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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不咬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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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晔抬手,蹭了下火辣辣疼痛的眼角,仰起头。

    他听得到江宝晨咋咋呼呼担心贺靳林的话,也听到他送贺靳林下楼时的数落。

    出租楼狭窄的走道不通风,有一股年代久远的气味,像是发潮,又像是一些垃圾堆放久产生的怪味。

    顾晔已经很久没闻到了。

    久到

    像隔了一辈子。

    顾晔喉结滚动,发出了一声没有意义的笑。

    “你儿子是哑巴吗”

    “你管他干什么。”

    “长得还挺好看,瘦瘦高高的”

    顾晔冷冷看着那个挺啤酒肚又秃顶的男人,看他躺在床上向自己招手,手腕上一条粗劣的假金链子在晃荡,“小子,过来叔叔这。”

    “行了你。顾晔,滚回你房间写作业。”

    那年顾晔才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为了不再回家看到那些画面,他总在学校里留到尽可能的晚,最好太阳下山,暗淡的路灯亮起,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进入口处堆放着垃圾山的贫民窟。

    空气中散发着扑鼻恶臭,臭水沟里还有死老鼠。

    顾晔被人摁进去过。

    那天回去晚了,几个十几岁的人抢走了他的书包,书倒了一地,铅笔盒都砸坏了,他们没看到一块钱,其中一个就生气的对他拳打脚踢。

    他转身跑,但没跑过,被擒着脖子压进臭水沟。

    当时,一只腐烂或许还没腐烂的死老鼠,就在他鼻子尖前。

    他极力抗争,用力到脸通红,脖颈骨都像是要被摁断了,终于转头狠咬住对方的手再趁机跑掉。

    回到家,看到女人在开窗,狭小的厚玻璃打开,外面的空气不比房间里的好,可房间里的味道却让顾晔作呕。

    那些人骂他是杂种,是婊子的儿子。

    “怎么了”女人看到他身上的伤,快步走来抓住他的手。

    他心里厌恶,告诉自己要挣开,一定要挣开。

    可是,他挣开了那只差点摁他进臭水沟里的手,却挣不开女人那柔软纤细的手,他在家里唯一一张破沙发上坐下,任由她一边生气的责备他打架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那天晚上顾晔没睡着,他闭上眼睛就是那只近近的死老鼠。

    他掀开衣服,明亮的月光下能看到肚皮上青紫一大块,碰到就疼得要死。

    那之后,他又不敢在学校待太晚了,他在家附近到处转,然后找没有人经过的地方躲起来写作业。

    等到天黑了再回家。

    可他也有估错的时候。

    狭小的筒子楼,一个肥壮如山的男人把他逼到了墙边,他边退边找可以逃走的方向,嘴里说叔叔我要回家了。那个男人却嘲讽的冷笑,“回家你现在回家干什么,看你那个妈怎么伺候男人不过也是。”

    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多跟你妈学学,也好早点赚钱,一个赚哪够你们娘俩生活的。”

    他脑子一炸,不再想着逃,而是狠狠踢了他的裆

    然后第二天他回家,听到里面女人在边叫边哭。

    他跑到楼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门打开,他从楼梯口偷偷探头,看到前一天堵他的男人在系裤腰带还哼歌。

    “你还没给钱。”

    “钱给你妈的什么钱你家那个杂种昨天差点把老子命根子踢废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好意思找老子要钱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他妈还是要来找你”

    他永远记得那张脸,肥腻如猪,说话的嘴巴歪起来,五官扭曲,像一个丑陋恶臭的怪物。

    他在梦里把那个怪物狠狠打得面目全非。

    但他其实更恨另一个人。

    那个,他叫了很多年,很多年爸爸的人。

    爸爸长得很英俊,像是山一样高,一双手能同时抱起来他跟他妈妈。

    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是住在贫民窟,而是一间干净的房子,房子旁边有个花园,家里有佣人,妈妈常常在花园里画好看的画。直到有一天,爸爸一脚把妈妈踢飞撞在墙上,面目狰狞的怒骂“我对你还不够好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荡妇”

