怀送抱吧,我可不敢。陆濯身娇体软,他那样弱,很不中用的。”
“真男人至少得像李直这样。”
陆濯忿忿地把袖子一拂。
他哪里软哪里弱,他明明硬的很
他可天子呐,天底下哪个男人胆敢自称硬过他他吃亏就吃亏在驾崩太早,叫徐善俏年守寡,多年下来把他们的那些欢愉的、带劲的、刺激的忘却的干干净净。
陆濯盯着徐善的影子
徐善向他靠近的这几步,正好把自己的身影送到了陆濯的眼下,叫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云袖掩住,在尝桃花饮。
陆濯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制止什么的,不存在的。
倒是王得志阴阳怪气了一句“徐小娘子倒是惬意得很。”不孝敬给主子喝就算了,他一个公公怎么地也不配喝坊间饮子了王得志从不知道他自己这般高贵。
“五殿下人俊心善,想必不会与我计较。”徐善垂下衣袖,唇瓣似有水色。
陆濯轻喝“王得志,我们走”
他们这一行人,呼呼啦啦,声势浩大,把陆濯簇拥在最里面,宛如呵护见不得人的闺中小娘子。
徐善凝视着陆濯的背影,自失一笑。
从来都是如此。
在逼捐群臣前,先由她这个皇后出头节制后宫;想抄哪个权贵的家,先由她这个皇后发旨叱人家妻女对自己不恭;不想让后宫被外朝拿捏,不敢选秀,拿出来的理由是皇后善妒。
此类之事不胜枚举。
江山不是陆濯打下来的,是老皇帝濒死不得不传给他的,京城里暗流汹涌,陆濯如履薄冰。为了他的江山大业,徐善被架在火上烤。
那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想徐善死的人越来越多。而她双亲皆逝,两位兄长都不能独当一面,只有当稳皇后,才有机会活下去。从被动到主动,徐善成了陆濯最好的盟友。
她好多次差点死了,不止桃花饮、不止流产、不止刺杀,徐善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她的命,跟陆濯心中的筹谋与丘壑比起来,当然轻于鸿毛了呀。
这辈子的五皇子妃,狗都不当。
那头,陆濯一身的寒气,人上了马车,才掀起眼皮子,瞥向李直。
“你怎么在这里”
李直一愣。他一个当属下的,主子走了,他当然要跟着啊。
然而陆濯不这么想。
他拍案“我让王得志走,让你们走了吗”
未曾设想的路
李直不敢正视陆濯开染坊的脸,怕一不小心泄露被丑到的震惊,“属下知错,属下没想到殿下记挂着徐小娘子的安危”
“放肆”陆濯叱道,“何来的厥词,我与她相熟吗”
龟缩在一边的王得志小心地拍着胸脯。亲娘哟,主子如今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幸亏他刚刚没开口,逃过了这等子浩劫。
李直就逃不过了,他倚靠历史经验稍稍盘算,知晓这个时候万万不可顺着主子的话术往下说。
倘若他来了一句“殿下所言极是,您与徐小娘子根本不熟”,他这个人也许就没了。
于是,李直坚定地说道“殿下,我这就回去,护送徐小娘子回徐府。”
“荒谬”陆濯枯着眉头,语气凉凉,“你是我的侍卫,竟要置我安危于不顾”
李直大无语“”那他应该怎么办
微凉的风穿过,带起李直濡湿的额发,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丝觉悟。
“殿下同属下一道”那刚刚走什么走哦,不是没事找事吗
陆濯冷哼了一声,往后倚着,闭目养神。
王自得冲李直使了个眼神,“愣着作甚,走啊。”这个榆木脑袋。
徐善那边,在他们一行人离去的时候,就让瑟瑟发抖的车夫把破烂马车休整休整拽回府。
“习秋,你说看见我大哥了”徐善随手把剩下的桃花饮连着竹筒递给她。
“是啊,大郎君跟着人群走着,浑浑噩噩的,婢子嗓子都喊哑了,大郎君没听见。”习秋抱着竹筒,有些疑惑,“小娘子没饮”
“胡言乱语。”徐善道,“你仔细掂一掂,里头分明少了好几口。”
习秋感觉不出来,她抓了抓竹筒“小娘子,您是知道贡院这边要出乱子了”所以今日精挑细选了即将寿终正寝的老旧马车出来,又在马车上备了她们乔装的粗布衣裳。
“我可没有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我们徐家的二郎君还是做了些好事的,平日往这马车里藏了破衣穿着去斗蛐蛐,倒是阴差阳错方便了我们。”
上辈子春闱放榜,贡院前也闹了一出,但很快就平息了,老老少少都在守菜市口看赵国公被砍头的热闹。
这辈子,贡院前的声势也太浩大了一些。徐善眉眼乌沉,她看到了人仰马翻中的血色,可维持秩序的京兆尹和金吾卫都没有来。
原本,士子们心是散的,就是人群里有“打倒奸邪、匡扶正道”的口号响起,惶惶的人心被凝聚起来了,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于是越发的大无畏了。
这是前世没有的变数。
而这样的手笔
像极了一个人。
崔九,是你吗
上辈子的崔九早早回家,这辈子的崔九在京城春风得意,而今应当越发的得意了。
只是不知道自家老大哥徐羡被这场大风浪裹挟到哪儿去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徐小娘子吗,甚巧甚巧”
鲍桧骑着大马,远远在一片乱象中看到了一位神仙妃子,心神一漾,赶紧拍马而来,他看到的果然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徐小娘子。
这么些天,鲍桧已经想明白了,徐羌多管闲事,不让他强抢民女,那就应该把亲妹子赔给他,他一定要把徐小娘子弄到手,要不然他这个小国舅不当也罢
