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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界中细雨纷纷,四下潮湿阴冷,唯独深藏地底的牢笼干燥无雨。
环顾四周满目阒然,唯有墙壁上的烛火轻摇,驱散黑暗,带来几分昏黄亮光。
温泊雪深吸一口气,终于理清思绪,按下想要提刀砍人的冲动。
他们一行人被关进南海仙宗建造的地牢,储物袋不翼而飞,灵力也是所剩无几,只够传音入密。
现如今一筹莫展,只能沉默着坐在草垛中。
“虽然没有灵力,但说不定”
昙光突然出声,用了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能试着用一用系统。”
他说话时动了动神识,识海画面如水荡开,显现出熟悉的游戏界面。
小和尚展颜一笑“果然还在。”
“系统我也想过。”
月梵单手撑起下巴,眸光一旋“不过吧在这儿的家人们,游戏好像都不是很符合逃生的要求。”
昙光思忖片刻,轻敲眉心。
他绑定的系统是合欢宗养鱼手册,一款刷好感度的恋爱游戏,毫无攻击性。
虽说也可以把南海仙宗的弟子作为攻略对象
但刷好感度的过程何其艰难,他一个阶下囚,连和他们攀谈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这里的秘密一旦暴露,整个南海仙宗都得完蛋,要想让一个弟子为了他而放弃宗门
生活不易,昙光叹气。
起码得要九十以上的好感度。
难度太大,堪称天方夜谭。
“我的游戏是人们一败涂地。”
作为乖乖老实人,温泊雪认真思考利用游戏系统逃出去的可能性“奔跑跳跃和爬墙,在这里行不通。”
虽然能变成随心所欲活动的橡皮泥小人,但被牢房关着,他连离开这个狭小空间都做不到。
就算出去了,也没办法对付一个接一个的南海仙宗弟子。
“我的卡卡跑丁车更不用说了,飞车游戏,还是个华丽外观党。”
月梵眯眯眼,若有所思“不过开车冲出牢房,再把外面那群家伙一个个撞飞,这个办法怎么样”
这个计划虽然离谱,但此时此刻听起来,居然勉强有了一点点可行性。
温泊雪双目一亮。
“这里是南海仙宗的地盘,指不定设下了什么机关和阵法。”
楼厌冷静摇头“一旦车被攻击报废,我们只能束手就擒。”
他说罢一顿,抬眼之际,瞥见三道探究的视线。
楼厌
楼厌“我的游戏是奇迹冷冷,有刀有枪,但全是装饰品。”
最后一个老乡成功跟完队形,穿越者们纷纷欣慰扬唇。
虽然现下的情境,实在不大能让人笑出来。
放眼望去,四个人四款游戏,一款恋爱游戏,一款解谜游戏,一款飞车游戏,一款美少女换装游戏。
一个比一个尴尬,对逃跑毫无帮助。
昙光垂头叹息“其实我经常玩的游戏,是英雄同盟和不和平精英。”
这俩随便来一个,他都能大杀特杀。
“小世界会压制所有人的修为,不止我们,南海仙宗的实力应该也被大幅削弱了。”
月梵皱眉“如果摇摇在这里,那就好了。”
一起打鬼子,永远的神。
就算地牢里藏了陷阱机关又如何,几把枪在手,绝对能压得南海仙宗毫无还手之力。
要是火力不够,大不了再扛上一个火箭筒,轰隆隆一炸,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哪里还敢作威作福。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这处地牢屏蔽了灵力,让他们没法使用传讯符,谢星摇要想找到这儿来,估计够呛。
然而置身于此,要说有谁能压过南海仙宗一头,左思右想,只有她了。
处境艰难,月梵暂时想不出对策,目光一动,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小孩。
“小弟弟小妹妹。”
温泊雪放柔语气,尝试搭话“你们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吗”
他突然开口,将男孩吓得浑身一抖。
