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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馆的主人收起笑容,侧身打开门,房间内的场景便展露在了尤奇和诺布尔两人眼中。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生意不好的旅馆模样,桌椅看上去简直像古董,尤其怀疑里面是不是已经被虫蛀空了。
老板合上门,转身朝右边走,尤奇他们就跟上,老板拐进里面的房间后,抬起地面上的木板,示意他们两个跳进去。
尤奇有点兴奋,这很符合他想象中的冒险,于是他当机立断就从那个黑洞洞的洞口中跳了进去。
"咚""咚"两声,分别是诺布尔和老板。
跳下来之后,尤奇觉得鼻尖都是小麦味
一道响指声,老板指尖出现了一道光,尤奇见状也不打算自己释放召唤∶光了,倒不是他真的学得有那么烂而是他启动召唤光这一魔法得要上好久闭眼思考的时间,他就不太愿意在现在丢人现眼,毕竟他可马上就要成为天才了
光出现后,尤奇环顾四周,地上确实都是小麦,堆满了一整个空间,他进的秘密空间就是旅馆的地下仓库
"跟上。"
老板又发话了,尤奇跟着老板扒开成堆的粮食继续走。
又是"吱呀"一声,老板再一次从地上撬起了一块木板,尤奇再一次打头阵跳了进去。
这一次,空气比储存粮食的地下室要湿润一些,在老板也下来之后,尤奇借着他的光看见了长长的弯曲的一条地道。
他和诺布尔沉默着跟着老板一起向前走,起初地道还是单行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岔路越来越多,有时候向右,有时候向左,但每一条岔路本身又长得完全一样,让尤奇有些头脑发昏。
就在他头昏脑涨到差点脚下没留神跟丢老板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这个地下密道中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衣物魔擦声以外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低的,但空灵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那种语调,平板但有韵律的语调,给人一种一种什么呢尤奇在他贫瘠的大脑中疯狂搜刮着合适的形容词。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
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神圣"这个词对他来说其实有些陌生,他只在课本上学到过,但他其实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其中的含义,他知道这个词多数用于曾经的宗教活动和文本中,但是那些举例的文章总是让他昏昏欲睡所以他其实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更不知道这个词该用在什么语境里。
但就在他刚刚听到那片低而富有韵律的声音时,他突然间就想起了这个词语,也理解了这个词语。
最后一道门打开,出现在尤奇与诺布尔面前的,是一副令人震撼的景象一
黑漆漆的地下空间里充满了柔和的白光,墙壁上绘制着太阳图案,正中央跪坐着一群人,他们身穿纯白的袍子,低垂头颅,紧闭双眼,大腿上摆放着厚重的书籍,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口中发出的声音,正是尤奇当时隔着门听见的低吟,现在没有了门的阻隔,他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这种扑面而来的氛围与气势。
这种十几人同时颂念相同内容的声音,而且全都是发自内心的颂念,再加上神秘的,尤奇完全听不懂的内容,让这个场景的冲击力对他大了数倍。
老板指了指右边"去换上。''
尤奇向右看去,那里有一整个架子的白色长袍。
他颇有些兴奋地和诺布尔对视了一眼,齐齐加快脚步,走过去给自己拿了一身,躲到架子后去换上了。
换完这身白色长袍后,尤奇从架子后探头出来,正好对上诺布尔的视线,他用口型问道∶"看上去怎么样"
诺布尔也用口型回答∶"很不错,很适合你。"
尤奇就又兴奋又开心了。
换好衣服出来后,尤奇发现老板也换了身白色长袍,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呢刚刚的老板哪怕收起了那种和善的神情,带他们下来的时候一路都很严肃,但尤奇依旧没能把对方当成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看待,总感觉他是什么专门接待组织成员的外围非正式成员,但老板换上这身白袍后,瞬间就褪去了所有小旅馆老板的气质,他圆润的脸庞周围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晕,让尤奇情不自禁地觉得他高大了不少,情不自禁地为他披上了一道神秘的光环,情不自禁地乖乖站好。
