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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个好天气,时至初夏,每天都是蓝天白云,浓烈的阳光照射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被伏黑甚尔托付惠后,因要顾及小孩子的饮食作息,青目取的饮食习惯也逐渐正常起来,这是在原本世界不曾感受到的。整日在横滨忙碌到连轴转的他根本不会考虑所谓的吃饭睡觉,只是等身体即将到达无法承受的临界值时,才嫌麻烦地去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近几日下来,他觉得这样的感觉还算不错。虽说他不在意身体上的感受,但是所谓“疼痛”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高专的课并不多,但不常在校园居住的青目取还是习惯每天在教室集合,方便与猪野琢真会和,毕竟二人是任务搭档嘛。
他是提前到达的教室,路过教室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经常慢悠悠到达的近隆助已经在办公室座位上坐着了,对方看着书籍资料,而后不经意间发现来自门外的视线。
“早上好,太宰。”他微笑着打着招呼,眼下的乌青色似乎更重了些。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青目取就知道身为一级咒术师的老师也收到参加会议的邀请,但恰巧的是他不是喜欢趟浑水的个性,除非重要到强制的会议,他基本会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邀请全都推脱掉。
青目取也作为一个正常学生朝他打招呼“近隆老师,早上好。”
少年蓝色的眼珠装作不经意,轻轻划过班主任手中资料斜过来的一角。
看来是收到了那场会议事故的报告书了吧。青目取猜测着。
“对了。”近隆助想起来什么,“第一节课我可能会晚到,你们现在教室自习吧,通知他们一下。”他说着站起身来,黑色的咒术师服在动作间产生褶皱很快又化为平坦。
“是有什么事吗”青目取问。
班主任摸了摸后脖,稍稍叹口气,脸上神情是一贯提不起精气神的疲惫模样“校长回来了,我要去述职。”他视线移动到青目取脸上,看着少年清秀的面庞微微眯眼做出一个老师的警告,“自习不准闹事。”
“嗨,嗨。”青目取笑意盈盈点着头。
校长室与办公室不在同一栋教学楼,青目取从窗户那看着近隆助走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浅淡的阳光从顶而落,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
“太宰”
直到听到后方传来一声略带着雀跃的喊声,他回过头去。少年棕发被帽子遮盖住,朝他大幅度地挥着手。
青目取笑起来“早上好,猪野君。”
“早上好”猪野琢真边说着走近,顺着他原本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近隆老师。”青目取回答道。
猪野琢真有些意外“近隆老师他今天来的这么早吗,是有什么事吗”
“说是乐岩寺校长回来了。”青目取说,“他让我通知你们,早上的课变为自习。”
“自习啊”猪野琢真叹了口气,这也太无聊了吧“还不如去执行任务呢。”他说。
的确,让文化课看重程度为零的高专学生自习,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他们是对所谓国文数学完全没有丝毫兴趣的,上课好歹是听老师讲,自习却不知道做什么,让他们看书绝无可能
“这样的话”青目取缓缓出声,唇畔翘起弧度,落在猪野琢真眼底的笑容略显狡黠,“要不要去偷听一下”他提议道。
虽说平时陪青目取做了这么多事,但偷听校长室谈话却是猪野琢真绝对不想去做的,他立刻拨浪鼓摇头表示了强烈的拒绝。
青目取哈哈笑了两声,拽起少年的后领就往楼下跳,“拒绝无效。”
只有猪野琢真惊恐的声音随风飘荡“等等好歹走楼梯啊啊啊啊啊”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微微屈膝落地,青目取一抬眼,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禅院直哉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语气是不变的刻薄。
但青目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无比自然地站起了身。
“呀,真是巧呢,禅院君。”
他弯起眉眼露出的甜蜜笑容令禅院直哉心里下意识感觉不太妙。
“收回你的笑。”于是大少爷毫不犹豫地皱着眉开口了,“真是恶心。”
“那就劳烦你稍微忍耐一下啦。”青目取丝毫没有生气之意,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向禅院直哉的衣领,“随我来一下吧,禅院君。”
随着并不困难的潜入,三人成功地站在了校长室门口。