女孩也缩了缩身子,犹豫一会儿,轻轻点头。
看这副模样,也不知平日里受了怎样的对待。
“你们,小心。”
女孩蓦地动了下嘴唇,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嗡嗡“他们”
她想了想,轻颤一下“成年的妖,等长老来以后,会被炼出妖丹。”
楼厌“长老”
他不苟言笑,在一行人中看上去最凶,女孩怯怯看他一眼,很快挪开目光。
显然是被吓到了。
“是个总是在笑的人,喜欢穿白色衣服,很可怕。”
想起某些不好的记忆,女孩目露恐惧,咬住下唇。
她身边的男孩低声补充“他每隔一个月会来一次,下一回出现,应该就是明天。”
很委婉。
言下之意是,等到明天,他们这几个没用的大人就会被“剥去妖丹”,和美好人生说拜拜。
温泊雪颓然叹一口气“多谢你们告诉我。”
楼厌面色淡淡,又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妖魔、多少仙宗弟子,你们清楚个大概么”
他的模样气质让人心生畏惧,女孩怯怯点头。
“像我们在的这种牢房,应该还有好几个。”
女孩说“牢房里大部分是小孩,等成年以后,才会被炼成妖丹。至于外面看守的人”
她细细想了想“比二十个更多。”
“那你觉得,”温泊雪挠头,“我们四个人,有机会逃出去吗”
他问得没底气,女孩闻言一怔,很快摇头。
“不要想逃跑。”
她嗓音稚嫩,隐隐透出仓惶与恐惧“逃跑的人,会被他们”
男孩眨眨眼,小声补充“她的两个哥哥,就是想方设法想要离开,结果被”
他也说不下去,抿唇住了口。
温泊雪心下一寒。
在这个不被外人知晓的小世界里,南海仙宗,无异于掌控一切的主宰。
没有王法,没有公理,更没有所谓的众生平等。
对于他们而言,妖魔皆是可憎可恨的下等之物,即便随手杀了,也不会生出愧疚。
那些妄图逃跑的妖魔,一定会被他们百般折磨,以儆效尤。
看两个孩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温泊雪不敢细想。
牢房之中气氛压抑至极,沉默溢散,忽有冷风一动。
温泊雪讶然抬头。
楼厌一身黑衣,五官凌厉,怎么看怎么凶戾冷酷,不像个好人。
墨袍如夜,男人眉梢轻动,冷冽似刀。
当他抬手,陡然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的
温泊雪一呆。
是个兔子形状的小玩具。
“给你们。”
楼厌沉声,五指修长,按下开关“这么用。”
按钮被摁下,兔子晃晃耳朵,身体散发出莹润白光,在他掌心打了个滚。
手持物电光兔兔
简介长长耳朵,胖嘟嘟的身体,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白兔,抱住它,可爱值百分百。
一个二十一世纪随处可见的电子小玩具。
在暗不见天日的囚牢里,在两个绝望又孤独的孩子面前,却成了一束意想不到的亮芒。
男孩微微睁大双眼,张了张嘴巴。
楼厌把兔子塞进他手里。
楼厌“还有。”
话音落下,一团巨大的毛绒玩具被他抱在手中。
高冷寡言的魔尊抱着粉红毛绒熊,将它送到女孩怀里。
仍然觉得不够,楼厌又从奇迹冷冷中取出一只绵羊玩偶,一瓶泡泡水,一个小陀螺,还有几本漫画画册。
活像在校门口摆摊卖玩具的和善大叔。
两个孩子受宠若惊,抱着玩具不知所措,听他冷声开口“别怕。”
[呜呜。]
昙光第一个沦陷[这就是传说中的酷哥吗哥哥好酷好帅。]
温泊雪握了握右拳[不愧是魔尊,抱着粉色毛绒熊也能这么酷。]
月梵
月梵[可恶,泡泡水,我也想玩。]
“嗯嗯,别害怕。”
温泊雪温声笑笑,在两个小孩面前蹲下“我们会努力逃出去,带你们离开这里的。”
怀里的毛绒触感十足陌生,他们被关在地牢这么多天,所见唯有冰冷坚硬的墙壁、以及干枯陈腐的杂草堆。
女孩懵懂将它抱紧,感受到久违的柔软舒适,目光却是一点点暗淡。
这群哥哥姐姐都是好人。
可惜在这里,好人往往活不下去。
被关进地牢的妖魔多不胜数,告诉他们“别怕”“一定能逃出去”的,在之前还有几个。
