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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溪水边闲聊一会儿,天黑下来,月亮高挂半空,朦胧月色迷人。
纪染回到木屋,打开面板,与地面进行连接,很快,画面里出现周迟的脸。
他按照惯例把最近的情况汇报一遍。
“航空基地新收61人,异能者6人,我查过了,没什么特殊情况,十分正常,不过最近很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下雪,现在还没停。”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
此时的严寒,已然是见怪不怪,保暖工作在首位,幸存者不会轻易出航空基地,丧尸也进不了。
纪染点点头,两人聊了几句后,她话锋一转,问道,“应明泽呢”
周迟恍然道,“你找应哥啊,我叫他过来。”
随即,他拿出对讲机,呼叫应明泽,“应哥应哥,纪染找你,来指挥台一趟。”
静静等了半分钟后,没有回应。
他又重复一遍,依旧没有反应。
周迟便呼叫另外一个人,“小张,你在宿舍吧,帮忙去叫应哥来指挥台一趟。”
“在的,没问题稍等。”
周迟朝纪染笑道,“稍微等一下。”
“嗯。”
纪染也不急,从一旁抽出几件衣服抖落着上面的碎屑,顺便摸摸口袋。
什么也没摸到。
她想起来,之前,那个贝壳就是放在这个口袋里的。
“你这么晚了还找应哥,有事吗”周迟等得无聊,顺口问她。
纪染勾唇笑了下,“他今天生日。”
“今天吗,原来是生日,我不知道,那我待会也和应哥说声生日快乐。”
周迟碎碎念着。
末世以来,生日这种事情,大多数人是不会怎么重视的,除了特别熟的人。
纪染一直都记得应明泽的生日,想着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顺便说会儿话。
周迟调侃道,“我生日的时候没见你说过什么。”
“你现在告诉我,我一定记住。”
他哼道,“今年已经过了。”
纪染眯眼笑了下,“明年不过了”
“明年还早。”
他按下对讲机按钮,问道,“小张,说了没”
“周哥,应哥不在宿舍啊。”
小张在宿舍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人,他挠挠头,不明所以。
周迟皱了皱眉,转而用对讲机呼叫纪元,问道,“纪爷爷,应哥在你那边吗”
“他不在我这里。”
这就奇怪了。
天都黑了,外面还这么冷,应明泽一向是个作息规律的人,晚上没事很少出门。
纪染询问道,“没找到人吗”
“估计是去哪了没拿对讲机,我叫人去找找,晚点联系你。”周迟宽慰道。
她点头,“好。”
画面切断后,纪染坐在床上,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感觉不安。
这样的不安一直陪伴着她,笼罩在心头,源头来自何处,不得而知。
每次有这样情况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摸向口袋,攥住那枚贝壳。
现在口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她喝了几口冷水。
四十分钟后,面板终于有了反应,接通后,画面显示。
是周迟通红的双眼,他的身后站着很多人。
纪染和他对视的那一眼,心猛得往下沉,喉间卡住,竟然不敢问出话来。
有人在小声和周迟说话。
她眨眨眼,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
周迟艰难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果断道,“纪染,对不起。”
“应哥自杀了。”
纪染恍惚间耳鸣,有些听不真切他们的说话声,看见周迟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她脑中空白,隐隐作痛。
应明泽自杀在俞清清坟前。
漫天大雪覆盖在山林之间,那棵桂树绿叶繁茂,不受天寒地冻半点影响。
周迟凭着直觉,去了那里。
他看见男人匍匐在坟前,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十分祥和,宛若解脱。
应明泽是个十分温和的男人,一举一动温文尔雅,颇有风范,他这样的人,很容易招人好感。
初见时,众人逃难,乱世交集,秉承着善良之心,他朝纪染伸出援手。
雪中送炭总是暖人心。
纪染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愿意带他一同逃生。
而后,他们遇到了傅辞,遇到了俞清清。
美好的女孩,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
他们是最纯真的爱情。
桂花飘落,融在雪地之中。
应明泽坐在坟前,手指抚上碑,嘴角笑容温柔又眷念。
“二十三年前,父母赋予我生命,祈盼众生,福泽万年。”
“二十三年后,我想将我自己永远留在这片土地,和家人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清清,下雪了,你很冷吧,我来陪你好不好”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拥抱。
天大地大,只有这里最美好。
他的决绝,纪染有所察觉。
只是从未想过,他真的这般执拗。
周身安静下来,纪染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静静听着外面有人走过的声音,树叶婆娑轻响。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俞清清、应明泽
他们是她的同伴,甚至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地球
这一刻,她顿感无力,这么久以来,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无措极了,两手空空,最后身边只有傅辞一人。
木门被敲响两声。
没人回应。
傅辞蹙眉,打开门,目光触及满脸泪痕的纪染,他瞳孔一缩,“纪染”
屋内烛光昏暗,她像个无措的孩子,哭得沙哑而无助,破碎感显尽。
他躬身紧紧盯着她,压低嗓子哑声问,“出什么事了”
她眸中盛满泪水,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得他的心口生疼。
傅辞微微吸气,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擦。
他没有再问,只是紧紧抱着她。
胸口渐渐湿润,滚烫。
半晌,传来她嘶哑的声音,“应明泽自杀了。”
傅辞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该猜到了,上飞船那天,应明泽说了许多话,十分反常。
原来,是这样。
“他去找俞清清了,纪染,他是自愿的。”
应明泽把一切都想好了。
他把纪染送上零星球,守着航空基地,等傅辞回来,直至看见傅辞安全离开地球后,他心愿了却,甘愿自杀。
当初,是纪染拉了他一把,救了他一条命。
他替她守住航空基地,送他的同伴离开地球。
无所求,只愿安宁。
纪染想明白这些,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胸腔压抑着莫大悲哀。