猪野琢真紧张兮兮,用气音问道“太宰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先一步回答他的是禅院直哉呜呜的挣扎声,被捂住嘴的金发少年怒目瞪着始作俑者,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放了自己。
他抗拒的声音不算小,令猪野琢真顿时更加紧张了“禅院君麻烦你小声点”
禅院直哉顿了下,而后瞪大眼睛更加生气了。
其实这等动静根本进不到办公室内的人的耳里,青目取早就施展了术式,封闭了三人所处的声响。其实也并没有必要捂住禅院直哉的嘴,但他就是想这样。不过最后他还是松开了禅院直哉,金发少年获得自由后立马发作了“太宰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青目取笑意盈盈轻飘飘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们可是同期,怎么可以撇下禅院君呢而且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你不要做孤狼,要融入我们一年级的大家庭嘛,禅院君”
谁要加入这什么狗屁家庭禅院直哉差点就说出脏话了,但出于形象考虑他还是及时憋了回去。他张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栗发少年神色一凛。
办公室内传出声音,他也被迫加入进去,三人在门外贴着耳仔细听。
但事实证明来这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近隆助述职的内容比自习还要让三人感觉无聊。到最后快要结束之时,青目取更是干脆地就拽着两人飞出去了。
坐在教室里的三人难得老实,禅院直哉冷哼一声作嘲讽。
青目取没理他,开始看手机。
虽说会议袭击事件发生地偏僻荒芜,但那样剧烈的爆炸声不可能瞒过大众,但是新闻里的报道却是建筑古旧线路老化发生的意外。
很快,近隆助来了。但其实一节课时间也并不长,还有几分钟就到下课时间了。
班主任扫视了教室一眼,确定了设施的完好,最后将眼神投向中间座位的浅栗发少年“太宰,等会执行任务前去一下校长室,乐岩寺校长有话要对你说。”
青目取有些意外,却还是听话点头“我知道了,近隆老师。”
书比他警觉“你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青目取在心里语气浅淡地回答它,“那就不是校长谈话了,而是咒术界围攻吧。应该是长泽弦跟他说了些什么。”
事实证明他猜的不错。
虽说派系相同,但乐岩寺却还是对长泽弦隐藏的心思有几分猜测,对他“安排”过来的青目取也并没有几分校长对学生的温情,而是用那具有压迫感的眼神看了他许久,而后警告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但是在高专内,最好给我收敛点。”
还真是凶啊。
但是青目取仍是那副神情,笑意盈盈地答了好,还在乐岩寺意料之外地做出几分恭谨的学生模样,“我知道了,乐岩寺校长。”
乐岩寺没说话,默声注视着他,最后终于松口“回去吧。”
青目取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教学楼的大门,他停住了脚步。
门口站着等待的男人发觉了他的存在,转过身来。
他黑色的发微长,没有怎么打理过显得有些凌乱,下巴有些胡茬,眼下是标志的青黑色。
“近隆老师。”青目取微笑着喊出了眼前人的身份,问道,“你在等我吗”
虽说做好了准备,但果然以长泽弦的立场,无论是什么借口解释他加入高专这件事情,还是会引起一些问题啊。
“乐岩寺校长应该跟您说了吧”青目取礼貌问道,“我以为您会默默监视我,而不是这样光明正大直接站在我面前。”
“你是我的学生。”近隆助抿着唇,回答的很简洁。
他黑色的眼睛看进青目取的瞳孔里,注视着他,“派系斗争并没有这么简单,你的天赋很高,完全没必要浪费在党派斗争里。”
“即便没有政权帮助,你一样可以站到高处。”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老师。”青目取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中立派的中坚分子是可以这样发言的吗”
近隆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现在在高专上学,而我是你的老师。”
他眼神依旧懒散寡淡,却深藏着几分认真的坚定。
这个人怎么比他还入戏啊。青目取略微意外地想。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危害京都高专的意思,与对方没必要发生口角矛盾,所以干脆利落地点了头“放心吧,近隆老师,虽然不能透露但是在高专期间,我会当个好学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果然讲不通吗。”近隆助非常烦恼地挠了挠头发,而后垂下手叹口气道,“不是危不危害的原因,真到那时候,我会去阻止你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青目取问。
对方看着他,眼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
