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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厄里斯没有瞒着宿傩,只要是小孩想要知道的,他都不会有所隐瞒。
事实上,知道自己姓名被他人惦记上后,宿傩摆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所以这次是要杀掉神明吗”
他的兴奋没有作假,厄里斯不得不去思考他是不是借机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毕竟自己也是神明。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厄里斯依旧牵着他的手往平安京里走。
天色微明,平安京城外当值的阴阳师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小哥,在看见一个可疑的黑袍人光明磊落地牵着一个怪物小孩往城里走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他立刻警惕起来。
感受到针对的意味,厄里斯拉住宿傩,挑掉了兜帽,漠然的金瞳掀开,慢条斯理地看去。
“请不要恐吓我的同僚。”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安倍晴明一下子将厄里斯的兜帽盖了回去,他被旁边的小孩一把推开。
看着瞪着自己的多双眼睛,晴明晃了晃扇子,眼睛眯起“许久未见了,宿傩。”
他比划了一下,像个热心亲戚一样开口“长高不少啊,怪不得叶王最近也不挑食了。”
“”
厄里斯觉得安倍晴明这人着实天赋异禀。
他就是有一种把世界上所有的恶劣关系都陈述得和气的本事。
明明这俩小孩见面就掐,根本没轻重,从来不留手,在他眼里就成了轻松互殴的伙伴关系。
牛啊,真的牛啊
有了大阴阳师作为担保,当值的小哥立刻痛快放行,还相当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傻笑着“我尚在肄业,还只是得业生,不清楚安倍大人的朋友,实在是万分抱歉。”
晴明作为这一行人的代表十分宽容地选择了原谅。
在宿傩的嫌弃中,他们回到了安倍晴明的院子,自从上次拆家后,晴明似乎是懒得去修葺了,破罐子破摔保留了灾后现场的模样。
“我猜祸津神和宿傩还得拆一次,就先留着吧,频繁的报修,寮里会有意见的。”晴明摆明着一副要蹭公款的模样,半点不含蓄,“不过我以为你会带他出去避避风头,那可是祸津神哦,上次来平安京你记得吧”
厄里斯点头。
“阴阳寮和咒术御三家都没能保下那个贵族,虽然我觉得因为那次是因为阴阳师和咒术师相互不想承担责任,双方都推脱才会让祸津神直接得手宿傩的话,直接被杀死也说不准”
“无所谓。”厄里斯打断他,接过式神递来的热茶稍微抿了口,嘴唇浸润了才慢悠悠继续开口,“不要太担心了,晴明,他不是那么没用的人。”
其实一点都没担心完全是准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大阴阳师“”
厄里斯把他吃瘪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底冷笑。
哼,这一波啊,就叫用魔法抵抗魔法。
实际上唯一被真实恶心到的人宿傩。
虽说有了类似于追杀预告这类的东西,但实际上住在这个庭院的或人或非人依旧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因为院子本来就是灾难现场的缘故,就连宿傩偶尔的毁灭性斗殴都能被两个大人轻描淡写地放下。
别问,问就是放养式教育,再说了,宿傩和叶王不是上学上的好好的嘛。
说起上学,有一点稍微让厄里斯有点在意的事情。
据叶王所说,宿傩在学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一贯的我行我素,姿态也高得有些前奏,但的确是真心诚意地在学习。
尤其是他求知的眼神,经常把课后被堵的寺院老师吓得想要当场退学。
虽然厄里斯觉得叶王可能是带了什么不得了的滤镜,他怎么也想不到“宿傩求知的眼神”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其实叶王也没完全说谎,他是辅以心理来形容的整体面貌,就算宿傩脸上摆出了一副“管你回不回答我都会宰了你”的凶狠样子,他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为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懂了,但没完全懂。
而他心里的那个男人一般不做声,一做声一定是在骂他白痴。
接着便引发新一轮的脸臭恐吓老师获取知识新的不解被嘲笑脸臭,这么一个完美闭环。
搞得叶王都有点不明白,宿傩身体里说话的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厄里斯给他塞的什么大教育家。
怎么就能这么精准的让人上进呢
要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必须从宿傩的视角入手。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不大的孩子,嗯,就算他杀鬼如麻,见到不爽的人要么往死里揍,要么被死里揍,要么五五开下次再战,就算他是个这样糟糕的性格。
但他还是个不大的孩子,生理条件决定了他的心理限制。
换句话说,一个不大的孩子,知道自己被传说中的祸津神盯上了,对方想要杀掉自己。
在知道「神明」的具体含义前,宿傩一直觉得这个称谓只是一种划分。不是有那样的情况吗,咒术师、阴阳师、恶鬼、妖怪、普通人类那么神明也该是属于这样的类别才对。
