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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波本”
夜间小径中的相逢,该用缘分来形容吗
波本抬目看向巷口站定的人,开口的声音沙哑到连他自己也有些吃惊。
“晚上好,蒙特斯,你住在附近吗”
他明知故问,仿佛只是任务结束恰好出现在这里,而不是自己大晚上发疯压马路,围着蒙特斯的住处绕圈散步。
2
说起蒙特斯,他最初对这个人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或者说,丝毫不想打交道,说是同性相斥也好,总之他不喜欢这种满身恶意的愉悦犯。
在意思意思见到一面后,他就彻底当了甩手掌柜,直到对方获得代号,他都没再看过一眼。
后来被指派成搭档做任务,蒙特斯反应不咸不淡,波本却看不惯他那副游离世界之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现,觉得还不如第一次时顺眼,于是搞点小动作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在波本这里的小动作是会要人命的那种。
这让波本觉得蒙特斯终于有了点意思,或者还有点可爱,蠢的可爱。对方从那些陷阱中活了下来,生命坚韧程度不亚于蟑螂,却始终没有发现令他经历这些人是谁。
这样的游戏玩了一段时间,直到
那一次的任务地点被事先安藏了人手,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圈套,有人提前截获他们的任务内容,要抓捕他们,或者说是波本,毕竟他身为情报人员,知道的有价值的东西很多。
而在发现波本并不像一般情报人员一样羸弱,特别是损失了几个同伴后,对方就下了杀手。
蒙特斯很早就和他走散了,波本也没把希望放在对方身上,或者说就冲他以往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拿对方取乐的态度,蒙特斯不落井下石他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蒙特斯会救他。
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枪林弹雨里带他逃走。
密集的子弹倾泻而来,波本擦伤很多,要命的子弹却都射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波本分析不透对方的行为逻辑,于是难得地卡壳,一路紧闭着嘴飙车。
过山车一样的车上根本没办法包扎伤口,后座上的人血浸透了座椅,车厢内血腥味浓郁到刺鼻。
后面安静的让波本以为人已经死了,他不带感情地出声,叫他“蒙特斯。”
蒙特斯甚至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他回答说“车技不错。”
波本竟然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反讽。
“你想要什么”
毕竟救命之恩,波本自认不是那种不知回报的人渣,虽然是罪犯,但他很有原则,信用也高,否则也不会有人跟他做情报生意。
蒙特斯的声音过了一会才传来。
“和我搭档的时候,好好做任务。”
所以他是被发现了的。波本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人鬼一样惨白的脸色,低笑一声,灰紫色的眼眸中满是诡异的兴味。
“好啊。”
3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蒙特斯脸上带着笑意,可怎么看怎么浮于表面,波本以前很讨厌他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挂着的古怪的笑容,但现在却只觉得兴味盎然。
“当然不。”波本露出甜蜜的笑,“我很喜欢你,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所以让我们好好相处吧,亲爱的搭档。”
蒙特斯对他这个崭新出炉的长期搭档没有表现出什么,很平淡地接受了,问“你还记得那天的的承诺,对吧”
“搭档的时候好好做任务,我记得哦。”波本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又无辜,“我之前给你添麻烦了吧,蒙特斯会因此讨厌我吗”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唇角,歪头的动作自然而然流露出苦恼的意味“不想被蒙特斯讨厌啊,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
蒙特斯深深望着他,直到波本收起这副故作纯真的作态,终于缓缓开口“你能再表演一下吗”
波本“”
黑发少年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只是技术不太到家,刻意做出的天真无辜表情有些拙劣,很快对方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没想到竟然可以看到波本这样的一面,做搭档也许不全是坏事呢。”
这个笑容和以往所有波本见过的都不一样,飘忽的虚幻感消失殆尽,他仿佛触及到了眼前之人一部分的真实,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并未因此拉近哪怕一点。
4
“很有趣吗”
蒙特斯的血落到他脸上,波本混不在意地舔掉,接着低低笑起来,即使压抑了声音,他也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笑够了,波本才开口道“你指什么如果是你自己的话,确实很有趣。”
黑发少年费解地皱了下眉,他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一下,将口中混着血的唾液咽下,再开口时却还是有新红色的液体顺着重力滴落,他闷咳一声,更多的血落到波本脸上,“那些家伙是你引过来的吧之前那次也是,你故意泄露情报,自己加大工作难度,又假装失误被抓。”