“那群老头子可是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龌龊,千万要小心”他说,“总之,遇到困难的话,就来找我吧。”
班主任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认真严肃“老师会帮助你的,高专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青目取却没忍住“噗。”
近隆助“”
近隆助“为什么会笑啊我很认真的,严肃一点啊”
“老师是在耍帅吗”青目取笑意难抑,肩膀幅度不小地颤抖着,“你难不成以为刚刚的表情很潇洒可靠吗成年人真的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吗”
“哈”沉稳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近隆助拳头硬了,“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但是,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第一个人跑到他面前说要成为他的“避风港”。青目取觉得很是新奇,连着心情也畅快几分,虽然没将近隆助的话语放在心上,但他还是大方给出了回应。
深蓝色的眼瞳在清浅的日光下显出几分清透,晶体折射着光,“谢谢你啦。”
“老师。”
高专的日常并无变化,与猪野琢真完成任务后,两人熟练地进行告别。
猪野琢真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爽快离开,而是眼神游弋欲言又止。
青目取很贴心地问道“怎么了吗,猪野君”
“后天就是姐妹校交流会了,你真的要去吗”猪野琢真抓了抓头发,“其实一年级本就可以不去,而且你也不输于禅院那家伙,就算不去”
“约定可是很重要的。”青目取微笑着堵住了同期接下来的话语,“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如今的五条悟还没有学会反转术式,虽说无下限很难缠,却不是毫无办法。
“但是”棕发的同学还是有些担忧。
“放心吧。”青目取笑意清浅,话语却是平静表象下的浪涛,“现在的五条悟不足为惧。”
时间按部就班地行进,一天很快过去,暮色烧起天边的云。
浅栗发的少年与黑色海胆头的孩童走在大街上,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在某个岔路口,青目取却突然拉住了伏黑惠的小书包。
伏黑惠转头,碧色的眼瞳装满了疑惑。
青目取却微笑着“惠,想不想去找爸爸”
男孩在抓紧书包两侧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青目取敏锐地观察到,却见他仍是冷漠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蛋,吐出两个字“不要。”
真是口是心非啊。
但青目取提出的疑问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所以直接单方面地把孩童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似是不习惯,惠小朋友红着脸努力挣扎着,却被少年死死按在了怀里。
“配合一下嘛咩咕咪,我找甚尔君有些事,就当外出游玩了嘛,之后带你在那边吃大餐好不好”
“不要”伏黑惠坚持道,还在做着无用的反抗。
其实放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关系,但青目取就是故意的。走近一个杳无人影的街道,二人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身畔的景色在变,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头发飘扬起来。伏黑惠有些震惊地在青目取怀里看下方的景色。
暗色的黑夜逐渐吞噬光明,与漆色的夜幕如约而至的是道路两旁燃起的路灯。
城市一点一点逐渐亮起,绚烂缤纷的霓虹灯将脚下的土地点缀成美丽的模样,一盏盏灯组成一条条光点的丝带,伏黑惠顿时觉得下方的建筑与物体是那样渺小。即便觉醒了特殊能力,有两只式神陪伴着,幼小的孩童也还是憧憬着电视里的英雄,更是对飞天这件事有着别样的渴望。
雀跃随着风声灌进伏黑惠的心脏,他不再乱动,眼睛观察着这一切,最后终于将下巴搁置在青目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我要吃汉堡。”
这是妥协了。
青目取笑起来,非常配合“遵命。”
地下赌马场鱼龙混杂,却鲜少有直接牵着这么小的孩子来的。一出现在场,青目取和伏黑惠就引起了相当大的瞩目。
清秀柔弱的少年和长相精致的幼童很难不让这些,常年混迹在黑暗里的人多想什么。
“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有自信大胆的直接就走上跟前了,身材健硕脸庞凶恶的男人吹了声口哨,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慢慢逼近。
