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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缘合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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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钟酩脑中一片空白阿,阿座什么,什么阿座是在叫他吗

    江荇之盯着他微微震颤的瞳孔,又凑上去吧唧了一下,“不回答我吗”

    被定住的瞳孔就动了动,转向他。钟酩仿佛丧失了语言系统,“什么你说的”

    江荇之好整以暇,“你说呢”

    空气安静了片刻。

    一时间只有瀑布“哗哗”落下的声音,像是在冲刷钟酩的脑子。他大脑宕机了会儿,又缓缓重启随即猛地看向江荇之,“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江荇之故意板起脸,“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三心二意又善变的人”

    钟酩忙说,“怎么会当然没有”

    他说得慌慌忙忙,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巨大的欣喜比落泉还要猛烈地冲击在他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羞耻

    那他在江荇之面前各种做作的表演,吃自己的醋,和自己较劲岂不都被江荇之看在眼里

    钟酩一张俊脸顿时憋得通红,脚趾抠紧了鞋底板他,他好想钻回一千年前

    若时间能重来,他绝不再造作

    江荇之看着他涨红的脸,学着他之前的语调问道,“阿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钟酩掐在他腰上的手羞耻地收紧,“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一个人。”

    江荇之说,“当然知道。”末了,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但你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

    钟酩尴尬了几息,又后知后觉等等,那他“柏慕”和他“墟剑”,终于又能合起来了

    他抿了抿唇问,“你怎么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荇之,“离开魔界的时候。”

    居然这么早就知道了钟酩心头大震难怪,难怪从魔界出来之后,江荇之就对他亲近了许多。他还以为是出于感激,原来是他掉马了

    他一想就开始恨恨,“果然是那该死的夜渡”

    江荇之,“我看到你的本命剑了。”

    钟酩,“喔。”

    顿了一下,他将人拉近了,低头去咬那朝思暮想的唇,“你都知道了,还天天看着我一个人干着急你”

    江荇之被他咬得有点痛,痛中又带了酥麻。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嗯你自己不乖乖坦白,还怪我了”

    咬着他的力道一松。钟酩忙安抚地舔过他唇上的牙印,温柔地亲了亲,“怪我怪我,我自找的。”

    他认着错,语调却还怪委屈的。

    江荇之又说,“况且我还一直暗示你了。”

    暗示钟酩回味着那些所谓的“暗示”,心说一点都不明显,他全跟自己较劲儿去了不过没关系

    他现在,又合二为一了

    他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舒畅和轻松,只有纯然的甜蜜和欢喜江荇之只喜欢他,从头到尾,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滔天的欢喜都冲淡了几分披着透明马甲带来的尴尬。

    钟酩激动得不行,他俯身托着江荇之一提,用两人最熟悉的姿势将人抱在身前,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先出去,都淋湿了。”

    江荇之身上那件银蓝色的情侣装被落泉淋得透湿,紧贴着身形,半透半掩。他挂在钟酩身上,腿都放肆地盘了上去。

    钟酩赤膊立在潭中,两人从未如此贴近过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褪下马甲后他整个人仿佛都被打通了,汹涌的情绪来得比往日迅猛,再无顾忌。

    钟酩跨出瀑布,还未走到池岸,便忍不住在潭心搂着江荇之拥吻起来。

    被泉水打湿的身体原本是冰凉的,但他们吻着吻着,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江荇之的湿发一半蜿蜒在肩头,一半缠在了钟酩搂在他腰间的胳膊上。

    他仰头承受着钟酩的索吻,唇舌间尽是对方的气息。哗哗的流水声中,江荇之迷迷瞪瞪地想自己在梦境、幻境中多少次幻想过和墟剑在这潭中相拥的场景,没想到此时此刻真的实现了。

    实实在在的力度和热度,比梦中来得更加直观。

    他亲了会儿又受不住,脱力地向下滑去。刚滑下一截,尾椎就蓦地一颤江荇之若有所感地睁开眼,仰头躲开钟酩的吻,“墟剑,你”

    钟酩托着他的手没动,也不把人重新提起来,不要脸地就着这个姿势说,“搂着喜欢的人,会这样不是很正常”

    江荇之回想起先前瞥见过的一丝光景,期待又后怕地扒着钟酩的肩往上爬了爬,提醒道,“现在不行。”

    “我知道。”钟酩低头去衔他的唇,凸起的喉结上下攒动。他亲了会儿忽然说,“我们结契好不好”

    江荇之眼睛一亮,“嗯。”他们早就该结契了

    他喜滋滋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契”

    钟酩,“明天”

    “”虽然他也很急,但明天未免太草率了一点。江荇之说,“还是算个吉日吧,也好再给三界的大家一些准备的时间。”

    钟酩皱眉,“又不是他们结契,他们准备什么”