蒙特斯冷冷看着波本,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波本以为他会问为什么,但他却道“你应该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们此时一上一下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外面是到处搜寻他们踪迹的鬣狗,可能会被发现,也可能不会,但里面的两人似乎都没有把随时可能到来的威胁放在心上。
“任务我有好好完成哦。”波本在狭窄的空间中抬起手,在搭档身上摸索起来,语调亲昵像是撒娇,“是因为蒙特斯太难懂了,既然知道是我搞的鬼,为什么每次都还要来救我”
“别动、你做什么”蒙特斯反射性想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但是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而且伤口流出的血带走了力气,两只手才勉强撑住身体,不至于贴到波本身上,因而也空不出手阻拦,只能任由那双手落在身上四处游弋。
“你快要死了。”确定过伤口位置,估算了一下失血量,波本如此下定结论,他的手掌落到蒙特斯背上,只是轻轻用力就将那具身体压下,胸口贴紧,沾满灰尘的黑发扫在脸侧,带来细微的刺痒。
“拜你所赐。”蒙特斯轻呵一声。
波本因为他的嘲讽笑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
片刻沉默后,波本又轻轻开口“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哦,死人是不能开口的,不趁现在说点令人印象深刻的话,会被人轻易忘记的。”
“杀人需要有杀人动机,但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波本愣住了“你在逗我吗这句话从为组织杀了那么多人的你口中说出来,简直像个撇脚的冷笑话一样。”
“是吗看来我不适合说这种话。”蒙特斯笑了笑,“那就当是因为你吧,因为你是波本,是安室透,是”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似乎有未尽之言。
“”
“你是故意不说完的吗”波本手掌按上少年黑色毛茸茸的脑袋,手上湿腻的血糊在上面,触感不算好,他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好吧,你成功了。”
5
蒙特斯对他没有太多恶感。
以波本对于人心的洞悉和敏锐程度,发现这点并不难,或者说就算他是个傻子,在蒙特斯三番五次救他之后也改醒悟了。
正因如此,波本才愈发看不透这个人。
就他的观察结果来说,蒙特斯对任何事都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也一样,游走在刀锋之上,不是追求生死之间的刺激和快感,是真正的无所谓,所以按理来说,蒙特斯对他也该是一样的,不在意自己的小动作可以进一步证明对方感情淡漠,但那几次搭救又该怎么解释
而且,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要加入组织
金钱、女人、地位、操控生死的快感、践踏法律的愉悦这些其他人汲汲追求的,蒙特斯不感兴趣,他不是单纯的离经叛道,也不像爱尔兰一样有人引领,他如同幽灵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波本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很容易被谜题吸引,他不自觉地在蒙特斯身上倾注了太多精力,甚至做了一些他曾经认为愚蠢的事。
作为琴酒最讨厌的神秘主义者的一员,波本是个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他是执棋者,是纵观全局、占据至高点的存在,最不会做的就是让自己身处不确定的境况,更何况是将自己的生死交付到另一人手中。
但或许他本质里也有着追寻刺激的一面,又或者像是赌徒,在一次次加大筹码中逐渐迷失了理智。
这很危险,至少波本还不想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死掉,所以在彻底失控之前,只要把不稳定的因素铲除掉就可以了。
但他想听完蒙特斯没说完的那句话。
6
“诶想向我学习料理”
金发青年弯着眼睛,无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他对诧异的苏格兰道“不可以吗”
“不、这倒没什么问题。”苏格兰回以温和笑容,随意般询问,“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厨艺一塌糊涂呢。”所以被嫌弃了,“偶然听说苏格兰你很擅长这方面,所以想来请教一下。”
他到要看看这家伙的料理有多好。波本不服气地想。
“波本最近遇到高兴的事了吗”
学习的间隙里免不了闲聊,面对苏格兰状似无意的询问,波本微微挑了下眉,眉毛上沾到的面粉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爱,“为什么这么问呢”
“你看起来很轻松。”
苏格兰模糊回答,波本却不满足于这个形同于废话的答案,继续问道“难道我以前很沉重吗”
黑发猫眼的俊秀青年只是笑着摇头“该怎么说呢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吧。”
这是个抽象的答案,但是之后无论再怎么询问,对方也不再细说,而是把话题自然地引回料理上。
说到小时候,波本倒是能想到一点头绪。