无一例外,大家全被剥取了妖丹。
眼前的哥哥姐姐越好,她就越是难过。
“别想太多。”
恍惚之间,有人摸了摸她脑袋。
楼厌淡声“如何离开这里,是我们大人考虑的事情,不需要小孩操心。”
“仔细想想,如果能稍微恢复一点儿灵力,联系上摇摇,就能给她发传讯符了。”
月梵重新恢复斗志,从地上站起身“只不过我们被迷晕带到这儿来,就算能离开地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抱着一堆玩具的男孩小声接话“我们知道。”
他一顿“这里是悬崖下面,在北边。要想出去,必须爬上很高很高的山崖南海仙宗带我们来的时候,用了法器。”
“法器”
温泊雪微愕“他们的灵力没有散尽吗”
“我听他们闲谈时说过,南海仙宗为了这个小世界,特意设计出一种丹药,能让弟子保留一些修为。”
女孩道“看他们平日里的动作,可能是炼气或者筑基。”
她年纪不大、实力不强,感受不出确切的水平。
但毋庸置疑,这已经是非常关键的信息。
昙光温声“明白。多谢了。”
他说完眉心一跳,蓦地回头。
地牢里处处死寂,正在他们暗暗交谈的间隙,有道脚步渐渐逼近。
是个满脸不耐烦的南海仙宗少年弟子。
“你们在这儿吵吵嚷嚷什么呢,烦死了。”
将地牢中扫视一圈,少年弟子目光停住,落在女孩怀里的毛绒玩具上。
他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群人的储物袋早就被他们搜刮一空。
只可惜那些储物袋全被加了禁制,他们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得等扶玉长老来了小世界,才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想到这里,少年弟子眉梢轻轻挑起。
看这群人的穿着打扮,显然出身不低,储物袋里一定装着不少宝贝。
“这是从哪儿来的”
他语气不善“你们还藏着个储物袋”
楼厌冷眼回头。
他心思细腻,早在点开奇迹冷冷时,就已经想好了应对南海仙宗的办法,此刻指尖倏动,握住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口袋。
手持物夜光锦囊
简介少女心爆棚的粉色锦囊,夜里会发出温暖的柔光。不知这份未曾出口的思念,是不是也能随着光晕遥遥寄给他
夜光材质,在修真界里无法解释。
他只需要胡诌一个借口,声称这是自己独门的法器,类似于小型储物袋,紧接着把夜光锦囊交给他们,一切就万事大吉。
楼厌上前一步,右臂微抬。
同一时间,另一道少年音自远处响起“怎么了”
楼厌停下动作,循声远眺。
牢房外是一条幽长走廊,烛光流淌,映出一人颀长的影子。
那同样是个身穿水蓝色弟子服的年轻修士,眉目清秀,透出冷意。
“顾师兄”
站在地牢前的少年弟子咧嘴一笑“储物袋好像没搜完。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他们这儿多出了好几个小玩具。”
被称作“顾师兄”的年轻修士挑了挑眉“哦我来看看。”
他动作不紧不慢,穿过长廊缓步走来,自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牢门。
电光石火,几人暗暗交换一道视线。
月梵[冲不冲]
温泊雪[他们不是有炼气筑基的修为]
昙光[稳住稳住,别莽。]
楼厌[静观其变。]
“是谁给他们搜的身”
顾姓修士语气平平,瞧一眼小孩手中的毛绒玩具“储物袋在谁身上。”
楼厌毫无隐瞒之意“我。”
对方满意笑笑“那便拿来吧。”
楼厌抬手,顾姓弟子亦是一动。
长袖交接,楼厌微微蹙眉。
“真有个储物袋。”
顾姓弟子动作极快,转过身去,手中已然握了个黑色小锦囊“还好你发现得及时,否则他们藏着这个,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门边的少年弟子颔首一笑“师兄谬赞了,我只是尽一个本分。”