    江荇之就羞涩地一拳砸在他肩头,“砰”一声砸得钟酩一个闷哼,“笨死了,当然是准备厚礼啊”

    钟酩,“”

    还是那个招财灯。

    从池潭出来,两人腻歪了会儿,天色便接近黄昏。

    江荇之不想回去,钟酩更不想和人分开,便叫人今晚在这里留宿。

    “就睡我寝殿里,不走了好不好”

    “你还有寝殿”江荇之笑得咯吱咯吱的,以为他又是在玩诛严说过的梗。但等他跟着钟酩绕过前山去往殿院时,才发现对方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巍峨高大的殿院修得比奢侈的魔界还要浮夸。

    浅金色的殿柱,琉璃铺就的砖瓦,脚下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就连幔帐都是用鲛丝织成,睡觉的卧房更是布置得相当舒适。

    江荇之光是看了一眼就困了。

    他半眯着眼睛,懒懒地靠在钟酩身上,打量着卧房内的环境。他看这里布置得虽然奢华,但不像是用过的样子,就问,“你睡过吗”

    钟酩把这没骨头的人拎到床榻上,“没有。”

    床榻一坐,更是丝滑柔软。江荇之没忍住在上面弹了弹,“那你布置得这么齐全干嘛追寻仪式感”

    钟酩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垂头笑了笑,“给你布置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江荇之弹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给我布置的什么为什么”

    钟酩伸手捏捏他的耳垂,“我以前就想着,若日后能和你结为道侣或者哪天你来找我,万一想要留宿,能有个地方留住你。”

    江荇之愣住了,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掩饰般地伸手拉下钟酩的脖子,在人怀里拱了拱,“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很早。”

    “很早是多早”

    钟酩就侧头在他耳尖一亲,顺着这个姿势倾了上来,将床幔落下,又去寻他的唇,“忘了。”

    江荇之不信,还想接着追问就被人揉了腰,“呼嗯。”他顿时被堵住了唇舌,只能拽着钟酩的衣襟说不出话来。

    轻幔舒卷,情意正浓。

    好不容易按下的火苗又窜了起来。江荇之赶忙拿膝盖抵住钟酩,红着脸提醒,“不行,要等结契的时候再在你榻上这样那样。”

    一番火上浇油的话说出来,却看钟酩顿住了。

    钟酩撑在他上方,不知在思索什么。直到被江荇之的膝盖又抵了一下这才回神。他低下头和人打商量,“到时候不在榻上,在水里好不好”

    江荇之下巴一缩,“为什么”

    钟酩默然。无芥说他们合于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合了没合他曾经以为合了,结果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现在以防万一,管他合没合,所有的重要节点通通都要在水里进行

    他搜刮着措辞,“因为更流畅一点”

    江荇之,“”

    剩下的时间,两人开始讨论起结契大典的细节来。

    钟酩好像对此有颇为丰富的想法。江荇之靠在他怀里,听着人絮絮叨叨的声音,疲惫了一天的大脑就这么慢慢沉睡了过去。

    脑袋一歪,呼吸声变得均匀起来。

    钟酩话音停住,低头看了眼闭着眼睡得香甜的人,无奈地笑了笑,又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夜安,荇之。”

    “我的灯灯。”

    翌日起床。

    江荇之睁眼前还心有余悸,生怕入眼就是钟酩那张悄无声息注视着自己的脸。

    他悄悄隙开一条眼缝,视线聚焦近处无人,隔着垂下的幔帐,屋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自己而立。

    江荇之松了口气,掀开幔帐坐起来,“墟剑。”

    背对着他的人闻声转过来,身上正穿着那套和他配套的情侣装,一脸显摆,“醒了,灯灯。”

    江荇之看他恢复了“柏慕”的行动模式,心说这人终于不分裂了,“嗯,你今天穿这身”

    “你都穿了,我怎么能不穿”钟酩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掏出那堆纪念品,一个一个一个地挂在自己身上。

    江荇之看他挂得像个展板,赶紧阻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这个的。”

    钟酩立马严肃,“胡说。我才不会卖,一个都不卖”

    江荇之他只是打个比方。

    他提议,“不然你每天换一个,半个月下来都不带重样的。”

    钟酩权衡半晌,最后妥协,“也好。”

    挂了满身的纪念品又被一个一个一个地取下来收回储物袋里。钟酩基本摘完了,只留下当初江荇之送给“柏慕”的那枚流苏坠。他拎在手里暗想

    呵,送给柏慕的,现在不还是在他墟剑手上。

    正想着思绪忽而一滞。不对,他现在已经合起来了,怎么又下意识开始攀比了

    这可怕的后遗症

    怕被江荇之洞察出那片刻的分裂,钟酩赶紧低头整理着衣衫。正要将那枚流苏坠挂到自己腰间,便听身旁传来江荇之悠悠的声音。

    “是谁说,挂在腰上没品位的”

