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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着面前这个站起来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他还没见过哪个一米八几的人这么认真地跟他说,“风大,我冷。”
这句话干的姜之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了。
真的假的,难道他误会了刚才两次关门只是因为面前这朵小白花被楼道的穿堂风吹着了
他脸上还维持着那个有些凶的表情,一旁薛松揽着他肩膀把他拽出来了。
“干什么”走到楼道姜之不耐烦地挥开他,“你俩什么成一伙的了”
“我跟他一伙的干嘛,”薛松拍拍他肩膀,“我觉得你们肯定有什么误会,他刚来不至于的。”
“那你得问他去啊,我是不知道哪儿惹他了,”姜之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他:“你俩昨晚干嘛了,怎么今天突然帮他说话”
薛松噎了一下,像是不想说这个,“不是,我就是觉得他不是比咱小两岁吗,让着点。”
姜之拧着眉毛,“你扯什么淡呢。”薛松能是那种体恤小学弟的人
薛松笑了两声,“啊,他帮我套了个被罩,那个”
姜之猛地搂住他脑袋往下压,“你个王八蛋,为他妈个被罩,你胳膊肘往外拐”
两人在楼道里又是一顿闹,正热火朝天的时候,刘一玎拿着一堆水杯路过他俩进班,低声说了句,“老郭来了。”
两人顿时老实了,跟在他后面也进了班。
老郭是来说换座位的事情,刚开学大调一次座位,然后就是每个月老郭根据自己心情对个别人的座位进行微调。
“一会儿我让班长把座位表贴在班里,你们下午早来一会儿,在上课之前把座位换好。”慢吞吞高高在上地说完之后他就走了。
换座位这种事其实跟姜之没什么关系,反正他每次都会被老郭安排在最后一排,基本不用动,也很合他心意。
下午姜之从宿舍往班里走,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我没看错吧,老郭居然给姜之安排同桌了”
姜之一皱眉,拨开人群去看座位表。
就见他还是靠窗的位置,但不再是孤零零一个桌子,旁边竟然多了一个,再一看名字,程离
操特么
老郭搞什么,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过同桌这种生物了,现在不仅有了,还是个怕冷的事儿逼,两人上午刚闹过不愉快,从今往后就要你碰我胳膊肘我碰你脚后跟地大眼瞪小眼坐在一起,而且程离还是、还是那个,万一日久再对他生出点什么不该生的东西,这成何体统啊
但历史的进程总是大步向前迈进,不为人意志所改变,当上课时姜之的余光里不再是宽敞的地板和后门的风景,而变成了一个校服扣子系到喉结,拿着笔认真听讲的三好学生。
程离桌面上有很多书,用书立摆成一排,各科笔记本整齐地摞放在另一侧,桌子上留给他活动的区域约是一张小餐巾的大小,正前方放置了笔袋,然后就是他听课的书。
反观姜之的桌子,宽敞干净得不像话,就一根没了帽还断水的笔,和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姜之无言,看向窗外的树荫,远处是一片湖水和湖边的大片芦苇,半晌他拿出手机,改了个性签名。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整个下午,他和程离出于一种秋毫无犯的状态,该学习的学习,该睡觉的睡觉,互不干扰。
但姜之发现,这位学霸居然也睡觉,姜之基本都是课上睡课间就醒了,学霸则是课间睡课上醒,甚至姜之吃完晚饭回来都看见程离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嘟囔了一句,“没去吃饭这什么毛病比我还能睡。”
薛松看了一眼,“他好像有点黑眼圈,不会是晚上不睡觉吧。”
姜之一凛,晚上不睡觉,干什么,找男朋友吗
他顿时就觉得有点刺激。
薛松打断道:“对了,你一会儿补个觉,今晚不知道几点能睡呢。”
姜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说:“晚上的酒谁拿”
“不用管,他们拿,一会儿下课咱俩先回宿舍,等熄灯了宿管查完房,然后我去敲你门,再去208。”
208是二楼的宿舍,空铺挺多,一屋子人没几个好鸟,所以也不怕打扰到别人休息。
挨到晚上放学,姜之大梦初醒,还迷茫着就看见一个黑影冲过来,两只手按住他两侧脸,开始揉,“醒醒醒醒我让你补觉没让你昏迷,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
姜之皱起眉,嘟着嘴说:“放开我。”
薛松没放手,反而贴上他鼻尖,“看我的眼睛,说,我睡醒了。”
姜之使力一把推开他脸,“傻逼,本来就醒了。”
