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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莽攻打济州和韩州一事传遍南域。
众将领开始聚集在封御府。
这是谢兰芝第一次面对所有谢氏大将,她在上座,五指灵巧地转动墨笔,旋五圈后,手指一捏,她随意一投,墨笔就飞进文吏桌上五米内的笔筒。
文吏看着笔筒插稳的墨笔,内心微叹大元帅不仅百步穿杨,连笔都玩的那么精巧。
前世,她在大学课堂自习最喜欢玩转笔飞镖。如今她听着手下的汇报,有点找到课堂的感觉。手也跟着痒了。
底下的将士目不斜视,正襟坐着。
“都打听到什么消息”她一问,下座一排的将领们纷纷要抢答。
谢广轻咳一声道“启禀元帅,济州和韩州亲自刚才派过各自的大公子,为晚来援信做出解释。”
她道“说。”
谢广道“主因还是两州国主遭受黄贼欺骗,先是进贡粮食与美女讨好,让仁善的国主以为他是真心致歉,就收下所有东西,并划四县作为与天京来往的通道。”
“然而没想到,这是黄贼设下的鸿门宴,等两位国主赴约却在四县遭到黄贼的埋伏,将两人绑架回天京。”
“之后,黄贼更是国主要挟,命令两州打开通往七晋的水路。两州搁议,随即黄贼一连占了八个县城时,公子们这才紧急商量三夜决定来南域求助。”
话出,所有人愣住了。
“这两个国主真是累人累己。”
“如此简单的鸿门宴,他们都看不穿”
“难怪需要求助南域。”
“那两州的国主,真是两头猪。”
这里面多多少少透露些一点信息。
谢兰芝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将领们都安静下来。
她开始推敲此次伐莽之战。
她没有打过战,但不代表她没了解过。相反,她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书就是冷兵器战争史。
想着,她扫了一下坐在两侧的将领,见他们身后第二排就坐的都是一些幕僚。
她首先抛出个疑问道“两州国主真如他们的公子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美惑而落到黄贼手上”
而谢广就生怕错过打仗,他急急站出来献计“启禀元帅,末将有一策”
看来这货只管打,没想过动脑。
谢兰芝又见谢广开口所有人都在主动避开,看来谢广在这群人中颇有话语权。
她的反应很平淡“哦。”
谢广显然对自己的计策十分自信,都快把得意写在脸上。
他道“末将亲自带兵,分三路,夹击包围黄贼将他赶到天京,然后将天京困死。不用一个月,黄贼必会缴械投降。”
传统又硬来的打法。她心底评价道。
谢兰芝再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谢广立即用眼神警告其他人。
其他人顿时产生退怯之意,也有不怕谢广的人。
很快就站出一位年轻的右将军,叫谢集。
谢集斯斯文文的,虽然穿着盔甲,但更像个读书人。他起身抱拳道“启禀元帅,天京为前晋国都多是集市区,离农田远,粮食全靠外地输送”
“末将有一计,可使南域不必大动干戈便能达到围困天京的目的。”
听见有人敢堵他路,谢广顿时不满道“谢集,以你之策费时费力,根本不懂兵贵神速的重要。”
“大将军,末将还没说完。”谢集提醒道。
“说不说都一样都是要打倒不如我出阵”谢广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十分霸道。
“住口”她对谢广斜睨一眼,淡淡的寒意扫到他身上。谢广只好收敛一下,闭上嘴巴。
她一记眼神,顿时让不少将领有了底气,都开始有发表的欲望。
谢集抢先道“两州夏粮正是丰收季,黄贼攻打的地方多是粮县,而粮县的水路都在我南域的控制之下,我们可以进行水陆封锁。”
“粮县靠近天京,恐怕已被黄贼重兵把守,要么他已将粮食迁移进天京。”
“那依你说的,此计还会成吗”她道。
她第一次正面回应,倒令谢集和谢广顿时沉默了。
从后勤出手,一直是战争要领,这个办法是有效率,但和谢广这个莽夫的办法一样,都是要强闯进去。
