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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田宅。
重面春太坐在长廊上观着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打在树枝花木上,翠色叶片瑟缩摇晃着,微冷。
从身上明显华贵的衣服布料就可以看出,他在鹤田家的生活比较之从前奢侈了不少,甚至直逼当主。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雨绵密却细小,雨势虽大却掩盖不住人清晰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
比他转过去的头更快的是传至耳畔的声音。
“下午好,春太。”浅色发的少年弯着眼眸,轻笑着走近。
重面春太也像一个正常孩子般纯真地笑起来,向他问好“取哥哥。”
他站起身来,不待少年走来,就抬步至他身前。
青目取注视着他的眼睛“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鹤田家对我的态度与以前完全不同了不如说是出人意料的反常。”重面春太笑脸对着青目取,“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当然啦。”青目取理所应当地说,“毕竟是我拜托长泽君的嘛。”
虽然年幼,但当初选择主动在青目取这个阴晴不定的危险诅咒师身畔斡旋的重面春太也不是个愚笨的人,他委婉地试探着“你们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倒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易,只是互帮互助而已。”青目取回答道,“不如说是盟友吧。”
“既然我帮助了他,那么他也没道理拒绝我的要求。”
“你的要求”重面春太重复着。
青目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本就没想瞒着他,于是很爽快地点了头,“对呀,我的要求,春太应该很直面地感受到了吧”
深蓝色的眼瞳与屋檐边际灰尘的天空相照应,雨花绽放于地,似乎有一滴轻轻击打到他的耳廓,重面春太听见眼前的人说。
“我让长泽君出手,让鹤田家认春太君为养子。”青目取笑着说,“自鹤田家年幼的长子亡故那天起,嫡系就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子嗣,无论是鹤田家主外面养的外室还是联姻的妾室所怀的孩子无一例外全都胎死腹中,所以经过几日后的宗室仪式,春太君就是鹤田家唯一的继承者了。”
重面春太微微睁大了眼睛。
即便再怎样思想跳脱,他也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鹤田家虽然在咒术界地位不高,甚至要依附长泽家过活,但也并不意味着它失去了古老家族的骄傲,愿意让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子有掌控家族的可能。
而青目取自然也看出他眼中的疑问。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春太君。”青目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所有的犹豫与踟蹰,都只是利益是否足够的问题。”
利益究竟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鹤田家答应这样荒唐的做法
“别用这样的表情嘛,很难看的哦”青目取指尖按在孩童的唇畔,将它轻轻上扬,就像自己的嘴角一样,“毕竟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御三家之一的鹤田家的继承人呀。”
「御三家」。
生活在咒术界的人无一不对这三个字如雷贯耳,而重面春太也瞬间明白了青目取对鹤田家的许诺与筹码。
他竟然要让末流家族的鹤田家跻身于咒术界的顶点,御三家的位置
千年来才出来的御三家,他竟然有这样的信心吗
“但是,这对于我是不是有些危险了”重面春太委婉出声,仍是那副故意的无威胁的幼童模样,“要跻身御三家,鹤田家势必要有所动作,那时作为其唯一继承者的我不就是在地狱的边缘了吗”
“这不是你所要的吗”青目取反问到,克莱亚蓝的眼瞳像深色的黑洞不含一丝情感,虚假的笑意浮于表面,像是漩涡要把重面春太撕裂破坏,“是你说的,做工具也可以,你现在是想退缩了吗春太。”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甚至语气都与往常别无二致,但重面春太却是寒毛竖立僵硬在原地,脚步像是被钉在地面上抬不起来。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呀。”青目取弯着眼眸说,面容天真无邪,他轻轻低首,捏起金发孩童的脸颊,像是与弟弟玩闹的普通兄长般友好,却只让重面春太心生寒意,“没有作用的工具只是废铁,废铁就要被扔掉。”
“我很喜欢你,所以千万不要有让我把你扔到垃圾桶的一天哦,春太。”
这是一个恶魔,而当初觉得有趣要跟在他身边的自己毫无疑问是在与虎谋皮,自作自受。少年明明是微笑着的,但周身裹着的巨大的压力将重面春太压得喘不过气来,喉咙堵塞,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我”
他想暂时先对少年表示顺从再从长计议,但牙齿在打颤,实力的绝对压制下身体不自觉地在轻微地抖动,他能感受到心脏激烈的跳动,那是他无法抑制的恐惧。
蓝色的瞳仁看着他,两秒后,青目取忽然发出声清脆的笑,“哈。”
“不要这么紧张嘛,春太君。”他轻轻弯下腰,不再居高临下,而是脸庞与孩童在同一水平线上,眉眼含笑,周身不自觉的气势也被刻意收敛起来,空气一下变得轻松起来,“我很喜欢你,怎么会轻易舍弃你呢”
“放心。”他说,“即便是鹤田家,也不过是我们脚下的踏板而已,我需要的不是它,而是你哦。”
“所以别这副样子嘛,开心点。”浅栗发的诅咒师笑着说,“不过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站在咒术界顶峰的不必是鹤田家。”他的眼睛注视着孩童的眼眸,语调轻松地许诺着,虽然他不知与多少人做出过承诺,“而是我们。”
但即便他这样说,即便气氛轻松下来,重面春太心中的石头仍是沉沉地压在心上。他可不会天真到相信眼前的人,但背叛与逃离的下场毫无疑问是死亡。
他也只能僵硬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乖顺的笑容,“我知道了,取哥哥。”
他说“我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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