尤奇和诺布尔齐齐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有些无聊,如果是在学校里的话,尤奇早就和诺布尔开始瞎聊天了,但这里那种神圣的氛围,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崇高的活动中的环境,让尤奇硬生生憋下了自己的话,而是开始有学有样,在角落里神色严肃地半跪着,按他想象中的"祷告"开始闭上眼睛,在心底开始自己编祷词。
那帮占据了正中央的白袍人离开的时候,尤奇感觉自己腿都快坐麻了,等这些人散去,他才发现角落里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不少。
"大家,请走到中间来。"
小旅馆老板发话了,尤奇立刻站了起来一瞬间脚有点麻,头有些晕,但他咬咬牙,克服了这点不适,稍微有些一瘸一拐地和诺布尔走到了中间。
"请坐。"
尤奇瞬间在心底叫苦不迭,早知道他刚刚别一直坐着了,或者就算要做的话,起码搞个舒适些的坐姿,现在好了
尤奇和诺布尔坐在相邻的位置,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十六个"新人",他们看上去和他和诺布尔差不多大,看着都是学生模样。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腐烂的。
老板是用这样一句话开始的,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在场所有人就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把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划分的标准就是数学天赋,有些人善良,却仅仅因为缺乏数学天赋而一生穷困潦倒,智商成为了唯一的评判标准,普通人越来越忽视道德,甚至鄙夷道德,世界的道德秩序在崩坏。"
"你们被选中,正是因为你们在这个世界里格格不入,你们在这个世界遭受了不公的待遇,不道德的事情,却因为数学天赋的不足而被人忽视。"
"为了更好地与过去告别,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其他人讲述你所遭受的不公,不要害怕,不要羞耻,这里的人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人,兄弟,姐妹,你们可以大胆地说出自己经历,想法,与感受。"
"从你开始吧。"
被指到的正是尤奇,他瞬间有些紧张,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很顺畅地讲起了在学校里被欺凌的事,不过他并不觉得是因为旅馆老板说"以后大家就都是家人了",所以觉得信任面前的人,更多的是更多的反倒是因为面前都是陌生人,他们可能和他来自完全不同的城镇,一生中唯一可能的交集就在这个地底的空间还有比面前这样一群陌生人更适合倾吐他长期以来的愤懑与不满的吗
下一个是诺布尔,他和尤奇的经历大致相似,都是因为数学差劲导致被父母,同学,甚至老师冷眼相待甚至暴力相对。
下一个又是个学生下一个下一个
尤奇最开始进行他的讲述时,其他人还有些拘束与矜持,听到他讲到气愤处时,也多是呲牙咧嘴,一拳砸自己腿上,或者用眼神鼓励他,但等最后一个人讲述他的故事时,这个宽广的地下空间里已经全是他们的声音了,剩余十几个人一齐帮那个孩子讨伐对他施以暴行的混蛋,或是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等所有人释放完自己的情绪,,白袍的旅馆老板敲了敲旁边的地面,轻声但清晰地问道∶"你们知道这种不公平为什么会存在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因为神沉睡了,这个世界失去了它的监管者。"
这句简短的,朴素的话,因为他笃定的声音和姿态,明明声音很轻,却像春雷般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在很久很久以前,神监管着世界的一切,他全知全能,也就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所作所为,他惩罚作恶者,奖赏善者,于是世上的人就避恶趋善,约束自身的行为。"
"在那个世界里,拥有魔法的强大魔术师肆意妄为,随意践踏普通人,于是神击败了他们,但这场战争让神消耗过大,让他陷入了沉睡。"
"伟大的神明陷入沉睡后,为了防止这个世界脱离他的掌控,重新回到那个力量至上的世界,他予以了他的代行者精通光明魔法的天赋。"
"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可以通过向沉睡的神祈祷使用神术,他们通过这种力量,为神在这个世界继续惩恶扬善,防止强大魔法师的再次出现,再次压迫普通人。"
"但是几百年前,情况改变了代行者被战胜了,新世界建立了原有的魔法师体系,强大的魔法师可以压迫弱小的魔法师,一个人一旦出生,他日后的生活道路就几乎已经注定了,他的魔法天赋好坏就决定了他日后生活的好坏,即使他是个恶棍,也可以拥有美好的生活,拥有其他人的崇拜。"