她跟将领们道“谢家军能打,也打得过黄贼。杀掉黄贼不过是时间问题,但眼下最值得考虑的是如何避免更多损失,又如何在这场仗上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众人循着本帅的思路,去出谋划策”
此话一出,不少将领身后的幕僚的双目,隐隐泛起几分亮光。
而谢广的脸色变得不对劲,他质疑道“大元帅,我们以前打仗都是兵贵神速,百战百胜,那些败寇无不害怕您,而您也说过,兵法上最好的计策就是士气,士气高涨,总会胜利,只要您举起遏世谢家军几十万人都会您抛头颅洒热血。”
“怎么才歇息二年,您就改变如此之快”
这次是当众质疑,谢兰芝早就知道,她迟早得面对。她也早就想通了。
因为,她根本不必费时去迎合谢广,去装谢氏上下都爱看见的那个“谢英”
她就是她,她是谢兰芝。
她的道理很简单。
谢兰芝向所有人宣布一条新指令“本帅,不管你是谁地位有多高”
“即刻起要么习惯我,屈膝奉承我,要么消失”
“而胆敢忤逆我者,万剐千刀,罪不容诛”
千刀万剐谢广和谢集等人的右眼顿时跳了跳。
大元帅这是什么何意明明刚刚还在讨论要事,她怎么突然颁布新令既然下令,众将领再不敢有越俎代庖之言。
现场变得静悄悄。
而谢兰芝俯视着众人。
她语气铿锵道“本帅,不要一座死城。”
“本帅,更不收死人。所有人都好好琢磨这句话。”
“沙场不计城池得失,而计敌生之力。存人失地,人地皆有。”
两个将领逐渐紧绷的神色,与上座从容自若的大元帅。形成强烈的对比。
虽说大元帅说“万剐千刀”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她说话时腰间那把黑色的遏世剑,已经当着人面出鞘。
刃鞘碰撞,慑魂暗光,激射刺眼寒芒。
遏世一出作为谢氏命主剑,它代表着战祸
谢兰芝盘膝坐着,一步未动,她将剑刃指向谢广和谢集的鼻子,两人额间渗出大滴冷汗再轻轻一挥,看似毫无力气的挥动却将整张御桌劈断。
桌倒,奏疏散落一地。
她盯着人问:“还有谁,有良计”
这次,满室的死寂。大元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谁还敢忤逆她。
“有。”谢广。
谢广害怕之余,更怕的还是保不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心里隐隐有个投机的念头催生,那就是他早被大元帅打习惯了,更别说大元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揍他。
他总觉得醒来后的大元帅,对自己的态度好了点。抓住这点他想赌一把。
说不定真能取得出战的机会,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已经二年没立下战功,底下人觊觎他的位置已久,尤其是谢集,所以他急需立功坐稳将军之位。
这次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而失败,凭借他过往的战功,根本罪不至死,最多被现在的元帅揍一顿。千刀万剐还不至于。
抱着这种赌徒心态,谢广咬咬牙道“末将,再次向元帅请命亲伐黄贼。”
谢兰芝扫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又开始期盼,显然都将谢广作为揣测她的度量。刚刚她拔剑这群人分明是害怕的。
果然,谢广是谢氏集体试探她态度的一把尺。
想到此处。
“谢广,你做的很好。”她突然浮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
谢广立即高兴道“那大元帅同意我出战”
“既然你执意请战,总得拿出点实力证明。”
谢兰芝转头就跟候在身边的文吏道“去库房准备射靶,越大越好。”
此番话引得不少人疑惑,包括谢广,大元帅好端端怎么突然起了玩心
也有揣明谢兰芝意思的幕僚,转头就提醒各自的将军不要去触霉头。连谢集的幕僚都小声提醒“右将军,我等应该见机行事。”
谢集回道“我,又不是谢广那种打不死的小强。”
倒是谢广仗着元帅一时重视,开始忘记自己是个沙包的事实。
谢英在的时候,谢广除了冲锋陷坚,其他作用就是当谢英的出气筒。谢英气不顺可以随便揍,甚至打仗的时候,谢广在战场上负伤,谢英也照着伤口下手。
