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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顾总您今晚不忙了吧”钱元说“待会儿我送您回去。”
顾晔喝了两口,放下水杯,“你下班吧,我自己开车。”
“可是您已经集中精力一整天了。”
“没事。”
钱元见劝不动,想了想,只多提醒了一句“那您记得打抑制剂。”
“嗯。”
钱元走后,顾晔把桌上写的实验数据收拾了放进抽屉。
抽屉里,让钱元送的两盒抑制剂,连拆都没拆封。
顾晔把剩下半杯热水喝完,又起身去重新倒了一杯。他能明显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稳定,那种微妙的焦躁多喝热水应该能压一压。
顾晔并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bteta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那些会被低级操控的、他从小最厌恶的那两类人。
因为他没有易感期。
可医生给出的鉴定结果,他的的确确就是分化成了aha,只是可能存在些身理上的缺陷。
身体缺陷
顾晔从不这样认为,没有易感期,只可能是源于自制力的强大,他从小到大对这些的排斥带动身体对返祖现象进行无止境的抗衡,最终抗衡产生了结果。
从十二岁分化成aha至今,他从来没打过aha抑制剂。
因为他也没有信息素。
可他还是要遵循所谓的“社会规则”,aha出行要在后颈腺体上贴抑制贴,在某些特殊场合甚至要戴上止咬器。
止咬器,呵。
一个人,要用上原本用来限制畜生用的东西。
不管这是限制aha,还是保护oga,在顾晔眼里,都是可笑且耻辱意味十足。
人类的高级该体现在强大的自控力上。
沉迷还带着一部分主观意识。
而被控制,则是完全失去了主动地位,变成被左右的低等动物。
这样想的着,顾晔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开车在路上,而且车行的方向不是名胜小区。
后背瞬间惊起一阵冷汗
顾晔立刻找了个合适地点靠边停车,他勉强回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实验室又怎么开车上的路。
他神色不佳的在车上小憩了十来分钟,终于感觉精神缓和清醒些了。
他看向前方。
通往城郊的方向。
说可能是环境影响了药剂效果,是因为国内外的确存在差异,哪怕实验用的分子结构相同但不排除某些环境内滋生的微生物
呵。
顾晔眼里没有温度,他可以用这种理由打发钱元,却不可能打发掉自己。
连病毒都无法让药剂产生从而达到那样强度的副作用,更别提抑制剂药剂相冲,他们在这方面做了两年多实验。
所以只可能
江宝晨睡了一觉,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到,总觉得懒懒的。
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房间很安静。
他也不动,就躺在床上看一点点路灯照进房间,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江宝晨摸过手机。
是大贺,说是拍摄没结束,问他想吃什么帮他点个外卖过去。
江宝晨回了句语音“不吃外卖,我自己买点菜煮面。”
贺靳林消息回得快天太晚别处出了,想吃什么面
江宝晨没回他。
于是过了一分钟后贺靳林又发来穿暖和点,注意安全。
江宝晨拿起手机给他回okk
江宝晨的好朋友里,贺靳林是最重要最特殊的那一个。
就他的情况既抽不出时间也没那个心思,再好的关系不维持也会慢慢变淡,但大贺不一样。
大贺从小到大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
甚至在知道他高中转学在新学校过得不太顺心后,撺掇了一帮发小转来陪他,可他转学是因为爸爸公司扩张版图到小镇上,大贺他们父母都还在大城市里啊。
他们的关系最要好,正是因为这样,江宝晨才格外珍惜贺靳林对他的好。
可是没有人会永远的、把他放在第一位。
爸爸妈妈会。
但他们都已经不在啦
大贺迟早会结婚,等结婚了,生活重心就会放在工作和家庭上,有oga伴侣和孩子要操心,就算还想关心他,能分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有限。
所以,他也不会让自己依赖太多这些好。
这样,就算有一天大贺对他的关心变少了,他也不会太失落和不甘心。
子曰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1
他不想做“无所不至”的坏人。
以前不懂事,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时间把希望一点点破灭掉,世界彻底灰暗,心痛到奔溃和绝望。