    钟酩,“”

    抠在流苏上的手指局促地一蜷,他找补无果,开口转移重点,“胡说,我很有品位。”

    他赶在江荇之开口前补充,“不然怎么会看上灯灯”

    江荇之张开的嘴闭上,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好吧,无法反驳。

    钟酩如愿以偿地挂完配饰,转而摸出那枚月衔珠,“我们把玉也挂上吧。”

    江荇之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他,“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太过花哨了”

    “会吗”钟酩说着,已经动作自然地将玉也挂在了身上,“你看,多合适。”

    江荇之这是憋得太久,所以反弹了吗他想着不由隐隐期待,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也反弹得厉害

    钟酩挂好月衔珠,转头看到出神的江荇之,他迟疑一瞬,“灯灯,是不是我刚刚挂了太多黄色的配饰我现在看你,好像有点泛黄”

    江荇之立马正色,“一定是。”

    两人收拾好就准备出门找桓玑君,推算适合结契的吉日。

    桓玑君作为江荇之的狗友之一,虽然平日八卦了点,但推算能力在当下的三界能称得上首屈一指。

    江荇之出门前先同人传了个讯,问人这会儿在哪儿。

    传讯里传来欢闹的背景音,还夹杂着蔺何、霜苓的声音。桓玑君说,“我们还在蓬莱玩。”

    江荇之就清了清嗓子,“我有事要拜托你。”

    桓玑君的音调顿时欠扁,“喔求求我。”

    江荇之直接开口,“帮我算个适合结契的日子。”

    “”对面安静了。

    下一刻,三道声音同时炸响,“结契”

    紧接着欢闹的背景音也安静了。江荇之幽幽道,“你们可以再大声一点。”

    对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窸窸窣窣,好像是三人迅速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很快,桓玑君的声音再次传来,“结契你们真是一天一个进度,今天说结契,明天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说什么呢”江荇之脸上一红,“不是至少得十个月。”

    钟酩闻言捏捏他的手,“我可以再努力一点。”

    桓玑君,“”住口,你们十万个月也不会有孩子

    蔺何朝桓玑君指了指脑子,又摇了摇头江荇之这里本来就有点问题,别再给人弄混淆了。

    桓玑君就懊悔地点了点头,随即同江荇之道,“你们来我主峰上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等江荇之和钟酩到了桓玑君的山头,后者已经呼朋引伴地等在了那里。

    见到江荇之,三人都一脸“啧啧啧”。蔺何转头看见钟酩身上穿着情侣装,便大着胆子试探地招呼了一声,“弟,弟夫。”

    江荇之一巴掌呼在他肩头,“没大没小的,叫爹夫”

    蔺何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钟酩跳过这些不重要的小细节,被那声“夫”叫得心头满足,连同对着蔺何三人都变得随和了起来,“你们随意。”

    被钟酩用眼神恐吓过的蔺何顿时受宠若惊他看了眼江荇之,感叹道,“你可真行,昨天做情诗,今天就直接定情。”

    说到情诗,蔺何又诶了一声,“对了,昨日你两人交换的情诗,今天都在三界内都传遍了。但荇之你做的那首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看不懂”

    江荇之瞟了钟酩一眼,“懂的人自然懂。”

    钟酩被他瞟到,就想起那首暗示得一点也不明显的情诗。他碰了碰江荇之的胳膊,暗搓搓和人传音,“你做给柏慕的情诗,我怎么能懂”

    江荇之回他,“我都在暗示你我知道了,自己笨,听不懂。”

    钟酩问,“哪句”

    “衔影江荇知啊。”

    “”

    两人大眼瞪小眼。江荇之反应了一下,随即拉过钟酩的手,用手指在人掌心写着江荇手指滑动间,挠得钟酩手心一阵痒痒。

    钟酩被撩得心痒,曲起手指要去捉他,又被人“啪”地一下拍开。江荇之继续在他手心写着,直到写出最后一个字知。

    钟酩一愣,瞬间睁大了眼谁知道是这个“知”字

    江荇之写完还在小声逼逼,“你看你笨不笨。”

    “”钟酩包容又宠溺地认下,“嗯,还属你最聪明。”

    “那当然了”

    两人在这头眉来眼去,对面三人受不了了。桓玑君开口,“江荇之,你还算不算的不算就算了。”

    江荇之顿时“咯吱咯吱”笑出了声,“你在说绕口令”

    桓玑君,“”