他看了眼还没到人腰部的孩童,最后视线落在浅栗发的少年身上,他伸手想要去触碰他。
伏黑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看热闹的人满是恶意地看着这场闹剧的上映。幼小的孩童并没有被天与暴君教授有关咒术的知识,他也并不知晓自己面对的都是与自己有相同特异能力的人群,他只是感觉到了威胁,想伸手使用十影法保护身旁的人。
但青目取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后更加握紧了他的手,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并不讨厌你这种人。”青目取站着开口了。
男人不解地“哈”了一声。
少年继续缓缓说着,眉眼间的笑意未卸“头脑简单,空有蛮力却比某些自诩正义坚持所谓大义的人讨我喜欢多了。但是你既然站在这里,也做好了接受后果的准备了吧”
男人大笑起来,“后果好啊。”他眼神上下在青目取身上打量着,表情促狭,意味不明地舔了一下唇。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大声喊着男人的名字“喂行不行啊”
乌合之众。
青目取叹了口气,目光继续对上眼前挡在二人身前的男人“我家的孩子还在这里呢,我不想动手,可以让开一下吗”
少年深蓝色的瞳孔仿若深海最底处失去了温度的神秘峡谷,只有无法看透与抵达的深沉,像黑洞般将人吞噬。
男人一瞬寒毛竖立,但在周围看热闹的气氛下没有暂避,而是很快恢复那种眼神继续想要说着什么。
“可以啊,只要你陪我一会,或者你弟”但他的话语却止在半途。
像是画片里的影像被按上了静止符,他的所有动作都被僵持在原地。
青目取不喜欢无谓的杀戮,所以在强制停止的时候他一般都是控制笼罩对方的“时间”,但这次不同,他把术式施展在男人的“速度”上。
二者有根本性的区别。停止全体的时间,人只会相对世界变慢,但放慢的速度却不是。
眨眼的速度,呼吸的速度,心脏起伏的速度。一切都在以几乎可以视为零的“有限”下进行着。眼睛无法进行及时的湿润而干涩起来,没有足够的氧气送入四肢百骸,心脏近乎停止。
“小孩子可是禁止听这些污言秽语的,有点常识啊”青目取的笑容头一次淡了下去。
哄闹的大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睹这一切,也发现了少年身上的不对劲。
人是不可以以貌取人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在地下这座吃人的无形领地里,越是靡丽美好的就越是剧毒带刺。可这样一个常识性问题却在干柴被他们轻视地短暂忘记。
在没有摸清少年的底细前,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血液倒灌,不出一分钟被定住的男人就开始面红耳赤,他用那双血丝浮现仿若下一秒就要开裂的眼睛看着浅栗发的少年轻声含着笑意,那样无害纯真地对弟弟说着,“既然这样,我们就绕开他吧,咩咕咪。”
少年浅笑着牵着孩童轻轻迈步绕离,再也没有人敢挡在他们面前,甚至所至之处有人无声地退离自动让开位置。肩膀交错的一瞬间,男人对上那双嘴角轻翘的脸庞。
他明明是笑着的,克莱因蓝的瞳孔里却看不见丝毫笑意,只有死寂的冰冷,望不见一丝波澜。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物品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而他也不是特意投来的视线,只是低首与孩童交流后抬眼,既定轨道上的顺便,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就转过了头去。
明明身体的一切都在崩坏,偏偏听力毫无问题地还在正常工作着。他听到少年的声音。
“吓到了吗别生气嘛是我的问题,咩咕咪不要生哥哥的气嘛。”
再后来就不清楚了。因为二人不过在他后方往前走两步的距离,他就失去了意识。
眼睛流下红色的血,停留在男人身上的术式并没有很久,但解开的一刹那,他便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呼吸。
青目取却没有为此分开一点神,还在求原谅着生闷气径直向前走的惠,两人手仍是牵着的,但孩童明显更前面一点,做着主导的位置。
“不要不说话嘛,咩咕咪,是我没有考虑到这点,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带你过来了”
伏黑惠突然停下了脚步,青目取也咽下了自己未说完的话,等他开口,“不止是我,你也不许过来了。”
青目取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伏黑惠抬起头,稚嫩的脸上神情认真又严肃“老师说了,小孩子要少去这种危险的场合,你也只是个高中生,也算小孩子。不准因为自己又特殊能力就得意忘形,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这是缩小翻版的近隆老师吗
青目取眨眨眼“所以你是在生气这个”
伏黑惠板着脸重重点头。
青目取顿时开始演起来了,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咩咕咪哥哥好感动”直接就是凑上去一个贴贴。
