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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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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天域城了。”

    “坐了两天船,晕死我了。”

    寒江之上,一艘用灵力驱动的法船缓缓驶进天域城渡头。

    天域城渡口人头攒动,数名长工在搬运货物。

    两个身着雪衣腰间挂玉珠的归心宗主峰弟子,站在法船船头,盯着天域城渡口低声抱怨。

    江渡口泛着寒意,呼吸说话间,肺腑浸入水汽。

    两人抱怨了会,踩着甲板,转身走向法船上的船舱,抬手敲最左侧船舱门。

    “大师兄,天域城到了。”

    毫无反应。

    两人蹙起眉,抬手又敲“大师兄,天域城到了”

    两人在月折枝舱外敲了半天,也没听到响动,不耐烦皱起眉,他们抬手就破开舱门,径直进入舱室。

    “我说大师兄,你在做什么这两日你不出来看着御船也就罢了,怎么天域城到了还缩着不动”

    两人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皆错愕地看着蜷缩在舱室床上的青年。

    舱室光线充足,青年跟他们一样,身着雪衣,衣袍上绣着大片蔚蓝火花,细腰间上挂着一枚红线串过的玉珠。

    他没有戴那张全白面具,背对着他们缩成一团,乌黑头发像墨水凌乱在雪白绸被,侧着头边的手紧紧攥住绸被,似乎在痛苦忍受什么。

    两人心下一惊,反应过来,收起错愕,立刻朝床边快步走去。

    月折枝虽为归心宗大师兄,修为却只有筑基初期,普普通通,还比上一个内门弟子。

    据说月折枝年少时天纵奇才,但不知哪一日起,或许是耗空天赋,他一落千丈,再没有年少风光。

    归心宗大部分人现如今都不怎么认可这个月折枝这个大师兄。

    包括他们两个,也不怎么认可这个大师兄。

    但不认可归不认可,好歹多年同门情义,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明显难受而不管。

    两人刚快步走到床边想要查看月折枝的身体状态,放在床柜上的白色面具却在这时飞起,赶在他们看到月折枝脸之前遮住了月折枝脸。

    两人“”

    “大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人见状,蹙眉道,弯身去揭月折枝面具,“还遮着脸,就不怕身体受不了”

    月折枝总是戴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他真面目,有传闻他长得奇丑无比,因而不敢示人。

    “林师弟,北师弟,我没事。”

    月折枝急促喘息,手指更加攥紧被角,很快又松开,他从床塌上起身,阻止了林朝、北安生揭他面具。然后,打了个响指,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雪色发带三两下胡乱挽住头发,拂干汗湿的鬓发。

    “只是有点晕船,睡会觉而已。”月折枝声音带着点倦意,仿佛真的在睡觉。

    “这样么”林朝和北安生的目光在他身上无声巡视。

    月折枝被他们巡视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一种难以想象的难受涌上心头,他运转灵力,强行压下身体难受,故意打断他们巡视的目光,问道

    “你们叫我做什么”

    林朝和北安生听到他问做什么,撇撇嘴“到天域城了。”

    “这么快”

    北安生摆手,道“整整两日,哪里快慢死了,这辈子没这么晕过。”

    月折枝没跟北安生扯快还是慢,他拿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工工整整写了两个字。

    [已到天域城,地点天香楼]

    “走吧,去天域城天香楼,小师弟在哪里等我们。”月折枝扬了下手中纸条,拿上剑,率先走出舱室。

    林朝和北安生见他快步走出舱室,也要跟上去,就在这时,他们嗅到一丝香气。遁着香气,两人抓起床上的绸被。

    绸被上沾着馥郁的香。

    这香说不出是什么香,清清淡淡,有点甜,细细闻,还有些让人口干舌燥。

    香气不过几息便消失了。

    “这香哪来的”林朝和北安生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

    想了会,两人依然想不到这香从哪里来的,只能放弃解答,放下绸被,转头也走出舱室。

    月折枝和李朝、北安生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天域城接小师弟的。

    多年前,师尊出宗灭魔,收了个小师弟。

    小师弟一直在外历练,归心宗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或许师尊说过他叫什么,但时间太久,又只是个名字,谁也没放在心上。