"我们想要的真的是这样一个崇拜力量的世界吗"
这句话振聋发聩,让尤奇猛地打了个激灵,他几乎是和其他人一起高声喊出"不不是的"
"力量至上的世界里,天赋决定一切的世界里,善恶与道德的概念缺位,神明仍在沉睡,而我们是他选中的代行者我们拥有向他祈祷获取力量的特权这是我们获得的馈赠与赐予,而我们也要担起与这份馈赠相配的责任
"将这个世界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拨乱反正""拨乱反正"
一时间,整个地下空间里全是这些新入教的年轻人们激动的大喊声,他们这些人从来不配有
过什么理想,现在却背负上了最崇高最伟大的一个,这让他们两颊泛起了鲜亮的红。
第一次的集会,结束了。
尤奇没有意识到,他暂时对这个神秘组织还没有任何的了解,不过他对这里有了极深的信任与归属感。
他和诺布尔跟着老板一起顺着原路返回,回到小旅馆内发现天空已经是纯粹的漆黑了,他们正常开好房间,正常付钱,正常睡觉,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好像刚刚那十几个小时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第二天,哪怕前天睡得有些晚,但尤奇毕竟还是个学生,早早地就清醒了。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巧碰上来敲门的旅馆老板,老板的右手还落在空中,让他愣了一会儿。
尤奇眨了眨眼,盯着老板冷淡的脸庞刚要出声,老板就率先打断了他∶"勤劳,很好,一起下来做早祷吧。"
尤奇充满干劲地点点头,和老板一起把诺布尔叫了起来。
三人回到地下时,昨天见过的两帮人都已经在了,最开始见到的那批在祷告的人,还有和他们一起交谈了的新人。
换好白袍后,旅馆老板先给他们这群新人开小灶,告诉他们祷告时该念什么,该想什么,怎样去感受元素,感受到了又会有什么具体的表现。
召唤光是人人都会的光明魔法,于是他们就以这个魔法作为转换思想与习惯的。
如果尤奇说实话的话,他对施展魔法其实有些排斥,这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比如单就召唤光这一魔法,就是他们第一学年末的实操考核内最重要的一个魔法之一,但所谓的实操考核,可不是只要是释放出了召唤∶光就是一样的分数这样简单的评判。
在数百年的发展下,现代人已经不再是简单地定性判断"你这个魔法是放得好还是坏",而是转入了定量分析阶段。
施法速度,光的强度,魔法维持时间,施法人施法完毕后身体状态,都有十分详细的监控,从而给出综合成绩。
这种精确的定量分析让那些只能凭"本源题"施法的学生只能留在不及格线下,但是施法速度一条,就会被那些融会贯通了整个学期的知识的学生低上好几分十分制。
而尤奇属于那种"本源题"都得死记硬背有时候还会施法失败的学生,当然从未在考核中得到过及格的分数。
这让他平日里压根就不想使用魔法。
不过现在不同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施展魔法有这么大的期待与信心。
而且他头一次觉得魔法像是那些小说中写得那样浪漫,而不是只是学校生活中枯燥的学习。
"巴尔德弥斯。"
这是旅馆老板教他颂念的神的真名。
随着这个名字在他心底一次次响起,尤奇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不过他激动的心情在第几十遍念出这个神名的时候就消退了。
他忍不住睁开了半只眼,却吓了他一跳。
因为他正好对上了旅馆老板的目光。
而对方现在正在"白袍"状态下,压迫感和威慑力都十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没能感受到光元素"
本来吓得打了个哆嗦的尤奇安定了些,点了点头。
"感应神,感应神的元素,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般来说,你们要先祈祷一个月,才能获得神的垂青。
一个月"
面对这声惊讶的反问,老板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一个月很长吗你们自己回忆一下自己的学校生涯,花在光明魔法上的时间难道不是以十年计最后还多数止步于二环魔法,不能再进步。"
"神对你们已经很优待了,一个月感受到光明元素,一年学会一环光明魔法,再一年学会二环光明魔法,之后的学习也只需要你不停祈祷不停感应。"
"以你们在数学上的资质,一环魔法要你们打六年基础再学习半年,二环魔法要你们再学三年,而三环魔法更是大多数人一辈子无法理解,顶多靠硬背下来,但那意味着长达数十秒的施法等待。"
"神给你们优待,但不是要你们不劳而获"
"他给你们的力量,依旧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取。"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话下来,让尤奇感到很羞愧,是他太功利了
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决定全心全意地向代表了善良与正义的神明祷告,而不是仅仅想着自己能多快走上人生巅峰。