    墟剑圣君是怎么忍下这个人的

    一顿鸡飞狗跳,几人终于切入正题。

    桓玑君要替江荇之和钟酩二人起卦,蔺何和霜苓便暂且回避。

    观象台前,桓玑君盘腿而坐,掐着指节双目紧阖,嘴唇翕动间念念有词。江荇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有感而发地同钟酩传音,“我想起大师了。”

    钟酩“嗯”了一声,“无芥算卦的确是准的。”

    隔了没多久,桓玑君睁开眼,面色透出几分疲惫。江荇之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怎么算一卦就虚成这样,算出什么来了”

    桓玑君连瞪人的精力都没了,他往凳子上一坐,“你两人命格太硬,特别是墟剑圣君我算卦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累成这样。”

    有吗江荇之想无芥每次给他两人算卦,不都挺轻松的吗张口就来的样子,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胡诌的。

    但桓玑君面上的疲惫不似作假,江荇之便羞赧地道歉,“误会你了。”

    桓玑君摆摆手,“我只能推个大概的日子,要想确定一个精确的日子,压力还是太大。更何况是你两人大喜的日子,我万一算错了怎么办”

    江荇之说,“三界内就属你最会算,不找你找谁”他鼓励,“你再努力一把”

    桓玑君一听这句“努力一把”就想起刚刚传讯时两人宛若智障的调情。他透支的脑子顿时疼得更厉害,想了想说,“其实还有一人比我厉害得多。”

    两个脑袋一起凑上来,“谁”

    “我师傅。”

    “你还有师傅”江荇之惊叹,“我们认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没见过师傅的真容。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习各种推演之术,都是隔着一层帘子,帘后传来的声音旷远飘忽,听不出真声。”

    “这么神秘,要去哪儿请”

    “我有一次曾听师傅提过自己的来处。”桓玑君这会儿缓过劲来,便站起身转头看向西方,“传闻中近几百年内都无人踏足过的众神之所”

    “昆仑。”

    千里高空之上,两道身影飞速掠向九州以西。

    疾风吹得衣衫哗啦作响,江荇之感慨,“其实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想去昆仑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想和你一起去。”

    只可惜某人一直执着于身上那层透明的皮。

    钟酩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虚地靠近了点,“现在也不晚。”

    江荇之大度地不再计较,两人加速朝昆仑的方向飞去。

    不同于千年以前,据他们所知现在的昆仑乃九州圣地,传闻中的“帝下之都,百神居所”。听说几百年前曾有人想要侵犯昆仑,结果被昆仑之主设下的护山大阵击退,从此阵法日夜运转,将昆仑护得像是铜墙铁壁。

    是以,再无人踏足过这片圣地,也无人见过昆仑的真面貌,更不知昆仑中居住的究竟是何许人。

    江荇之以前听这段传闻,只觉是侵犯者惹怒了上神,因此上神降下神谕不再叫世人踏足。

    现在回味起来他当时设下的护山大阵好像的确是只设置了开启,忘了设置关闭。

    原来是他失误了江荇之微微羞愧。

    也不知隔了千年再回昆仑,那里会是什么样。

    没过多久,两人就抵达了九州以西的边界。远远能看见一片仙云袅袅,金光熠熠。云海后隐隐露出的山头,便是昆仑。

    “要到了。”江荇之心头激动。

    钟酩侧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回家。”

    两道身影直冲破那片仙云。

    熟悉的禁制被触动,护山大阵识别出主人的身份,关闭了几百年的禁制头一次向世人敞开了。

    穿云破阵,江荇之和钟酩落在山头。

    四周的环境和他们离开前大为不同曾经居住的小院落被修葺成了金色的大殿,诛严开玩笑说过的“寝宫”也坐落在了大殿之后。

    殿外那片山林郁郁葱葱,醇厚的灵力笼罩着整座山头。

    江荇之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充盈感,好像一千年前那些随手种下的因,都在今日结出了圆满的果。

    他在山头伫立着久未回神,钟酩没出声打扰他。

    片刻过后,江荇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叫上钟酩,“走吧,先办正事。”反正都回家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待他们日后慢慢怀念也不迟。

    钟酩说“好”。

    两人没说去哪儿,却同时默契地沿着山阶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时,他们停在一片盈盈光幕之前,光幕一旁是精巧玲珑的许愿池。

    而光幕背后,则是他们曾每日造访的地方。

    两人相视一眼,抬步穿过光幕走了进去熟悉的小庭院映入眼中,似乎和从前别无二致。

    只是那木屋被改得更大了一些,直接拿去了屋门,只余层层纱幔垂在屋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江荇之正踏上屋前的台阶,就看层层幔帐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接着一道人影走入帐中。

    他停了下来。

    徐徐山风自背后涌入屋内,千层纱帐飘动。那道纤瘦的人影侧立而来,外袍若盘云拨雾,柳絮拂风。

    带笑的声音响起,“我等故人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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