他和苏格兰是见过的,那时候苏格兰还不姓绿川,是个不能说话的孩子,也因此被同龄的孩子排挤,于是和有着同样遭遇的安室透走到了一起,他们很快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在安室透的安慰鼓励下,诸伏景光走出了阴影。
他以为这样不孤单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就像他经历过的那样,诸伏景光也离开了,从他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隔近二十年的重逢,他不知道诸伏景光有没有认出他,但波本只一眼就将这个笑容温和的男人和曾经内向的男孩重合到了一起。
波本没有揭穿苏格兰的假身份,也没有探究他是否是卧底,那是琴酒的工作,波本对这个组织没什么归属感,主动干活开什么玩笑,诸伏景光还没重要到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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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法外狂徒,工作来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关照天气是否适宜的。
波本对这个组织不满的地方也包括了这一点。
雨夜里,雨水的冲刷让收尾工作变得简单起来,但波本很讨厌这种湿漉漉的气候,心中仿佛也笼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久远的过去至今也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地影响着他。
伞面接住自高空坠落的水滴,从现场过来的蒙特斯奇怪地看着他“你的雨衣呢”
在贝斯包的夹层里。
和蒙特斯组队之后,波本就担任了狙击手的位置,蒙特斯的外貌很有欺骗性,偶尔作观察员辅助之外,也会充当强攻手和诱饵,这次是后者,一个普通学生,身上还背着双肩包,不过那里面放的可不是书本和作业。
“坏掉了。”波本将被雨水打湿的额发梳到后面,眨去睫毛上悬挂的水珠,嘴角扬起惯常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以你才心情不好”蒙特斯恍然了一下,然后道,“该走了。”
“你要给我撑伞吗”
黑发少年愣了愣“你想一路淋回去也可以。”
“不,我才不想。”波本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眼睛都弯成了弧线,“我们走吧。”
因为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蒙特斯不得不举起手臂才能将波本罩在伞下,姿势多少有些别扭,波本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非常的不识时务。
黑色的伞在漫天雨幕下撑起一小片空间,两个人挤在一起,耳边是吵闹的哗哗雨声,心灵却感觉到了宁静,波本撩开额前滴水的发绺,轻轻哼起不成曲的调子,身旁蒙特斯因为他突然多云转晴的心情变化稍稍侧目,随即又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
8
蒙特斯背着光,面部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波本感受到一束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轻轻吸了口气,抬脚走向蒙特斯的方向。
“喂、你。”浅金发色的男人身体向一旁歪了歪,蒙特斯反射性扶了一下,被他过热的体温惊到,“你发烧了”
发烧
波本反握住对方腕骨的手指收紧,好笑道“你在明知故问吗”
“好了,别挖苦我了。”他松开少年称得上纤细的手腕,深吸一口气,下颌线因为面部绷紧的肌肉清晰可见,几乎连成串的汗水顺着滑下,“看在是搭档的份上,就当没见过我。”
男人说话时气息浮动,状态较之前而言,发生了明显的恶化。
他再向前迈步时不得不扶住墙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响在安静的夜里,即使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其中的意味。
蒙特斯有些无措,“你中了药”
“如你所见。”波本微微一哂。
“是什么”
“不知道。”金发男人低声冷笑,“但是能对我起效的,总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药物。”
就是普通的药物,万艾可而已。
几句话的功夫,波本背靠到墙上支撑身体,低头弓起脊背,一只手死死拽住胸口的布料,借着路灯从侧面打过来的微弱光线,蒙特斯可以看到他小腹下隆起的部分。
“趁我还清醒,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蒙特斯有些尴尬,断续道“我就住在附近,你留在这里,不方便吧,房间可以借给你,不过我没有,呃应召女郎的联系方式。”
“不需要。”波本连思考也没有地拒绝了,他喘了口气,又重新开口,“不需要女人,我借用一下浴室、就好。”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头、脸侧,眼中蒙了一层水光,模糊了下方充斥着、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他隐忍地皱起眉,将得天独厚的面容优点发挥到极致,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像是淋湿的狗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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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男人是没什么兴趣的,或者说,他对这种多巴胺的刺激不感兴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由于在一个不完整、同时也不幸福的家庭长大,听多了那个女人对丈夫的抱怨和谩骂,他对爱情没有任何好感,亲情带给他的也只有无休止的伤害,唯一对他伸出手的陌生人,也只带来了短暂的温暖,很快一去不返。