“既然找到储物袋,那就走吧。”
顾姓弟子点头“还有不少地方等着巡逻。”
他说完就走,毫无逗留之意。
另一个少年弟子恭敬跟在身后,牢门被沉沉关上,长廊中的两道水蓝色身影渐渐消失。
“吓死我了。”
月梵拍拍心口“还好还好,这顾师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居然没再追究。”
“也多亏楼厌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昙光靠在墙边,好奇探了探头“楼厌道友,怎么了”
自从交出“储物袋”以后,他就一直沉默着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半晌,楼厌蹙眉回头。
“不是不太聪明。”
他右手上抬,掌心里,赫然握着个浅粉色夜光锦囊“他拿出去的是自己的储物袋。”
完全解释不通。
夜光锦囊没有灵力,并非真正的储物袋,一旦交给南海仙宗的弟子,可能会招致怀疑。
顾姓弟子用自己的储物袋将其替换,这样一来,就能单纯解释为“搜身不周”,让其他人放松对他们的戒备。
他为什么这样做
“所以”
温泊雪挠头“这个顾师兄,在帮我们”
“不一定。”
楼厌细细端详手中锦囊,眉宇微沉“但我猜不久以后,他会主动找上我们。”
另一边,林中洞穴。
给晏寒来上身擦好药膏,谢星摇收好绷带和瓷瓶。
口中吸出的蛇毒已被她用灵力消解,眼前的伤口尽数缠好了绷带,至于更下面一些的部分
当她无意间垂头,晏寒来立马缩了下身子。
他绝对绝对不会愿意,至于谢星摇,也觉得不好意思。
她既不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也不是肆意妄为的女魔头,在这种情况下,难免拘谨局促。
晏寒来的储物袋里东西不多,她逐一翻找药物,拿出几个白玉瓶“哪一瓶是用来恢复灵力的”
少年淡声“从左往右,第三瓶。”
他顿了一下“衣服。”
谢星摇这才后知后觉,涂药缠好绷带以后,她还没把晏寒来的衣物穿上。
白玉瓶被小心放下,她动作不甚熟练,在储物袋里找出一件干净的青衣,认真为他合拢衣襟。
感受到这道紧紧凝视、一本正经停在他身体上的视线,晏寒来无言抿唇。
她甚至还从白玉瓶里拿出丹药,抬手送到他嘴边。
晏寒来乖乖吃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又不是小孩。”
谢星摇“嗯嗯,晏公子成熟稳重,一点儿都不别扭不孩子气。”
阴阳怪气。
被她涂抹的药膏缓缓渗入血肉,沁开薄荷一样的清爽凉意。
修真界里的灵丹妙药多不胜数,在治疗外伤一事上,效用远远好于如同金疮药。
少年沉默一刹,转移话题“其他人,有回音了么”
谢星摇整理好储物袋,摇头“没有。”
虽说原文里的主角团一路顺风顺水,但自从遭遇深海里的那道邪气,她就强迫自己脱离了原文思维。
久久不回传讯符,要么是昏迷入睡,要么弄丢了符箓,要么
他们遇上了棘手的意外。
如今晏寒来灵力透支、难以行动,丹丸药效发作,应该是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后,待晏寒来恢复一些气力,无论月梵他们有没有发来回信,他俩都得离开山洞,主动去寻找其他人了。
这个小世界,比他们想象中凶险许多。
想到这里,谢星摇后脑勺阵阵发疼,打了个哈欠。
她白天在浮风城里用尽脑细胞,后来进入深海、遭遇风暴,神识恍恍惚惚,又进入了晏寒来的记忆。
从头到尾疲于奔波,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这会儿身体终于不堪负荷,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疲惫。
晏寒来看出这一点,轻撩眼睫“被子在那边。”
许是觉得谢星摇合上的衣襟松松垮垮,他开口时费力抬了手,将衣服拢紧。
