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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惜辰从未想过自己会睡这么长时间。
在快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流,灵魂飘于空中。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死了。
当时她想,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吗
无力、寂静、世界一片雪白。
但当她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对面的邻居先生忽然勾唇轻笑,反问她“你觉得呢”
哦,没死。
李惜辰倒回在病床上,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点滴的针孔准确无误地戳入她的手背血管里,给她输送着葡萄糖。
她的身体还好,只是精神很疲惫。
哪怕睡了很久。
“你还好吗”陆斯越问“我叫医生来看下吧。”
李惜辰这才看向站在床边的人,不过目光只在他脸上扫过两秒。
她抿了抿唇,脑袋尽量向下压着枕头,只能看到他的腿。
“别。”李惜辰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安静一会。”
她说话和之前不同了。
已经不是和陆斯越说一句话都要磕绊的状态。
她可以清楚明白地表述自己的诉求,但她不愿意直视他。
或许是那天晚上的场景给她的冲击过大,她那么殷切地看着他,但他只说“你们继续,我回家。”
尽管后来是他救了她。
可李惜辰心里还是矛盾的。
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邻居先生。
最可怕的是,她被邻居先生看到了那么狼狈的一面。
被人尾随,被人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
明明那么努力,却仍毫无还手之力。
这太丢人了。
如是想着,她一半已经缩进了被子里。
连鼻孔也捂住了。
陆斯越在一旁看得不由好笑,这姑娘似乎总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大概是害怕
遭遇了那样的状况,等她出院以后,估计得需要去心理科去释放一下情绪。
这样才不会留下创伤性应激障碍。
“我”李惜辰缩在被子里气若游丝地问“睡了多久啊”
她声音很低,有些字都听不清楚,再加上陆斯越正在脑海里帮她想合适的心理咨询师,有些走神,只听到了她的尾音。
“什么”陆斯越问。
李惜辰那双圆溜溜的鹿眼顿时瞪大,然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小心吃到了被子的一角,随后又吐出去,这被子的质地不好,堵得她快要呼吸不畅,可她还是不想把被子弄下来。
这像是她最后一块遮羞布。
两分钟后,她再度鼓起勇气问“我睡了多久”
陆斯越听到的只有“唔输了呜呜”。
实在是辨别不出意思的一句话。
他微皱了下眉,思考这姑娘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说话的可能性,最后被她那双如同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睛打败,他单膝跪地,手撑在病床边,侧过脸,耳朵凑近李惜辰,“我刚刚没听到,重新告诉我一下可以吗”
唔。
李惜辰的脸又红了。
邻居先生,说话归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靠这么近。
她真的好紧张。
忽然感觉邻居先生可能已经听到了她急促的心跳声,这不正常。
刚醒来的人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李惜辰缩在被子里的手捂着自己的心脏。
求求你不要跳这么快呀。
可邻居先生挨得这么近,她总归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李惜辰只能把被子揪下来一些,飞快地说“我问,我睡了多久呀”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很软。
低低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撒娇意味。
她只希望,邻居先生可以在听到以后快点走开。
不要让她的心跳得这么快了。
明明在刚睡醒的那一瞬间还有一点讨厌他的。
讨厌他说出的那些冷静的话。
尽管知道那应该是在拖延时间,怕坏人伤害她。
可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真的想坐视不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李惜辰也感到难过。
她认识的邻居先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李惜辰说完以后再次捂住被子,这次甚至只露出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做错事了一样。
可陆斯越听完她的话以后不仅没站起来,反而蹲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的手很热,手心里像有一团火。
他手伸过来的那瞬间,李惜辰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过电了一样。
很吓人。
是从未有过的触感和体验。
如果当时要她说话,她一定磕磕绊绊地说不出半句。
偏偏邻居先生还很温柔地回答“两天半。”
李惜辰“”