波本只有一次对他人伸出手的经历,诸伏景光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只存在了比流星长不了多久的时间,到最后也还是孤身一人。
爱人不可信、亲人不可靠、陌生人到最后也还是陌生人。
蒙特斯呢对于波本来说,蒙特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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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斯将波本带回了住处。
关门的瞬间波本将他压在玄关的墙上,力气大得难以反抗,金发男人将头抵在他肩头,无言沉默片刻,松开手后退一步,“哈抱歉。”
蒙特斯抿了下唇,被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抚摸身体,这种事让他感觉到些许怪异。
他意识到波本的理智似乎已经摇摇欲坠,否则对方绝不会做出那种举动,而论武力值他是绝对打不过对方的,刚才的压制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最好赶紧离开,在波本彻底失控之前。
“浴室在那。”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听到自己用平稳的声线道,“真的不需要吗应召女郎之类的。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汗涔涔的金发男人如梦初醒一般,下意识问“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蒙特斯身前,后者起身的时候差点撞上那团鼓起来的东西。
黑发少年顿了一下,道“我刚才问,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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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物撕裂成条,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他还在想自己那句话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波本听完就像最后一根弦绷断了一样。
理智蒸发中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解开扣子,蒙特斯看了一眼自己壮烈牺牲的衣服,目光重新落回波本身上时,对方的脸突然放大,带着酒气的吻落下,事情从进门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起来,终于在此时正式脱离控制。
就当是帮个忙了。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
让波本去找别人、哪怕是应召女郎,以对方的道德水准估计也会觉得难受,这么想来,同为法外狂徒的自己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方面知识严重匮乏的蒙特斯只以为是帮忙打个飞机,最多被亲几口而已,波本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他忍不住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刚才是你自己说不要应召女郎的,那就给我好好接受现实啊”
“别咬、喂”
“哈唔,差不多够了吧,中药的人是你才对”
“为什么要碰那、等别伸进来”蒙特斯脸都绿了,他骨寒毛竖,像是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心脏吓得怦怦跳。很快两条腿拼死挣扎起来,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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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可以算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即使和预期不同,也是他自作自受。
和以往体会过的不同的撕裂痛感令他丢脸地红了眼眶,他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灼热的刀锋将他一次次切开,生杀大权都被他人掌握手中,而自己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他以为最差也不过如此了,可等到疼痛麻木,陌生又恐怖的感官如浪潮一样层叠着打过来,蒙特斯死死咬住嘴唇,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种声音会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这是噩梦吗
他大腿肌肉紧绷,腰跟着打颤,气息也变得支离破碎。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未知的领域令他感到恐惧,他害怕这份过载一般的欢愉,更害怕自己背叛了意志的身体。
