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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迷蒙,春意微寒。
许之衡单手扶住车门,清润的眼眸望着裴景烟,“之前,我申请加你好友”
他突然提起这事,裴景烟目光一晃,有些尴尬。
许之衡“是忘记加了”
裴景烟本想糊弄过去,但对上男生真挚清隽的脸庞,也不想再糊弄了。
她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对他道,“不是忘加了,是觉得没必要加好友。”
女孩儿声音轻软甜美,说出的话却直白锋利,直直扎进心尖。
许之衡表情微滞,过了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声音,苦笑道,“连加个微信好友的资格都没有吗”
从前秦霏吐槽她渣女,裴景烟倒没什么感觉。
但此时此刻,看到许之衡眉眼间的失落,裴景烟觉得自己真渣。
“不是没资格,只是觉得没必要,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裴景烟白皙的脸上笼上一层愧疚之色,眼神放柔了些,“许之衡,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不该随随便便撩人。
许之衡捏着伞柄的手指不由收紧,眉心拧起,目光专注,“裴景烟,有个问题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那个时候向我告白,是真心的吗”
裴景烟呼吸微顿,轻摇了下头。
“那个时候,我太任性。跟你告白,也是一时兴起。”
她不敢去看许之衡的眼睛,低低道,“抱歉,让你误会了。”
许之衡只觉得心里那悬着的石头,啪嗒落进深不见底的水潭,虽没有再系在心头的重量,却莫名有些空空荡荡的。
但正如她所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年少心动的刹那,在岁月长河里宛若流星,璀璨,短暂,不留痕迹。
见许之衡久久没出声,裴景烟扬起脸,勉力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许之衡,你人长得这么帅,又是学霸,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我相信你一定能遇到个两心相悦的好女孩。”
许之衡垂下眼,对上她明艳秾丽的笑眸,嘴角轻扯出一抹弧度,“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而笑。
落到旁人眼中,却是另一番理解。
“小景。”
沉稳有力的男声陡然插入其中。
裴景烟和许之衡都怔了下,不约而同循声看去。
但看到手执黑伞,步履沉稳而来的高大男人时,裴景烟脸上笑容绷不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之衡低头看到裴景烟的表情变化,下意识往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这位是”
这保护的小动作落在谢纶眼中,面部线条越发沉冷。
裴景烟再迟钝也嗅到这氛围有点不大对。
她忙出声道,“许之衡,这是我先生,谢纶。”
许之衡心头诧异,定定的看向缓步走来的男人。
只见他身着银黑色高级西装,身形笔挺,脸庞冷白俊朗,眉眼间满是上位者的从容不迫。
随着他的靠近,周身的气压都降低了般,气势浑厚,有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裴景烟的丈夫
与他想象中的三十多的创业公司老总完全不一样。
思忖间,谢纶已经走到俩人跟前。
“你怎么来了”裴景烟惊诧问道。
谢纶没立刻答,伸手拉住裴景烟纤细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后,才道,“接老婆吃午饭。”
又面无波澜的看向眼前年轻帅气的大男生,“你好,我是小景的老公,你是她的同学”
从小到大,许之衡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备受追捧,心里不免有几分矜傲。
可现在,面对这个相貌、事业、气度都远胜过自己的成熟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稚嫩的弟弟。
“谢先生你好,我叫许之衡。”他礼貌伸出手来。
“你好。”谢纶也伸出手,象征性握了两下,又利落松开。
“谢谢许同学替我老婆打伞。”
“呃,小事而已。”许之衡面色悻悻。
裴景烟“”
她好像完全插不上话。
不过谢纶这狗男人是怎么了,一口一个老婆的,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谢纶捏着她的手腕,微笑对许之衡道,“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许之衡“好。”
