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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识尚存
小仓趴在地板上听了许久。
地下确实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有点像是软体动物爬行的声音，但具体却也听不清了。
小仓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看。
这座房间应该是有特别的布置，虽然地板下面传来响动很有可能是奈落，却没有一点妖气。
应当是某种东西能将奈落的妖气隔绝。
很快，她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暗门。
室内昏暗，这个暗门又隐藏在杂物之后，如果不是小仓听到动静特意找，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深吸一口气，小仓打开了那扇暗门。
嘎吱
老旧的木质暗门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明显。
暗门被打开，密室内强大的妖气立即逼的小仓倒退一步。
“果然是奈落。”
想起奈落杀死了阴刀，小仓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通往暗室的是一段陡峭的楼梯。
密室中没有一点光线，但小仓夜视能力极好，昏暗的环境也能看的很远。
空气中弥漫着十分强烈的混杂妖怪的味道。
逐渐往下走，密室中那种窸窸窣窣的响动更加清晰。
向前迈了一步，脚下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
软绵绵滑溜溜的，被小仓踩了一脚后似乎还抽了一下。
小仓倏地抽回脚，她低头看去，看上去是某个蛇类妖怪，但这么没精神，应该是奈落的部躯。
看起来奈落真的被那支箭伤的很重。
小仓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冷冰冰的匕首。
这柄匕首是在房间的杂物堆中发现的，作为仓鼠妖怪，小仓的爪子和牙齿都不足以杀死奈落，只能靠手中的匕首了。
也是奈落疏忽大意，竟然将忘了检查杂物中是否有危险的东西。
终于，在密室的中间，小仓看见了她想找的妖怪，奈落。
依然是阴刀的面容，却只剩下一个头颅。
他闭着眼睛，神情看上去有些许脆弱。
小仓看见这样的阴刀，手中的匕首有些握不住。
奈落这个卑鄙的妖怪杀死了阴刀还用着阴刀的面容
想到阴刀已经死了，他想必也不想让奈落披着他的皮作恶。
小仓再次攥紧匕首，向悬浮在空中的头颅一步步走去。
突然，脚下一紧，一只触手骤然提住了小仓的一只脚，并将她整个倒着提了起来。
小仓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匕首也掉了出来，叮叮当当在地上弹了好几下。
离奈落更近了一些。
小仓被倒挂着，朝着密室中间的奈落呲了呲小虎牙。
这时，中间闭目的头颅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奈落并没有得意地笑，也没有对小仓表现出不屑，而是一脸迷茫。
看着空中倒挂的小仓，他犹豫地开口“小仓”
小仓挣扎“奈落放开我”
“奈落”
阴刀眼中尽是疑惑，却是将小仓放了下来。
柔软的触手让小仓平稳落地后，阴刀将触手举到了自己眼前。
“这是我的身体”
他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陌生，还有一些隐约的恶心和不适。
落在地上的小仓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她向前跑了几步将之前掉落的匕首重新捡到了手里。
奈落并没有阻止，只是看见小仓的动作后，他神情微怔，睫毛垂下，神色中有着恍然。
“原来是这样小仓，我被妖怪吃掉了吗”
他现在这样的语气，和之前奈落的阴沉算计有着很大的不同，小仓顿时陷入了迷惑。
“阴刀哥哥”
小仓认真观察那张脸上的神色，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小仓，是我。”
阴刀看着小仓，脸上带着些许脆弱和哀伤。
小仓还是不敢确信，她拿着匕首，站在原地，却也一时没有上前去刺他。
“没事的，小仓。”
阴刀看着握着匕首满心防备的小仓，眼中带着鼓励。
“你是来为我报仇的吧。”
小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妖怪，是很邪恶的妖怪吗你刚才叫他奈落是我人见城的军师奈落”
小仓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但奈落的表情和阴刀时有很大的不同，小仓的心开始摇摆。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也有一些哽咽，她又点了点头。
“对不起，小仓。我应该早点听你的，把奈落赶出人见城”
小仓摇头，她想告诉阴刀不用自责，奈落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必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驱逐的。
作为人类的阴刀并不清楚奈落的强大和难缠。
小仓能感觉到，但她还是太弱，没有办法保护阴刀。
确认面前真的是阴刀而不是奈落，小仓心中的酸楚委屈再也抑制不住。
她跑过去，想像以前一样蹭一蹭阴刀的胸膛，但此时的他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小仓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她看着阴刀的伤口，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难过。