这一祷告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和诺布尔早餐前去地下室祷告,然后上到地面上来吃早餐,再去花点时间去旅馆外走走,因为老板说他们得做出"自己确实是来棉花镇玩"的假象。
虽然棉花镇没什么好玩的,这里的特产很无聊,还很贵,这里的景点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种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作物,一片绿,没什么好看的。
午餐接着回老板的小旅馆,有时候吃腻了也会去别的地方吃,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旅馆吃的,因为外面的小餐馆更贵,而且味道也没有好上多少
不过虽然这些生活中零零碎碎的琐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因为每天下午,老板都会给他们讲述神的故事,神的理念,还有一些在他们之前的教友是怎样在神的指引下变得越来越好的。
尤奇由衷地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希望自己能早早成为一个强大的神术使用者,然后去实施正义。
这个梦想让他等待了很久,他从初级魔法中学毕业勉勉强强,所有派系的一环魔法他都无法脱离本源题使用,所以最终成绩很难看,又进入了高级魔法中学,又从高级魔法中学毕业。
这几年时间里,他每年七月份都会和诺布尔一起借度假的名义跑去棉花镇锦绣南歌教会集会。
他也熟练掌握了所有一二环的光明魔法,感应和祈祷确实比理解数学题轻松。
或许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改变了,他在高中并没有延续初中的惨剧,哪怕成绩差了些,但是反倒和班级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加入教会时最初的理想他要在这个世界上为神代行正义
他们学历史的时候,老师对神的污蔑简直让他气得擦紧拳头,哪怕旅馆老板和他们强调过很多次,要冷静,要耐心,普通人也只是被洗脑了,才污蔑一直保护着他们的神明但这还是不能让尤奇平息下来。
随着他年岁渐长,他越发想要践行这一理想,不过
"你现在有什么实力让神的光辉重新照耀大地我们现在还没到可以与强大的魔法师们硬碰硬的地步。"
"耐心点,尤奇,你安心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好了,教会在慢慢壮大,我们正在招收更多的想要让公平重回大地的人。"
面对旅馆老板的微皱着眉的教诲,尤奇只能默默点头。
"那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像诺布尔那样去招收新人也好呀。"
诺布尔和尤奇只重逢了一年,就回到了他原本所在的城市,不过他每年七月还是会来棉花镇,所以尤奇和他并没有再次生疏。
诺布尔现在在为教会招收新人,不过新人好像都被安排去了别的集会点,尤奇并没有见过其他人。
"尤奇,你只需要安心祈祷。"
尤奇叹了口气,从老板面前离开了,加入了正在祈祷的人群中,尤奇其实已经跟这几十个人混熟了,毕竟也都几年过去了,这些人也是每年七月来参加集会,分散地住在棉花镇各个地方,然后通过各个地道一起来到地下做祷告。
尤奇跪下,闭上眼,开始祈祷。
这个七月结束后,尤奇照例回到了家中。
他回家的时候弟弟妹妹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是啊是啊"
尤奇好奇地放下手里的行李,过去揉了揉这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哥哥你回来啦"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好恐怖"
"哦哦,哥哥你出去玩了所以不知道,是面包街那里的事,居然有一个很恐怖的杀人犯,杀了人之后又分尸把尸体摆成奇怪的模样,还用死者的血在墙壁上留下了奇怪的图案好吓人呀。"
尤奇脸色一肃∶"你们两个这几天别跑出去玩了。"
"唉"
无视两个小不点的哀嚎,尤奇却有些好奇,在家吃完饭又出了门,这次的目标则是面包街。
面包街离他们家大约四五个街区,尤奇正好当饭后散步了。
到了面包街,尤奇都不用费心找案发现场,因为那堵墙上的暗红色是如此刺目而显眼。
墙的前方,几个临时工模样的人正在拿水墙上泼,试图洗掉血迹,
"华啦"又一声。
尤奇走近了些,他眯起眼去看墙上那片已经消散了大半的痕迹,试图看清上面到底画了些什么。
猛然间
他睁大了双眼
因为将那些已经淡去的痕迹将还没被清洗掉的那部分连起来赫然正是他们教会的标志
尤奇震惊了这是他们的人干的吗
还是有人在冒充他们作恶
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看见一家面包店,老板娘正一脸郁闷地盯着那堵墙。
他犹豫了一会儿,朝老板娘走去。
"老板娘据说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是真的吗"