那感觉太难过了,他也不想再伤心。
所以江宝晨一直都有努力的让自己的独立坚强。
不强求什么,不争抢什么,做自己能做的事,尽量做到最好。
得到了就好好珍惜,丢掉了就让它过去。
尽量身体健康,活久一点还多一点债,少惹一点麻烦。
这样活得很充实。
前面有只小橘猫。
家养的,也不怕人,慢悠悠的在路灯下踩一字步,气定神闲。
江宝晨手里提着买回来的菜,朝它勾勾手指,“咪咪,过来。”
小猫站住,看着他。
眼神并不警惕,姿势也没打算跑,大概类似于“这个两脚怪刚刚在咪什么”的不解。
江宝晨慢慢靠近上去,小猫闲闲的甩了个尾巴转身离开。
它走得不快,江宝晨也不知道哪来的童心,见没吓跑,非要上去撸一撸毛,弯着腰小心的一路“咪咪”过去,直到步入黑暗中,眼看着那只小橘猫钻进一辆停放在路灯照不见区域的私家车底下。
江宝晨看过一些新闻,猫猫狗狗躲在车底下取暖,结果睡着了,第二天车主一开车就把小动物轧死。
“咪咪。”江宝晨有点担心的跪下来找猫。
小橘猫果然窝在车下中央,四肢乖巧的攒着,两颗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
灰暗的光线和不透明车膜,让从路灯下一路走过来的江宝晨没注意到车上还坐着个aha。
不过,正常人谁会把车停在黑暗的角落,连个车表盘都不开,就乌漆墨黑的坐着
“咪咪,出来咪咪。”
江宝晨咪了半天,口干舌燥,小橘猫除了偶尔喵一声不为所动。
就在江宝晨感觉跪麻了想换个姿势时,小猫突然受惊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车头方向蹿出去溜了
江宝晨“”
车门被轻轻的“砰”带上。
江宝晨“”
不是错觉
江宝晨连忙站起来,拎着两袋子菜,拍拍膝盖上的灰,然后就看到了个高大的aha朝自己走来。
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但那视线存在感很强,眼神凌厉冰冷。
江宝晨紧张的无意识后退半步,想说对不起。
但对方先开口“好巧。”
aha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安静冰凉的夜晚很有磁性,可那盯着江宝晨看的眼神却仿佛是子弹上膛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退无可退瑟瑟发抖的小猎物,即将扣下扳机。
江宝晨感觉一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连忙又后退了两个半步拉出安全距离,对方说“好巧”那应该是认识的人,但光线太暗了他分辨不出,只能小心问“你,你是”
“谁”
顾晔的眼神几乎在顷刻间暗了下来,变得危险而不自知,极富侵略性
他朝江宝晨迈出半步。
江宝晨瞬间闻到了面前aha攻击性很强的陌生信息素
他心脏猛跳。
这个坏蛋想要用信息素压制他
慌里慌张的摸口袋,果然兜里有大贺放的一支辣椒水,他立刻拿出来喷口直接对准了aha,一边往路灯方向退一边提高声音“你你不要过来我要喊了周围全部都是人”
顾晔停住,他没有再动,就站在黑暗里。
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他看着江宝晨手拿防狼喷雾器,警惕慌张的后退,一直后退,直到退回到路灯下。
光照得他那眉眼精致如画。
十年了,好像从没变过一样。
不,他变了。
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变了。
以前江宝晨看到他,眼睛会发亮,哪怕再远也会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扑过来,再不管不顾的抱住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着说不完的话。
话题杂乱,毫无营养。
一会儿是家里妈妈养的兰花长虫子,一会儿是水族箱里新买的小金鱼因为他喂食太多吃得撑死掉了,然后总会说上一番直白且不顾别人尴不尴尬的告白“顾晔你有没有想我我一直有想你,昨晚还梦到你了”
顾晔顾晔顾晔,几个字像是长在oa小少爷嘴里。
只要一开口就是顾晔打头。
顾晔听得烦。
从在班主任办公室见面那一刻起,他就讨厌这个金尊玉贵的富家少爷。
自来熟,以自我为中心,任性、娇气,骄横,脾气大,最重要的是江宝晨总喜欢自作主张的抱他胳膊,偷偷蹭一下、闻一下,说些“顾晔你身上好香啊”的话。
像个不知廉耻,胡乱发情的动物。
以“喜欢”的名义对无辜的人放肆性骚扰。
而且江宝晨根本看不懂人的脸色,有时候他已经把“不喜”和“厌烦”摆在明面上,江宝晨也无所察觉。所以他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冷冷的叫江宝晨别再对自己进行肢体上的搂搂抱抱,他不喜欢、觉得恶心反感。
江宝晨会一脸不解,有点伤心的样子说噢,然后第二天固态萌生,欢欢喜喜的冲过来抱住他胳膊喊顾晔。
反反复复。
让人恨得牙痒又气到没有脾气。