鲍桧东张西望,挑拨离间“小娘子居然孤身一人在此,徐羌真是狠心啊,好兄长做不出来这等事。若我府中有如小娘子这般美貌的佳人,我绝对把她放在心尖尖舍不得离开她一步”
徐善柔声道“小国舅是想与我的二哥较量一番吗”
“”鲍桧干笑,“没有的事哈哈,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徐羌羌兄在周遭”说着,驱马向徐善逼近。
“这不是小国舅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死咱家了”
就在这时,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在鲍桧身后响起,来人正是王大公公。
鲍桧不太认识王得志,但听他自称“咱家”,就晓得他是宫里人。他下意识地认为是亲姐柔嫔或亲外甥六皇子派来的,于是勒马问“什么事”
王得志虚胖,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落。他把大腿一拍,一惊一乍“小国舅,不好啦”
鲍桧被惊得差点坠马“谁睡不好了娘娘还是殿下”
“小国舅你的后院不好了投井的投井悬梁的悬梁,死的死疯的疯,剩下的全都闹到京兆尹那儿去了”
还好还好,不是娘娘也不是殿下等等,他的那些美人儿出幺蛾子了
鲍桧手下失控,大马对天撂蹄子长声而嘶
两支离弦之箭紧贴鲍桧的左右耳侧擦过,鲍桧脸色惨白
长箭深深刺入贡院牌匾两侧。
箭上穿着的对联一左一右,双双垂落,示于光天化日之下。
“赵子龙一身是胆,左明丘两眼无珠”1
这两句够直够辣,还用了典,简直就是啪唧两个大耳光,扇到了赵国公和左翰林体面的大脸上。
这辈子他们还未被老皇帝定罪,先被天下读书人指着鼻子骂了。
乱糟糟的人群先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徐善扶着习秋,正盘算着赵国公和左翰林会有什么福报,鼻尖突然嗅到了一股异味。
一旁大马的腹毛湿了,再往上瞧一瞧,原是鲍桧小国舅的裤子湿了。
“不是咱家说,小国舅,你比咱家都不讲究了。”
王得志生怕徐善过于眼尖,瞧到鲍桧身上什么不该瞧的,回头主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于是忙不迭用肥硕的身子遮住徐善的视线,顺带嫌弃鲍桧不干不净看着有病。
“徐小娘子,请吧,咱家的意思是,机会难得,小娘子可去给咱们五殿下行个谢礼。”王大公公有些倨傲在身上的,他劝徐善别不知好歹。
徐善用云袖掩住鼻尖,冲鲍桧矜持地点了点头,而后才提起裙裾,跟随王得志翩然离去。
鲍桧满脸臊红,又忍不住痴迷地看着她的背影。
仙子一样的徐小娘子在王得志耳边发出低语“公公何必多此一举,鲍小国舅明明有着不输公公的平坦空阔。”
“”
王大公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张着嘴,指着手,颤颤巍巍,瞪着徐善说不出口话。
而徐善羞涩一笑,靠近五皇子殿下的马车,站立在一旁,抬手轻敲车壁,轻唤“五殿下”
马车里头并无任何声响传出。
徐善是和陆濯过过日子的,见此情景,她就晓得了,陆濯这是真的生气了。他甚至都不愿吆五喝六,这气走心了。
可他又有什么好气的呢,气她喝了桃花饮还没有死掉吗
换做前世,徐善攀着陆濯过日子,一遇到陆濯生这般走心的气,徐善就该讨好他了。少不得要在床榻上委曲求全,让陆濯如登仙境好几把,折腾到虚脱自然就没劲再气。
如今,徐善可没想当五皇子妃,她不吃陆濯这一套。陆濯就是气死了,跟她徐善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遗憾地收回手,看向王得志,疑惑地问“王公公,五殿下可是不在马车中”
“在的在的。”王得志恨不得替她钻马车,“小娘子你得主动点,莫不是还要殿下出来亲迎你”
“那怎么敢。”徐善莹彻如雪的小脸上染起薄红,眸光往半遮半掩的车门落。
她这副做作忸怩的神态让王得志越看越满意“敢的,小娘子,咱家说你敢,你就必须敢”不要大意地上吧,给彼此一个过好日子的机会。
车里,陆濯隐隐约约看到徐善云袖下的湿痕,凉凉牵起唇角。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徐善怎么可能服下桃花饮,又怎么可能拿性命试探他。徐善当真在意他是否为重生之人吗
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怕都是错付了
陆濯的心底一片水深火热,不过他愿意给徐善最后一次机会。但凡她上车向他叫饶,从此重新做人,他作为日后的一国之君,愿意既往不咎。
毕竟她韶年守寡,寂寞了那么些年,脑子憋出了点毛病算是情有可原。陆濯宽宏大量地想着。
车外,徐善犹豫不决了好半晌,终于想清楚了“不行,我怕。”
王得志“”他这是被戏耍了啊
徐善楚楚,还说还说“我不敢见五殿下,我好害怕呀。”
“谁爱哄陆濯谁去哄,反正我不哄。”
“有这个闲工夫,我不如去找崔九问问今天是怎么回事。他若是早展露出这手本事,上辈子何须当我的裙下之臣“
裙下之臣
车内,陆濯一口老血喷出来,溅到了车帘上
作者有话要说1引用清朝考生讥讽康熙五十年科举舞弊的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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