有一次谢广没死在敌人手里,差点死在谢英手里,谁也不知道谢广哪里得罪大元帅,让大元帅非得往死里整他。
谢广突然感觉背后无数道视线盯着他,让他莫名发毛“大元帅,我们还在商量战事。”
他刚开口。
发现她已经起身出门。
谢兰芝选在封御府的庭园,她看着士兵将一个容纳一人宽的镖盘架了起来,上面还有绑住手脚的圈铐。
她命令道“来人,将谢广绑到箭靶上。”
此话一出,谢广顿时往后退了步,他恶狠狠地瞪着手下的将领。
“大元帅,您要干什么”
这些手下神色踌躇起来,可大元帅的话他们不得不听,然而还没等他们出手,谢集就见机行事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大元帅有令,即刻送大将军上靶。”
“谢集,你敢”谢广顿时抄起腰间的刀,要看就要反抗。
没想到后头已经大兵扑上来,接着,又二三个大兵,齐齐摁住谢广,将谢广抬起在肩头往靶盘走去。
谢广怎么都想不到她老毛病又犯了,他最后挣扎道“大元帅,您要打我就按平常的来,不必这般羞辱我。”
谢兰芝没理他,而是数了数文吏端起盘里的飞刀。从左排到右,飞刀,由短到长。
所有人都知道大元帅脾气怪异,喜欢毫无征兆揍人,底下的人说的哪种不中听就得挨打,有时候什么不说也会挨打,场面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可今天,大元帅的手段换了难道她最近迷上飞刀所以拿大将军试刀。不管怎么样,对他们来说,无论大元帅变得怎么暴虐,她都是他们谢氏的主心骨。
她的话就是一封圣旨
左将军谢峡见谢广已经被人绑在靶盘上,他跪下请求道“大元帅,不可啊堂堂大将军被您绑在上面,以后怎么还有脸在军中混。”
她挑了挑眉看着第二个愣头青,和谢广长得有点像,看起来应该是兄弟。
她不语,在靠近左将军时,她快速抬起右脚踩在谢峡肩上,目光略微一冷,警告他“本帅今天没有多少耐心,你可要跪好了,不然你的大将军被射出个好歹,会由你负责。”
谢峡闻言,他顿时惊恐万分“可是,大元帅。”
话语刚落,谢峡就感觉肩膀忽然一沉。
“咻”一声谢兰芝中指的飞刀射在谢广脑门上,高三厘米的靶板上。
差点让谢广脑袋开瓢,谢广立即冷汗连连“大元帅”
其他人看着这气氛,哪里还敢劝,而且大元帅出了名的百步穿杨,她想射哪就哪。今天明摆着是教训大将军。
谢集在旁边冷言冷语道“大将军,你还是赶紧向元帅认错吧”
谢广被当堂射本来就有气,现在听见一直和他不对付的谢集嘲讽,他顿时怒目以对“你敢取笑老子”
“咻”这此飞刀直接射在谢广的右嘎吱窝。
谢广终于闭上嘴巴,他看着谢兰芝又在方盘里挑了一把飞刀。
“咻”她手指柔软到似飘絮,稍微一甩,那杀器竟然直接扎到他、裤、裆的膝处。
谢广当场就头皮发麻,他双目不仅瞪大,大元帅来真的
她见谢广这才后知后觉,嘴边划过一丝嘲笑,这次,她选了把柴刀,当飞刀。菜刀这东西块头大,又没准头,就算扎到安全的地方,难保不会被刀尾扎到。
万一是那个地方那他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从前大元帅就算打他,也不会损他根,现在的大元帅,竟然
眼看,她单手抓起柴刀对准自己,甚至还假寐般合上眼睛。
谢广只觉得裤、裆、一凉,他悸恐万分,终于怯声道“末将末将知道错了。”
“商讨黄贼一战是末将僭越之过,为将者当以大元帅之意为先,我我是万不敢质疑您的,还请大元帅息怒”
谢兰芝放下了柴刀,顺道将脚放下,谢峡见机赶紧爬着滚到一边。既然事了。
她命令道“能知错就改,本帅自然给机会,来人解他下来。”
随即心想,谢英的体魄果然练得健壮,一米七的个子,力气比一般男子还大。
前世她力气不够最多站五米,射七彩转靶。
现在的力气能射八米都绰绰有余。
这次谢兰芝问谢广“你还有什么异议”
谢广从靶盘下来后,双腿有点抖,什么大元帅病后变温和的念头,他这一跪就全部打消了,甚至认命道“不不敢,末将遵从大元帅的一切指令”
此刻,谢广终于意识到对他来说,大元帅不过是从一个冷面虎,变成笑面虎罢了。她和以前根本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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