然后他一转头,就看见程离刚收回目光,二话不说背起书包走了。
姜之一愣,随后嘿嘿笑了两声,“别让小朋友看见,再给人家造成点什么不好的影响。”
薛松没明白,“什么影响”
晚上姜之洗漱完后就穿衣服躺在床上,等着门外巡视的宿管回去睡觉。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听见敲门声,于是偷偷下床出去了。
他和薛松贴着墙快速移动到二楼,看准208的门派,推门就进去了。
刚进去就被酒泼了一身,一堆人压低的欢呼声响起,“欢迎”
“我操”姜之还没发表完感叹,门又被推开了,紧接着又是一顿泼,一连泼了好几瓶,人总算到齐了。
宿舍六张上下铺,其中四张床上放了橘灯,周围还放了一堆气球和彩带。
“挺有氛围啊。”姜之说。
“那是,”一个光着上身的男生站在他旁边:“今儿老王十八岁成年礼,咱不得给他整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
姜之笑了,“怎么终身难忘,”他扫了一眼半个屋子光膀子的人,“爆菊吗”
说完他就愣了,自己怎么会说这个
那男生显然也愣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嘻嘻笑道:“不愧是姜哥,玩儿这么大。”
姜之也笑了,“滚。”
宿舍里大概挤了二十来号人,到齐后就嚷嚷着切蛋糕,他们还点了一堆鸭架鸭脖之类的下酒菜,姜之看了一眼地上,堆了好几箱的酒,似乎还有白的。
他眨了眨眼,他酒量还行,但并不是很想在学校就这样傻喝。
不过很快他就没反抗的机会了,二十多个男生闹起来连他裤子差点儿都扒了,不只是他,全屋子的人都没几个正常的,甚至还有只穿一条内裤蹦跶的。
有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男生是班长,他负责维持秩序,喝得满脸通红还四处走着不让人大声叫唤,“你,把衣服给我穿好”
被指的人一把搂住他脖子,“班长别这么严肃,来来来再喝点。”
姜之则喝得快吐了,他跟人玩游戏不知道是不是被联合起来坑了,一直输,一杯杯的酒往嗓子里灌,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伙人才放过他。
这场生日会结束已经凌晨不知道几点,所幸他们没闹出什么太大动静,因为一直有维持秩序的人,也没有被宿管听见找上门。
薛松比姜之的情况好一点,此时正揽着他腰往四楼走。
“就别睡了,不然明天指定起不来,咱去天台待会儿吧。”
姜之大手一挥,“几、几点了”
“快四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该起床了。”
姜之脸一扭,差点儿亲上薛松,吓了一跳,“哎,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薛松瞥他一眼,知道姜之这个状态还不是很醉,只是比较亢奋,于是也不揽着他了,“自己走吧,我离你远点。”
没有了依仗,姜之只觉得天旋地转,精神亢奋得像喝了一箱红牛,“走,咱们去跑操”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你歇会吧”
姜之没听见一样,扭头就往楼下走,双颊通红,眼神还有点迷离,偏偏步伐坚毅地像去就义。他身上甚至还有一些酒渍,但以两人现在的状态自然是谁也发现不了。
于是,凌晨四点的操场上,一名喝醉酒的男子在一圈圈地跑步,嘴里念着一二一的口号,另一名男子在篮球架下坐着,托腮看着他跑步,脸上带着傻笑。
跑到第五圈的时候,姜之终于忍不住,对着树坑“哇”地吐了。
与此同时,澜水县城一家夜总会,程离在换衣间里脱下黑色工作服,几个拿着灯牌的兔女郎走进来,她们脸上挂着汗湿的妆容,手里拿着电子烟,把高跟鞋随处一蹬,就开始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妈的,累死老娘了,跳了一晚上,就加了两个微信,还被一个傻逼摸了。”
“两个不少了,你发展发展,说不定下次就来开台呢。”
这些女人的工作就是跳舞,加客人联系方式,然后尽可能拉客户来开卡,每开一个她们都有提成。
程离在自己的柜子前换衣服,他是这家夜总会打扫卫生的,这个工作最累,看着不起眼,但挣得最多。
手里拿着电子烟的女人此时只穿了胸罩和内裤,斜倚着柜门,在香烟缭绕中打量着面前故作正经的男人。
突然她的蔻丹指甲点了点程离肩膀,“弟弟,你来了也好几天了,都没听你说过话,怎么,觉得姐姐好看吗”她把脸凑过去,浓妆艳抹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程离,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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