惠小朋友顿时红着脸“不要突然凑上来啊”
青目取找到伏黑甚尔的时候,对方正黑着个脸撕碎了手上带字的票。
“怪不得你总是那么缺钱啊。”
伏黑甚尔转过头去,看见浅发的少年标志的小辫和蓝色发夹,手边牵着自家眼熟的小子。
他一脸了然的神情,浅浅地笑了,“晚上好,甚尔君看来你又输了”
伏黑甚尔没理他,往后一躺腿一跷,永远是那副不耐懒散的模样,“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借样东西。”青目取说。
“我能有什么东西。”伏黑甚尔看了他一眼,继续将目光投向下方的赛马场。
青目取简短吐出三个字来“天逆鉾。”
男人动作不着痕迹一瞬微顿,再转过来的面孔神情与往常一般无二,但眼神里的情绪明显更加锐利了些,他似乎没有异常,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杀手靠取人性命吃饭,暗杀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们不会将自己的行动底牌公布与众,虽说个人与个人之间有所差异,但伏黑甚尔趁手的武器却是在黑市上匿名购买的,除了死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拥有什么。
他的目光在伏黑惠身上淡淡扫过,最后回归青目取的眼睛里。
他嗤笑一声,“带这家伙是想牵制我还是威胁我不过很遗憾,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不要污蔑我跟咩咕咪之间真挚的感情啊。”青目取神色不变,好似没有察觉术师杀手浅淡的话语中暗藏的杀气,“一个小秘密,不方便告诉你放心,不过一会儿而已,我会付报酬的。”
伏黑甚尔对上少年笑意浅浅的眼。
毒蛇还是狐狸,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钱拿何乐不为
他不怕少年做小动作或者私吞,不如说他有绝对实力的自信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吃亏,能连本带利讨回。
他眼睛不经意落在青目取与伏黑惠交握的手上。
“你好像很喜欢他。”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正道的笑来,“卖给你怎么样十亿到手禅院家祖传的十影法,随便你怎么用,参与你的计划里也无所谓,要么”
青目取感受到捏着自己手掌的那只小手更紧了些。
“在孩子面前直接这样说真的好吗”他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伏黑甚尔打的算盘。
既可以得到十亿,又可以不让禅院家如愿以偿,至于青目取和禅院家会起的纠纷关他什么事
“真是狡猾啊,甚尔君。不赌马如果去做生意的话说不定能比现在赚的更多哦”他说,“十影法的确难得,但觉醒不到三年的术式又能在我的计划里发挥什么作用呢”
但是
“可以哦。”青目取点了头。
伏黑甚尔有些意外地将目光稍稍抬起,他本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眼前的冤大头真的会答应。
但青目取还是很喜欢这种扮演兄长的游戏的,并没有中途放弃的打算。
他说“一个月内,我会把全款打给你的。”
当然,如果你有命收的话。
已至深夜,长泽府仍是灯火通明,像是等待什么人来临。
确认惠睡着之后,青目取如约而至。
青年黑色的长发如同绸缎般柔顺,垂眸安静地摆弄着茶具,优雅地沏着茶。他听到了动静,轻柔地停止了受伤的动作,朝来者轻轻颔首,微笑着,“青目君。”
“听说你并没有继承q的首领之位。”长泽弦看着少年走近,坐在为他预先准备好的座位上。
“情报真是迅速呢。”青目取说“不过那种东西无所谓吧不过是工具而已。”
“工具也要有署名啊,要是被人随随便便抢走了可就不好了。”长泽弦浅淡微笑着,“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暂为代劳。”他微微垂眸,一副态度谦逊的无害模样。
“你想要当首领吗”青目取唇畔清浅问道。
“哪里,怎敢。”长泽弦为他重新添了杯茶,“不过是暂代管理。”
“可以哦。”青目取笑着抿了口茶,话含隐意,“我暂时对q没有想法,还没到用到他们的时候不过那个位置,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哦”长泽弦神色未变,“那可真是令我好奇呢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青目取盈盈浅笑,将食指放至唇上,“是最恶的诅咒师。”
“你似乎对他很抱有期待。”长泽弦观察着他的神情说道。
“因为很有趣呀。”青目取眉眼弯弯,像是一个只是提起爱好而雀跃不已的普通学生,但却并没有过多的形容,他忽然转换话题问道,“长泽君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长泽弦因为他的直白而稍稍愣了一下。
“真是直接呢。”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青目君觉得六眼是可战胜的吗”
青目取反问道,“长泽君以为呢”
青年轻轻笑起来,“对于我来说,六眼是最强的但是,却不是不可战胜的。”
