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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朝在中央大道下车,离游乐园还有一段距离,他没让郝与洲跟,自己步行过去。
其中他数次回头,发现那辆车只是停在雨中,没有向前跟进的意思,连雨刷都没用,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很快有倾盆趋势。
一场秋雨一场寒,时朝没想自虐淋雨,也没有小言电视剧的心情,他现在很累,只想在床上躺着发会儿呆。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会那么平静。
时朝在保卫处办公室看到老人,第一个反应咯噔一声,接着看到周小威从里间出来,端茶给他。
最近落下的银杏叶都是青色,和逐渐发黄的银杏混在一起,不太美观,再加上清理银杏果,周小威忙到晚上是常事,看来是在这里等他回。
老人笑眯眯地,这个天气穿着唐装,看起来精神矍铄,手里拿着一根棕木手杖,身后跟着便衣保镖。
他没接周小威的茶,只是示意周小威把茶放在桌子上,见时朝进来,嘘寒问暖道“呀,我等的人终于来了,小朝,我今天就是来看你的。”
老人养尊处优,自然不会喝这几块钱的茶。
时朝一路走来没躲雨,被淋得湿透,可直到刚刚老人说话,才感受到浑身粘腻的冰凉。
周小威连忙给他递了条毛巾“哥,你这怎么回事没带伞吗先回宿舍洗个澡吧”
但时朝表面看上去和平时并无不同。
时朝接过毛巾点点头,转向老人“怠慢了您,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
老人依然笑眯眯地“不怠慢不怠慢,快去快回。”
时朝重新走入雨幕里。
等他洗完澡回来,雨已经停下,表指向凌晨一点。
时朝把在沙发上睡着的周小威拍醒,让他去宿舍睡,接着出门,打着手电沿刚才的脚印往外走。
他在一地湿乱的落叶里找到背对他的人,说“您好,我来了。”
老人寒暄道“年轻孩子就是好,淋了两场雨也不怕感冒发烧,哪像我个老家伙。”
时朝谨慎地说“您正是老当益壮的年龄,正享福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人满意地点头,笑眯眯地说“这里的银杏很不错,在这里工作一定很舒心吧。”
他话里有话,意在追责时朝怎么在这里找了个工作,未免离郝与洲太近,当时他们的协商明明是至少相隔两个区。
时朝只当没听见“还好。”
老人又笑“我记得你上次说,这次回来是为了母亲你打算把母亲葬在哪里”
时朝“还没想好。她喜欢海,我准备找个靠海的墓地。”
老人“哦那对你来说可能有一点贵了,历城这边靠海的公墓地段都不错,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马上安排。”
时朝谦卑地说“谢谢您,但只有这个我想自己做。”
老人惋惜道“好,好。好孩子。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这里的保安一个月也才三千块吧真可怜。”
时朝“嗯,我会去找兼职。”
老人“好,再找工作,还是找一些不那么明朗的吧,不然你那三点八个亿要怎么还呢这笔欠债还是不要为外人知道的好。”
他紧接着叹息道“已经七年了,我没有计利息,可你似乎还是只还了杯水车薪的一小部分。这笔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呢。没有偿还能力的债主真是让我头疼啊。”
时朝低下头。
刘海遮住他的表情。
老人听到他平稳的声音。
“我一定会还。”
“你要怎么还用你的一生来还吗”
时朝“我听您的,一切按您的吩咐。”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站起身,笑得温和又慈祥,“真是个好孩子,明明是母亲欠下的债,却要你承担,你真是辛苦了”
见时朝还是这么好说话,他喜笑颜开“只要你好说话,我们就能和平共处,这是一定的。”
“你能答应我,安顿好你母亲之后,立刻离开历城吗离与洲越远越好,这不难吧”
“我不逼你很快就走,毕竟这样与洲也会怀疑,我只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一直在角落里。”
“你做得到吗”
七年前,这个老年人也是这么说的。
不要抛头露面,不要靠近郝与洲,只要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怎样活着都可以。
时朝“好。今天只是个意外,而且我明确拒绝了他。”
老人“录音笔给我。”
时朝将一个成人指节长的录音笔递给旁边的保镖。
老人按开。
今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进老人耳朵里。
他听完,叹息道“与洲这孩子还是心软,没敢问你还有没有感情,那你就能说”
时朝罕见地打断了他“我不爱他,从七年前我就再也没有力气爱人了,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老人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
他还是不太放心,敲敲手杖,又嘱咐道“最近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烦你几天,不要理他,他自然会收心回来。”
他语带威胁“记住,我难得宽限你,一旦越界,我会立刻派人把你送走,到时候即使是与洲都救不了你。”
时朝“是,我不会有任何联系方式,我尽快走。”
老人“嗯,那没别的了,老头子我先走一步。唉,天一晚,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熬不住啊阿辉啊,记得给小朝一个新的。”
保镖递过来一支新的录音笔。
