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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陆荀这边,这些天他虽然不在赵瑾姝的面前露面但是还是时时刻刻在暗处关注的赵瑾姝的动向。
但是这奇怪就奇怪在,他确确实实不曾看见过赵瑾姝与皇城有过什么特别的往来。
刚开始赵瑾姝到益阳这边的时候还颇为不习惯,于是便时常往皇城寄信。
可是后来,赵瑾姝却因为这信件寄过去实在是太慢,所以后来便也没有怎么往皇城写信了。
她寄出去的那些信件,陆荀无一例外的都看过。
不是说益阳的东西不合口味,就是在问可不可以从皇城弄点好吃的过来。
十封信,至少有六封信都在说吃的。
剩下的四封大概就是表达自己对郦皇的想念,以及叮嘱郦皇保重身体。
而皇城那便很少单独回信给她,大部分的信件都是给陆荀的,然后借陆荀之手代为转交。
但即便是这般,皇城的回信其实也很少。
所以,到后面,赵瑾姝便也不再时不时地往皇城寄信,而是听到有皇城来的商旅行人什么的,从他们口中去问。
现在陆荀看见赵瑾姝因为找不到他,反而想去青雀坊找程柯的这个行为,他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但是警惕心除了让他觉得不是滋味之外,反而在怀疑,这个程柯,会不会是郦皇之前潜伏在益阳的一个暗探
一般情况下,暗探的个人风格其实不会太强烈。
像程柯这般的技术型人才,到哪儿都显得扎眼。
而暗探是一种需要藏匿好自己身份的工作,越是扎眼,便越是容易暴露。
故此,程柯成为暗探的概率是很低的。
就算是那个人反其道而行之,那也不会用程柯。
毕竟程柯这些年,在益阳除了待在丰俊卿的青雀坊,几乎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作为一名暗探,在益阳这么多年不出一次门,专注于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一点作为都没有,那么埋这颗棋子有什么作用呢
郦皇虽然看起来宽宏仁义,但也不是个会养闲人的君主。
但是这些,对于有些怒气上头的陆荀来讲,是想不明白的。
他现在就是想在程柯身上按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穆真真其实还在地牢里关着,正在他要去地牢里派秘卫出去将程柯抓回来严刑拷打的时候,密探却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据说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陆荀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直接让褚旭将这两个消息一并说了。
“那个七旬老翁寻到了。”
嗯,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但是陆荀却在褚旭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
于是便问“人呢”
褚旭看向陆荀,眉头紧锁。
“在这边,王爷跟我来。”
褚旭带着陆续怒穿过阴暗的地牢,穆真真被五花大绑这挂在地牢的一个湿漉漉的墙壁旁边。
她一见陆荀,便娇弱的疯狂呼唤他。
但是对于穆真真的呼唤,陆荀是头都没扭一下,径直走过。
益阳王府的地牢很大,下面的烛火点上很容易熄灭,所以没一会儿就能看到士兵带着火种去到火烛大前面面点灯,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地牢也依然是阴森森,湿漉漉的。
这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往下走了多少个阶梯,在一个石牢里面,看见了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东西。
这一幕,让陆荀暗道不妙,不由地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陆荀来到那个“东西”面前,看向周围守着它的侍从,一言不发。
周围的侍卫,也是一点都不敢上前搭话,陆荀的目光刚落到他的身上,侍从们无一不是心虚的埋头避开他的视线。
“揭开。”
他阴沉着一张脸,默默开口。
侍从们都知道,王爷这是生气了。
不敢触霉头的诸位,这时候便不声不响地立刻将那白布掀开了来。
随着白布的揭开,一张腐烂且带着味儿的尸体陡然出现在眼前。
纵使陆荀是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长大起来的,但是突然看见这么腐烂到这个程度的死人,心中还是听膈应的。
这具尸体虽然腐烂的挺厉害,但是头顶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掉光,按照这个头发白的程度来看的话,倒也是能看出来是个老年人。
只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位老年人。
人脸仔细一看也能勉强分辨,但是陆荀很显然是没有这个心情的。
他看向褚旭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杀气“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坏消息”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褚旭,都不敢应声。
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陆荀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
离他最近的那名侍卫见此仓惶跪下,原本以为是要承接住陆荀的怒火,高低身上得挂彩来着。
但是没想到这间走偏锋,径直往那尸体身上得白布挑去。
这一剑下去,那具尸体一览无余。
“去把穆真真叫来辨认。”
地下的人见此,很是心疼穆真真。
到底是位娇滴滴的小姑娘,王爷也是太不近人情。
把人家关押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叫她来看这样的死人
虽说是庶出的女儿,但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小姐。
如何能招架得住这样的场面,到时候拉过来,指不定看一眼就晕过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虽说有些心疼穆真真的遭遇,但是底下爱的这群人也是不能因为心疼她就让自己受罚。
故此,虽然心疼,但是穆真真还是被十分粗暴的被侍卫带了过来。
侍卫为了在陆荀面前展示与陆荀一条心,不仅不怜香惜玉,甚至还将她直接拖过来仍在了地上。
她一看见陆续便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求陆荀放了她。
但是陆荀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将她架去尸体面前认一认,这是不是就是她口中说的那名,给她信封的老者”