老板娘叹了口气∶"不然呢今天都没人敢往这儿跑了,面包做多了卖不出去,还能因为啥小伙子,来块面包吗"
尤奇犹豫了一下∶"来一块吧,您能顺便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死的人是谁"
"啧啧啧,其实死的那家伙,真是活该,那家伙仗着自己在雷尔米集团有份工作,天天骚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最近还想让玛丽小姐嫁给他嘞我猜是玛丽小姐的追求者看不下去了吧
不,不是。尤奇在心中想到,他的心脏越跳越快,脸上泛起热意,这绝不是什么玛丽小姐的追求者做的,这是他的教友在伸张正义在告诉这个强者肆意妄为无视道德的世界,你们的死期到了
"好了,一块面包,真不用再来一份了吗"
"不用了,谢谢你,老板娘。"
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慷慨激昂的尤奇接过对方手中的面包,快步朝家中走去。
这才是他当初加入教会的目标在黑暗中伸张正义
他要那些敢欺负别人的人付出代价
可惜,还没等他将这个想法付诸现实,跟随这位先驱者的脚步做出些极端事件,这位先驱,他的教友落网了。
尤奇愣住了。
根据他和老板娘打听的消息,被抓的是面包街上一个年轻小伙子,和他差不多大,据说因为现场留下了太多证据,治安队几乎没花多久就将嫌疑锁定了他。
这可把尤奇急坏了,他决定解救他的教友
但他能怎么做呢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劫不了狱的好在,他并不是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
对呀,他可以向教会汇报这个教友的处境,让他们一起来帮忙
对,就这么做。
于是尤奇立刻再一次登上了前往棉花镇的火车。
他是连夜走的,因为那位教友两天后就要上庭接受审判了,他不能浪费时间。
到达棉花镇的时候,时间是七点多,尤奇轻车熟路地找到小旅馆,轻车熟路地直接推开了门。
不过老板不在前台。
他在心底"嗯"了一声,然后看到时间,这个时间,或许老板正在地下祈祷
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掀起木板就往下跳,第二道木板有锁,尤奇直接把锁撬了,老板一定会理解他的。
穿过漫长的地下通道,尤奇在靠近地下空间的时候顿了一下,他听见了熟悉的祈祷声,一片人的声音。
他推开门,看见中央的空地里跪坐着二十多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迷惑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决定先去找老板说那位教友的事。
他直接冲到正带领一群人在做早祷的老板面前∶"斯拉尔先生出事了"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在只有轻声祈祷声的地下空间,显得分外响亮,吓了好几个人一跳,白袍的老板也震惊地睁开眼看向他∶"尤奇,你怎么来了"
尤奇劈头盖脑,噼里啪啦地把事情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总之,这位正义的教友现在被关押在了牢里,我们得去救他"
因为光线太暗,所以尤奇没发现,老板的脸色几乎称得上惨败了,混杂着震惊和焦虑与不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尤奇你先回去,组织会去救他的。"
"我也要去救他带上我"
老板沉下脸∶"尤奇,别捣乱,监狱的守卫力量有多强你知道吗你能有什么作战能力你想去拖后腿吗"
尤奇瞬间蔫了下来,他很想说,不让他参加战斗他从哪来作战能力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老板说得对,他确实没有那个劫狱地能力,不然他早就去救教友了。
他垂丧着脑袋回了家,一边补作业,一边等待大家的好消息。
这两天他过得焦躁不已,心惊胆战,反复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再试着说服一下老板。
直到两天后,一名治安队成员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治安官先生,怎么了吗"
"尤奇温迪斯,是住在这里吗"
"嗯是我儿子,他做什么了吗尤奇那孩子一直很乖巧的。
"哦请放心,他没犯法,只是他牵扯到了一起事件中,我们需要对他进行一次问话。"
"好的,治安官先生,我去喊他。"
尤奇在门后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大骇老板他们失败了吗他们暴露了吗他暴露了吗
随着他母亲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的心脏怦怦直跳,目光移项了窗户,决定翻窗
他猛地一下,像一只兔子一样朝窗户窜了过去,慌忙将窗户拉开,小心翼翼地避开父亲打理的灌木丛,准备开溜,他靠着掩体朝大门看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服装的治安官,还好他家有后门