接着,在学习中,他逐渐知道了神明的本质。
善神是人类正面愿望的具现化,是诞生一切,又宽恕一切的造物者。
而厄神是人类用来承载一切不幸的稻草人,作为排他性的极致体现被怪罪,被敬畏。
他认为传说中的祸津神完全属于后者。
这样的存在是他能够解决的吗宿傩认为可以,但不是现在。他还未能成长到能够完全摧毁那个能够与概念挂钩存在的地步。
所以他开始思考解决方法,在思考的时候,他也顺势理清了另外的事情。
自己现在的监护人也算是个神明,但这位神明明摆着不管事,尤其是他和咒术御三家的两个好苗子关系还算不错。
提问这意味着什么
宿傩答他有很多备选。
有备选意味着自己并不是唯一的,至少不是不可替代的。他受重视吗或许是。非他不可吗宿傩不会赌。
就算不断地被男人嘲笑自己内心的不安,他也不会赌。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未来的生命中充斥着的是无条件的肆意妄为,和不受限制的自由。
破坏欲得以表达,天性不受约束。
所以他绝对不要断送在现在。
这就导致他在这些日子里格外努力,这种努力不只是不断地将自己填满又填满,更多的是对外的一种讯号。
他想人为的加大自己在厄里斯那里的筹码。
用什么对抗神明数年后的宿傩可能会冷笑一声,说神明算个什么东西。但现在的他能想到的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这个用他的神明对抗神明。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去寺里的寺子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具有咒术师潜力的小孩。
他天生畸变怪异,双面四手,年纪不大,像个初入人世的怪物,除了同为异类的麻仓叶王外谁也不理,贪婪地汲取着世界的一切,不抱有感激,不心怀怜悯。
当这则消息被摸鱼的五条知当作餐后小故事传到厄里斯耳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最近信仰增长得这么快的原因。
什么是传播信仰最好的方式是恐惧和敬畏。
而宿傩做到这一步,只用了一周。
是夜,庭院里。
今夜无风,有些潮湿的夜空挂着零散的星星,也说不清是天上的星照亮着庭中的烛光,还是微弱的烛光点燃了天上星。
厄里斯嗅到了水汽中略微不安的味道,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略微放松地靠在藤椅上。他在家不穿黑袍,依旧是那身松垮的浴衣,头发稍微扎起来,偏头的时候自然露出流畅的颈部弧线。
在这个危机潜伏着的时刻,诅咒之神的态度平静到有些诡异。
“我很好奇他能做到那一步。”他对晴明轻声说,“只要他能活过今晚,「宿傩」的名字将会传遍整个平安京。”
安倍晴明一直知道厄里斯想要的,也知道他在宿傩身上下了多大功夫,即使这样,仍然不是很能理解“如果他死了,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费功夫,甚至找不到能替代他的存在。说实话吧,五条和禅院是无法替代那孩子的。”
厄里斯摇头“他已经不是「那孩子」了。”
“在神明面前,人类永远只能是「那孩子」。”晴明提醒他。
厄里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第一遍的时候觉得真不愧是半妖阴阳师能说出的话,第二遍的时候他想的是宿傩听到这话又要闹了,第三遍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事实。
神明永远傲慢,见识到人类的成长也只会站在高位发出感叹,或是赞美或是惋惜。
就像特洛伊的那些英雄,即使身上带着一半神明的血液,在众神的争斗中永远只能作为棋盘上的棋子。
有例外吗或许有那么几位英雄吧,厄里斯记不清了。
反正让宙斯头疼的英雄不多,但好像是有那么一两个。
“我不会把他当孩子,孩子需要得到帮助是完全合理的,但宿傩不需要。”厄里斯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口吻,似乎没把话中提到的那个人的生死当多大回事,“如果他给世界的印象停留在「受到庇护」上,对我来说会比他的死亡更糟糕。”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
他是知道厄里斯很严重的缺乏共情的能力,甚至不是缺乏,是根本不可能和人类共情。
就算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感觉再像人类,拥有人类的一切善恶,洞察人类的心态,但他终究不是人类。
心怀怜悯和目送自己养着的孩子去死,这对他来说并不冲突。
晴明甚至能想到,要是真的宿傩死在了祸津神手里。厄里斯会勃然大怒,会怨恨,会报复,或许还会迁怒导致宿傩死去的一切微小因素,但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观望。
最后,晴明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希望你的信任是正确的。”
厄里斯突然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意外的干净,那种干净是洗涤掉了所有晦涩和阴沉,被夜色柔和掉的金色双眸弯起的时候洇出润意,像是冥河尽头伫立的精灵宁芙。
夜色中漂亮的神明敛下眼,垂着睫毛,心思就如此时的表情一样透明。
“你说的对,晴明。”他说,“希望我的「信任」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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