寻找多年的狱门疆至今仍不见下落,但眼前的少年诅咒师却让他意外找到了千年蛰伏的突破口。
或许不需要狱门疆也可以。
“看来你很不喜欢五条悟。”青目取说。虽说提起的是六眼,但这个人具体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在我的计划中,他是必须排除的因素而已。”长泽弦语气浅淡地说,“御三家本来三足鼎立,但五条悟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咒术界的话语权明显偏向了五条家,即便现如今的各家族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以后还会是如此吗五条悟其人性格难辨,恐怕不会轻易做咒术界听话的人偶,甚至会一跃成为塔顶的人物吧。”
他轻轻抿了口茶,语气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以后的咒术界会变成专属于他一人的一言堂也说不定。”
“那可真是可怕。”青目取说。
“所以你的目标是五条悟吗”他问道。
“是他,也不完全是他。”长发的青年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下说道,“但是只有六眼这个根本性的影响因素从咒术界消失,御三家才会实现真正的平衡,也才更容易完成洗牌。”
“他们在这个位子上坐的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换换人了。”长泽弦嘴角是浅淡的微笑,对上青目取深色的眼睛,“你意下如何呢,青目君”
这句话相当于拉拢了。
但长泽弦对他还有用,青目取暂时没有想与他分道扬镳的意思,至少不是现在。
“五条悟对我无所谓,他并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青目取扬起一抹标准的微笑,“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你。”
他问“你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他又说“不过不是现在,我对他还有点兴趣。”
“并没有什么关联。”长泽弦垂眸浅笑着,“我只需要六眼在咒术界不复存在而已,至于他是死是活,动向在哪里,我并不关心随你的心意。”
“真是诚意满满啊,长泽君。”饶是青目取也不由得感叹青年的随和。
长泽弦十分谦逊“哪里,不过各取所需,互帮互助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青目取点点头,笑着“合作愉快。”
长泽弦的动作比青目取想象中的要更快,第二天他就从猪野琢真的口中听到了q的所作所为。
“围绕全国的各个公共场所的袭击吗”栗发少年坐在座位上,用手撑着脸颊,“可真是嚣张啊。”
“是啊。”猪野琢真附和地点头,“这不就是对咒术师们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他又疑惑道“但是不是说q的首脑已经证实死亡了吗现在领导他们的又是谁呢”
“呵。”一旁的禅院直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青目取转过头去浅笑,“怎么,禅院君知道些什么吗”
“能整合那么一个组织的人,你们觉得是谁”禅院直哉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身为大家族的继承者他知道的内幕与细节自然要比普通人出身的同学多,但他扫了一眼青目取,嗤笑道,“怎么,你的主人没告诉你吗”
主人青目取一瞬出神,但很快反应过来,读懂了金发少年口中的意思。
“乐岩寺校长的嘴巴还真是松懈呢。”他笑着轻叹道。
不过的确,在外人看来被长泽弦以长泽家的名义塞进来的他看上去的确很像家主大人手下养着的棋子。但他没必要多加解释,没有出处的与长泽家家主有合作关系的咒术师和家主手下的一枚棋子,前者听上去要更可疑多了。
而且乐岩寺看上去不像是多嘴的人,多半是禅院家内部得到的消息吧。为了不引起怀疑,长泽弦也不好刻意隐藏这个消息。
所以他轻笑着并没有做出反驳,而是继续问道,“禅院君认为呢”
“当然是实力的碾压了。”禅院直哉对青目取的反应略微意外,却还是抱臂继续说道,“当然是实力的碾压了,只有最为强大的统领者,才会在短时间内整合一支无首之师。”
猪野琢真心中几乎是立刻有了答案,脱口而出“青目取”
禅院直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写满了“没想到他也能想到这点”的惊讶,点头难得做出了肯定道“不错,除了唯二的特级诅咒师,能做到这点的还能是谁呢”
而无辜的青目取背下了这一口大黑锅,甚至还笑着附和。
借刀杀人甚至不漏一丝痕迹真是天衣无缝啊,长泽君。
但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
时间到达,班主任近隆助准时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对于踩点这项技能一向十分娴熟。但他并没有进教室,而是在门外说“出发去东京。”
“东京”看过课表的青目取有些意外,“是调换课程了吗,实践课”但是为什么去东京。