    妈妈哭着一直喊我没有你相信我,她扑过去抱爸爸的腿。

    但每一次都被踢开。

    那之后,

    他们就再也不能回家了。

    小时候顾晔一直没明白。

    十二岁分化后成aha后他明白了,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aha和oga,oga会像动物一样周期性发情,发情期间理智薄弱,整个人被欲望驱使,只想着要跟另一方进行。

    人们是高级动物,却被低级动物的操控。

    而从他们被驱逐进贫民窟那一刻起,从他们没有钱买抑制剂那一刻起,一个oga,一个带着年幼孩子又身无分文的oga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顾晔懂了。

    他懂了,也长大了,有足够的力气把不付钱的男人掼倒在地,听女人慢条斯理的抽完烟,说“兔崽子你轻点,别给他打坏了。”再在拿到钱后,丢下一张,“给你的医药费,别再让老娘看到你,滚。”

    他懂了,所以他在学校做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回家做又聋又哑的儿子,他只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彻底脱离十多年地狱般生活的机会。

    他以为是高考。

    他没想过,是一个金尊玉贵、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大少爷。

    大少爷任性,骄纵,像他从小见到大的嫖客一样,明明是被信息素控制的毫无尊严不知反抗的低等动物,偏偏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就想为所欲为。

    给他送吃的、用的,然后扑他身上嗅。

    如果是在小的时候,顾晔不会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一个模样好看却粘人讨厌的家伙,但他已经长大了,就像再来家里的那些男人,他可以打可以揍,也可以给对方倒一杯水。

    对江宝晨。

    他也可以同样。

    因为江宝晨家里有的钱比那些男人多十万倍百万倍

    他配合的遵守着江宝晨那“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规则,心中却偶尔恶毒的想,如果没有富裕的家庭,这样身无长物的漂亮蠢货o,下场会更凄惨,被信息素操控受欲望折磨最后跌进泥潭里,越干净,变得越脏。

    可是江宝晨又是不一样的。

    别人对他好他也对别人好,别人对他不好他就欺负回去,他是恶霸,长得好看家里很有钱的恶霸,所以他不谙世事,天真到可笑。

    带着恶霸逻辑,江宝晨不止一次说“顾晔,等毕业,我就娶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

    简直可笑。

    他永远不可能会结婚。

    不会跟无法保持忠诚被可笑的所谓信息素操纵的人结婚。

    他根本不相信爱情,也不需要婚姻。

    他只要一个机会,离开贫民窟,离开过去十几年的一切肮脏和梦魇。

    他要重新开始。

    终于机会来了。

    可在他要登上飞机前,接到了江宝晨的电话。

    江家小少爷在哭,哭着求他快回去陪陪他。

    江宝晨把他当做一样工具,可以顺从他、陪着他,哄他高兴的工具,尽管身边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工具”,可江小少爷依然贪得无厌。