“疼吗”
阴刀这才注意到，自己不仅拥有妖怪的身躯，自己的身体更是只剩下一个头颅。
他沉吟几秒，肃了脸色。
“小仓。”
“嗯。”
小仓凑近了些。
“杀掉我吧。”
“杀掉我，用你手中的匕首。”
“我能感觉到，那个妖怪，奈落的意识。我压不了太久。”
“与其让他用我的皮囊，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杀了他。”
阴刀皱起眉头，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奈落那些残破的妖怪躯体中，缓缓拥着一个鲜红的肉块，朝着小仓这边推了过来。
“这就是那个妖怪的心脏了，小仓，你”
阴刀话说了一半，骤然说不下去，他闭上眼睛，十分痛苦的样子。
“快，小仓奈落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我撑不了太久。”
小仓的手开始发抖。
她看着被推过来的肉块，从上面感受到强烈的妖气。
这强烈的妖气是奈落本体上都没有的，看来这肉块的确是奈落的心脏。
小仓终于彻底相信了此刻掌控身体的真是人见阴刀。
“阴刀哥哥”
奈落的心脏就在眼前，小仓却一时间无法下手。
她本身面对奈落时，只想跑的远远的。
之所以想杀掉奈落，完全是因为奈落吞噬了阴刀。
然而此刻，阴刀的意识竟然并没有被完全抹去。
如果在这个时候杀掉奈落，阴刀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而此刻，奈落说不定并不知道阴刀的意识依然存在。
不然他一定会把最重要的心脏藏起来。
要是能想办法抹杀掉奈落的意识
想到这儿，小仓抹了抹眼角“小仓下不了手。”
阴刀表情依然很痛苦，他突然催促道“小仓，你快离开这里奈落，那个妖怪他”
话还没说完，阴刀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晕眩中。
悬浮在密室中的阴刀头颅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那双眼睛重新睁开，却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平和温柔，变得充满邪恶。
“小妖怪”
一边说，一只触手一边将小仓抽倒在了地上。
小仓蜷缩成一团，手中的匕首掉了出去。
奈落眯起眼睛，将那个匕首卷了过去。
“来杀我的么哼，不自量力。”
触手用力一卷，那匕首顷刻间碎裂开来。
奈落的目光在触及到随意摆放在地上的心脏时顿住了。
“那是”
他沉了脸色，触手飞速将它收了回去。
“我的心脏，怎么会在这里。”
蜷缩起来的小仓微微颤抖起来。
她乞求奈落不要发现阴刀意识的存在。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和所料不同。
奈落的脸色阴沉极了。
他看了眼小仓，略加思索。
“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引起我警觉的仓鼠妖、莫名掉出来的心脏、还有”
触手将一旁的小仓卷了过去，奈落语气缓慢。
“小妖怪，心脏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不杀掉我”
迫人的妖气让小仓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小仓咬牙，强作无所谓的说“不为什么，没想到那就是你的心脏。”
“哦这个理由，我不信。”
奈落看着小仓，若有所思。
“你在说谎，为什么你在隐藏什么。”
小仓攥紧了拳头，努力绷住脸色。
“让我猜猜，该不会”
“这个人类阴刀的意识，并没有被我抹除干净吧。”
小仓依旧想保持镇定，但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变得苍白。
“呵，看来被我猜中了。既然如此”
“不行”
小仓骤然扑腾着，要去打断奈落的动作。
奈落不动，他的触手却将小仓牢牢地控制了起来。
“弱小的妖怪，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
说到这儿，奈落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话锋一转。
“不过”
“不过什么”
“倒是有一件事情，你去替我办，我说不定会让阴刀多活一段时间。”
小仓没有犹豫，也没有问什么事情。
“可以。”
她回答。
“只是你要把阴刀哥哥的身体还给他。”
“我说了，仓鼠妖怪，你只能接受或者拒绝，不能讨价还价。”
“人见阴刀的这幅皮囊，是我挑选来在人间活动用的，绝没有还回去的可能。”
“但你真的会放过阴刀哥哥吗”
事关阴刀，小仓很谨慎。
奈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妖怪，或者说，在奈落的字典里，并没有承诺两个字。
奈落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仓。
“我说了，是说不定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但与其相对的，你要是拒绝，我会立即抹杀掉他的意识。”
小仓自然不可能让他抹杀掉阴刀，即使多拖一刻也是好的。
但她不明白，奈落想让她做什么。
看着面前的小仓，奈落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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