她的身体忽然很热,尤其是额头被他碰过的地方。
耳朵也很红。
求求了。
邻居先生离开她的病床前好不好
她有一点点怀念新鲜的空气。
不,哪怕是不新鲜的,带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也可以。
她不想刚逃过一劫就憋死在被子里。
这一定很糗。
“没发烧啊。”陆斯越又不放心地摸了下她额头,随后探向自己的额头,两相对比之下,他疑惑地说“你体温好像比刚才高了些。”
李惜辰“”
呜呜呜,不要说了。
你再这样待下去,我身体温度会更高的,李惜辰想。
“还是喊医生来看看。”陆斯越说着就摁了床头的铃,他看了眼仍旧捂着被子的李惜辰,随后想到她可能是不想见到同在“犯罪现场”的他,于是兀自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你冷静一下,然后让医生帮你看看。”
李惜辰没说话,但内心疯狂大喊“好的,你出去吧。”
邻居先生如果再在病房里待下去,她真的要窒息了。
这很丢人,她不想。
等到他出去以后,李惜辰才揪下被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可以呼吸了。
不过她竟然睡了两天半,这真匪夷所思。
这两天半对她来说就和昏迷了一样,从那天昏倒前的无意识到今天的醒来,她没什么感觉。
除了醒来时感觉脖子稍有些不舒服。
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那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噩梦,她很害怕。
可又不知道和谁说。
李惜辰在病床上又躺了会儿,是毫无意义的发呆和放空。
很快医生就进来。
突然很多陌生人涌入这狭小空间内,李惜辰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但又有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并且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这是医生,不要害怕。
终于可以磕绊地回答医生提出的问题。
其实也就问她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还测了她的心跳和血压。
没什么大碍。
跟医生一同来查房的实习生临走时还给她递了颗糖,让她补充一下身体的糖分。
那是个很酷的女孩儿,一头短发,表情也酷酷的。
所以从她手里递来糖,李惜辰还有些震惊。
等到出病房的时候,有个男实习生问“怎么就她有糖吃”
“我就一个啊。”那个酷酷的女生说。
男实习生“为什么给她”
“你不觉得她可可爱爱,就让人很有保护欲吗”酷酷的女生把病历本往怀里一搁,回头看了眼仍有些发懵的李惜辰,然后冲她笑了下。
李惜辰不知所以然,但也报以礼貌的微笑。
“甜妹啊。”酷女孩儿啧了声,“连空气都是甜的。”
男实习生摸了摸脑袋,“果然长得好看会被优待。”
李惜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看着手里的糖,忽然无奈地笑了。
是把她当小孩子了吗
也真是有点离谱。
不过等医生走后,邻居先生很快进来。
李惜辰的糖刚剥开递到嘴里,甜味还未蔓延开。
他一开门,紧张得李惜辰差点咬了舌头。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回床上,再次装死。
陆斯越
他不理解。
不过在医生眼里,病人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
陆斯越猜测她应该是看见他会想起那天的事情,所以有些怕他。
所以他只站在门口,踯躅两秒后问“你要吃点东西吗”
李惜辰声音很低,但也回答了“吃糖。”
“要吃糖”陆斯越问。
李惜辰“”
“不是。”她吞了下口水,让自己口齿清楚些, “我在吃糖。”
“那饭呢”陆斯越随意问“不吃了”
李惜辰“”
总觉得她如果说不吃,一定会被邻居先生骂。
在涉及到吃饭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语气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于是李惜辰怯生生地回答“吃吧。”
虽然她没感觉到饿,但邻居先生那样问了,她还是要勉为其难地吃。
吃点东西,对身体好。
她如此安慰自己。
听到这个答案,邻居先生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
李惜辰的心也稍放了一些。
这样邻居先生出去准备饭,她就可以有自由的空间。
可没想到十分钟后,邻居先生拎着饭盒便回来了。
她非常疑惑。
这眼神落在陆斯越眼里,他秒懂。
“猜你应该就快醒了,所以中午打包了饭。”陆斯越说“先吃点吧。”
李惜辰“”
尽管不饿,李惜辰还是吃了。
两个水晶饺,一碗玉米排骨汤,还有半份素菜。
吃得她很撑。
再多一口就要吐出来的那种。
但邻居先生似是觉得她没吃饱,不可置信地问“这么点就饱了”
李惜辰疯狂点头,但点了几下后又停止。
不能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要吐了。
“吃得太少了。”陆斯越说“不过刚醒来,也还可以。”
李惜辰“”
不是因为她刚醒来,是她平常饭量就小。
这已经比她平常饭量还多了。
多很多。
在邻居先生眼里,她到底有多能吃
李惜辰悲伤了两秒。
不过她也没悲伤太久,下午躺在病房里,阳光照进来,她竟然开始昏昏欲睡。
这真是难得的奇迹。
于是她没有忤逆身体的本能,放任自己睡去。
而陆斯越继续坐在小沙发上看书。
他看得是一本悬疑小说。
李惜辰瞟了眼名字,是白苏的新书落幕后。
她还蛮喜欢白苏的书。
不过从独居以后就没敢看过了。
也不知道白苏是不是和独居女性有仇,总是写独居女性被杀的事儿。
她每次想看都会觉得看了一定要做噩梦,所以就买了以后放在那儿,每次看看封面过瘾。