又望向夫妻俩拉在一起的手,轻声道,“裴景烟,再见。”
裴景烟挤出一抹笑,略带歉意,“再见。”
压着尾音,谢纶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宣示主权般,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了后座。
他又收了伞,递给司机,利落关上了门。
车窗是黑漆漆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
许之衡站在车边停留两秒,便转身离开。
黑色宾利也很快发动,驶入朦胧雨雾之中。
许之衡回头看了眼。
想到那男人执伞时,指间戴着的那枚铂金戒指,倏忽间释然了。
裴景烟,再见。
裴景烟,祝你幸福。
“都开这么远了,还看”
狭小的车厢里,男人冷冽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裴景烟漂亮的眉头轻皱,她看什么了
见她的脸依旧朝着窗外,谢纶眉心紧拧了三分,随后抬手揽住她的肩,想将她的身子掰过来。
裴景烟却是跟他杠上了。
他越要她转过来,她就偏不转
谢纶感受到她在使劲儿,那放在黑色裙摆的两只小手都攥得紧紧的,暗中发力。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也有些恼了。
从昨天开始,她莫名其妙与他闹脾气,不回他微信,不接他电话,他主动来寻她,却见到她跟那个许之衡,她初恋的那个小子在一起情意绵绵的对视,现在她还在这跟他犟
“裴景烟。”
他沉声唤着她的名字,手上加重了力气。
男女力量到底悬殊,他一旦发力,很快就把裴景烟给掰了过来。
裴景烟的肩胛骨被捏得发疼,眉头皱起,却咬住下唇不肯吭声,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倔强表情,无所畏惧对上谢纶的眼,“干什么”
谢纶太阳穴突突直跳,语调微沉,“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裴景烟看向他,“谁跟你闹脾气了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我看窗外风景都不行了”
谢纶冷笑,“你那是看风景”
裴景烟蹙眉“不然呢不然我看什么,看你朝我摆脸色,对我发脾气吗。”
谢纶沉声道,“你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来找你,却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我还不能摆脸色你当我是什么,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我又不是故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在参加追悼会,现场要求关闭手机。而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许之衡有说有笑了。”裴景烟也一肚子火气,他个一夜未归的人,凭什么指责她。
谢纶眉头依旧拧着,“谢太太,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有必要和单身男性保持一定的距离。”
尤其是那个许之衡。
一想到之前收集来的资料里,许之衡是她二十一年感情史里,唯一一个她主动告白的男生,谢纶只觉得心口闷得慌。
她都是他的太太了,可她至今都没对他说过“喜欢你”。
凭什么那小子可以得到那份待遇。
见谢纶神色不虞,裴景烟只觉得这男人真是不可理喻,忿忿反驳,“怎么着大庭广众之下,我连跟老同学说句话都不可以了拜托,这是21世纪了,大清早就亡了我爸都没你管得这么严”
话音刚落,就见身旁的男人忽然倾来。
裴景烟吓了一跳,他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攫住她的下巴。
谢纶黑眸蒙上一层冷意,彼此的鼻尖隔着十公分的距离,他语调愈发沉哑,“是老同学,还是你放不下的初恋男友”
裴景烟上一秒还想骂他捏疼自己下巴了,下一秒听到他的话,脑子懵了下,“”
初恋男友许之衡
见她不说话,谢纶嘴角冷笑更深,“所以,你这两天突然跟我闹脾气,是为了他”
裴景烟更懵了,眉尖紧皱,“你乱说什么,这跟许之衡有什么关系”
谢纶眼睫低垂,瞳色幽深“到现在,你还维护他。”
“谁维护他了你乱说什么,我早八百年跟他没联系了。”
她伸手去推他攫住下巴的手,没好气道,“你今天吃错药了吧,放开我。”
谢纶面上覆着一层冷冷的寒霜般。
忽然,他扼住她的手腕,按在柔软的后座上,俯身堵住那张不停说出伤人话语的嫣红唇瓣。
“唔谢”