察觉身前的少女直愣愣盯着他瞧,晏寒来耳后微热,面色更冷“谢姑娘不去歇息,当心力竭。”
谢星摇不知在想些什么,迟疑眨眼,乖乖点了点头“哦。”
于是身边那道绯红的影子渐渐远去,晏寒来听着她的脚步声,疲乏阖上双眼。
被她唇瓣贴过的右手,直至此刻,仍在悄然发热。
雨声嘈杂,他闭着眼,睡不着。
过往的记忆翻涌如潮,痛苦的屈辱的,无一例外好似针扎,深深印刻于识海。
他从未忘记仇恨,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孑然一身的复仇。
那段日子过得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犹如一匹独狼。
方才细细回想,在识海突然多出的那段记忆里,身边却出现了另一道影子。
无比虚幻,却又无比真实。在满是血气与绝望的暗舱里,那人抱着他落下泪来,一遍遍告诉他,未来的晏寒来很好,会被所有人喜欢。
那是谢星摇。
右手又一次涌上阵阵热潮,不知怎么,热意似乎滚烫得过了头,像在被火灼烧。
晏寒来轻轻动一下指尖。
想起梦里的一切,他心中悸动,兼有酸涩的不安。
这么多年来,一心复仇变强的少年很少像这样患得患失
想让她看见,又不愿让她看见。
他害怕在谢星摇眼中,见到类似于“同情”“可怜”和“看不起”的神色。
安静的洞穴里落针可闻,倏忽之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迅速睁眼。
甫一抬头,见到谢星摇。
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微微张大双眼,兔子一样浑身顿住。
晏寒来
晏寒来“怎么”
“晏公子。”
她脚步轻快,小跑到他跟前停下“今天下雨。”
晏寒来想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默抬眼。
谢星摇轻咳“下雨好冷。”
晏寒来言简意赅“被子给你了。”
那分明是冬天用的棉被。
对方立马正色“我有被子,你着凉了怎么办。”
两个人待在山洞里,他总不可能自己抢过被子,让一个小姑娘受冻受凉。
晏寒来语气不变“不必,我不畏寒。”
谢星摇欲言又止,摸摸鼻尖,又碰碰耳垂。
她有些犹豫,鼓起勇气开口“可是,下雨,一个人睡,也很冷。”
与他四目相对,谢星摇欲盖弥彰挺直后背“就是,晏公子你懂的吧,被子里被潮气浸透,刚进去就被冻出来了,待不久的。”
晏寒来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晏寒来静默一瞬“谢姑娘稍候片刻,我为你捂热。”
什么捂热。
那岂不就是
谢星摇后退一步,脱口而出“不不不用不用晏公子暖床,我的意思是”
这句话刚刚出口,她就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脑子里嗡然一响。
晏寒来也是微赧,长睫簌簌颤了颤。
可恶。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胆,鼓起的勇气还没一鼓作气宣泄出来,就漏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用“吸去毒血”的名义亲了亲晏寒来右手,就已经让她紧张到心快加速,根本不像明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谢星摇压下心中紧张,努力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猝不及防,角落里的晏寒来张开薄唇。
“两个人”
她陡然抬眼。
洞外的树丛轻轻一晃,在他面上映出婆娑倒影,少年眸光清润,冷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
嘴唇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却又隐隐现出血一样的艳。