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所以下午李惜君来的时候,她也没察觉。
李惜君听到她醒来以后,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才来医院,看到她仍躺在床上,不由得皱眉,在病房外和陆斯越聊,“她不是已经醒了吗”
“下午醒过一阵,后来又睡着了。”陆斯越回答。
“好吧。”李惜君说“麻烦您了,我手头事处理完了,我来照顾她,您回去休息吧。”
陆斯越看了眼病房,“没事,我可以再待一会儿。”
他说“她下午醒来的时候好像有一点点低烧,我再观察下。”
“好。”李惜君也没阻止。
两人呆在这儿也稍显尴尬,李惜君便问起惜辰下午醒来有没有吃东西。
陆斯越把她吃的东西如实说出来,李惜君微微蹙眉。
“你觉得她也吃的少吧。”陆斯越轻摇头,“不过刚醒来,吃这么点也还好了。”
“不是。”李惜君仍不太相信,“她真吃了这么多”
陆斯越点头,“嗯。”
“了不起啊。”李惜君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陆斯越:“”
“她饭量很小的。”李惜君这才说:“她从小就吃得少,所以觉得很惊讶。”
陆斯越“”
呃,是他误会了。
这也是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的时间没过多久,李惜辰便醒了。
这一次她只睡了两个小时,但感觉把耗费的精神给补了回来。
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但这好状态在看到姐姐李惜君时消失殆尽。
嘶。
说实话,那瞬间是头皮发麻的。
脑海里不自觉涌入了很多话,譬如你怎么这么笨,要是换作你姐姐,肯定能做得比这好得多。
还让姐姐发现了这件事情,她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李惜辰抿了抿唇,瞬间紧张起来。
而且姐姐是和邻居先生并肩进入病房的。
两人一定聊过天了吧。
邻居先生也一定会发现,姐姐比自己善于攀谈,也比自己优秀许多。
而且自己如此糟糕的事实也被邻居先生发现了。
尽管之前已经表现得很糟糕了。
李惜辰整个人都变得忐忑,她看向李惜君,颤巍巍地喊“姐。”
李惜君皱眉,不大高兴地应了声嗯。
陆斯越看着两人的状况不对劲儿,所以在给李惜辰测过手腕温度后就保持沉默当透明人。
李惜君往病床旁一坐,李惜辰立刻紧张地坐起来。
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她看向姐姐的眼神是疏离的、小心翼翼的,甚至是带着点害怕的。
“睡好了”李惜君淡淡地问了句。
李惜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
“那天”李惜君的话刚开了头,李惜辰的身体便一抖。
她这样的状态看得李惜君直皱眉,话停顿了一次,却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那么晚回家”
李惜辰“我我就就是”
她磕磕绊绊地,声音都在颤。
眼里已经蓄满了泪,眼睛红红的,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尤其对上姐姐那样锐利的目光,似乎回答得不好就会被训斥。
她嗓子像被堵上了一样。
这模样看得李惜君来气,她语气越发严肃“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独居以后胆子小,就早点回家。”
惜辰不敢回答。
“你现在又没工作。”李惜君说“待在家里安静写稿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出门”
惜辰的身体又抖了下。
她看向姐姐,仍是害怕。
“既然知道自己胆子小,干嘛还要在晚上出门”李惜君见不得她这样,一说就哭,“你除了哭还会干嘛啊这么会哭,坏人会放过你吗胆子这么小,就不要在晚上出门啊。要不是因为你胆子小,他会盯上你吗”
说到最后,生气的李惜君也口不择言起来。
李惜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攥住,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眼泪掉下来,咬着自己下唇。
以往她从来不敢反驳姐姐的。
可今天姐姐说得话很不对。
为什么会是她的错呢
她胆子小,晚上出门就错了吗
“李律师。”陆斯越的声音忽然响起,“话不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李惜辰打断。
李惜辰都没擦眼泪,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李惜君,第一句话却是对陆斯越说的“你不要管。”
李惜君看向她,手伸向包里拿纸,但李惜辰哽着声音喊她“姐姐。”
李惜君抿唇,没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李惜辰忍着哭腔,但实在忍不住,哽咽声从话语间隙流露出来,“我走在路上被石头砸了,明明是石头对我飞来横祸,你却问我为什么要走在路上,为什么会是我做错了呢”
李惜辰想不明白。
她的手在床上捶了下,“我才是受害者,不对吗”
李惜君没说话。
她只静静地看着李惜辰。
惜辰委屈极了,哭着质问她“姐姐,退一万步说,你是我姐姐呀,我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去帮我打坏人,而是说我做错了呢”
“你”她哭得几乎要失声,却还是问她“你是我姐姐呀,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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