“纪染,别难过。”
傅辞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嗓音低哑,循循安抚。
如果哭泣能散发心中的难过,他愿意替她抹泪。
纪染猛的抱着他,手臂用力,似要将他挫骨扬灰。
“傅辞”
“嗯,我在。”
“傅辞”
“嗯。”
她呜咽一声,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傅辞,我只有你了。
纪染病倒了,高烧两天一夜不退,人浑浑噩噩的直冒冷汗,怎么也叫不醒。
这是末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生这么严重的病。
梦里,她反复梦见俞清清死的那一幕,和自己被杀的一幕重叠、反复
额头同样的位置,血淋淋的大洞。
她呼吸急促,怎么也喘不上气来,眼珠转得飞快,却睁不开眼睛。
“傅哥,你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
方牧野坐在一旁,声音不敢大声。
他试图劝傅辞回去睡一觉。
傅辞执拗,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时不时用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他皱了皱眉,想再劝时,却见白毅朝他摇摇头。
两人相继走出去。
迎面遇到厉寒声,他不曾走进去,只是询问一句,“她还没醒”
白毅点头,“和之前一样。”
纪染的症状,不是病,是心理负担太重,导致身体压垮,沉睡不醒。
他们已经得知应明泽自杀的消息,颇感惋惜。
方牧野沉默叹息,他这两天干什么都提不起什么劲,心中烦闷。
抬头之时,见厉寒声转身要走,他问道,“厉哥不进去看看吗”
厉寒声脚步微顿,背对着木屋,他的目光似乎瞥过一眼,嘴角笑意些微自嘲。
“他在里面,纪染不会有事。”
话毕,他抬步离开,背影略显萧条。
方牧野回头和白毅对视一眼,后者朝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厉哥怎么”
方牧野话语止住,似懂非懂,最终重重叹一口气。
三天后,纪染醒了。
“喝点水,身上冷吗,烧了热水你可以洗澡。”
傅辞端给她一杯温热的水,眼睫微动,细细打量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细节。
她神情平淡,一口喝掉水,喉间沙哑嗓音湿润了些。
抬头看向他时,这才发觉静谧空间里两人隔得很近,气氛温暖又平和。
他双眸深邃,眼角低压,隐隐泛红,血丝密布眼白,徒添两分颓意。
纪染眨眨眼,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
他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吗”
不敢提起应明泽的名字,怕再一次勾起她心中悲伤。
纪染偏开视线,淡声道,“你回去吧。”
三天,他应该也没有休息过。
傅辞眼睫低垂,坐在一旁,将水杯放在桌上,他没有应,也没有走,默不作声地整理桌上的帕子。
留给她的背影,像是沉默雕像,引人心疼。
向人低头的雄狮,一生认准一个人,忠贞不渝。
纪染心中酸涩,喉间的话转了又转,最终还是不忍说出残忍的话。
“你状态不太好,去睡觉吧。”
他偏头看她,沙哑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微微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不是,傅辞,你看不出来吗,我不喜欢你。”
“看不出来。”
纪染冷冷道,“别这样执着,好好珍惜身边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身边人”
傅辞盯着她,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神情渐渐冷下来,“你是说沈佳依吗,你让我珍惜她”
“她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你,还”
他出声打断她的话,语调微凉,“可是,我的命是你给的。”
纪染不愿看他,“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
傅辞募的站起身,沉沉目光逼迫而去,质问道,“你不敢看我,在心虚什么”
纪染闭了闭眼,“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吧。”
“我没有在和你吵,纪染,你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隐瞒着什么,从来不愿在他面前袒露真心。
纪染沉默不再说话。
傅辞冷笑一声,道,“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死过一次的原因吗。”
这是陈述句。
纪染猛然回头看向他,手指竟止不住地颤抖,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没开口,傅辞忽而勾唇笑了。
“很意外我为什么知道”
他察觉她情绪变化太大,神情微松,压抑住胸腔的热忱,柔下嗓音道,“纪染,你可以和我坦诚相待吗”
“出去。”
他抿紧唇。
纪染重复一遍,“我说出去。”
四目对视,他最终选择转身出门。
刚刚,纪染的神情太过可怕,甚至阴戾。
傅辞知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和她沟通,或许两人冷静一下最好。
那天,应明泽告诉他这些事情时,他久久不曾回神。
震惊于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更是为她心痛。
死亡,她经历过一次,那是怎样一种面临地狱的感觉,无人能知,比起他在废墟里苦苦挣扎,她所承受的,更是加倍。
纪染,他心心念念的人。
纪染,一个重生的人。
她的秘密竟然是这个,傅辞一向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强,可是,面对她时,他竟心痛得流泪。
他想靠近她,想接近她的心。
数次被推开,被抗拒,被抵触。
傅辞深深吸气,靠在木板上,后脑抵住,微微仰头,眸光流转,逼得眼角暗红。
他沙哑道,“纪染,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屋内一片寂静。
还是一样的答案。
他知道的,她固执又执着,倔强得像头驴。
该怎样才能磨化她的那颗宛若冰块的心,支离破碎,什么都抵不过心里的念。
无论多爱,他都将隐忍。
一门之隔,两人皆无言。
许久之后,纪染听见外面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沉重又轻缓,带着极其隐忍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不该贪念的。
本来就该是拼命一搏之人,又怎么能奢侈珍贵的爱情,她虽迟钝,却也能懂。
很可惜吧。
应明泽深爱着俞清清,甘愿赴死。
那他呢喜欢她到什么程度
总该不能耽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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