谢星摇又摸了下耳朵“嗯。”
晏寒来默然起身。
她还是紧张,试探性瞟他“我可以把被子搬过来。”
对方像是不动声色笑了笑“这种事情,还不必劳烦谢姑娘。”
他行走时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懒散,动作倒是很快,左手掀开毛毯,猫一样进入被褥。
谢星摇跟在他身后,正要钻进被子,听晏寒来淡声道“这里。”
他侧了个身,让出方才躺过的地方,被少年人的体温浸染后,被褥散出缕缕暖热。
晏寒来一顿“衣服,是干净的。”
还真成了暖床。
谢星摇点点头,心中生出一丝小小的雀跃,乖乖躺进被子。
两个人和一个人睡在被褥里,感觉截然不同。
她从棉被里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恍惚中翻了好几次身,这会儿一抬眼,就能见到近在咫尺的另一道影子。
晏寒来的气息好热。
她总觉得不对,佯装镇定地开口“晏公子,是不是染上了风寒”
晏寒来“并未。”
他小声争辩“我还没到一吹冷风就着凉的地步。”
明明上上次喝酒以后,某人就发烧头痛,说话瓮声瓮气,还被雀知误以为在打奶嗝。
谢星摇暗暗腹诽,正要开口,耳后兀地一热
晏寒来倏然侧过身来,定定对上她双眼。
四下幽谧,在无比狭窄的空间里,二人几乎是毫厘之距。
他眼中没了平日里的懒倦,如同澄净润泽的墨玉棋子,五官深邃,被晃动的树影映出锐利轮廓。
碎发凌乱,好似墨云,因晏寒来微微一动,在颊边轻悠晃荡。
昳丽,沉静,凌厉又温柔。
他喉结上下滚落“还冷么”
其实已经不冷了。
灵狐少年气息滚烫,足以驱散潮湿的冷意,但鬼使神差,谢星摇还是低声道“有点儿。”
于是耳边传来衣物摩挲的细微声响。
她屏住呼吸。
随着热意流淌,晏寒来左手贴上她后背,往怀里一压。
他身上是干净清爽的皂香,夹杂有药膏的薄荷气息。
谢星摇嗅了嗅,与此同时,感受到少年心口沉重的震动。
晏寒来“这样呢”
“唔。”
温暖的被窝最容易让人心生困倦,谢星摇脑袋越来越沉,没头没尾地问他“晏公子,灵狐一族会因为心爱之人分化性别,对吧”
晏寒来“嗯。”
她低低吸了吸气“你看上去是男孩子喔。”
“化形术而已。”
他毫无停顿地解释,如同下意识想要澄清“灵狐一族五岁时,会让小孩自行选定男女,在真正分化前,以选定的性别过活。”
谢星摇笑了笑“所以直到现在,晏公子都没喜欢过别人”
她越来越困,打了个哈欠“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晏寒来沉默无言。
若是以前,他定会冷笑着告诉她,情爱乃是世间最为无用之物,他不需要,也从不渴求。
然而此时此刻,他说不出口。
右手上的热气渐渐蔓延,悄无声息,已经到了胸膛。
纷纷雨声里,谢星摇忽然又叫他“晏公子。”
她太累太困,声音小心翼翼,带有一丝惺忪睡意“伤口,是不是很疼”
少年没即刻应声。
他本该像以往那样逞强,对满身疼痛置之不理。
热意更浓,晏寒来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下巴轻轻蹭过她肩头,惹得怀中的小姑娘一颤。
他声音又轻又闷“有点。”
被褥被撩动时,生出一丝清凉微风。
谢星摇伸手,一手抚上他脊背,左手则缓缓向上,抱住他脑袋。
她动作笨拙,将少年人的后脑勺一点点下压,掌心柔软,生涩揉了揉。
谢星摇往他怀中缩得更紧“摸摸,抱一抱。”
好温柔。
晏寒来垂眸,掌心用力。
怀里的触感十足陌生,是他从不敢奢求的绵软温热。
他小心翼翼,鼻尖虚虚蹭过谢星摇侧颈,细嗅属于她的气息。
暗香萦绕。
心跳不止。
热意绵延,自心口弥散,涌向四肢、脖颈、识海,以及更下一些的小腹。
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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