    他不会去的。

    他不会把自己等了十几年的未来丢进小少爷的两声哭里。

    飞机起飞,他很久后睡着了,梦到飞机在万里高空上遇到了强烈的上升气流,在强风暴雨中飞机出现意外最终坠落在汪洋大海上,爆炸响起腾起熊熊大火。

    他在噩梦里疯狂挣扎,后悔到浑身都在颤抖,他想,如果不坐上这趟飞机就好了。

    可空姐关切的声音喊醒了他,他看到飞机保持着平稳飞行,外面无风无雨,天朗气清。

    耳边像有一声哭。

    江宝晨的,又或者是他自己的。

    他不知道了。

    天快亮的时候,江宝晨又发情了,症状同前一天一模一样,他痛得发抖,冷汗淋漓,伸手摁住后颈上的腺体,他想爬到床边,却一个痉挛摔在地上。

    疼痛让他意识模糊,他用力咬住嘴唇,颤巍巍的握住床头柜抽屉。

    然而下一刻身子一空。

    江宝晨被抱了起来,一个宽大的怀抱,带着铺天盖地好闻的信息素,浓烈又夹杂着香甜的酒味简直像饥饿旅人面前放了满汉全席

    他喟叹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脖颈,脸贴上去蹭。

    处于发情期的oga在面对信息素绝对契合的aha,只会疯狂渴望被标记

    被陌生的热潮袭击,江宝晨不断发出甜腻的声响,同时无意识的扭动着柔软的身子,“咬我。”

    “咬,咬我。”他伸开湿冷的手指,攀附住aha的后颈,撕掉抑制贴,将那源源不断传出信息素的腺体掌在手下,再凑近诱惑一样乞求aha“你不咬我吗”

    急促的,灼热的鼻息落在那截白润湿腻的细脖颈上。

    面前柔软的腺体,细细的绒毛立起,沁出一层细密晶莹的信息素液,一线指甲盖大小的疤,像短短一根断发横在上方。

    顾晔喉间一阵发痒。

    他瞬间收紧双臂,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浑身绷紧得如同一座石头雕塑,任由脖颈被细凉的手指抓住抚摸,隐忍的汗凝成豆大顺着麦色皮肤流下。

    怀里oga仍然在热情甜腻的声声哀求。

    顾晔走了一步,忍不住逐渐的低下了头颅。

    当牙齿覆上那块白皙软肉的时候,顾晔心跳像隆隆雷鸣,脑子里理智的弦即将崩断,他张嘴要咬下去却感觉脖颈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江宝晨不知道喊谁,他在疼痛和热潮中热烈的紧张和期待着,他想着顾晔,却在种种陌生的情感折磨下,脱口而出一个喊了二十多年的名字。

    “大贺。”

    两个字,像兜头浇下来一盆冰凉彻骨的水,顾晔含着江宝晨后颈处的腺体,浑身沸腾的热血凝固,怀里意识不清醒的oga身子软了下去,连勾他脖子的手也落开。

    江宝晨晕过去了。

    顾晔抱着他站在床边狭小的空间,他站着,听到胸口里的心跳一阵有,一阵无。

    终于,响亮的手机铃声让顾晔回过神

    他把江宝晨放到床上,拉开半敞的抽屉。

    他看上去冷静得不可思议,尽管易感期随着oga的发情与引诱汹涌爆发,几乎满室都是他的信息素,他浑身僵硬如铁,却还是稳稳的把针头插进了抑制剂中,抽出药液,给江宝晨进行抑制剂注射。

    手机铃声还在响。

    顾晔拿过,看到上面来电显示“ay姐。”

    看了一眼床上沉沉睡着的江宝晨,顾晔接通电话,声音沙哑道“喂。”

    “小晨啊。”那头先喊,喊完察觉不对,“你不是小晨”

    顾晔看着江宝晨的脸,没移开,回答对方“他刚打完抑制剂,睡着了,有什么急事吗”

    “就是有个角色,哎,我自己再打电话跟他说吧。”

    “好。”顾晔说完就要挂掉电话,又想起什么,沉声命令“他还要睡,上午别打。”

    “噢好的,行行行。”

    顾晔挂了电话,想把手机调成震动,又没调,把手机放在江宝晨触手可以碰到的地方。

    钱元接到顾晔电话的时候都惊呆了

    “顾总您等等,我马上去”

    顾晔把刚刚爬楼跳进来的窗开得更大一点通风,再打开反锁走出屋子,带上门,“你开定位,这边住的都是beta,不用太赶。”

    “好的。”

    怎么可能不赶,他们boss可是在外面爆发了易感期

    钱元虽然没见过顾晔易感期,但janis易感期什么样他可太清楚了

    趁着时间还早,拿上车钥匙和抑制剂,连衣服都没换就往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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