意识像是飘在云端,又猛然坠入地狱,他觉得自己要被撑的裂开,五脏六腑都因此移位,恐怖的、难以言明的感觉随着血液奔腾、积累,几乎决堤倾泻将他吞噬殆尽。
于是一切都消失了,他所追求的、为之痛苦的、至今坚守的,都融化在下一个吻中,他甚至主动缠住身上的人,只为将这份忘却所有的轻松延续得更久一点。
他太累了。
太过渴望一个结束,竟然有一瞬间觉得时间就停在这里也不错。
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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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落进房间里时,蒙特斯终于久违地陷入安眠。布满吻痕和齿痕的身体蜷缩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像个得到安全感的孩子。
信任我吗
喝下那杯加料的酒是故意的,他知道里面是万艾可,这种药物对他而言效果很轻,基本没有副作用。
蒙特斯看到的都是他表演出来的。
波本是没有想做什么的,大概血液都汇到了海绵体那边,大脑缺血不清醒才会大晚上顶着那硬邦邦的东西遛街,遇到蒙特斯更是意料之外。
就这样做到最后,则是意料之外的之外。
视线落到那张安详睡脸上时,波本微微恍神,黑发少年泪水盈满眼眶,嘴唇被他、被自己碾磨,红到糜烂,那种下流的模样回现在脑中,全部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管是一开始抗拒、煎熬着紧咬嘴唇,闭着眼睛逃避一切,还是后来放任声音流露,主动紧抱自己,屈服于本能,单纯地追寻着快乐,再或是最后不堪重负,用破碎的嗓音哀求,又小声呜咽着叫他名字。哪一面都令他兴奋不已。
想在那张脸上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神情,高兴的、悲伤的,还有下流的,只要是因他而出现的,波本都无比期待。
波本手掌虚虚盖在少年眼睛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明媚景象。
就像是恋人一样,一起迎接第二日的清晨。他为自己忽然浮现的想法感到些许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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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这段关系就心照不宣地维持了下来。
蒙特斯是个很优秀的床伴,适应能力很强,身体素质经得起折腾,而且非常配合。
波本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蒙特斯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虽然他在这方面也是初次接触,但他理论经验相较真正零经验的蒙特斯来说已经足够了。
蒙特斯的学习能力非常值得肯定,在老师半吊子的教导下,他从开始一无所知的青涩,到坦然含着男人的东西取悦对方,中间的跨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安全屋,没有工作的时间就住在那里,买菜、做饭、购物、打扫做爱,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生活。
那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什么都是成对的,波本偶尔看着这些,就会觉得恍惚起来。
明明只是单纯的身体关系,他却想从对方那里获得心理的慰藉,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哪怕知道这是男人床上的把戏,波本也觉得满足,等到发现自己对蒙特斯倾注了太多信任,他才后知后觉
什么啊,难不成是喜欢吗
他对那家伙。
波本对人类的心理和劣根性再清楚不过,他凭着这份了解可以游刃有余地主动权把握手中,却在蒙特斯这里惨遭滑铁卢。
在意识到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看重这段关系之后,掌握着主动权的就已经是蒙特斯了,先爱上的人会输是这样的道理吗
波本不确定地想着,不仅没有居于被动地位的烦躁,相反他觉得非常愉快。
孑然一身太久了,在这种地方,信任和真心都是奢侈品,波本习惯了一个人,这是他的舒适圈,可这不代表他喜欢孤独。
他是个不喜欢重蹈覆辙的人,宫野艾莲娜之后他再也没有接受过他人的好意,诸伏景光之后他也在没有接近过任何人。他很早就认清了人性不可信的本质,学会了冷眼旁观,可即使他已经长大许久,最初的那个孩子仍然在心底某个地方哭泣着。
喜欢安室透的人很多,他们被他的外表、伪装的性格吸引,恋爱脑的女人说,可以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死。好啊,那就去吧,但是她却忘了那句承诺,歇斯底里的咒骂、崩溃卑微的恳求,每次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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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套游戏,怎么,最近有段时间没见你玩过了。”贝尔摩德慵懒地托着腮,一只手伸到面前,漫不经心欣赏着新打理过的指甲,“终于长大了吗,天真boy”
波本知道她在挖苦自己,虚情换来的只会是假意,不断验证一个既定的事实,的确不是什么成熟的人该做的。
如果说组织里谁最了解他,首当第一的就是贝尔摩德,初见时他是十五岁满身尖刺的少年,一直到二十五岁的今天,这个女人始终是这幅模样。
波本轻飘飘地,却又隐含着炫耀的意味“我在忙着谈恋爱哦。”