    月折枝同样也没把这个小师弟的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师尊说他不出宗接历练结束的小师弟就去参与秘境历练,他打死也不会出宗接小师弟。

    他都五年没出宗了。

    不出宗不是因为喜欢窝在宗里,而是为了躲主角容衍。

    十五年前,月折枝从现代穿回来,发现自己是无上中一个命运极差、毫不起眼的炮灰。

    又蠢又毒,在被人发现炉鼎体质,利用至死后,不辨是非,想吞路过办事的男配成为鬼王,最终没吞成功,反被挫骨扬灰。

    月折枝突然发现自己命运,自然不甘心被杀,也不甘心被挫骨扬灰,他踌躇许久,心一黑,大着胆子决定去骗容衍气运改变自己悲剧命运。

    他找到年少的容衍,摘下面具,精心给自己捏了个散修假身份,刻意靠近容衍,对容衍各种乖顺讨好。

    容衍冷漠梳理,不近人情。

    月折枝勤勤恳恳,讨好陪伴十年才得以近身。

    得以近身的当晚,月折枝就把容衍灌醉了,乘容衍意识不清,运转秘法,偷亲容衍,骗走了一些气运。

    月折枝不是个贪心的人,他骗到气运就跑。

    跑回宗前,还绞尽脑汁编造了封回家成亲的信,企图迷惑容衍,自己有未婚妻,没有偷亲骗他气运,他是喝醉在做梦。

    容衍,无情道男主,读者戏谑容千万,长达千万字的无上里没有手软过一次,堪称无情道最佳演绎者。

    月折枝怕他发现自己偷亲骗气运,翻脸无情,杀他以示正道。

    从跑回宗那天起,月折枝已经躲宗内五年,他本来还打算躲五十年,躲到容衍遗忘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炮灰,再出宗活动。

    却不料,师尊叫他出宗接小师弟。

    在天域城渡口停下船,月折枝收起纸条,心不甘情不愿地快步同林朝、北安生前往天香楼。

    天域城很是繁华,道路两旁皆是货摊,月折枝三人穿过货摊,按照地图,径直找到天香楼。

    天香楼靠近护城河,护城河边柳树树叶基本落完,深色枝条垂在水中,映出一片模糊的褐。

    “总算到天香楼了。”北安生道。

    月折枝仰头看向夹在柳树中雅致的天香楼,点头附和,同时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一切顺利,没有遇上水妖,也没有倒霉的碰上容衍,除了快到天域城时,炉鼎体质突然发作,难受了点。

    炉鼎体质,特别是像他这种曝光就会被各种抢夺的上乘炉鼎体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会发作一次。

    刚成年时其实发作不严重,或者说没感觉,只是修为不通过双修,会提升地非常缓慢。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体质发作时间越来越不规律,说发作就发作,用药都难以压制下去。

    月折枝想到体质发作就烦闷,他把此事压到心底,同一脸快解脱的林朝、北安生走进天香楼。

    先不想这事,当务之急是接到小师弟。

    天香楼雅间内,纸质傀儡正安静给白发青年研墨,它研磨片刻,听到敲门声,轻声放下墨,走到房门前,打开门。

    “何事”纸质傀儡问。

    房门外是一身墨绿交领袍的天香楼小二,听到纸质傀儡问话,他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纸质傀儡。

    他还是第一次见纸质傀儡,这傀儡几乎与真人一般高,能走能说。

    “何事”纸质傀儡见他不答,又问。

    小二立刻回神,收回震惊目光,弯身行礼道“归心宗主峰大弟子及十二、十三弟子来接公子,在下面大堂。”

    “知道了。”纸质傀儡应声,它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拿起墨,继续在砚台中研墨。

    “公子,归心宗来人了,在下面大堂。”