“哎太宰不知道吗”猪野琢真转过头说,“因为两校距离较远,所以姐妹校交流会另一方都是提前动身出发的。”
这他还真是不知道。
失策了。
青目取举起手“近隆老师”
近隆助看向他。
青目取开口“我申请稍后独行,有东西没拿。”
“可以。”近隆助点头,“明天交流会正式开始之前抵达就行你应该知道东京校在哪里吧”
青目取点头。
“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一定要今天去拿吗”猪野琢真看了眼臭着脸的禅院直哉,对另一个同学有些紧张地问道。不要啊他不想跟禅院单独坐在一个车里
青目取调皮地朝他眨眼一个k,“是对五条学长的秘密武器哦。”
“这样啊”猪野琢真眼底的光芒逐渐熄灭。
禅院直哉直接一个嗤笑,看二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别聊天了。”近隆助及时制止了他们,催促道,“禅院,猪野,快点出发了。”
将要燃起的引线被熄灭,猪野琢真很听话地站起身走向班主任的方向。
禅院直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青目取一眼,便也起身离开了。
清晨的阳光自窗户透过半开半合的窗帘落进教室内,在青目取颜色相近的发丝上折射着浅淡的光芒。
猪野琢真跟他说过,第一天是团体战,第二天才是个人战。其实单论时间的话并不紧急,但如果中途去拿天逆鉾,这样的距离必定要用到术式,而在五条悟那双璀璨的苍天之瞳下,再微弱的咒术痕迹也会被察觉。
现在可还没到揭晓一切的时机,他暂时需要留着这个身份。
可真是难缠啊,六眼。轻声在内心叹息着,青目取也自座位上站起,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拿到天逆鉾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与精力,但给惠准备三天的饭却占据了大多时间。
循着地图搜索,青目取站在东京高专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虽说准确到达了地带你,但是校园占地面积巨大,没有特别的引路,他也并不清楚同伴的具体位置,正在青目取拿出手机要给猪野琢真打电话的时候,丸子头少年出现了。
“太宰”
后方响起熟悉的声音,青目取转过头,对上一双纤长的眼睛。
“夏油学长。”他礼貌弯起眼睛。
夏油杰穿着肥大的不良灯笼裤,走近问道“你刚到吗”
青目取点点头。
而不着痕迹观察了下,好像猜出了少年的处境,夏油杰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贴心地说道,“高专布局定时会变,我带你去找猪野他们吧,正好你们的宿舍也被安排在我和悟附近,很近。”
“麻烦你了。”青目取弯起眉眼笑意纯真,好像真的在感谢。
两人于是并排走在一起。
即便不是同校,夏油杰对待后辈一直是关照的态度。他注意到青目取手中被白布包裹用线缠绕住的物体,找寻着话题“这是你常用的武器吗”
“并不是。”青目取摇摇头,“我和夏油学长五条学长一样,术式都是不需要用武器的类型。”
“那是”
“是对五条学长特别咒具哦。”少年笑意盈盈地解释,“我和同班的禅院君打赌,如果我在交流会上打败五条学长,他就做我的狗。”
做、做狗
夏油杰一时震惊住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不过相差一年,他就已经理解不了后辈的想法了吗但他挑起的话题也不能做出过度的反应,只能干笑,“哈哈这样啊。”
夏油杰想赶紧结束这个会让看起来听话天真的后辈变奇怪的话题,但对方却非常地热情。
“夏油学长要看一下吗”青目取说着要把线解开,“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借给你哦,如果是学长你的话就算以后跟五条学长敌对,用它杀了五条学长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哦。”
他好像在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着些什么不得了的话。
夏油杰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震惊,但后辈的周身完全没有一丝恶意,笑容也是那样真诚。
原来他是这种类型的吗
夏油杰急忙按住了对方的手,勉强地微笑着“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但后辈看着他,似乎有些失望,而后叹了口气“好吧。”而后非常贴心的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夏油学长的话我肯定会借给你的。”
真的不需要而且他就算再跟悟闹矛盾也不会想杀了他的,他又不是心理扭曲
但内心的咆哮不能说出声,何况对方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没有自觉,夏油杰于是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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