“哦祝你玩得愉快。”贝尔摩德换了只手撑住脸,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敷衍,“恋爱可是两个人的战争,虽然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蠢,不过看在以前你那么可爱的份上,提醒一下不要掉以轻心,小心满盘皆输哦。”
这可不是游戏。
不过波本可不会傻到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他笑了一下,只是道“我不会输的。”
我相信他,不会让我输的。
贝尔摩德在他离开后摇头笑起来,“人类从过往中唯一吸取的教训,就是他们没有吸取任何教训。”
“odck,seety”
用糖果包裹的毒药,就算外表再如何甜美,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将它放到口中。
这么简单的道理,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才能认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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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不适合做坏人。
他的心不够硬,燃烧在躯壳深处的正义之火在黑夜的虫豸眼中如同探照灯一样明显,他迟早会暴露的,波本从一开始就明白。
而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波本却没感到多少预言命中的成就感。
妄想爬到高处的苍蝇嗅到了腥味,前仆后继地冲上去,就连那个冷脸对人、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样的男人,莱伊也不例外,波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要和这群臭虫挤作一团,也许他还念着当年那份短暂的友谊,所以想送那个人最后一程。
废旧的铁制楼梯因承受着一个人的体重嘎吱作响,波本上楼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冲上天台,看到了背对着他的莱伊。
长发男人带着他老套的针织帽,回身看向他时,月光映出对方脸上尚未干涸的血,心脏被洞穿的苏格兰了无声息靠在边缘。
“对待叛徒,只有用制裁才能予以回报我说得没错吧”
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绿色瞳孔倒映出他虚假的笑脸,波本眯了下眼睛,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拳打过去,凌厉的拳风直逼莱伊那张惹人讨厌的脸,对方始料未及,险之又险偏头躲过这记破颜拳,腹部却硬生生挨了一下,喉咙溢出一声闷哼。
“怎么,你的反应这么大,难不成也是日本公安的走狗吗”
波本泰然自若,缓缓勾起一个甜蜜的笑,“也许你可以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讨人厌的家伙,说话也装模作样的,和琴酒那种滥用比喻假装自己很有文化的家伙一样烂。
他从死去的苏格兰胸口拿出被射穿的手机,毫不客气地嘲讽“真不错,除了苏格兰这条不值一文的命,我们一无所获。日本公安知道了都要对你感激涕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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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灯是关着的,波本撬开门进去,在黑暗中找到沙发的位置坐下。
蒙特斯回来时被他吓了一跳,“波本、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并不是他们同居的地方,而是属于蒙特斯个人的地盘,安全屋之所以是安全屋,就是因为它隐蔽、无人知晓。
波本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到,他在这种时候违反本能地强行直视光源,眼睛分泌出保护性的液体,眼眶微微泛红,他低低道“我想见你。”
“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去哪了”
蒙特斯下意识摸向口袋,但那里空空如也,他顿了顿“手机坏了,我没看到消息,抱歉。”
去哪这个问题被他避过,迟疑一下,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发青年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脆弱,被那双湿润的紫灰色眼眸注视着,蒙特斯鬼使神差般走向他。
波本环住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细瘦的腰,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呼吸时可以嗅到两人交织的味道,发丝间插进温热的手指,轻轻地、安抚一般抚摸着他的后脑,“你的身体好冷。”
“因为我刚从外面回来,外面风很大。”蒙特斯道。
“硝烟的味道很浓,还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蒙特斯动了动,腰间的手臂便紧紧缠上来,他推了一下,“我去洗澡。”
波本没有接他的话,突兀道“苏格兰是卧底。”
“我知道。”蒙特斯停下动作,片刻安静后,他又开口,“这几天在不在东京的家伙都跑过来围剿苏格兰所以你有时间出现在这里,是已经出结果了吗”
“他死了,信息销毁得一干二净。”那一枪的位置简直恰到好处。