有时候心情糟糕透顶,顾晔也会控制不住对从那没经历挫折、心思单纯干净的如一张白纸的oga少爷说极其恶劣的话。
“说够了没有江宝晨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烦,少说一句话是会死吗”
小少爷吓得呆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浮起水光。
顾晔嫌烦,更不想看小少爷哭,收拾书本要走。
江宝晨眼里包着泪没掉,委屈的说“顾晔,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才多说一点的呀你没有心情好一点吗”
“托你的福,更糟了”顾晔把书装进包里,拿上书包,再看向哭唧唧的oga,压了压心中那些郁气,说“江宝晨,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别缠着我了,你换一个吧。”
说完顾晔就走了。
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小少爷大声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你自己没发现,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如果我不缠着你,等你发现你喜欢我了,我又不见了,那你不是会很伤心吗”
“如果我不缠着你,等你发现你喜欢我了,我又不见了,那你不是会很伤心吗”
夕阳只剩下一点。
挂在天边,要落不落的血红色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在顾晔旧旧的球鞋上,在他表情嘲弄的脸上。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哂笑。
没有回头。
没有说话。
直接大步走了。
不是所有人都耽于情爱的,何况a跟o之间所谓的“情爱”,源于那可笑的无法控制的兽性冲动。
信息素,发情期和易感期。
让人返祖成失去理智的低等动物。
顾晔本来以为这是夸张,这只是人放纵自己的理由,如果一个人信念坚定,无欲无求,那他一定可以抵抗一切吸引力和诱惑。
就像他。
他意志坚定,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易感期。
可是
是什么让他不坚定了
janis说“你跟su说要回中国,是为了找寻你的那个小oga吗”
不。
不是。
他没有什么小oga,没有谁是他的小oga。
易感期的确会让人心智不坚,做出一些为违背主观意愿的事,这太荒唐太可笑了,但世界上荒唐可笑的事那么多,不能以这个理由否决它的存在。
顾晔再也不肯定一次又一次的来看江宝晨的背影。
不就是打抑制剂吗
江宝晨拉开安全距离后撒丫子就跑了。
但跑的时候不忘防范,进巷子后隔三差五回头看,哪怕身后没那个可怕的aha跟着,也脚下生风,七拐八拐的绕了许多圈巷子最后才回到自己的租房里。
这一吓,后怕至极。
他靠着门拍拍胸口,长吐出一口气。
等缓过神来后觉得委屈。
妈的,肚子都被吓得不饿了qaq。
江宝晨还是下厨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他窝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吃面一边看电视剧,但没吃几口心思就跑了,他回想刚刚碰见的那个可怕的aha。
心脏忍不住砰砰跳。
好险。
他真是已经太久没遇到这种事,这里住的大多都是beta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现在想想,那个aha似乎有点像顾晔
以前少年身形单薄瘦削,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变得结实宽阔,当时站在大厅中,顾晔高大挺拔,原本温和冷淡的眉眼也变得深邃锋利。
嗐。
怎么可能会是顾晔,他不会来这。
江宝晨被那么一吓果然没胃口吃太多。
碗里的面剩了些吃不完,他倒进洗干净的一个透明餐盒里,准备放到外面走廊,给路过的饿了的猫猫狗狗吃。
可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外一声不吭的站着个人。
江宝晨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顾晔反应极快,接住了差点掉地上的餐盒,同时也扶稳了江宝晨。
作者有话要说1子曰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论语阳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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