时朝展开手,保镖便将录音笔放在他掌心,带着老人离开。
时朝从始至终没有抬头“您慢走。”
他没叫爷爷,是因为老人自始至终没让时朝叫他爷爷,老人只让时朝用“您”来称呼他。
他出身名门望族,骨子里的传统改不了,连攀亲带故、想要沾染上血缘的称呼都无法容忍。
更何况是拐带他孙子走上歧路的男人。
在老人自己看来,他没有动辄打骂,已是仁慈。
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时,时朝才直起上身,活动僵硬的肩膀。
他洗了个热水澡带来的热气在这冷风里被吹得一干二净,直到躺在床上,时朝也没能松一口气,反而只觉得身体沉重。
是要病的征兆。
他朝着天花板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怎么敢说我怎么能说
我不会说。
与洲,你的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即使再多也一样。
时朝第二天醒来,头晕目眩,下床时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被鸡窝头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搞啥呢,小伙。”
时朝站稳,反手摸了一把自己额头,心想果然“不太舒服,发烧了吧,我吃个退烧药就好,很快。”
他体质很好,一旦感到累,那么一定是生病了。
鸡窝头把自己的大瓷缸往他面前一放“唉,喝点热水吧,看你这一天天的,干的啥事,把自己搞成这样,站个岗也不至于啊。”
时朝看着这个印着“人民幸福安康,人民团结奋斗”的白瓷缸,难得有些怀念。
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种杯子了,之前时朝的爷爷最喜欢用这样的杯子喝水。
可能伤病一来,人本能地会想让自己觉得愉悦满足的事。
他摇摇头“和站岗没关系,昨天夜里吹了点风。”
鸡窝头“嗬,我看你天天一件薄衬衫,套个外套就出门了,也没见像今天这样啊。”
时朝笑了笑“您就别取笑我了。”
鸡窝头最不爱他这种腔调“客气得像个客人,我可不爱招待人,你去办公室当客人去吧,多上几年学跟个纸片堆那个什么堆似的。”
时朝乐了“故纸堆。”
“哎,对对对,你知道我要说啥就好了嘛。”
只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语也能凑在一起,时朝被他逗乐,无奈摇头,穿好衣服出去食堂吃饭,打算马上上班。
鸡窝头拦住他“哎,别着急,领冬装了吗”
时朝“还有冬装吗”
鸡窝头“走走走,跟我去拿,降温的厉害,临时做的新的,可暖和了。”
时朝“可我”
可他觉得他不用领,领了穿几个月估计就要走,浪费。
鸡窝头一瞪眼。
时朝“我去。”
他们拿到冬装。是黑色皮衣,羊羔毛内里,十分暖和,便都给办公室的人分了分。
但现在穿还太热了。
打毛衣的阿姨最后一个到,给时朝带来了那件她打了二十多天的毛衣,炫耀地晃了一圈“今天早上我去改衣服的摊子上找摊主了,给你匝了两圈,怎么样,好看吗小朝,来试试这天穿正好呢”
鸡窝头和她解释一圈,她才明白时朝今天发烧了。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窗户上都是水汽。
时朝里面塞着衬衫,把毛衣套上,拿起一块毛巾擦玻璃。
阿姨连忙把他拦下来,赶他去里间“去去去睡着去,别瞎忙活,我来,今天你正好是内勤,睡吧,谁都不会知道的。”
周小威已经出勤,坐在游乐场负责清洁的橘色卡车上路过保卫处,从外面和他挥手。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刚刚六点,朝霞撕开灰暗的天幕,流心咸鸭蛋蛋黄般的太阳从云层间升起。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毛衣上。
时朝眼睛有点热,微微笑起来,没有松开拿毛巾的手,说“姨,没事,让我擦完这块玻璃吧,我吃退烧药了,现在感觉还行。”
他身边很久没有这么温暖、有活力过了。
只是这活力总是很难延续。
他像只从石头缝中艰难生长的植物,刚刚从角落里探出一个头,好不容易有了茁壮生长的趋势,却被人拿另一块石头遮住头顶。
因为有人来威胁他。
走。
不走的话,他,连同他爱的东西都会被连根拔起。
“什么你要走那我租的房子怎么办时朝,你怎么回事”
周常虹在办公室里拔高声音。
“本来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告诉你,我已经给你付了三个月的月租,现在你告诉我你要辞职走”
“时朝,你知道房租多少钱吗为了补偿你,我找的很好的地段三个月加起来一万八千块现在你告诉我你不住了”
“那好,你把钱还我,依你现在的薪资水平,你少说也得工作六个月这和你在这里再住几个月有什么冲突你告诉我你要走”
时朝怎么会知道这几件事赶得这么巧。
他更知道周常虹锱铢必较的性格,作为总监她尽职尽责,生活上也十分计较。
时朝“离这里很远吗”
周常虹看他有留下的意图,才放缓声音“五个路口,不远不近吧,我把房东的电话给你,你有事打这个号码。”
时朝“好,麻烦了,谢谢您。”
周常虹“哦对,你没有号码,算了,有事你让小威帮着你吧,他有手机,他不是天天跟着你吗。”
时朝看她表情放松,难得多嘴“小威最近表现怎么样”
周常虹是典型的刀子嘴“还行吧,马马虎虎。”
时朝接过她递来的名片。
周常虹哼了一声,警告道“听好了,你最好给我住满三个月,我可不想让我的钱白花。”
时朝无奈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失败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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