"尤奇,你在这干嘛呢"
尤奇整个人僵住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他一脸无辜的,且大嗓门的弟弟,恨不得把这家伙的脑袋摁到灌木丛里去
"嗯尤奇詹米你们俩在这啊"
正上方,他母亲拉开了窗户,半是迷惑半是笑着问。
最糟糕的是,大门口那个黑色的身影也被惊动了,朝他们走来。
"尤奇温迪斯先生"
尤奇儒硬着点了点头,他安慰自己别害怕,没准是别的事呢教会的力量那么强大,可能已经救走那位教友了,或许治安官先生找他是有别的事比如比如他哪个同学出事了要调查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尤奇跟着治安官来到了自家书房在治安官先生的要求下,他希望这是一场单独谈话。
"坐。"
明明他才是主人尤奇嘟囔了一下,但还是在对方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温迪斯先生,你有参与一个信奉光明神的教派吗"
尤奇心中一凛,火速摇了摇头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出卖教会的
"哦我这么问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抓到了这个教会的头脑,也拿到了成员的花名册,现在在按照花名册逐一通知受害者,所以我只是和你确认一下而已,温迪斯先生。"
"我从头跟你说吧,温迪斯先生,这是一个骗局。"
"这个教派宣扬远古光明神,专门针对在生活中不如意的,认为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人下手,主要诱骗群体是年轻人,尤其是家境优秀但自我认同感不强的学生,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敛财,所以我们暂时将他们定性成了诈骗团伙,你只是其中一个受害人而已,不过我们承诺,会尽力为你追回损失。"
儡心二
"对,你们交的入会费。"
"可是那只有很少一点点"
"还有你在棉花镇的住宿与食物,你没发现比其他地方的物价高了近十倍吗这属于恶性定价,你们的损失主要在这部分。"
尤奇整个人已经傻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你们是怎么抓到他们的是因为有人来救面包街那个杀人者吗"
治安官歪了歪头∶"你们内部是这样的消息吗抱歉,那确实是我们追查到这个诈骗团伙老巢的线索,不过来的不是救那个嫌疑犯的人,而是试图杀死他的赏金猎人,我们制服对方之后,拷问了他,得到了他的雇主信息,才迫查到了其他地方。"
"不,不,不是这样的"
尤奇猛地站了起来,他左手一挥,释放出一团白色的光芒∶"你看,你看啊我不需要解析它的数学结构就可以释放它,神是存在的他赐予了我天赋"
治安官先生几乎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温迪斯先生,说老实话,我一直不赞同这部分历史不在历史课上讲,这才导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远古魔法不够了解,在伊瑟维尔德先生向全大陆普通人揭示魔法本质之前,当时的魔法师和牧师都是靠感应对应元素施法的,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学习效率,而目不学习魔法本质导致他们只能使用单系魔法,所以被历史淘汰了,至于你的天赋"
"你说的是元素石亮度吗这部分这个诈骗组织的头脑也已经交代了,元素石的作用原理确实是比较冷门的知识,它对于没有学习过魔法本质的人确实可以测试出这个人对某种元素的亲和度,但对于学习过魔法本质的人,元素石始终是最高亮度,他们就是靠这一点骗到了部分渴望自己拥有某种天赋的年轻人。"
"总而言之,尤奇温迪斯先生,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我们会尽力追回你的损失,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能也需要你上庭作证,希望你尽力配合,日安。"
说完这句话,穿着笔挺黑色制服的治安官拉开书房的门离开了。
尤奇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他的母亲担忧地,治安官刚离开就走进了书房,忧心地看着整个人傻乎乎的尤奇。
好一会儿,母亲的声音才在他脑海中真正变成有意义的句子,而不是一阵阵毫无意义的轰鸣声。
尤奇猛地抱住了他母亲。
"宝贝,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尤奇闷闷的声音从亚麻布的包裹下传了出来∶"我没事,妈妈,我没事,我只是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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