    狭长的寒风从未关的窗户刮进,青年雪白发尾被风卷起几丝,他背部挺直,端坐于书桌前写阵法。

    从侧面看去,能看到他略为苍白的唇,垂着的鸦黑长睫,以及挺拔的鼻梁。

    闻言,青年抬了下眼帘,不冷不淡道“叫他们上来等会,阵法还未写完。”

    纸质傀儡闻言,当即放下墨,退出雅间“是。”

    月折枝和林朝、北安生坐在人满为患的天香楼大堂,等这个所谓的小师弟。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人。

    北安生皱眉,他想到什么,拍桌猛地站起“坏了,小师弟不会违抗师命,跑了吧”

    三人皆知小师弟历练期间出了点事,被师尊强制性结束历练,命令返宗,其本人并不愿回宗。

    “有这可能。”林朝同样皱起眉。

    月折枝仰坐在靠椅上,展开纸条看了看“再等等,如果真的跑了”

    月折枝一顿,语气狡黠,“他跑不掉的。”

    林朝和北安生齐刷刷看向月折枝“大师兄这是何意”

    三人正说着话,一个奇特,不知用什么办法制成的纸质傀儡到他们面前,它看了眼戴着面具的月折枝一眼,弯下身,低着头,道“三位可是归心宗来者公子请你们去雅间坐会。”

    月折枝三人立刻听出纸质傀儡口中的公子是他们那个所谓的小师弟。

    遮掩住对纸质傀儡的探究,月折枝停止摇晃靠椅,他站起身,白色面具格外抢眼“小师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我们去坐好,而不直接跟我们回宗。”

    纸质傀儡依然低着头“公子在写阵法,阵法还未写完,所以请三位上去坐会。”

    它顿了下,又补充道“公子写完阵法自然会同三位回宗。”

    月折枝闻言,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弟没什么好感,他微微蹙起眉,提开靠椅,示意纸质傀儡带路。

    ”既然小师弟这样说,我们自然不能不体谅一下。行吧,带路,我们上去坐会,顺便看看这个小师弟写了个什么阵法。”

    林朝和北安生对视一眼,视线落在纸质傀儡上,也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

    三人随即跟着纸质傀儡上楼,来到天香楼雅间。

    天香楼的雅间光线充足,燃着香。

    冷冽的雪松香,能让人联想到皑皑白雪中成片松林。

    松林中,每棵松树松枝上都压着沉甸甸的积雪,寒风从积雪上迅猛呼过,夹着浸雪松香,呜咽着飞去昏暗天幕。

    月折枝格外喜欢这种冷冽的香,他对小师弟好感提升,不等纸质傀儡请他进去,他就先所有人一步,走进房间,走向背对着他写阵法的小师弟。

    月折枝进房间时就注意到小师弟,不知为何,见到小师弟的瞬间,月折枝觉得他背影很眼熟。

    像极容衍。

    视线触碰到小师弟用玉簪半束起,散在背后的雪白头发,月折枝又打消了眼熟感。

    无上中说过,容衍从头至尾是黑发,根本不可能一头白发。

    肯定是他想多了,骗容衍气运后,心虚到看谁都像他。

    “小师弟年纪轻轻,头发倒是白了。”

    月折枝走到离青年几步远的位置,停住脚步。他环抱手臂,视线通过面具,顺着青年白色发尾爬到书桌上的砚台上,笑道。

    “刚才听傀儡说,你在写阵法,写的什么阵法,可否拿给我这个做师兄的看看。”

    正在书写的狼毫顿住,停落在雪白宣纸上,黑墨从狼毫毛上溢出,像鲜血,又像毒液一样在宣纸上晕开,浸透以植物为原材料制成的宣纸。

    青年顿了片刻,白得病态的手指磕下狼毫,站起身,侧头看向月折枝。

    月折枝在青年侧头看向他时,看清青年的长相。

    顿时,月折枝全身冷透,像兜头被人泼了盆冰水。

    容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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