苏格兰身手不差,莱伊却连衣服也没乱,这证明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争斗,波本几乎没见过莱伊用左轮,这家伙在这方面的偏好简直和琴酒一模一样,而天台上他手中拿的却不是伯莱塔,甚至不是半自动手枪。
如果仔细检查苏格兰胸口的布料,想必可以发现火药灼烧的痕迹。
是自杀。
波本没有揭穿莱伊为了功劳做的拙劣布置。
说实话,这么做其实没有多少益处,莱伊本人晋升的速度已经足够迅速了,如果苏格兰的手机完好,里面有有价值的东西,这样的话,这份功劳对他而言还有点用。
如果是波本的话,他不会这么做,反而要强调卧底自杀的事实哈,一个官方精心培养出来,在这个组织潜伏已久的优秀卧底,因为面对的人是他,所以连交锋也不敢,畏惧到自杀了。
莱伊这家伙不在乎虚名,他的作风就和那张脸一样目中无人,不刻意高调,必要时却也不吝于出风头。
“你的心情不好,看来这份功劳被别人拿走了”
“哼莱伊的确抢先一步,拜他所赐,这么多人白白浪费了几天的生命。”波本声音低下去,“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需要那份功劳。”
蒙特斯好像放轻了呼吸,波本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对方的声音没什么异样,简短地说“那是”
“苏格兰,哈,我认识他,我知道他不姓绿川,他的真名是诸伏景光。”波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意识到怀中瞬间僵硬的身体,“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他的眼睛很特别,和小时候几乎没有变化。”
他第一次向其他人提起自己的过去,波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可对方是蒙特斯的话,他只觉得有种畅快的感觉,仿佛吐出沉积已久的郁气一样。
他说自己小时候因为外貌被排挤、被欺负,他说诸伏景光那时候眼睛经常是肿的,很可怜,他说他们成了朋友,像是雪地里的雏鸟一样抱在一起取暖,后来诸伏景光转学,他们再也没见过。
“我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那家伙性子软,心也软,也就脑子机灵一点。”波本由衷不解,“他的上司脑子要多不清醒,才会让这种人来做卧底。”
“”蒙特斯没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揭穿苏格兰,波本知道蒙特斯对组织的衷心就像ocktais里的酒精一样,根本没有。
“你参与追杀苏格兰,其实是想救他吗”
波本低笑一声,“我不知道,可能只是想趁最后的机会,和他叙叙旧也说不定。”
看在苏格兰尽心尽力教他料理的份上,没准也可能放点水。
他们安静拥抱了很长一段时间,蒙特斯突兀开口,问他“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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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唯一的学生到底多有天赋。
蒙特斯大胆又热情地在淋浴头的水幕下吻他,还没有回温的手臂蛇一样纠缠上来,主动的程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少年膝盖贴上已经温热的瓷砖,嘴巴有技巧地吞咽着,舌头舔过沟壑,包裹着将他吃到深处,他的手插进湿透的黑发里,眯起眼睛享受搭档难得的热情服务。
在波本掺杂私货的教导下,蒙特斯学到的大部分知识都具有个人针对性,现在对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老师展示学习成果,波本竟然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很快交代出来。
喉结滚动一下,蒙特斯用舌头舔去嘴唇上残余的液体,抬头露出的温驯笑容令波本呼吸一滞。
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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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一晚结束,波本缩进满是搭档气息的被子里,金色纤长的睫毛上阳光跃动,睡颜安稳而甜美。
他其实还没完全沉入睡梦,所以在蒙特斯手掌抚上他脊背的时候,波本就清醒了过来,这个动作中有着安慰、同情的意味,接着蒙特斯收回手,钻进他的怀中,拉着波本的手臂环住自己,身体缩成一团,像是冷到极致的样子。
“一切都会好的。”蒙特斯的声音轻轻散在空气里,波本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全是对他说的。
那里面有着他所解读不了的东西,这让波本彻底没了睡意。
他想蒙特斯是为什么对我特殊的来着
那就当是因为你吧,因为你是波本,是安室透,是
是什么
20
“我说,你不会还在恋爱吧”
波本对着镜子调整表情,闻言轻飘飘看了一眼慵懒交叠着双腿坐在旁边的女人“你好像很不可思议”
“非常不可思议哦,我想想,已经四年多了吧,别告诉我对方还是一开始那个。”
“很不巧,答案是yes。”
“啊啊我开始有点想见见那个人了。”贝尔摩德随意一般道,微弯起的眼眸中光泽闪过,她重新站起来,“完全不行呢,就连和那个男人接触不多的我都能看出来你是个冒牌货,你的演技一牵扯到赤井秀一就变得三流起来了吗”
波本嫌恶地看着镜中的脸,有种被赤井秀一嫌弃的感觉,于是表情更臭了一点“无所谓,只是借此观察那些人的反应,有这张脸就够了。”
“对方可是fbi哦。”
“蠢货而已。”
“阿啦,太过小瞧那只小猫可是会吃大亏的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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