话间,那将她仍在地上的侍卫,又立马将她架了起来,拖了过去。
果不其然,本就虚弱的穆真真,在看见尸体的第一眼就吓的直接晕厥。
陆荀现在可没有时间等她休息好了慢慢给他认人,于是便说“给她弄盆盐水洗洗脸。”
穆真真虽然在地牢里只是被绑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惩罚。
但是这地牢里蚊虫颇多,故此她的身上也不乏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以捅盐水下去,恐怕是会清醒很久,当然也会痛苦很久。
等穆真真醒来,一张小脸惨白,看着尸体便大叫不止。
一时之间依然忘却自己身上的被撒上盐的伤口到底有多疼。
她疯狂的想寻求身侧侍卫的庇护,但是那些侍卫却依着陆荀的命令,将她的脸摁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盯着尸体。
就算是她想闭眼也是不能。
等她喊的筋疲力尽,眼神几乎绝望的时候,陆荀才开口道“认出来这是谁了吗”
穆真真眼神空洞地木讷点头,这时陆荀才挥手让身侧的侍卫门放开了手。
离开了侍卫支撑的穆真真,瞬间腿便软了瘫在地上。
其实,以她当时离那具尸体的距离来讲的话,她应该是会倒在尸体身上的。
但是陆荀怕她倒下来把原本就腐坏的尸体再次破坏,于是便在她倒下来的时候,给了她一脚,这才让她倒在了旁边的地上。
穆真真现在还是没能缓过来,虽然面前的景色已经不是恐怖的尸体,但是她现在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陆荀蹲在她的面前,有点嫌弃的捏起她的下巴强行与她对视。
他问“是谁”
穆真真道“是他,就是他把这封信给我的,就是这身衣服。”
陆荀双眼微微眯起,身上一股子的肃杀之气。
“说实话。”
穆真真的眼神分明闪躲,按照陆荀以往的经验来讲,他是断定穆真真在说谎。
但是穆真真面对这样的陆荀,却依然说就是他。
这点让陆荀摸不着头脑,或许,穆真真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会眼神闪躲。
陆荀试着这么说服自己。
但是穆真真真的认识他吗穆真真其实压根不认识他。
之前那美男子给她这封信的时候,便有交代过,若是有人叫她辨认是那个人给她的,只要看见白头发总衣服的,就说是他。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具尸体,大概就是那位美男子的杰作了。
陆荀看着穆真真这副呆呆的模样,便起身用侍卫的手绢擦了擦手道“扶她起来倒杯茶。”
侍卫听到这里,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穆真真,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待穆真真状态稍微好了一点,陆荀才道“你可曾知道程柯”
程柯这名字闻所未闻。
穆真真摇了摇头。
陆荀叹了一口气,穆真真只不过是代替别人将他父亲的真实死因透露给他罢了,又怎么会与她多说呢
最终还是罢了罢手,吩咐地牢里的人给她找了身好衣服换上,顺便治治伤。
说完便离开了地牢。
穆真真见此还想得寸进尺再继续纠缠着陆荀,但是这个时候,方才一直才身后摁住她看尸体的那位侍卫却拦住了她。
穆真真还是比较怕这个侍卫的,毕竟是亲手摁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的人。
侍卫也是看出了穆真真的害怕,便直言道“姑娘此时莫要上前去自寻晦气,王爷既然这般吩咐,想必姑娘不日便可重见天日。此时若是上前纠缠,必然是讨不了好。”
虽然穆真真觉得这个侍卫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绝对不会这般的好心提醒。
但是穆真真自己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个样子,所以还是罢休,听取了那侍卫的意见。
陆荀回到书房后,又将褚旭叫了出来。
问了些关于地牢那个死人的事情,最后才知道,原来那个人竟然是跟着自己祖父的暗卫,后来便跟在老王爷的手底下做事。
只是后来老王爷在从皇城回京的路上,听说就不见了踪影。
因着本来就是暗卫,所以即便是他不见了踪迹,旁人也是不会多问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陆荀才对他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既然得知了这么一层消息的话,那么仔细想来当年自己父亲的死还真是有猫腻的。
可是
陆荀在书房内摩挲着自己身上佩戴的青鱼玉佩,实在是想不通,若赵瑾姝真是所谓的细作,那她后来为了和离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是为那般呢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陆荀不相信是这个原因,因为他知道赵瑾姝想来是一个直肠子,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若她真是打出来的这个心思,那么他陆荀从来就没有看明白过她。
这个时候,傅管家从外面进了门。
进门之后便道“王妃今日,好似不回府中。”
不回得到这个消息的陆荀直接站了起来。
他是知道赵瑾姝爱玩的,但是之前她不论玩多晚都会回到王府,今晚这个不回是什么意思
“细说。”
傅管家道“是王妃派了个小姑娘来传的话,说是要去找一个故人。若是她三日之内不回来,那便请王爷自己签了这和离书。”
陆荀这个时候心烦意乱,他就一会儿不盯着她,她竟然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一边派褚旭出去找,一边自己又失魂落魄的来到了赵瑾姝的世安苑。
院中的李子花都已经落没了,剩下的都是绿意盎然的叶子。
看着还挺醒神,只是看着这不早的天色,陆荀仿佛觉得这样的绿色,别有深意。
陆荀在赵瑾姝的世安苑静坐,一直到月上中天。
院中的下人给他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但是陆荀不喜欢吵闹,便让他们都下去歇着了。
约摸是过了子时,这个时辰,褚旭还没有回来。
陆荀心中做了无数个设想,她这般不会是不要这一搭东西自己去皇城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赵瑾姝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当初来的时候她都嫌弃王府准备的马车太硬。
现在不带随从自己走,怕只会更加的不习惯。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又是怎样的呢
陆荀看着天上缺了角的月亮,简直是丝毫思绪都不曾有。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信鸽飞上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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