裴景烟挣扎着,想骂他,反倒方便了他攻城略地。
这个吻,来势汹汹。
她能感觉到他的怒气,用力的仿佛要将她嘴唇咬破,她的舌尖都麻了。
手腕又被束缚着,狭小的车座空间,叫她连挣扎都不方便。
前排的司机一上车,就升起了中间的挡板,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夫妻俩在争吵。
现在听不到争吵的动静了,还以为先生太太是和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继续开着车。
挡板之后。
裴景烟白皙的脸颊满是绯红,嘴唇都肿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揪着男人的白色衬衫,带着几分报复性般,攥的很紧,故意给他揉皱,扯坏。
谢纶高挺的鼻梁紧贴着她细嫩的脖颈,又一点点游走着,在她锁骨处啃了口,继续往下。
感受到掐在腰间的掌心越发灼热,连衣裙的拉链也解开了,裴景烟眼中清明了几分。
推开身前那黑发浓密的头颅,她羞恼咬唇,“谢纶,你适可而止”
男人的动作一顿。
而后那温热的薄唇又贴上她的脖颈,惩罚般咬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的厉害,“你是我妻子,我为什么要适可而止”
男人浓厚的气息笼罩着她,裴景烟偏了偏头,躲避耳朵的痒意,涨红着脸说,“我不要”
她两只手抵在他身前,脸上还残留热吻后的酡红,乌黑的杏眸却是明亮清澈,满是戒备。
谢纶身子稍稍坐起,低头凝视着她,面上神色难辨。
不久之前,她仰脸看向许之衡,笑得温柔又美好。
可在他面前,她张牙舞爪,像只小野猫,冷漠拒绝。
他以为,他宠着她,爱着她,可以把她焐热,谁知她的心就是石头。
一个骄傲的、被宠坏的小公主。
谢纶黑眸黯了几分,松开她,缓缓坐起身来。
他不紧不慢理着衣领,衣袖。
手指触到嘴角,有细微的疼,被小野猫咬破了皮。
裴景烟看着他不发一言的松开她,又自顾自的整理着仪容,眼眶不由一酸。
这狗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他又凭什么怀疑她和许之衡,明明他自己的书桌里还藏着某个女人的伞
双标狗
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皮质坐垫,她默默将委屈的眼泪憋回去。
她才不要哭,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她裴景烟,才不会为男人掉眼泪,绝不会
慢慢坐直身来,她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整理着衣裙、头发。
一时间,车厢里一片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裴景烟才按下传声器,吩咐前面的司机,“回云水雅居。”
司机一怔,“不去西林路的餐厅了”
裴景烟“不去。”
司机应了声好,到下个路口调转方向。
自始至终,谢纶也没拦着她,或是说一句话。
他靠坐着,闭目养神。
仿佛刚才没有争吵,没有那场无声硝烟的吻。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回云水雅居。
一停稳,裴景烟就开了车门,果断下车。
就连上电梯,她也没等他。
赵阿姨见她回来,笑着迎上前,“太太”
你回来了,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裴景烟板着小脸,气冲冲回了卧室,门房摔得震天响。
赵阿姨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是谢纶。
赵阿姨忙打招呼,“先生回来了。太太她”
谢纶眼神淡了淡,“她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静。”
说着,走到外面浴室,洗了把脸,又换了件熨烫平整的新衬衫。
等他再次回到客厅,赵阿姨觑着他的脸色,小心询问,“先生要在家用午饭吗”
“我回公司。”
谢纶看了眼那紧闭的卧室,沉吟道,“给她准备午饭就好。”
赵阿姨应了声好,又忐忑地搓了搓手,“先生,我下午想请两天假,我女儿带着外孙来沪城看病。你放心,我会做好午饭再走,晚饭太太一般吃色拉,我会把食材都装盒备好,太太拿色拉酱拌一拌就好了。”
赵阿姨做事勤快,一年到头难得请一次假,谢纶也不是不近人情,答应下来。
赵阿姨连声道谢,忙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谢纶走到主卧门前,静立良久,终究是没有敲门。
拿起西装外套,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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